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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

顺明-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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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三名盐商,这时代难得见到胖子,对面这三人就是那种圆滚富态的模样,看得出来是养尊处优多年了,这三人都是四十岁的年纪。
    落座之后通报姓名。却是一人姓孙,一人姓姜,还有一人姓沈,身上的打扮看着素淡,可每一处都是考究昂贵之物,这才是世代富豪地气派,李孟也做过生意,对这些东西有一定的了解。
    随便这三人一人身上的衣衫饰物的价值。都值得上胶州营千总以上官员身上的全甲,李孟这个态度,让对面的三名盐商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位沈姓盐商笑着开口说道:
    “大帅,不知道昨日小人们置办地那些礼物,可还入眼?这次来山东,委实是也是仓促了些,小人们兄弟三个匆忙在扬州城置办了一些粗陋的东西,还望大帅莫要见怪!”
    到了李孟这种一省总兵的地位。这大帅两个字确实是当得了,听到沈姓盐商提到昨日的礼物,而且还说是粗陋,李孟心里面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感慨,昨日那些礼物不算那些丫鬟和小厮,差不多要三万两银子,这要算是粗陋。那什么算是精美。
    李孟颇有自知之明。他对崇祯年间以后的古诗词文章几乎是一窍不通,让他去卖弄文采拿着后人的东西骗古人肯定要出丑。来到这年代之后,一直又都是在兵戈之事上操心,索性自认是个粗人。
    昨日那些礼物,都是些精巧之极的东西,或者是珠宝首饰,或者是精瓷玉器,李孟看着都有些别扭,心想你要是直接送三万两银子我自己买多好。
    说起来颜若然的肚子已经有了些模样,眼下在李府完全是以她为中心,围着她转,颜若然对这礼物里面一套上好地青瓷极为的喜欢,这青瓷的质地比起来当日李孟花重金购买的青玉观音还要高出几份,在那里被烛光一照,就好像是清水凝结成了形状,美丽非常,颜若然爱不释手。
    自家夫人高兴,李孟自然也是跟着高兴,听到对方提起,李孟当即笑着开口回答说道:
    “那套青玉不错,内人很是喜欢!”
    听到李孟这么说,三名盐商倒是颇为的高兴,心想对方的这句话倒是开了个口子,总归是有件高兴事情了,不过李孟也有一点没有想到,这套青瓷是最上品的青玉,在皇宫大内都没有藏品,山东总兵夫人喜欢青瓷,这件事情很多人心中都是知道,为了这次胶州之行能够顺利,那位姜姓的盐商把家中的珍藏都拿出来了。
    这几句交谈之后,屋内地气氛也是变得融洽了些,李孟直接开口说道:
    “有什么话你们先说,本座不善言辞,你们说,咱们商量就是!”
    那三名盐商对视一眼,倒是没有想到李孟这样开门见山,那名姜姓盐商迟疑了下,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大帅,从前,小人们的商会不知道天高地厚,冒犯了大帅的虎威,这次来,还是要和大帅赔个不是,希望大帅您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说完之后有个停顿,看看李孟的反应,李孟笑着挥挥手,随意的开口道:
    “从前的事情莫要提了,大家还是要向前看,本帅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们谈你们地就是!”
    这句话说完,饶是三名盐商再怎么心平气和,做好了低姿态地准备。可还是被李孟这句话差点噎住,好在是一口气咽住,没有咳嗽出声,当日间地那些冲突,李孟为首地山东盐商可是赚了大便宜,现下居然这么宽容大度的说什么“向前看”,真真能把人气死。
    不过看李孟的神态,却没有一丝讥讽的意思,盐商们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万事都是实力说话。现下的形势,李孟说是向前看,那就是向前看了,再要回顾从前的那些恩怨情仇,那盐商们就要覆灭了。
    平复下心情。姜姓盐商缓声的继续开口说道:
    “大帅宽宏大量,那小人就说说眼下的事情大帅地兵马现下已经是进驻海州,若没有大帅的仗义援手,只怕淮上的盐业就要毁在那些杀千刀的海寇身上了。”
    自从胶州营的两百多人先头部队到了海州一带,还是勘察地形,为大军进驻做先头准备地时候。海州盐商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实际上的想法是借这个机会,抬出李孟的名头来吓吓海盗。
    谁想到还真是有奇效,别看是不到三百人的部队,接过前些日子还大摇大摆在海边游弋的海盗船只,居然就不见踪影了。
    见到居然有这般的效果,连在淮北沿海一带劳作地盐工们也都是渐渐的安心下来,盐田被修复。生产也开始转到了正规上。
    两淮盐商这么多年和官府打交到下来,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窍,别人既然是把几千军队派了过来,等于是掐住了两淮盐业的脖子,必须要小心讨好过,或者最起码要在这段时间小心讨好过去,等彻底的稳定,再在官场上搞些手段把李孟弄走就是。
    盐商们也是有这样的自信,这么多年给官府的孝敬。资助的学生官吏,在南北两直隶和各省官场打下地关系,都是他们信心的源泉,反正这军队驻防,调拨运动,全在文官的一手掌握之中,抓住了文官和镇守太监这个关键。就不怕武将们翻天。
