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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天风-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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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被御医们没病诊出病来,才真得叫麻烦呢。
    听到申楚才这么说,浅水清依旧笑得阳光灿烂:“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苍天城到清野,一路迢迢,路上未必就太平,我怕御医们没法顺利来到,路上万一有个什么岔子,就不太好了。”
    申楚才的心一跳,浅水清挥挥手让他镇定:“申大人可以放心,如果真有歹人劫道,想必也是只图财不害命的,只是可能会耽搁他们的行程而已。”
    话说到如此地步,显然浅水清已经是铁了心要把生病坚持到底,申楚才无奈苦笑:“若是如此,那么将军估计自己的病何时能好呢?”
    浅水清随口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没什么好消息能刺激我精神振奋,想来,我这病轻易是好不了的。”
    申楚才心中一亮:“如今苍天城内的消息可谓不少,听说鸿家大小姐被人劫了,又离奇的送了回来,不知算不算是好消息?”
    “一般吧。”浅水清淡淡道。
    “那将军的意思是。。。。。。”
    “令公子高中头榜头名状元,披红花骑白马,巡街三日以示恩宠,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申楚才的心跳得越发厉害了:“犬子只怕没这个能力。”
    “总是要试试的。”
    “既如此,就先多谢将军了。”老于世故的申楚才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至少浅水清已经在暗中拥有了一股力量,来做到连他清野城守都做不到的事。
    只是仅凭这一点,他依然不能肯定浅水清有多大能量。想来想去,他冒着触怒浅水清的风险,终于说道:
    “那么南无伤南镇督快马赶回苍天城,如今尚在路途之上,不日可抵京,与云家小姐成婚,这样的消息,却不知对将军来说又是好是坏呢?将军。。。又可有解决之道。”
    浅水清的眼神微微在申楚才的身上扫了那么一扫,申楚才整个人只觉得仿佛有电流从身上通过,差点忍不住就要跳了起来。
    他从没想过,一个五品将竟然会有如此凌厉且不怒自威的眼神。
    片刻之后,浅水清才悠悠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怕南督他,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成亲啊。”
    申楚才急问:“比如说。。。。。。”
    浅水清眼中闪过一丝只有军人才有的狠辣决绝之势:“比如说,他南家突然有人罹难,满门吊孝,则婚事再不能成!”
    那一刻,申楚才心头大骇。
    他这才发现,他对浅水清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深,而浅水清的毒辣手段与刚烈作风,也远非一个文官所能想象得到的。南山岳固然是官场上的老江湖,但以文人的心思来揣测武将的做法,注定要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误。
    用南无伤与云霓的婚事来逼迫浅水清,南山岳做梦也不会想到浅水清的反击竟然会如此的刚猛与直接,而申楚才在听到了这句回答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了做墙头草的权利。
    看到了他人底牌的人,没有权利再在其他人身上下注了。
    。。。。。。。。。。。。。。。。。。。。。。。。。。。。。。。。。。。
    南安县南家村。
    村口剥皮亭。
    南焕林悠闲地坐在亭中品茶,感受春日温暖的阳光,身旁是一大群下人护卫小心伺候着。他如今年已过七旬,年纪虽已老迈,精神却仍矍铄,每日下午来此亭中喝茶,看着自己南府数千亩的土地,是他的一个习惯。
    今天依旧如此。
    远方穿来了嘹亮歌声。
    “瞿唐栈道,剑阁羊肠,从来险路应嗟,人心似箭,贪肠如枪,自古宦途多难。。。。”
    那唱歌的嗓音并不好听,却胜在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唱得是望海潮,歌词却是自行篡改的。
    南焕林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轻声问:“是谁在那边唱歌?”
    一名下人回答:“当是个过路人,离的太远,听不太清。”
    待到那唱歌的汉子挑着一担柴走近了,歌声也越发清楚。“鬼蜮会含沙,豺虎相为暴,如此手段,这般伎俩,安有容身处。前方血战沙场,后方陷害忠良,断头不过一次,剥皮却有两回。当悲切,屠夫手段尚需菩萨心肠,鬼蜮心计却有仁义皮囊,怎得立命所,神魔斗法,当毁擎天柱!”
    南焕林的脸色微变,立刻有下人对着走近的汉子大叫:“喂那外乡的,胡唱什么呢?”
    那唱歌的刚走到小亭附近,一听有人叫他,笑呵呵地把柴扔下,高声回道:“我唱我的歌,碍着你什么事了?”
    南焕林轻转了一下茶杯:“你这歌词,到是有意思啊。”
    那汉子笑道:“怎么这位老爷对我唱的歌感兴趣吗?”
