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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部分

顺明-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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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了德州知州,这德州知州在李孟面前的态度就好像是谦卑的下人一样,丝毫文贵武贱的姿态也看不见,客气到了极点。
    进入大堂。李孟却小小的吃惊了下,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刘元斌按照身份,本应该端坐在哪里,可这次居然是站在了堂前,见到李孟过来,两人颇为客气的拱手作揖,虽然说幅度不大。但这已经是坏掉所谓官场规矩。
    尽管这两个人的态度客气。不过那脸上地笑容就连李孟都能看出来是强挤的,但肯定不是对李孟虚假。而是心情本就是低落。
    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刘元斌脸色差不多是完全灰败的模样,正是所谓强颜欢笑,济南城失陷是小事,十几万山东子民被掳掠是小事,死伤同样是十几万这也是小事,可亲藩德王,奉国将军被满清掳掠,这就是大事了。
    失陷亲藩,在大明律里是极重的大罪,而且崇祯皇帝极为看中此事,巡抚总兵参将什么地死了,他老人家未必动心,但死掉一个宗室,即便是关系再远,崇祯皇帝也是看得比天要大,何况是这种近支的藩王被掳掠。
    按照崇祯那种严苛的性格,颜继祖和刘元斌都已经是觉得下场不妙了,见到李孟还能笑出来已经是多年为官的养气功夫了得。
    虽说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不好,可这山东还是要守好,如果再闹出什么乱子来,恐怕自己的家人子侄就要受到株连,崇祯皇帝并不是做不出来。
    对面两人颓丧,李孟的心情也未必好到什么地方去,三个人都是阴沉着脸坐在大堂上,几个人客气了几句,山东巡抚颜继祖就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李大人一路辛劳,不过本抚却不能让你歇息,实在是抱歉,而今鞑虏尚在北直隶河间府、天津三卫一带活动,鲁地未脱险境,还要劳烦李大人镇守了。”
    李孟客气地拱手说道:
    “巡抚大人哪里话,这本就是下官的本份,本官进城时候已经是布置了下去,各路兵马各安本份,尽责防御,还请大人放
    颜继祖脸上又是挤出些笑容,点点头。不过终究是前途灰暗,祸患重重,坐在那里叹了口气,找不出话来。边上地监军太监刘元斌脸上在开始的假笑之后,更是没有一点的亮色,直接开口丧气道:
    “咱家当时猪油蒙了心,一边是江西的监军镇守,一边是山东,本想山东距离京师近些,找个机会回去寻个好差事,谁想到命不好,赶上这鞑子进关,竟是处处大祸,没有一场胜仗,就算是把银子都使上,恐怕也没用了。”
    这话灰心之极,就连太监惯有的那种尖利嗓音都变的低沉下来。方才这番话本来不是能当着人讲的,可监军太监刘元斌丝毫不在乎,没有避讳的就说了出来。可见他的心思差不多已经是绝望了。
    听着看着这两个人的表现,李孟本就不好的心情也愈发的低沉,不过听到刘元斌说起战事无胜,李孟虽然不觉得在齐河县那边的遭遇战如何地光荣,但毕竟自家的儿郎拼死作战取得了胜利,不能就这么埋没掉。
    李孟清清嗓子,朗声说道:
    “刘公公,若说是无胜也不尽然。末将率军从东昌府来济南路上,和千余鞑虏激战一场,斩首七百二十,自损四百。这也算是小胜了。”
    李孟这番话说完,坐在上首的巡抚颜继祖无精打采地喝茶,对面的太监刘元斌低着头完全是一副没有仔细听的模样,李孟也觉得有些无趣,准备起身告辞,谁想他还没有张口,上首“啪啦”碎响,茶杯和茶碟掉在了地上,巡抚颜继祖突然站了起来,手上端着茶杯已经是不自觉掉落。太监刘元斌的动作更加的夸张。指着李孟,手指不住的颤抖,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斩首鞑虏七百二十!!”
    “正是!”
    听到李孟斩钉截铁的回答,巡抚颜继祖的神色愈发地激动。边上的监军太监刘元斌颤抖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用完全变调的声音问道:
    “李大人,咱家可是知道这军中素有杀良冒功的事情,你方才所说地七百二十,有多少良民的首级!”
