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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大明朝的另类史-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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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寺僧人还俗,并把明成祖朱棣军师和尚姚广孝的神位从太庙配享中撤出。同时,他又加邵元节道号为“致一真人”,官为二品,岁给高俸,赐田三千亩,并派锦衣卫四十人供其差遣。这位邵元节其实是个气象学家,会观天气,常常假装祈祷得“雨”得“雪”,故为嘉靖帝所重。可巧的是,这一年年底皇帝真有儿子生出,一切又都归功于众人的“醮祀”,邵元节首当其功,官至一品,加授“礼部尚书”衔。崇道的同时,嘉靖帝大肆打击佛教,在皇宫禁城尽撤佛殿,并把宫内数代收藏的金银铜像尽数拆除熔毁,共重一万三千多斤。同时,又下令把“佛首佛牙”之类的“灵物”“舍利”一类的东西尽数从宫内撤毁。本来夏言建议把这些东西在京郊野外找地方一埋了事,嘉靖帝倒有“远见”,表示说:“朕观此类邪秽之物,有智者必避之不及,但小民愚昧,肯定会内心以此为奇异,偷挖出后找地方供奉以招诱百姓献财,不如在京内大道上烧毁,使百姓尽知!”可悲的是,毁佛方面嘉靖帝“唯物主义”得非常到位,结果走向另一个极端,对道教沉迷得不行,以一害易另一害,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有人奇怪,怎么大凡皇帝崇道,必毁佛;皇帝崇佛,必毁道。道理很简单,尊道的皇帝身边一群道士“真人”,自然对自己的“传统”竞争对手大肆抨击;尊佛的皇帝,宫内必罗致不少“高僧”“大德”,肯定要“揭发”道教的荒妄。所以,佛道两家,多年来一直没有“和平共处”过。
  嘉靖十八年,“真人”邵元节“升天”了,正在裕州巡幸的嘉靖帝闻之“大恸”,敕以官葬,丧仪如伯爵。这位能“呼风唤雨”的特异功能大家,怎么也逃不了一个“死”字。老邵死后,嘉靖帝又招方士陶仲文(又名陶典真)入宫,一心迷崇道教。
  严嵩在一心一意讨好嘉靖帝的同时,时刻准备倾陷夏言。夏言有所察觉,就嘱托自己当言官的党羽上章弹劾严嵩。但是,当时的严嵩深为嘉靖帝所信任,御史、言官们越弹劾他,皇帝反而愈信任他,认定老严正是因为他不遗余力站在自己身边,这才惹来言官的攻击。
  在喜欢严嵩的同时,夏言越来越让嘉靖帝不待见。这位帝君常在宫内西苑斋居,入值官员进见,皆像道士一样乘马而入,惟独夏言摆谱,每次皆让人抬肩舆把他抬入苑内。嘉靖帝不悦,隐忍未发。同时,嘉靖帝爱戴道士们所戴的香叶巾,就让尚衣局仿制五顶沉水香质地的小冠,赐给夏言和严嵩几位尊显近臣。夏言不识抬举,上密疏表示:“此冠非人臣法服,我不敢当”。这下可把嘉靖帝惹得怒火中烧。反观严嵩,老哥们每每于召对之日,头顶香叶冠,并在上面罩轻纱以示自己对皇帝赐冠的诚敬,使得皇帝龙心大悦。严老头也是老美男子一个,长身挺拔,眉目疏朗,香叶冠那么一带,轻纱那么一飘,举止潇洒,仙风道骨,嘉靖帝看着就舒服。