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记-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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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台大机器卡在一道坎子上 十几个浑身是泥 脚上包着破布的青年小伙 正嗨哟嗨哟地用力推撬机器 一个丝一个丝地往前移
彭德怀忍着气好奇地走过去 问 什么玩意儿
民夫们一见彭德怀 顿时泪水哗哗 纷纷哭道 彭军团长 你行行好吧 帮我们跟上面讲几句好话 放我们回去吧 脚板上泡堆泡 天天在烂泥巴里踩 一沾地就痛得钻心 人家走光路都嫌累 我们的肩上还得压上这个鬼东西 呜呜呜呜
彭德怀的眼泪也要出来了 苦涩地咧着嘴
民夫管理队女队长刘英走了过来 对彭德怀说 这些民伕也真可怜 滑诈的早乘黑溜了 剩下这些老实的 苦不堪言
彭德怀指着成捆成捆的大东西问道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刘英苦笑说 大到几千斤重的机器 小到卫生纸 就连头头们办公用的桌椅板凳都带了出来
连板凳都有啊 彭德怀惊得目瞪口呆
一民夫苦笑道 不带出来 首长路上要办公 坐哪里呀 嘻 不瞒彭军团长说 那个外国佬住的房子要是能搬啊 嗨嗨 恐怕也抬出来了
哧 一些人了笑起来 可笑得同哭一样
此刻炮声更密了 枪声也更急了 厮杀声一阵高过一阵
彭德怀一拳砸在树干上 痛苦地说 这是要断送红军 他娘的
民夫纷纷上前问道 彭军团长 今天走明天走 到底要到哪里去 还要走多久
彭德怀痛苦地抠着树皮说 不知道
民夫笑道 保密吧
彭德怀说 确实不知道
民夫笑道 军团长会不知道 鬼信
彭德怀苦笑说 真的不知道 不哄你们
说到这里 彭德怀扭头问刘英 像这样的杂七杂八总共带出来多少
光担子就有好几千副 刘英十分生气地说 彭军团长 你说咱们到底是打仗还是搬家哟 这些黑古隆冬的东西 成百上千斤一坨 吃又吃不得 打又打不得仗 全靠肩扛手搬 卡在路上真是害死人 你看看那台X光机 得七八个年轻小伙子用手这么捧着 就像捧着一个小娃娃 慢慢细细这么移 一天还移不了几里路 到底要抬到哪里去 到底要走到哪一天才是个头呀
彭德怀气呼呼说 什么卵都带上 打的什么仗 我找他们去
说罢 也不上马 直管咚咚咚咚朝前走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警卫员赶紧向彭德怀递过雨衣 彭德怀不要 一个劲朝前走 前面一位孕妇 挺着个大肚子停在路边不停地捶着腰 雨水从她头上和弯弯的肚子上瀑布般往下淌 彭德怀过细一看 原来是贺子珍 赶紧走过去 关切地问道 子珍同志 走得动吗
是老彭呀 贺子珍抹着头上的雨水 与彭德怀打招呼
彭德怀叫警卫员把雨衣递给贺子珍 贺子珍不肯收 捶着腰慢慢向前走去
彭德怀看着心痛 不忍心停留 埋头继续朝前赶 一会雨停了 泥泞的路上不时有人滑倒 彭德怀心里窝着一团火 一个劲地朝前冲 前面有人跌到了 彭德怀一看是毛主席 更加加快了脚步 隔老远就吼叫起来
毛主席艰难地爬起来 满身是泥 看着彭德怀
彭德怀赶过来 敞开嗓门吼道 我说老毛 你老婆就在后面 挺着个大肚子在雨里淋 你也不去看一下
毛主席忧郁地看着天 什么也没说
我们到底是要到那里去呀 彭德怀指着那些机器气愤地说 你们这到底是打仗 还是在搬家
毛主席只是低低地发出一声叹息 还是什么也没说
彭德怀愤怒地说 一天的路四天还没走完 搞么子鬼啊 就为了这些七七八八 死了好多人啦
恰好这时秦邦宪牵着马上来了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 听了彭德怀的牢骚话 更加有气 训斥彭德怀说 什么七七八八 那都是用来印革命钞票的革命机器 不带上 难道叫我们用国民党的钱吗
彭德怀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吼道 都娘的死绝了 还要钱干什么 兵贵神速兵贵神速你懂吗 现在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干部战士用血和命换来的你知道吗 你们把中央革命根据地败光了不算 还要把红军都搞光才罢手是呗 你害了别人不算 还要害自己是呗 再这么下去 你的脑袋总有一天会要摆到蒋介石的桌子上去
你 你 秦邦宪气得脸色紫涨 张口结舌地看着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不出话来
彭德怀怒视着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眼里直冒火 说 你一来我们就没打过一次好仗 你的指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们没有重武器 你却硬逼着我们去同人家死打硬拼 你安的什么心 咹 你娘的崽卖爷田心不痛 我看你不把中国红军和革命根据地搞光不得安心 你这个败家子
你 你 你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气得语无伦次 颈根涨得钵子粗