    大明中后期也是讲究个斩首记功,军功犒赏。职位升迁。全都是要靠者斩杀的首级,可官军的战斗力已经是完全的弱化。就算是和手持木棒农具的农民军作战都是一触及溃,那里去搞这些首级。
    结果就有无耻的军将斩杀平民百姓的首级,冒充贼兵虏寇的脑袋,去领取军功赏赐,某地有军兵追平民,口呼“借而首级一用”。又有某地军兵杀良,连官学的秀才和童生一并屠戮地恶劣事例。
    监军太监刘元斌整日里和军兵打交道,自然是知道些猫腻,分守四府参将李孟在他脑中的印象,也不是什么良善的角色,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无比正常,巡抚颜继祖也是从最初地激动冷静下来,也不出声,等着李孟的回答。
    虽然说心中怀疑,可巡抚和监军两人的脸上却有无限的希翼神色。
    “自然是真鞑子,两位大人要是不信,派人去验看就是。”
    此时,女真人、蒙古人和汉人的相貌还是有不小的分别,而且因为饮食生活习惯的不同,牙齿和其余地各处都有不一样地特征,验看很是容易。
    监军太监刘元斌也顾不得得罪不得罪李孟了,连声招呼外面的亲兵卫士,让他们跟着李孟地手下去验看鞑虏的首级。
    那场遭遇战结束之后,战场上还有不下两百名重伤未死的鞑子,李孟也不多事,直接命令手下把所有鞑子,不论死活,脑袋都给砍下来,衣甲兵器都是扒下来,至于尸体直接是丢在野地里面,灾荒时节,野狗野狼都是饿得眼睛红了,尸体放在外面,一晚上就被撕咬的干干净净。
    这些脑袋都是用石灰硫磺处理过之后,丢在麻袋里,一起运到这德州城过来,军功需要首级,李孟也不想浪费掉。
    监军太监和李孟的亲兵得到命令之后,急忙的跑了出去,这知州衙门大堂上的三人又是沉默无话,不过气氛倒是比方才要活跃了许多,颜继祖和刘元斌直接就是站在大堂的门口,什么斯文体面,上位做派,全然的丢掉,就是等着那边的消息。点验首级,还是七百多个脑袋,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完,李孟心情相对的轻松一些,可那两人在门口走来走去,就是不坐下,几次转向李孟,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是要问首级的事情,可李孟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倒也没有什么继续问讯的必要。
    还是李孟先开口问了个其他的事情,沉声的说道:
    “请问两位大人,丘总兵在何处,怎么今日没有见到!”
    一提山东总兵丘磊,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太监刘元斌都是没有什么好气。还是太监刘元斌回答道:
    “丘磊这混帐那还有脸见人,他那六千兵可真能跑,一天一夜居然跑出了一百五十里。兵剩下了不到两千,进城就在城北缩着,连门都不愿意出。”
    听到这个,李孟点点头,叹了口气,太监刘元斌看着李孟这么老神在在的模样,对那首级的事情又是多了几分把握,有心拉近点关系。禁不住开口问道:
    “李大人有何事,派人去叫过来就是了。”
    做军将的手中要有兵才有张扬跋扈地本钱,山东总兵丘磊眼下已然是丧家之犬一般,谁还把他当回事。空挂着个总兵的头衔而已,李孟听到刘元斌的问话,坐在椅子上笑着点点头,温和地说道:
    “末将觉得丘总兵也是心中不安吧,毕竟这山东地界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总镇大将,惭愧自责也是有的。”
    李孟和丘磊之间势同水火,这可是巡抚和监军亲眼见到的事情,此时却听到李孟说出这么体恤的话来,真是让人惊愕。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刘元斌都是惊愕的转过头看李孟,却看见李孟神色如常,脸上略微带些悲天悯人的表情,真真是怪事一桩。
    不过这件事和他们无关。李孟是讽刺是慈悲都由得他,还是等着外面亲兵点验的结果要紧。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德州知州过来问了几次是否用饭,都被颜继祖和刘元斌挡了回去,李孟觉得好笑,索性是在这里等着,看看这两位高官如何地表演。
    两个人走的累了。索性是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依旧是翘首以盼,突然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巡抚和监军两个人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堂前面那门口几乎是被撞开的,吓了李孟的亲卫一跳。
    就看着监军太监刘元斌的属下冲了进来,还被门槛扳了下,踉踉跄跄的到大堂前,什么也不顾得,扯着嗓子喊道:
    “老爷,是鞑子的首级,是七百二十鞑子的真脑袋!!”
    这些亲兵家丁和自家的主人荣辱一体,眼见着失陷亲藩,自家的主人要倒霉下狱,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些亲兵家丁对这些官场勾当也是多少了解,看见这七百多鞑子首级,却知道事情有了大转机。
    跑进院子的这些下人脸上都是狂喜异常,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太监刘元斌看到下人地神色,立刻是明白李孟所谓的小胜、斩首鞑虏七百二十的事情是真的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如何地不可思议姑且不论,但这些实实在在的鞑子脑袋,却让他们应该是很凄惨的下场,变的有些转机了。
    颜继祖和刘元斌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颓丧神气已经是一扫而空,巡抚颜继祖咳嗽几声,却又把丢掉半天的巡抚官架子捡了起来,冲着下面挥挥手,沉声的呵斥道:
    “吵吵闹闹地,成什么体统,快些散去,本抚有要事商议!”