另一方面,夏言身居道辅之位,政事繁多,自然对皇帝交予的“青词”任务就难免有怠慢,不仅词采失色,有时竟然图省事把几年前写过的内容杂揉一下又献上去哄弄皇帝。偏偏这嘉靖帝记性特别好,每篇青词他都亲自朗诵过,见夏言如此敷衍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同时,严嵩又与皇帝身边老道陶仲文关系搞得又密又近,陶老道常在皇帝面前说严嵩的长处以及夏言的短处。为了给皇帝留下深刻印象,二人同时入对时,严嵩常故意惹夏言不高兴,老夏每每勃然,当着嘉靖帝训孙子一样叱责老严。见此状,嘉靖帝心中更是不平。结果,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夏六月的一天,君臣二人交流融洽之机,嘉靖帝向严嵩询问他对夏言的看法。老严早就等着这一天,卟咚一声跪地,泪如雨下,老脸哆嗦,尽诉夏言种种跋扈欺凌之事(夏言先前与外戚郭勋不和,互相倾轧,也引起嘉靖恼怒),大怒之下,嘉靖帝立刻手写敕令,历数夏言“罪状”,指斥他把持言路,轻慢君上,诏令夏言“落职闲信”,连个“巡视员”差事也不给。一朝首辅,直落为民,夏言可谓丧尽脸面。
  夏言一去,严嵩得以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入阁,时为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阴历秋八月。花甲老头,终于实现了他人生的“理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在的人,读书浮躁,总爱望文生义,以为“大学士”就是当朝“一品”大员了。非也!明代自始至终,大学士秩止“正五官”,其官仍以本人所兼的“尚书”一职为重,他们挂牌署衔也是本衔在下,兼衔的尚书官名在上:“某部尚书兼某殿阁大学士”。明初废相后,设内阁大学士,其实当时只是给皇帝当高级笔墨顾问和秘书。由于这些人得在大内授餐,侍天子于殿阁之内,故称“内阁”。而“内阁”一词真正定型的,出于明成祖之后明仁宗始,“内阁”权力逐渐加重。最初明朝大学士共“四殿”、“两阁”。四殿者,中极殿大学士(原为华盖殿),建极殿大学士(原为谨身殿),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严嵩即以此名。西阁者,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
  严嵩入阁后,引起很大争议,给事中沈良才和御史童汉臣等人文章劾奏这位新相爷奸险贪污,不堪大任。严嵩以退为进,自己上章求去。嘉靖帝当然不允,手诏百余言慰留,并亲书“忠勤敏达”四个大字赐于严嵩。为示殊宠,嘉靖帝又为严嵩家中藏书楼赐匾曰“琼翰流辉”,道教祈祀阁匾曰“延恩堂”,并加严嵩“太子太傅”,旗帜鲜明地支持这位青词老臣。为了安慰严嵩,嘉靖帝不久又把上章弹劾的童汉臣等人外贬。
  花甲翁入阁后,精神亢奋,天天朝夕在内宫西苑简陋的报房值班伺侯皇帝,“未尝一归洗沐”,风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老严不停奋笔疾书代替皇帝“创作”妄天的青词,达宵不寐。当时的名义首辅是翟銮,但嘉靖帝总是把严嵩当首辅对待,崔銮惟惟而已。很快,严嵩又进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师,“组织”大权落于严老头手中,也算是“天道酬勤”吧。
