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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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雁嘀嘀咕咕的去了。
杨曼对着墙壁发了一会儿呆,才收敛了心思,翻开帐页。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差不多算完的时候,小雁喜滋滋的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一只鸟笼,笑道:“夫人,你看这两只画眉鸟,漂亮吗?”
杨曼放下毛笔,看了一眼问道:“哪里来的画眉?”
“刚才有个卖鸟的在楼下歇脚喝茶,宏公子看见了,买了一对,让我给夫人送来。夫人,你刚才可没听见,这两只画眉鸟叫得可好听了。来,乖鸟儿,再叫几声给夫人听听。”
小雁话没说全,其实是她看见这一对鸟儿,喜欢得不行,嘀咕着要买给杨曼解闷,可是身上又没带钱,正琢磨着是不是找方伯要的时候,恰好吴宏出来要茶听见了她的嘀咕,二话不说就将这对画眉鸟买下了。
笼中的画眉鸟被小雁一逗,果然叫了几声,婉转清啼,极是悦耳。
“听,叫了叫了,夫人,它们叫得好开心啊。”小雁高兴的道。
杨曼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这时门口却传来吴宏的声音,音量不高,但却能让屋中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懂事,鸟在笼中,如何能开心?”
小雁脸色一垮,想反驳,却又不敢顶撞吴宏,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杨曼。
杨曼眼神亮了亮,走到门边,轻声道:“君非笼中鸟,焉知鸟之悦。”这却是她仿照庄子的经典对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来反问吴宏。
隔着一扇门板,吴宏那边沉默了许久,直到杨曼几乎以为他走了的时候,门板后面才传来吴宏近乎叹息的声音:“嫂嫂且看窗外。”
杨曼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窗外,正有一群麻雀叽喳着掠过,追逐中,鸣声清越,隐现热闹欢快。再看小雁手中的鸟笼,两只画眉鸟虽然相依相偎在一起,只是缩头敛翅,少了欢跃,多了畏缩。
“叔叔,笼中虽小,却无饥寒之忧,天地虽大,却有扑捕之祸。”杨曼说着,却是自己也觉心虚。
隐约中,吴宏似乎嗤笑了一声,杨曼听得不太清楚,耳边却又传来吴宏略带嘲讽的声音:“嫂嫂可试一试拉开笼门。”
杨曼怔了怔,那边小雁已经好奇的拉开了笼门,眼巴巴的等着吴宏的后话。可是吴宏并没有再说什么,门板之后,只传来他离去的脚步声。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正在杨曼和小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两只偎在一起的画眉鸟,却在笼门口探头探脑,发现没有了往日的束缚之后,一下子张开双翅,从笼子里飞了出来,在屋内绕了几圈,就找到了窗户大开之处,毫不停留的飞了出去。
“啊,夫人夫人,这可怎么是好,它们会被猫儿叼了去,鹰儿扑了去。”小雁急得大叫。
杨曼呆呆的看着窗外,两只画眉鸟振翅高飞,穿柳清啼,果然是好不欢乐。
“夫人”
“罢了,小雁,这是它们自己的选择。”杨曼在小雁的背上拍了后,算是安抚。
飞翔,是鸟类的本能,也是天性,哪怕只能在蓝天下飞一日,一个时辰。自己,就像这两只笼中的画眉,被关在了不能展翅的笼子里,想飞,却不能飞,谁能成为她的开笼人?
开笼人!
想到这里,杨曼悚然一惊,这不正是昨日所见的那幅梅花篆的落款吗?
吴宏吴宏她突然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站住脚,背靠在门板上,慢慢的滑了下去。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小雁惊恐的扑了过来。
杨曼微微着喘息着,这一刻,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像雷鼓一样,震荡着,轰鸣着,像夏日午后的雷声,夹杂着无数的闪电,雷霆万均的向她冲来,硕大的雨点刷洗着她的灵魂中的懦弱与不安,耳朵里来来回回只有两个字:吴宏。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在自己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的时候,吴宏就已经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他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本事,他如何能看透自己的内心?