我怕你个卵 彭德怀指着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 好多优秀的红军战士死在你的瞎指挥之下 老子砍头坐牢都随你
秦邦宪见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有些下不了台 忙安慰说 彭德怀是个一铳硝 性情暴烈 除了毛泽东 没一个不怕他的 你莫去撩发他
德怀同志 又在发哪个的气呀 周恩来从后面赶了过来 朝彭德怀笑道 好远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嗨嗨 你把炮筒子换成短火不好吗
我能不气吗 彭德怀伤心地说 你到前沿去看看 一个团对付敌人三个师 子弹打光了 全凭刺刀枪托石头牙齿与敌人在血海里拼
老彭啊 周恩来深情地叫一声 眼里汩汩流露出一种企盼之色
彭德怀心软了 几乎是含着眼泪说 总政委同志 每一分钟都得用血换啊
周恩来痛苦地看着硝烟迷漫处 牙齿咬得格格响
彭德怀看不下去了 他深知周恩来的处境和内心的苦楚 也非常清楚眼前最需要的是冷静坚定和团结 便不再骂人 瞧着毛主席说 你什么时候出来呢 好多干部战士都是喊着你的名字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说到这里 彭德怀心里酸酸的再也说不下去 怒视一眼自以为是的秦邦宪和那位傲视一切却又什么都不懂的军事顾问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飞身跨上战马 一路疾风而去
听着远处近处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炮声厮杀声 看着眼前拦路的机器桌椅板凳卫生纸 艰难跋涉的红色军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走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何方 都郁闷愤愤地走着
毛主席看看埋头闷走的秦邦宪 不停地催着身边的人加快行军速度
秦邦宪没有看毛泽东 但还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险恶的形势使他心里如同塞进了一团乱麻 走得一脚高一脚低 听到蹬蹬蹬的又一阵马蹄声传来 不由得心里烦道 这个彭德怀又跑来干什么 正想训他 抬头一看却是王铮 不觉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
王铮看见秦邦宪 不及下马便挥着电报大声喊道 好消息 好消息 红六军团与红二军团胜利会师了
队伍立即自动地停了下来 艰难跋涉的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秦邦宪迫不及待地接过电报贪婪地看起来
电报是任弼时与红六军团政治委员王震联名发来的 先是汇报了红六军团在甘溪突围的血战情况 说是多亏一位老药农带路 劈开荆棘23里 终于绝处逢生 与贺龙红二军团胜利会师于黔东的木黄镇 但红六军团仅余三千多人 电报同时也讲述了红二军团的情况 由于中央分局书记夏曦肃反扩大化 并解散了党团组织 红二军团由三万多人锐减到四千人 任弼时建议撤销夏曦的职务 成立红二红六军团联合总指挥部 提请中央任命贺龙为总指挥兼军分会主席 电报还说两军团将统一行动 进军湘西 全力策应中央西征
秦邦宪高兴地将电报内容译读给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听 把个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喜得手舞足蹈起来 趾高气扬说 哈 贺龙任弼时的胜利会师 充分说明我们走的是一条完全正确的道路 可以批准成立红二红六军团总指挥部 以任弼时任政治委员 让红二军团仍留黔东 叫红六军团继续前进去湘西
周恩来在心里盘算一会 说 他们两个军团加起来才七千多人 分开行动似乎不妥
秦邦宪说 听顾问的没错啰 你快把电报发了吧
电发不久 贺龙任弼时的电报很快便来了 电报说明两个军团分开行动易被各个击破 且六军团对湘西人生地不熟 二军团却多为湘西子弟 统一行动可扬长避短 便于发展
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看后 好生不然 迟迟不作答复
周恩来没有催促他们 心里却在想 贺龙身经百战 任弼时政策性很强 他们会晓得临机处置的
想到这里 周恩来的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再次下令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加快前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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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红军顽强的战斗力 大大出乎蒋介石的意料 恼怒烦躁之余 大骂起李宗仁来 什么半渡而击之 分明是纵虎归山 当年朱德毛泽东下井冈山 搞了个中央革命根据地 前年徐向前撤出鄂豫皖 反在川陕边大发展 任弼时带红六军团离开湘赣 却与贺龙会合 还有程子华吴焕先徐海东带着红二十五军转到鄂豫陕 兵员反倒增多 这都是围堵不力的结果
