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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

顺明-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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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孟没有出声,只是抬抬手示意周扬继续,看着李孟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周扬转头看了宁师爷一眼,又是继续的说道:
    “属下方才所说的那粮饷,还只是说兵部那边只是克扣了五成,要是扣的只剩三成,缺口更大,今年又是大旱,属下担心今年田地虽然增加了,可收成恐怕也比不上去年,而这流民还在不断的涌入”
    说到这里,周扬沉吟了下,他也知道接下来的话语很是不中听,不过咬咬牙还是开口说道:
    “这旱灾要是持续,就怕明年二月,胶州营的钱财流转就要崩断,到时候,兵无饷,局面更加的不堪。”
    “给本将个数字,若是最不堪的那种情况,要用多少两银子来填补!?”
    听到李孟相问,周扬和宁乾贵对视了一眼,这次却是宁乾贵开口,缓声的说道:
    “禀报大人,巡检司衙门那边三十名帐房算了五日,今年这大旱影响,田庄的收成按照去年的七成五来算。差四十五万两,可看着这旱情,收成折算去年的六成也不算是悲观,那就要差六十万两了!!”
    说话的技巧讲究先抑后扬,周扬和宁乾贵说出了这“四十五万两”和“六十万两”的大数目之后,便是要向李孟表明。胶州营系统地财政状况已然是危险到了极处,从开始垄断山东的私盐生意到和郑家联手贩卖私盐以来,胶州营收入最高峰的时候也就将将三十万两银子,大半是花在胶州营的兵丁身上。
    当日外面的花销也就是胶州营的军费一项,其余地倒是小头。一向是颇有富裕,可屯田田庄兴办以来,花销骤然增大,这屯田田庄若是兴办五年,自然有大利,可这头两年不断的扩充吸纳,处处都是需要投入。
    之所以还在支撑。无非是屯田田庄虽然花销巨大,但也有出产,靠着出产补充,一进一出勉强平衡了些收支,可今年这扩军以及田庄的加大,让这种脆弱的平衡支持不住了。周扬和宁乾贵操持的就是胶州营地财政民生。看见这样的情况,怎能不着急。
    可那次鞑虏入寇山东,以及李孟提升成为山东总兵,胶州营扩军乃是必行之事,这也是所有人的共识,可这招收的两万兵丁虽说不用考虑将来的粮饷花费,但衣甲兵器都是需要花钱。那些投奔而来的流民也都是需要收留。这将来都是给胶州营耕田作战的人力资源,安置费用也是不能缺少。
    知道这钱该花,可钱却不够花,真是让周扬、宁乾贵以及手下地一干人等心焦如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缺钱,可却无处找钱。偏偏这事情还不在眼前。而在几个月以后,这种大难将至的感觉更让人不舒服。
    凭空变出钱来。李孟就算是本领通天,也没有这个能耐,但是在周扬和宁乾贵眼中,李孟定下的种种政策之中,固然有种种经天纬地的惊人之策,可也有些不合适的,改掉之后,这经济上的困难没准就能迎刃而解。
    但李孟从微末之民成为总镇大将,心志坚定无比,一向是极有主见,而且周、宁二人毕竟是下属,对一些根本之策也不能直接地反驳,所以想用胶州营的财政面临崩溃的事实引出话题,然后说服李孟。
    可宁乾贵说出这事情之后,两人看着李孟的神色,但看不见李孟的脸上有惊愕的表情,在他们的心中,觉得李孟总是忙于胶州营军营地军务,而忽视了这花费财政的根本之事,不过看着李孟的神色虽然凝重,却不惊讶,分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屋子里面安静了一会,李孟沉声开口说道:
    “明年二月之前,银钱还能够用吗?”
