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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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血口喷人。那才是真把杜若推入深渊了。”忽而计上心头,脑海中一片清明,心里却越发酸涩不安,心里翻江倒海,左思右想,进退两难,好半晌方才犹犹豫豫出声道:“子陵,如今能救杜若的就只有你了。”。。。。。。。
正文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133:同穴窅冥何所望(三)
雨霏为杜若之事愁肠百结,心绪不宁,几乎一日水米未进。整个人已是仓皇无助,憔悴不堪。念远闻讯赶来,柔声劝解。顿时触动了雨霏脆弱的神经,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不一会便浸湿了月白色的衣襟。
好一会儿,那抽抽噎噎的低泣声才渐渐小了,只余一声若有所思地长长的叹息声:“子陵,如今能救杜若的只有你了。”
谁知话音未落,便觉着念远的手臂陡然一紧,耳边传来他清晰冰冷略带怒气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他的事儿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恕难从命。”
雨霏此时脑海中满满的全是‘救杜若’三个字,也不顾不上安抚念远的情绪,便自说自话继续道:“只要你去对老太君说杜若已经是你的人了。老太君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让咱们带回。”
念远心中愤懑,飕地一声直起身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那依旧清冷的声音嘲讽道:“原来郡主殿下竟是这般贤惠,连自个儿的夫君都可以拱手相让,真教子陵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又转换成痛楚的音调问道:“我只问郡主殿下一句话,你是真心想让我纳杜若的吗?若你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的决定,子陵这就去和老太太要人,绝无二言。”
雨霏压低了嗓音急道:“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借这个由头才能既不伤了老太君的面子,又能救杜若一命,到时候我再安排杜若出去躲一阵子,避过了风头再给她聘个好人家做正头夫妻岂不好?”
念远冷笑了两声,若是点了灯,定能看到他脸上的失落与挫败,潜藏在体内的执拗的自尊像是被刀狠狠地划过,痛得连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处,因沉着声痛楚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可有可无的,竟然连一个丫头也比不上。”
雨霏银牙暗咬,紧抿嘴唇,抽噎着争辩道:“杜若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姐妹,自打进府以来,我们俩人相互扶持,荣辱与共,你教我如何能眼睁睁看她去死。自打知道她被老太君叫走,我心里就乱作一团,脑海里全是她被人逼着活埋殉葬的凄惨摸样,我真是怕极了”说着心中越发酸楚,一时哽咽难言,只得拿出帕子捂面哭泣。
念远听她哭得凄凉,心中一酸,原先的那点怒气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又想到雨霏素日都是笃定从容,波澜不惊的,从没有像今儿这般脆弱无助像个离家迷路的小女孩,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那根神经。遂叹了口气,依旧将雨霏紧紧地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里隐隐有着说不出的落寞:“你呀,平日在肖氏和老太君面前遇事不慌不忙,从容镇定就是个最老道的。这会子却被唬成这幅可怜样儿。旁人常说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你以为老太太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能任由咱们随意唬弄的吗?便是我照着你的话儿去要人,万一老太太不信吩咐嬷嬷来给杜若验身,那该如何是好。就算老太太痛痛快快地放了人,却叫我把那丫头纳为妾室,你又该如何自处?更何况这个法子纵使救出人来,也毁了那丫头的清白名节。教她以后如何能寻个正经的好人家说亲,岂不是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
雨霏听了这话,心里渐渐清明起来,长长叹了口气,自嘲道:“我真是急糊涂了,没想到这一层,倒多亏了你的提醒。只是接下来该怎么着才好呢?难道真的就束手无策?”
念远拉过她冰冷的小手,这才微微笑道:“我已有了个主意,若是你方才不拿话来怄我,只怕这会子早就宽心开怀了。那杜若即是你的贴身丫鬟,且素日里又情同姐妹。糟践她就跟明着打咱们夫妻的脸面一般,岂能让那起子小人称心如意?”