    当然。他们没有意识到,在这末世。并不是一切都按照规律来的。
    但眼前肯定是要小心伺候好,盐商们知道若是遮遮掩掩,等到对方开口索要,那大家和翻脸也差不多了,不如自己这边先把这件事情提出来,大家算个明白。姜姓盐商开口先铺垫了一下,紧接着开口说道:
    “现下朝廷的银钱也紧张,几次的加派粮税,凡是粮饷恭迎,又都以陕贼和东事优先,大人这边想必也很窘迫,小人们既然是请大人的虎贲来镇守护卫,自然没有让大人白跑这一趟的道理,愿襄助军资。”
    坐在椅子上的李孟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是对盐商地话题颇为的感兴趣,姜姓盐商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是和两名同伴交换了下眼神,紧接着说道:
    “小人们却不知道大帅这边驻扎在淮北兵马的用度,还望大帅给个数字,回到扬州去也好和商会的同业诸公筹办!”
    看着对方战战兢兢的模样,李孟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畅快,想起当日间在胶州的那次刺杀,还有偷袭刘泽清部队的战斗,就冲着现在来说,也值得了。此时两淮盐商地态度是求着给胶州营银子,不要不行。
    李孟右手放在膝盖上,中指地指节敲击腿面,没有用太大的功夫,缓声地说道:
    “每年一百二十万两。”
    这个数字一说出口,三名盐商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孟,一直没有开口的孙姓盐商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大人,一百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这这未免太多了吧!”
    惊惶间,什么尊称恭敬全然丢在了一边,沈姓盐商也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急忙的开口说道:
    “大帅,两淮盐业,一年上缴到朝廷的税银也才一百五十万两,那一百五十万两差不多要养百万兵马,大人手中兵马不到五万,哪里用得到这么多银子!“呵呵”两声,李孟在那里直接是冷笑出来,既然对方不讲究什么礼节,他这里也不用客气了,直接的开口反驳说道:
    “各位要和别人说这个倒也罢了。和本座说这个,本座靠什么起家诸位还记得吗,交给官家的银子你也好意思拿来说,就不怕让本座笑掉大牙。”
    站在李孟身后地那名亲卫看着屋中闹哄哄的乱成一团,他依然是口鼻观心,好像这些事情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李孟几句毫不留情的揭穿,让那几名盐商脸色青红不定,颓然的做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安静了一会,却是李孟沉声说道:
    “既然各位觉得这个数目不能接受。那本座再说一个数目。”
    听到这番话,三名盐商总算是觉得心里面好受了一些,在那里顺顺气,等着李孟说出个新数目,心想方才所说的这个数目确实是太高了些。也许总兵大人只是想说这个吓唬一下大家。
    李孟稍一琢磨,伸出两只手指,然后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下,三名盐商却被这个手势搞得有些糊涂,然后又听到李孟说道:
    “二百五十万两!”
    沈姓盐商是这三人中最胖的,听到这个数字。只觉得身子一软,身体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重重的坐在地上,可还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盯着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李孟,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其余两名盐商,姜姓盐商和孙姓盐商身体都有些发抖,嘴唇上下开合却说不出话来。
    李孟端起边上的茶碗。身体靠在椅背上,悠然地看着面前失态的三人,笑着说道:
    “交给朝廷一百万,上缴给各处的常例还有斗富炫耀五百万,你们自家分五百万,本座要这些,好像也不多啊!”
    这句话说完,屋中就好像是有一阵寒风吹过,三名盐商齐齐的打了个寒战。那副失态的模样顿时是消失不见,反道是有些失神,那沈姓地盐商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又跌坐在椅子上,其他两位也是差不多的模样。
    李孟所说的数字,自然不是完全准确,凑成百万的整数自然不太可能。可上下出入也不会超过五十万去。这数字说起来也不算什么秘密,可知道这数字的人大多都是盐商内部和一些亲近盐商地官员们。
    按说这位山东总兵完全不可能接触到这个信息。说破了,自己这边确实是没办法硬起来,盐商们缴纳给朝廷的税赋在官盐私卖,重复用引的情况下,大部分的收入被隐瞒下来,这也是盐商暴富的原因之一。
    两淮盐商每年的收入之中,交纳给朝廷的不到十分之一,所谓的盐铁专卖在这里只是个笑话,剩下地银子,四成在盐商们之间的炫富斗气的无意义花费中消耗掉了,这无意义的花费比如说大办法事,捐献给寺庙道观种种方面,即便是这样剩下的金银分到每家盐商手中也是惊人的财富。
    “本座要两百五十万,你们盐业同会给神佛的敬奉少些就是了,本座这边多要也是为你们好,这钱每年丢进那无底洞,天下人都看着心疼啊!”