  翟銮虽是个木偶,严嵩仍不能容他,嘱心腹言官以其二子有罪弹劾他,老崔竟被削籍而去。这一点,严嵩确实不厚道,刚拗如张璁,激越如夏言,都容得老翟当摆设,轮到严嵩,竟对这个“老实人”也不相容,显然过分。
  严嵩入相的这年冬天,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阴历十月二十一日夜,皇宫中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谋弑事件,以宫女杨金英为首的十多名小姑娘,竟然在深夜准备把皇帝勒死,幸亏几个人慌乱之间把绳子结成死节,踏进阴曹半只腿的嘉靖帝才最终得活。对于此事的经过,《明史》中的《后妃传》中简单记叙了几句,《明实录》中也是草草叙述,大概是为尊者讳,不想多说。记载此事最详细的,当属当时任刑部主事的张合。张合文人,退休后著书《宙记》,记载了此事的详细经过:
  嘉靖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奉懿旨(方皇后的命令):“好生打着问!”得(逮捕)杨金英,系常在、答应(低级宫婢)供说:“本月十九日,有王、曹侍长(指王嫔、曹妃即端妃,这是方皇后冤枉她,此人因貌美被嘉靖帝宠幸,对谋弑之事根本不知情)在东稍间点灯时分,商(量)说:‘咱们下了手罢,强如死在(皇帝)手里!’杨翠英、苏川药、杨玉香、邢翠莲在旁听说,杨玉香就往东稍间去,将细料仪仗花绳解下,总搓一条。至二十二日卯时分,将绳递与苏川药,苏川药又递与杨金花拴套儿,一齐下手。姚淑翠掐着(嘉靖帝)脖子。杨翠英说:‘掐着脖子,不要放松!’邢翠莲将黄绫抹布递与姚淑翠,蒙在(嘉靖帝)面上。邢翠莲按着(嘉靖帝)胸前,王槐香按着(嘉靖帝)身上,苏川药拿着(嘉靖帝)左手,关梅秀拿着(嘉靖帝)右手,刘妙莲、陈菊花按着(嘉靖帝)两腿,姚淑翠、关梅秀扯绳套儿。张金莲见事不好,去请娘娘(方皇后)来。姚淑翠打了娘娘一拳。王秀兰打听(当作发)陈菊花吹灯。总牌(宫女官名)陈芙蓉说:‘张金英叫芙蓉来点着灯。徐秋花、邓金香、张春景、黄玉莲把灯打灭了。’芙蓉就跑出叫管事牌子来,将各犯拿了。”
  嘉靖帝被数个宫女这么一勒,当时处于休克状态,方皇后唤来数位御医,没一个人敢用药,都怕担责任被诛九族。最后,太医院使许绅颤巍巍调了一副“峻药”,给已成死人的皇帝灌下。就这样,数个小时后,嘉靖帝吐淤血数升,缓过命来,静养多日,才能视朝。其间,方皇后自作主张,认定曹妃和王嫔二人率宫女作逆,把数人凌迟辟割处死。嘉靖帝病好后;听闻自己美貌的曹妃被片片割肉而死,心中对方皇后产生极大怨恨。五年后,皇宫内发生火灾,宦官们请示皇帝要去救方皇后,嘉靖帝不吱声,任由方皇后被烧成一截人肉炭。这位方皇后,是嘉靖帝第三个皇后。他第一个皇后是张氏,因妒忌失礼遭夫君足踹,流产血崩而死。他第二个皇后也姓张,以色得幸,嘉靖十三年,色衰而废,两年后郁郁而死。这样,方后得以立为皇后。想当初第一个张后被废,正是因为方皇后和第二个张皇后(二人当时为妃)伺侯嘉靖帝喝茶,淫帝起淫心,抚摸二妃玉手玩弄,惹得坐在一帝的张后投杯而起,结果嘉靖帝暴怒下猛踹一脚。方妃成为方皇后,小老婆变大老婆,比从前大老婆更狠,竟能趁乱令人把美貌情敌绑付法场刀刀碎剐,真是天下最毒妒妇心!