    下面地这些亲兵下人听到这训斥,立刻是作鸟兽散,可每人脸上都是浓厚的喜意,等到这知州衙门大堂上就剩下这三个人之后,山东巡抚颜继祖斯文全无,脸上好似笑开花似地,转身对李孟连声说道:
    “斩首七百二十,那里是小胜,这是大胜,这是大功!!”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分润
    “若不是兵部尚书杨嗣昌说是鞑虏兵马必然从德州进入山东,调集我山东兵马集中在德州守御,怎么会让鞑虏在临清钻了空子!“
    “若不是监军太监高起潜无能,几万兵一夜溃散,李将军挥师北上与朝廷各路勤王兵马会合,全歼鞑虏也不是不可能。”
    “若不是兵部尚书调集周围兵马勤王,齐鲁子弟岂能让鞑虏打破济南城,掳走亲藩和十余万民众!”
    “即便这样,胶州营将士仍然是星夜兼程,拼死作战,击溃鞑虏大部兵马,斩首七百二十余,鞑虏大部惊退几百里,逃出我山东境内,济南城一带虽然破坏严重,可我山东其余五府安然无恙。”
    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太监刘元斌你一言我一语,就已经是勾画出了一个,山东各地兵马在巡抚大人和监军大人的谋划下,克服朝廷指挥混乱的困难,强力周旋,把鞑虏驱逐出山东境内的形势图。
    巡抚和监军到底是久在中枢的人物,这官样文章做起来顺溜之极,而且责任基本上都是被推卸一空。到了最后,就成为虽有小过,却有大功的局面,不过两人说的高兴,脑袋却还是清醒,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谋划,这件事还是需要李孟的配合,功劳是李孟的,这功劳愿意不愿意分享出来,那也是李孟自己的决定。
    说了几句之后,那两人转头看着李孟,希望那边给一个回应,李孟此时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却在想和眼前无关的事情,低着头有些走神了,稍过片刻,被屋子里面的安静给惊醒,抬起头一看,正好是和那两人地目光对在一起。
    好在巡抚和监军那番慷慨激昂的“评书”李孟也听进去不少,迅速的反应过来,稍微一犹豫。就开口笑着说道:
    “本将能有如此大胜,还不是多亏巡抚颜大人和监军刘公公的英明指挥,本将写给朝廷的奏章之中一定是写明此事。本将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听到李孟这么说。那两人虽然没有方才听到斩首多少首级那么狂喜,可还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方才两人口沫横飞。说的兴高采烈,可若没有武将的实证和首级作为证明,一切都没有用。
    平素看着李孟是个跋扈无比地军将,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事情上却如此的知情知趣,巡抚颜继祖放松了不少。林雷转身走上自己地座位,开口笑着说道:
    “李参将这次立下这样地大功,这总兵衔头,应该是跑不了了。”
    边上的刘元斌尖声笑着接口说道:
    “按照本朝规矩,除了这总兵之外,怎么也要有个左都督的衔头,封爵都未必不能。”
    李孟听到这话。又是抱拳地感谢道:
    “末将的前程富贵。真要仰仗两位大人了。”
    这大堂上一片和气,三人相视而笑。这总兵官,左都督的衔头,山东的将领中并不算是稀罕,即便是李孟,也记得有一人是这个官位——就是曹州总兵刘泽清,那刘泽清当年在孔有德之乱的时候率先攻进登州城,结果就被朝廷赏赐了这个衔头。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巡抚和监军地保举推荐,已经是参将的李孟同样可以做到这样的位置,搞不好还能更高。
    不过李孟也不点破,军功没有别人可以夺去,那巡抚和监军只不过是要分润些领军和监视的功劳,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责,这件事情做了以后,等于是有个把柄握在李孟的手中,今后这巡抚和监军太监若是保全,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和李孟低头了,这样做的好处,总比来个不知道底细地新人在山东作巡抚好。
    巡抚颜继祖今天地确是有些激动了,而且李孟答应了他们这件事,就算是装,也要装做不把李孟当外人,直接开口说闲话道:
    “而今京师的消息也传过来了,言官们地折子雪片一般的朝着中枢而去,都是弹劾杨嗣昌误国,高起潜临阵脱逃的,这扬阁部真是了得,居然是安稳如山,撼动不得,那高起潜却被下狱了!”
    太监刘元斌却拍了下大腿,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说道:
    “咱家派人去京师活动的,倒是有人传信回来,说是杨嗣昌为了让下面的士兵说卢象升没有死,生生打死了两个人,而且皇上并没有怪罪他什么,杨嗣昌这老儿反倒是说卢象升轻敌冒进,贪功而死。”
    颜继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欲言又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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