    李孟笑着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边的沈姓商人身子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用和他那肥胖身体不符的迅捷站起,急忙超前几步。他这个动作倒真是突然无比,李孟身后地亲卫反手握在刀柄上,马上就要抽刀。
    只要是沈姓盐商再靠前一步,就要血溅当场了,李孟扬起手晃了晃,阻止手下的这个动作,那沈姓商人向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碰碰在青砖地上磕头,带着哭腔哀求道:
    “大帅,大帅,天下灾荒,两淮盐业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么巨量的银子,就算是破家也筹集不起啊!”
    这话说完,那两名商人也都是跟着跪下,连连的磕头,口中只哀求道“请大帅开恩,宽限些数目!”
    按说这讨价还价都是满面笑容的,彼此推杯换盏之中决定,大家都是客客气气,谁想到李孟这般开门见山,盐商交通官员,第一次见面都是要沟通感情,聊聊家常,若是那官员冷脸,今后漫漫的接近,若是那官员笑脸,那就投其所好。
    盐商们见到地官,虽说没有一个不爱财地。可表面上却都是拿腔拿调,仿佛提到钱字就有辱斯文,也有盐商把接近官员地过程说是“慢火炖汤”,总归不能急,要徐徐进行,要在双方很熟悉之后才谈到银钱好处。
    哪有李孟这般当面就急火火要钱,真是撕破了脸皮,一点官家体面也不讲,即便是跪在地上哀告,这三名盐商还是禁不住心里面大骂。心想这李孟果然是个贩私盐地,完全是个无耻的强盗。
    可眼下要倚靠这强盗的兵马来驻守护卫,动怒翻脸是不可能,只能希望在这价钱上能讲下来几分。盐商说到底还是商人,他们面对的可是朝廷的一等大将。这身份地位的差异,还有彼此实力的对比,让盐商们根本硬气不起来。
    李孟开出来的价钱,回去以后是盐商们均摊的,和每个人都是利益相关,这三名代表在盐商里面也是有名望声誉地代表。要是拿着两百五十万两的数目回去,恐怕声誉全失,也不要继续在盐业里面打拼了。
    不管是实力还是对对方的底线掌握上,李孟完全的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这些盐商能做地,也只有哀求而已。
    李孟俯身下来,看着面前磕头已经快把额头磕出血来的三名盐商,笑着说道:
    “本座也不是无情之人。看你们这么可怜也罢,那二百五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不提了”
    这边的话题几乎是跳跃性的变化,盐商们已经快跟不上李孟的思路了,听到这话,都是大喜抬头,愣愣地盯着李孟看,不知道有没有下文,果然,话没有说完。
    “一百二十万两。不能少了!”
    在地上的三名盐商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愕然抬头,敢情在这时候,又转回来了,一抬起头恰好是看到李孟意味深长的笑意,盐商们顿时是知道可能是被李孟耍了,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就是说这个。
    盐商们完全被李孟的气势压倒。已经是顾不上考虑对方是否设下了圈套,全然被李孟牵着鼻子走。
    一百二十万两。完全就是李孟先前提出的条件,当时听着这个数字不能接受,可现在再说起来,却觉得这一百二十万可比二百五十万要容易接受多了,三名盐商尽管还是跪在地上,不过惊惶的神色却消去不少,几个人在那里交换眼色。
    这些都是被李孟看在眼中,他也不说破,直接是笑着说道:
    “本座也不着急,几位先生先回住处商议,得出个结论来再给回信不迟。”惊魂未定的盐商们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听到这话却是暂时的松了口气,心想能回去先商议一下,快马加急回到扬州一带大家那个主意也好,李孟索要地数目已经是两淮盐业年收入的一成,实在是大事。
    那姜姓的盐商恢复较快,先是站起来擦着汗说道:
    “今日间却是在大帅面前失态了,失礼之处还望大帅莫要见责,小人都是平民百姓,不太懂的礼数。”
    李孟笑呵呵的说了句无所谓,起身就要送客,方才虽然是几句对话,可惊心动魄之处并不比沙场厮杀差多少,三名盐商不愿意在这屋子里面多呆一刻,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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