  对于几个宫女想谋弑嘉靖帝一事,后世学者或历史研究者往往忽略其因由,一般人读到此处,也总觉是事起苍猝的“忽发”变故。其实,细细钩沉当时人的笔记,才发现真实原因:嘉靖帝希求长生,身边聚集了不少道士为他炼丹药,这些丹药中有不少属于春药。中国古代春药配方很奇怪,其中一味名叫“天葵”,即少女处女初潮经血,此物可提炼出一种名为“红铅”的粉剂。嘉靖帝后宫“饲养”了不少这种产“药”的少女,为了大量采集她们的经血,御医、道士们又强迫她们吃药,使她们经血过频过量,以供皇帝“炼丹”。最有可能的是,宫中已经为此祸害死许多少女性命,杨金英等人觉得反正是死,不如先弄死这魔头皇帝再说,情急之下,才想出用绳勒帝的下策。只可惜,死节不能收勒至紧,又有人临阵逃脱告密,数位奇女子终于未得成功。试想一下,十几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齐心合力在大龙床上想勒死一个三十六、七岁正当壮年的皇帝,此情此景只能用“壮烈”二字来表示,但是如果上镜头上文学剧本的话,就稍显暧昧。所以,即使在极左年代,也很少有人渲染此事。现在的年青编剧们又不懂古汉语,连号称要PK易中天的天涯网写明史的一个“点击率之贼”到处抄白话八手资料挖戏肉,也没能挖出宫女弑帝的所以然来。最终,此事由笔者“钩沉”而出,也算是还历史真象于现实吧。
  严嵩当政三年多,同为阁臣的有礼部尚书张壁、吏部尚书许祝疟诓∷溃碜{又被严嵩排挤,削籍而去。嘉靖帝是昏君,绝非庸君,他逐渐觉察到严嵩在朝内遍植党羽,行事蛮横,便又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底重新启用夏言。夏言自回老家后,当地小官待他也傲凌不礼。老夏悒悒不乐,每逢元旦、皇帝生辰之日,他肯定上表称贺,自称“草土臣”,嘉靖帝“惭怜之”,便又召回了这位昔日宠臣。
  夏言卷土重来,不仅尽复原官,又加太子少师,位在严嵩之上,重新成为首辅。经过一次大起大落,夏言根本不吸收教训,以为大权重掌,对严嵩的态度变本加利。
  朝上,凡是军国大事草章拟旨,根本不和身为次辅的严嵩商议。同时,他大兴报复,逐个搜捡严嵩安插在政府内的心腹,尽数逐去,且声言要追查深究。慑于夏言声威,严嵩不敢出面相救,内心衔恨至极。特别让严嵩感到可怕的是,严嵩之子严世藩当时任管理财赋的“尚窦司少卿”,招财纳贿,克扣贪污,被夏言侦知得一清二楚,凑足证据后准备自己直接上奏给皇帝。严嵩闻之大惧,领着儿子亲自到夏言府上乞求首辅放自己父子一马。夏言称病,不见。多亏严嵩以大笔金银买通夏言门人,父子二人直入夏言榻下,长跪泣谢,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首辅手下留情。夏言妇人之仁,见老乡这么低三下四的孙子样,心一软,又想把此把柄捏住日后更好调度严嵩,便把案件置之不报。“严嵩父子愈恨之”。
  另一方面,锦衣卫都督陆炳因触猛法禁,夏言准备严办,吓得这位特务头子也不得不亲自入宅跪求夏言法外开恩。大学士无长虑,挥挥手斥出,表示这次就算了。鹰犬小人当然得罪不得,陆炳由此深恶夏言,并渐渐和严嵩父子搭上线,时刻准备着搬倒夏言。
  夏首辅为人自视甚高,嘉靖帝常遣小宦官们来递送文件,他对这些人爱搭不理,视如奴仆。反观严嵩,每次有小公公到来,无论官阶高低,他一定亲迎出门,执手延坐,并信手把几大锭黄金塞入公公们袖中,让诸人感觉如沐春风。这样一来,皇帝身边的太监们平日家长里短,没一个人讲夏言好坏,但皆齐口赞颂严嵩“仁德”。
  嘉靖帝小人心态,时时遣小宦者们偷偷去看阁臣们在干什么。严嵩自然事先知悉,每每大半夜还正坐于值房,挥笔凝神,白头发丝乱动,为皇帝撰写“青词”。至于夏言,小宦者们便回报说,夏大人总是早早回家,与宾客饮酒欢宴。长久已往,嘉靖帝日益对夏言不满。
  严嵩本人的“处世为人”,并不属于嚣张狂妄类型。特别是对于内廷宦官,老严竭尽“礼貌”。一宦者曾对朝臣讲:“我辈在大内日久,见时事凡有几变:昔日张璁先生进朝,我们要向他打恭;后来夏言先生入宫,我们只平眼看他。今日严嵩先生来,都要先向我们拱手拜礼才入宫。”这一记述,一直被各种史书转载,以证明明朝太监的日益跋扈。其实,转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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