这一刻,杨曼觉得吴宏就是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口中的英雄。
他不是唐僧,也不是骑着白马的王子。
他是踩着七色云彩来为她拉开笼门的盖世英雄。
她终于猜到了开头,可是,会不会像紫霞仙子一样,她也猜不着那结局。
自那日之后,杨曼便有了心事,无人可诉,只能诉诸于日记本,用除了自己之外谁也看不懂的简体字写下了李清照的一首词: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望着窗外暖暖的春光,杨曼却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她知道吴宏这几日都去了对雨阁,一直到日落黄昏才离开,像是在等候什么。
但是杨曼却不敢前去。
去了,她也不知道能对吴宏说什么,这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回应的感情。
偷情?
除非她不要命了,风险奇高,而且没有任何保障,贪一时欢娱,毁掉的却是一生。
私奔?
那也得吴宏肯舍下吴家,而且就算自己能舍得了吴家给予的荣华富贵,可是她能舍得了吴顼吗?虽然吴顼不是她生下的,但是十年抚养,岂能没有感情。她若随吴宏一走,丢脸的是整个吴家,而最终承受后果的,却是吴顼。
吴宏可以自命为开笼人,但是杨曼不知道他要怎么样为自己打开笼子,谁知道会不会在她刚走出笼子的时候,暗地里会不会有人早已经盯紧了她。
暗箭永远都比明枪更难防备和躲避。只是现在这样活着,她已经小心翼翼了,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心里乱了,难免会从神情中流露出一二。
就在杨曼整日愁眉的时候,高氏派人来请她过去,喝了一会儿茶,又聊了几句家常,然后高氏才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叹气,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杨曼一惊,差点失手打翻了面前的茶盏。
“婆婆,何出此言?”
听说,听谁说的?杨曼不用想,也知道,除了春桃再无别人。她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已经很好了,却仍让人看出端倪,亏得那日不是春桃跟着去茶楼,否则杨曼努力维持脸上的微笑,但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却颤个不停。
高氏看了看她,过了一会儿才道:“无事便好,若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自有我为你做主。”
杨曼低下头,想了一下才道:“婆婆厚爱于我,顼儿孝敬我,使女仆妇们也敬重我,日常用度,皆无缺少,我能有什么事情要让婆婆做主,不过是顼儿这几日不用心上学,被夫子打了一回手心,跑回来向我哭诉,我心里疼他,因而叹了几回气罢了。”
吴顼被打手心这事是有的,只是杨曼这几天只顾想自己的心事,倒也没怎么劝慰这个小家伙,惹得小家伙也闷闷不乐的,这时拿出来当借口,却是正好。
高氏听了,不禁一笑,似是信了,道:“小孩子总是贪玩的,想当年寅儿、宣儿与他一般大的时候,隔个三五日的,也要被打手心的,你心里疼他,我是明白的,当年我与你也是一般心情,只是这面上可不能露了,否则小家伙们撒娇卖乖,你若护了他们,却对他们的学业不好了,须知道夫子打他手心,自是有道理的,他吃了亏,才懂得改过。”
“是,曼娘谨遵婆婆教诲。”
“好了,看今日天气正好,你随我去园子里走走,老闷在屋里也不好,会闷出病来的。”
高氏起身,杨曼连忙过去扶她,高氏满意的笑笑,婆媳俩便往后花园方向去了,身后还跟了两个婢妾和七八个使女仆妇,一行人看上去竟有些浩浩荡荡的。
刚出院门,却见陈氏和苏氏正好过来。
“哟,你们婆媳俩这是要去哪儿呀?”苏氏一见她们便笑问起来。
高氏向陈氏见了礼,杨曼又过来分别向陈氏和苏氏见礼。
礼毕,高氏才道:“我瞧今儿天气不错,正准备去后花园走走,你们这是准备上哪儿呢?”