左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任凭蒋介石歇斯底里
骂了半天 蒋介石心里顺了一些 对晏道刚说 即刻发电李宗仁 一定要在湘江东岸消灭中央红军 若再耍滑头 老子就先踏平广西后再围攻中央红军
晏道刚赶紧去发电
蒋介石等着李宗仁的复电 却有赣浙皖闽四省反共总司令赵观涛兴冲冲地走来 向蒋介石报捷说 总司令 卑职已全歼红十军团 击毙寻淮洲 俘虏方志敏及军团长刘畴西
啊 抓到方志敏了 蒋介石喜道 他们是红十军 什么时候成军团了 还有那个红七军团呢 到哪去了
赵观涛说 红七军团打着第一抗日先遣队的旗帜离开瑞金 北上闽浙皖赣边区 与红十军合编为红军第十军团 项英指定红十军军长刘畴西为军团长 方志敏为军政委员会主席 寻淮洲降为师长 向皖南行动 因孤军远征 人生地不熟 陷入我十万大军重围之中 寻淮洲为主力突围开路 拼死冲杀 身中十余弹而死 方志敏与刘畴西殿后 阻击追兵 被我活捉
蒋介石长叹道 陈毅和寻淮州都是世界上少有的帅才呢 秦邦宪偏偏用项英这样的人来充任军事决策人 焉得不败 可怜可悲可叹 低头想了一会 喜不自胜说 红十军没了 红七军团没了 红十军团没了 共产党中央根据地也没了 中共中央与中央红军又陷入了绝境 好 好
赵观涛却收起笑脸 说 情况还不容我们过于乐观 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虽已被我们消灭 但红十军团的参谋长粟裕和政治部主任刘英仍带着八百多人冲出了包围圈 组成浙西南挺进师 创建了闽浙赣游击区 还有李步新建立了浙赣游击区 余汉潮恢复了赣东北游击区 杨文翰割据皖赣边 黄道占据闽北 倪南山活动于弋婺德三县 柳真武与匡龙海也组成了一个挺进师 仍旧出没于波阳彭泽一带
坚决消灭 决不能让他们再度生根 蒋介石恶狠狠说
说话间 刘畴西被押到
看着缺了一只胳膊的刘畴西 蒋介石佯作热情说 我清楚地记得 你这只胳膊 是在国共合作时期 随我东征 担任敢死队员负伤后割去的 只手将军 身残志不残 可钦可敬 现在我问你 愿不愿意继续在校长的领导下卖力呀
刘畴西把头一昂 大义凛然道 我生是共产党的人 死是共产党的鬼 你不要多费口舌了
蒋介石眼中绿光一闪 咬牙切齿说 很好 我成全你
说罢 手一挥 叫刽子手将刘畴西推出去枪毙
两个刽子手抓住刘畴西的空袖筒子就往外拖
走到门口 碰上被押来的方志敏
两人都站住了 互相对视着
刘畴西因为自己指挥失误 致使红十军团全军覆没 见到方志敏 内疚不已 痛苦万分说 方主席 我
方志敏立即打断刘畴西的话 说 不要难过 让我们为眼前的战斗而奋斗吧
刘畴西点点头 坚毅地说 方主席 我先走了
方志敏目光炯炯地看着刘畴西 说 走好 我随后就来
刘畴西慷慨而去 方志敏注目为战友送行
啊 方先生 久仰久仰 蒋介石满脸堆笑地将方志敏迎入室内
方志敏稍稍点头 以示作答 极有兴趣地看着笼子里一蹦一跳的宠物鸟
蒋介石朝刽子手一摆手 刽子手退了出去
蒋介石指着沙发说 方先生 请坐 方先生很有才干 三支步枪起家 嗯 我听说其中还有一支是打不响的烂枪 嘻嘻 竟也打出了一块天地 佩服 佩服 方先生不愧是当今中国少有的杰出人才啊 我十分器重方先生 特以江西省主席一职等待阁下 方先生切莫嫌官小
谢谢蒋先生的好意 方志敏冷笑说 我头只有一个 心也没有两颗 你就不要抱任何幻想了
痛快 蒋介石嘻嘻一笑 道 我知道方先生的理想是要为共产主义的实现而奋斗终身 可是 在我们中国这样一个国度里能实现你那个梦寐以求的美好理想吗
怎么不能呢 方志敏豪迈地笑道 全国这么多的革命根据地的人民不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吗 我们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工农红军不就在努力地实践这个崇高的理想吗
可是 蒋介石说 这个美好而崇高的理想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
方志敏嗨嗨一笑 道 这个嘛 你是看不到你也不愿看到但我们却实实在在地在感受到这种理想的美好 在我们的革命根据地里 民主和人权得到充分的保障 只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干部 没有只顾自己发财不顾人民死活的官老爷 可是你 说到这里 方志敏猛地站起来 愤怒地指着蒋介石说 却要用你罪恶的双手来扼杀这一切 你对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哈哈哈哈 蒋介石张嘴大笑 方先生请坐 请坐 方先生 不错 你们的理想确实美丽诱人辉艳 但毕竟只是一种理想 我就退一万步讲 即使有一天你们的理想实现了 那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 到头来 人去楼空 仍旧穷的穷 富的富 社会发展就是这样 该发财的还是发财 该饿死的还是饿死 既然如此 你又何苦去为这种虚无缥缈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