    周扬和宁乾贵对视一眼,宁乾贵微微眯眼,稍微回忆了下众人核算的结果,沉吟着开口说道:
    “应该有些富余,也就是再支撑十几天的光景,不过屯田田庄里面的粮食应该是完全的弥补过来,这个就不用担心了。“
    李孟听到这个,脸色略微有些放松,靠在椅背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
    “最大差六十万两,六十万两”
    他睁开眼睛,手轻拍了下桌子,沉声说道:
    “不必担心,到那时候肯定会周转地开。”
    坐在下首的两人诧异非常,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李孟地私库里面有二十万两银子他们也知道,可那也就是多支撑几个月而已,除此之外,李孟还有什么法子搞到大笔的金银来渡过难关。
    周扬到底是年轻,看见这样,已经是着急站起来,抱拳劝道:“大人,这天下间可有万余兵都发十足粮饷的,这样的乱世,又都是灵山子弟,四成粮饷已然是天大的恩德,还有那炮船,商船之事,每月那么多银子花出去,都是替郑家养兵养船,把这两项银子节省下来,我胶州营自然是运转顺畅,再无银钱的后顾之忧。”
    话说到这里,宁乾贵也是站起来,深深作揖道:
    “大人,这两笔银子足足占去我胶州营每月花费的六成要多,无谓开销啊!”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足饷为何 后继有人
    胶州营有一万两千兵丁拿得是十足的军饷,每月的银钱和粮食都是足额发给,在这满天下间,有些假亲兵家将都只能拿八成粮饷地情况下,显得是极为地突兀。
    而今北方根本没有个太平地方。青壮男丁除却当兵之外没有太多地出路,要是在山东到还有个去屯田田庄种田的去处,可去了那里只能是做牛做马图个温饱。哪里比得上在军营之中厮杀出功名富贵强。
    只有这么个出路,周扬和宁乾贵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地意见,给兵丁管饭已经是天大地恩典了,何必再有十成地饷银。他们考虑地也不无道理,看看大明其他地军队士兵,绝不部分吃饱饭都是奢求,何况什么银子。
    胶州营的这一万两千士卒就应该比照新招募的两万兵丁。仅仅是管饭而已,胶州营地文人系统这是一个共识。
    再有那海上地兵船和商船,李孟林林总总朝着里面投入了十几万两银子。每月还有大笔的花出去,都是为了一年才能见到一面的水师。所谓胶州营的几艘战船都是再给郑芝龙卖命。
    在灵山卫和鳌山卫之间地私港,胶州营地人参与管理很深,对来往倭国、高丽地商船能赚多少钱知道地很清楚,这丰厚地利润委实是让人垂涎。偏偏李孟这边把五艘商船赚来地这钱都是投在了所谓地买船养水兵地身上。眼下胶州营要用钱地地方太多。何必花在这看不见收益,虚无缥缈地事情上呢。
    而且大家也了解到,如果李孟不买那炮舰兵船。郑家也愿意在商船上给胶州营行诸多地方便,那样又是大笔地银钱进帐。可李孟却一力地坚持。
    眼看着这胶州营地财政日渐的窘迫。可统帅李孟还是坚持着“乱花钱”地做法,让下面地人极为的不理解,已经有文人把李孟花足饷养兵比作后唐庄宗乱给士兵花钱。增长士兵地欲望。把他在海事上大肆投入比作富贵人喜欢海外求仙。
    宁乾贵和周扬这次也是冒着被训斥的风险过来劝谏。不过李孟的反应却步步出乎他们地预料,好像是对这些事情早就有预料。然后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地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不过财政上地缺口李孟或许又有什么通天的妙法能改变。而且李孟所要做地,如果他本人不明说,其他人为了机密不能随便问。可这万兵足饷。海事耗费这两件事都是长远地谋划,这次也要说个明白。
    周扬和宁乾贵也是直接的说出了自己地意见,除却王海率领的一千亲兵。以及分镇各地的军将亲卫。其余军兵都是吃饱饭。三成银。海事则不要搞什么虚无缥缈的军舰兵船。不若给郑家达成协议。用商船赚钱,把那些有军事经验地情况编入军中。
    说句实话,宁乾贵和周扬言辞恳切。表情激动的提出这个意见。李孟的感觉是极为的诧异。这两件事在他眼中可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周围地人还有这么大地意见。并且把这个当成生死存亡地大事来讲。
    李孟虽然是军将,却不轻视武人。知道胶州营能有今日地规模。能如此顺畅的运转。胶州营在山东各地屯田田庄管理地井井有条,这都是这些文人们地功劳。宁乾贵和周扬更是劳苦功高。
    按说他们两人在屯田田庄和灵山商行之中都有自己的红利。随时也能享受到荣华富贵。但周扬今年三十出头看起来却好像是四十多岁。宁乾贵地头发和胡须多见霜雪。看得出来两人都是劳心劳力。
    足饷和海事。这两件事实际上李孟有很多不能明讲说透地理由。可两人一片殷切忠义之心。李孟还是准备大概地说说。沉吟了一下,李孟用手指敲击着身边地茶几,组织了语言。沉声说道:
    “请问二位先生,天下间有我胶州营这边,万人足饷之事吗?”
    看到李孟这个态度,周扬和宁乾贵却更严肃了些,这很有些问答地架势,算是一种公务地交谈。周、宁二人都是摇摇头。宁乾贵开口说道:
    “当年辽东总兵李成粱养了八千家丁。本朝也就是这一人而己,这些家兵家将都是折在塞外和朝鲜了,再也没有。其他的,都是克扣普通兵卒地军饷用来养亲兵家丁。”
    李孟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若也是和其他军将一般。克扣普通兵卒的粮饷。用来养亲兵,那我和天下间其他地军将有什么区别呢。本将再问你们。胶州营的兵卒比其他家地兵马如何?”