    南焕林悠然问:“我听到你唱那断头不过一次,剥皮却有两回,心中一时有感,请问这歌词由来可有什么典故吗?”
    那汉子便大笑道:“老人家有问,我自然就得有答了。这歌词的确是有典故来历的。天风95年,南安县令李亚为官上任不过一个月,接到乡民投诉,说本土有位乡绅,依仗家中势力,强占民田,欺男霸女无恶不做。当时李亚亲自登门拜访,请这位老人家退还他人耕田,但那乡绅是朝中三品大员致仕,人虽告老,门生弟子却广及天下,其亲子更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人物,因此毫不将一个小小县令放在眼里,竟当场命人将李亚打了出去。”
    那汉子继续大声道:“李亚官位虽卑却一心为民做主,屡次三番请书上旨要求彻查这乡绅圈占农田一事,那老乡绅恼羞成怒,责人警告他,再敢上告,就剥了他的皮。李亚当时回道:人命只有一条,剥皮也不过一次,死便死了,有生之日,总要对得起这身官服。”
    “结果,那老乡绅纠集手下恶霸打手,闯上县衙,直接把李县令给抓了起来,带到一处小亭,当众剥皮。那老乡绅心念李亚说过,人命只有一条,剥皮不过一次,竟然命人吊着李亚的命,不许他当场死去,硬是在剥了他一层皮后,命人用盐卤其肤,然后对他说,旁人剥皮只有一次,我剥你的皮,却要剥两次。硬生生将他再扒了一层皮,务必要让他受尽苦楚而死!”
    “我这歌词,便是由此而来。听说那剥了李县令皮的地方,也已经更名为剥皮亭了。”
    “大胆!”南焕林唰的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一只茶杯摔落地上,变成粉碎。“你到底什么人?”
    那汉子嘿嘿一笑:“我是什么人,真得有这么重要吗?南老头。”
    一大群下人打手呼啦啦就要冲出去给这汉子一点颜色看看,南焕林却止住了手下,他看着那汉子,眼中露出一点谨慎:“你知道我是谁?”
    汉子笑得很开怀:“你不就是当今朝中丞相之父,当年的尚书省司封使,如今的南家族长,天下南姓的望属,更是十二年前剥了李亚县令的皮的那个南焕林南大善人吗?听说如今四品以下的官员路过你南府大院,都得骑马的下马,乘轿的落轿,以示尊重。如今的南安县令,更是年年要拜会您老人家,求您老人家给条生路,他这日子才过得下去呢。”
    南焕林呵呵笑了:“好小子,原来是有备而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大群护卫已经将他遮挡在了身后,务不给亭外那汉子一点可趁之机。
    那汉子笑道:“我姓苏,我叫苏云。您老人家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不过烽火的名字,该听说过吧?”
    烽火?南焕林浑身一颤。
    苏云猛然从身边柴中抽出一把长刀喊道:“南焕林,老子今天就是来剥你的皮的!”
    随着这一声喊,苏云的身后,一支凶猛飙悍的铁血马队突然出现在村口。
    他们张扬出浩荡长啸,肆虐出内心中最深沉的野性,手舞钢刀,横刀纵马,向着剥皮亭疯狂扑至。
    为首一员女匪,长矛在手红巾遮额,正是风娘子。
    她厉声狂叫:“除女人和孩子,南府满门所有,一律杀死,不得放过!”
    身后的一大群骑士同时长刀指日狂嚣道:“杀!”
    铁蹄劲踏出死亡来临前的惊惧,战刀挥洒出长天下的血杀。
    一场纵情杀戮就此展开。
    当晚,当朝丞相之父,两朝元老致仕还乡的南焕林被人剥皮悬尸于剥皮亭上。
    数日后此事传至苍天城,震惊朝野。  
                  
 第七章 处处兵戈(3)
 
    清晨的吆喝贩卖声尚在耳边,鸿雁对镜自揽,心中却满是愁苦。
    院外大批的家丁护院,几乎要把整座宅子围得水泄不通,有只野猫从梁上经过,都要引起一批人的关注,看看四周可有盗匪贼子。
    自出了这件事后,鸿家也好,南家也罢,当真是处处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南无忌进府的时候,鸿雁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姨娘在外面和南无忌的说话:
    “她心情不好,谁也不愿见,所有的下人,贴身的丫鬟,想要伺候她的人一律被她赶了出来。请来的嬷嬷也被她命人用棍棒打了出去,还是你去劝劝她吧。。。有些事,终究是不得不做的。”
    南无忌的声音很低沉:“我相信鸿雁不会有什么事。”
    姨娘便叹息:“托你吉言吧,齐人自有鸿福。明日就是你们大婚之日,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岔子。。。唉,当真是天都要塌了下来。老爷现在还西南边境未回,若是知道。。。。怕是这满府上下没一个能日子好过的。”
    南无忌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推了房门进来。
    关上房门,南无忌站在鸿雁的背后,温言细语道:“鸿小姐。”
    鸿雁的声音冰冷:“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南无忌苦笑:“我知道小姐你心情不好,这也难怪。无论是谁遭遇这样的事情,总不免心中有气。我是你未来夫婿,你若有气,不必对外人发,大可以冲我来。我便站在这里,任你打,任你骂,总要让你出了这口怨气才好。但是这出去一话,却是万万不可说的。你我两家,都是朝中贵族,天下仰目之所,如今外头下人多,口舌纷杂,若是让人看见我刚进你房门就再出来,难免就要引人猜测,无端生出是非来。”
    鸿雁霍地转身,一双妙目已经要喷出火来了:“现在的是非还少了吗?我被人掳走一天,有多少人现在在外面猜测我鸿雁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为何贼人一面开口勒索八十万两白银,一面又突然放我回来?下面的人在底下私论,说得是些什么话难道我心里不知吗?”