苏氏笑道:“婆婆拉我去陪老太君说话呢,顺便也看看五丫头去,我想着就两个人没意思,想来拉上你一起去。”
高氏却是个听话听音的,一听就明白了,大概是她要跟老太君谈吴珍容的事情,怕不好开口,这才来拉上自己,人多点也好说话嘛。
因此便笑道:“我原也想去看望老太君,只怕是扰了老人家的清静,既然你们去了,那我自是一定要去的。”
这是卖人情的事,自然不能落了去,因而高氏也积极得很。
这情形下没有杨曼说话的份儿,高氏说要去,她也只能跟着去。到了吴老太君那里,老人家看她不顺眼,打发她去陪吴珍容说话,离开前,杨曼隐约听到苏氏提起给吴珍容订亲的事情,似乎是准备将吴珍容接回西府去了。
区区何足论
到了吴珍容暂住的厢房里,杨曼吓了一跳,只见屋里烟雾缭绕,木鱼声响,哪里像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根本就是一个佛堂。
吴珍容穿了一身青衣布裙,头发也没怎么打理,只用一根木簪挽着,坐在蒲团上,闭着双目,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诵着经,声音极低,不论杨曼怎么用心去听,也听不出她诵的是什么经。
杨曼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去扰她诵经,只在一旁坐下。
她进来这些时候,没有一个使女仆妇进来招呼,可见吴珍容在寿松院里的日子,并不容易过,大抵是吴老太君有意要敲打她。杨曼摸了摸茶几上的水壶,冷的,连热水都没人泡。布衣冷食,真是可怜了这一位娇嫩嫩的姑娘了。
窗边的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让这佛堂一般的闺房,多了几分书卷气。杨曼走过去,轻轻抚了案面几下,环顾四周,突然间心有所感,自己研了墨,拿出一张花笺,写下了四句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是金刚经里的四句偈语,前世她曾把金刚经放在包里当做走夜路的护身符,只求心安,却哪里能明白经文的内容,想不到现在却有所感悟。
放下笔,又见案上摆着几本书,最上头一本,叫做《宣室志》,是唐人所写,杨曼顺手拿来,就坐在案边慢慢打发时间。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吴珍容才诵完经,睁开眼睛看到杨曼,淡淡一笑,道:“大嫂子,你来了。”语气平和,神态安详,竟有了几分世外之气。
杨曼看着,却觉得陌生了,那个前不久还激动的质问她的清丽少女,似乎已经消失了。
“五妹妹,近来可好?”想了许久,杨曼却只问了这么一句,似乎她和吴珍容之间,又回到了以前,相对而顾,却无话可说。
“还好。这几日随老太君念经拜佛,无事时又看了几本闲书,偶尔也想起大嫂子当日劝问我的话,略有所得,便觉着心也静了,气也平了,回想当初行径,倒是让大家看笑话了,实在惭愧。”吴珍容淡淡道。
说着,忽见案上杨曼写的字,她拿起来细细一读,却又笑道:“还是大嫂子看得透彻,前日我看这《宣室志》中,写道:生当封侯,死当庙祀,区区何足论也。便觉得大是有道理。情为何物,男人眼中,区区不足论,我又何必为之或生或死。大嫂子,你说是也不是?”
她这最后一问,似乎有些深意,但杨曼只是看着她,竟未曾注意到。
久久无语。
她若是看得透,又何必躲着吴宏呢。原以为在吴珍容这里,或能得到一些共同的想法,却哪里料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人心竟变化如斯。
坐了一会儿,杨曼意兴阑珊,告辞离去。
回到文魁院中,恰逢吴顼放学回来,她心念一动,让吴顼去吴宣的书房看看有没有《宣室志》,借了回来,大略一翻,翻出了那句“生当封侯,死当庙祀,区区何足论也”的出处,仔细一看,却原来竟是出自梁山伯之口。
梁祝化蝶,这个后世无人不知的凄美爱情故事,在此时的故事里,还只是一个男人的艳遇美事,当梁山伯与祝英台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时,梁山伯何曾为情而吐血,为情而身死,为情而化蝶,这些不过都是后人的美化。在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的时候,他不过是略带遗憾的说了一句“生当封侯,死当庙祀,区区何足论也”。
一个男人的成功,在于活着的时候能够封侯,死了以后能够享受庙祀,爱情算什么,根本就放不到台面上来,更不值得歌诵。
是的,这就是这个时代,所有人共通的想法。
杨曼合上书,她久久的沉默了。
吴宏,他能打破传统,为她而变成一个情种吗?他是那个略带遗憾的说着“生当封侯,死当庙祀,区区何足论也”的梁山伯,还是后世那个被美化了的、为情而化蝶的梁山伯?
杨曼不知道,正在她为吴宏而情上心头愁上眉头的时候,吴宏却收到了一封夹带着一枝杏花的信。
那是一张暗香盈盈的薛涛笺,上面用清秀的蝇头小楷写着:流觞曲水后,辗转为君泣,半月长相望,一笺寄幽思。
落款是单字一个:惜。
顾惜儿?
吴宣凑过脑袋来,看了几眼后,对着吴宏挤眉弄眼道:“二哥,桃花运来了。”
吴宏瞪了他一眼,拿着这张薛涛笺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