    这个问题倒是并不需要思考,周扬当即地回答说道:
    “胶州营兵马,自然是精锐强悍。天下无双!”
    “可忠心吗!?”
    “这万余兵马都是对将军死心塌地,忠心耿耿,愿为效死。”
    李孟问完之后,笑着点点头,又是继续开口问道:
    “本将为人。木讷少言,不善交结。只知兵家之事,这些兵卒为何愿意为为本将忠心效死?”
    “胶州营士卒皆有忠义之心”
    李孟哈哈地笑了起来。倒是难得看见他有这种放肆表露情绪的状态。笑声停歇之后,李孟淡然地开口说道:
    “愿为本将忠心效死。除却平日操练地得法,就是胶州营这粮饷银钱发的十足。你当天下间的兵马就没有忠义之心吗。要是本将这里粮饷同样是克扣,那如此强兵何必守在这穷乡僻壤跟着本将出生入死,要是有什么总督、钦差之类地过来,拿着一纸公文。拿忠义一说,人岂不是跟着跑了。”
    这番话前后有些不连接的地方。表义也是模糊,宁乾贵和周扬开始听眉头都渐渐的皱了起来。不过后来脸色变的有些不对,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后背隐隐有冷汗透了出来,“总督、钦差”这话说的可有些惊人了。
    但这震惊却也是短暂,随即两人就回过神来,有什么可以震惊地。天下间地军队本就是将领的私产,何况这胶州营从开始地盐竿子到今日的规模,从招募兵丁一直到士兵身上的衣甲兵器。一日三餐,全靠李孟一人筹划谋略,想要抓的紧些。又有什么错误。至于李孟这番话里面有什么言外之意或者其他的意味,那大家就自动忽略过去了。
    李孟说出这番话之后,也在打量著对面两个人神色,发现除却开始地变化之后。紧接着就变得很坦然,禁不住点点头,果然是自家地手下。很多事情确实是可以敞开来说。
    既然是说透了这点。其他的李孟却也不想解释了。海上地事,还是李孟主动地开口解释说道:
    “关于海事,明年二月之后必然给二位一个说法。此外不能多言,毕竟是兵家之事,这段时间还需要二位尽力地筹划调度。帮我胶州营度过难关。”
    听到李孟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宁、周二人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对视一眼。周扬站起来恳切地说道:“胶州营能有今日这般基业极为不易,还望千万要珍惜啊!”
    李孟也是神色郑重的回答说道:
    “事关千万人身家性命。本官自然是珍惜,还望两位安心。”
    宁乾贵也是跟着站起来,默默地作揖行礼。转身就要离开,才走了几步。李孟在他身后开口招呼说道:
    “宁先生。菜州府其他州县还有个同知地位置。给你谋个监生地出身,把这官活动下来如何,先生总是白身为我胶州营操劳,也是委屈了你。”
    监生虽说也可以做官。但做州县的同知。这可就是天下奇闻了。也就是李孟在山东地面上一言九鼎才敢打这个保票。宁乾贵四十多岁地秀才,可能这做官地念头早就是绝了,进入盐政胶州巡检司做师爷也就是图个温饱言足而己。谁想到因缘际会。居然还有这般的机会。
    听到这个许诺。宁乾贵浑身一震,边上的周扬脸上带笑。刚要拱手说恭喜地祝词。宁乾贵脸上神色变换。到最后却好像是下定了什么抉心一般。转身在地上跪了下来,跪在那里郑重之极的抱拳为礼,开口说道:
    “大人待宁某恩重如山,小人眼下专心操持营内钱粮运转,实在是无暇分出心神去做其他事,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周扬脸上有些惊愕。文人读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功名富贵。可这宁乾贵居然是拒绝了这有品级的官职。李孟脸上却也见不到什么喜怒之色,只是点点头,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李某也不为难宁先生。且辛苦做着。日后必不负先生。”
    宁乾贵站起来又是施礼。和周扬一起离开了屋子。眼下这周扬已然是菜州府地同知,也是从五品的文官,离开屋子的时候。脸上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们在本座麾下苦练多年,今日出去带兵练兵。都要把在老营学过练过地这些东西传授给那些新兵,让这些新兵知道是为谁打仗。应该如何打仗,这乃是大事中的大事。这也是诸位将来荣华富贵地起始。还望各位勤勉用心!”
    李孟站在木台上讲完这些话,下面地一百名被挑选出来的士兵齐声地大喊道:“必不负大帅厚望。请大帅放心!”
    这些话都是套话。李孟在八月初到八月中旬。差不多每天都要说一遍或者两遍。站在下面地军兵也是知道自己应该这样地回答。回答完毕之后。有人拖着木盘,上面放着士兵们新地腰牌和告身。由李孟一个个地发到手中。
    募兵地工作开始走上正规。田庄地庄丁驻军之处起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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