    南无忌轻叹:“所以才需要证明给那些人看啊。”
    鸿雁全身都颤抖起来。
    她缓缓说道:“南无忌,我老实告诉你,验身一事,我不会同意的。我鸿雁以前身子清白,现在也是。但是我绝不会让那些无知女人的双手再触摸我的身体,鸿家大小姐的清白,也不需要那些市井无赖的证实与相信。”
    “若是如此,可否请姨娘出手?”
    “任何人都不可以碰我的身体!”
    “鸿雁,不要意气用事,你我明日大婚,此时此刻,不宜多出事端啊。”
    “那也不用你来管!”鸿雁疯狂大吼起来。
    南无忌为这刻鸿雁的反应震惊,从没想过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在这刻可以发出如此大的脾气,一时有些目瞪口呆,他并不知道鸿雁在被绑架的一天内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想来她既然自承并未失身,就该接受验身才对。
    这是对所有人的一个交代,也是杜绝坊间流言的一个绝好做法。事实上,南无忌早就交代下去,哪怕鸿雁真得不是处子了,对外也要宣称是,这才可为鸿南两家保存颜面。但是不知为何,鸿雁自回来后,竟再不许任何人碰楚她的身体。
    连洗浴之类的事情,也一概自行处理,再不劳丫鬟之手。
    南无忌斟酌再三,小心翼翼说:“鸿雁,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早已嘱咐过那几位嬷嬷,一旦。。。一旦有什么不好的结果,都会对外声称你无事的。”
    鸿雁的肩膀颤抖得越发厉害了,她苦笑:“我和你说过,我没有碰上那样的事,你并不相信,对吗?”
    南无忌叹息:“我是为你好。”
    “你若为我好,就不会不顾贼子警告,大肆搜捕全城。”
    “南家的人,是不接受外人的威胁的。”
    “那么牺牲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自然也不算什么了。”
    “你已经回来了,我依然愿意娶你。”
    “是可怜还是同情?又或是政治需要,给我父亲一个交代?”
    “这样不是很好吗?”
    “对我来说,这样不好。”鸿雁冷冷道。纤手指门,她说:“你出去,我再不想看见你。明日大婚之事,暂时延期吧。让它无疾而终,你南家再不必对我有任何承担。”
    南无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无忌出去了,在争议无果的情况下。他怎么也想不通,鸿雁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竟然死活不同意别人给她验身。
    望着南无忌出门的背影,鸿雁却无力地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下。
    太阳底下能有多少阴谋可言?
    真正可怕的,是那人心计较,而不是己身可正。出自豪门贵族的闲言碎语,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哪怕你身居高位,哪怕你是天之娇女。云霓去了一趟孤星城,回来之后,丰饶草原的故事便满天飞。
    她是女中豪杰,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你那些无聊贵妇在一旁嚼舌头,搬是非,她却能站得直,行得正,哪怕你风刀霜剑,我自巍然。
    自己却是不行。
    她被人掳走一天,所有闲言再不可避免将生,但是她却偏偏不能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有些流言,比失了清白更可怕。自己的清白,尚可在一个月后再行证明,这件事一旦为人发现,却势必将再也无法洗刷得去。
    那所谓忠心的丫鬟,老于事故的嬷嬷,哪一个不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女人最最不牢靠的便是一张嘴了,多少祸事便是由此而出。
    若是让她们看见自己的身上多了什么东西,只怕从此鸿家的名声就真得完了。
    那些贼子的心计,不是不歹毒,不令人悲观绝望的,他们没有夺走自己的清白,却让她欲诉无门。她不能说,不能言,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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