雨霏用帕子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稍稍安下心来,笑啐道:“这才像句话儿。不知咱们英明神武,智勇双全的郡马爷心里盘算的是什么两全其美的主意呢。小女子这厢洗耳恭听。”
念远捏了一下雨霏软滑的脸颊,轻叹了口气,声音陡然变得沉着有力,道:“你呀,方才是谁灰心丧气失魂落魄一副仿佛天要塌下来的摸样,这会子倒来了精神取笑起人了。你可还记得我身边的小厮荫松么?明**就去跟老太太这样说。。。。。。”
黑暗中,夫妻俩嗫嗫喏喏,相依相偎,窗外沙沙的细雨渐渐遮盖了屋内轻缓低回的声音。。。。。。
与此同时,春晖堂的正屋里间,老太太歪在炕上用手支腮,眯着眼昏昏欲睡。一个小丫头跪在底下捶腿,也斜着眼儿乱恍。安嬷嬷轻轻地走到跟前,拍了拍那丫头的瘦肩,接过她手中蓝田玉石美人槌一下一下细细儿捶着。
老太太也不睁眼,只沉声问道:“都办妥当了?”
安嬷嬷摇了摇手,见那丫头退了下去,这才正色道:“几个嬷嬷都验过了,还是处子。”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道:“那就好。虽说只是个挂名夫妻,也得清白女儿才是。更何况若是已经从了远儿,那岂不要闹笑话了。”
安嬷嬷陪笑道:“瞧您说的,她可是郡主的陪嫁丫鬟,若是真跟郡马爷有了首尾,郡主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太太猛地睁开眼,深邃幽暗的眸子里射出一道刻毒妒恨的精光,带着隐隐的戾气直勾勾射向安嬷嬷,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深深的雪洞才罢,因冷笑道:“那可说不准儿,那些没廉耻的下作娼妇背着自个儿的主子爬上爷们的床,等着生米煮成熟放,最好肚子里有个孽根祸胎,好高人一等顺顺溜溜地坐上姨娘的位子。这种腌臜事儿在咱们府里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了,你说是不是啊?嗯。。。。。。”
长长的拖音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冰冷教安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登时僵在了唇边,嗓子里像塞了个核桃,说不出话来。见老太太仍旧用那不依不饶的目光逼视着自个儿,便只得垂下头来低眉顺目讪笑道:“奴婢哪有什么见识,眼里心里就只有老太太一个。老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呢。”
老太太啐道:“你倒乖觉,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会说话儿。难怪当日老侯爷在世时竟是一时半会也离不了你呢。”
见安嬷嬷那一脸不自在的表情,又想起她这些年的殷勤小心,伏低做小,方才涌上心头的妒忌也就消了一大半儿,便转而言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松口了没有?”
安嬷嬷摇头瘪嘴道:“别提了,奴婢从没见过这般认死理儿的小蹄子。验个身弄得跟要她命似的,周围几个婆子眼错不见,险些教她咬了舌头。这会子只能拿那巾帕堵了嘴,捆绑了胡乱扔到后院厢房里。”
老太太一拍红漆填绘万字福寿纹炕几,因怒道:“她竟然这么倔?哼,你没告诉她她主子都已经满嘴应了?
安嬷嬷皱着眉头,眉梢眼底隐隐透着一丝不耐,因愤懑道:“怎么没说奴婢是磨破了嘴皮子把好话歹话都说尽了。那死丫头就是不答应,还吵嚷着非要找郡主给她做主不可。”
老太太拉下脸来,面色铁青,目光里充满了肃杀之气,冷冷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且先饿她两日,她若再不答应,就卖去娼寮,看她还傲不傲。”
安嬷嬷手里一顿,犹豫道:“这不好吧,她到底是郡主身边的人,如今又被太太看中,真要动了她,那两边能善罢甘休?”
老太太端起几上青花罗汉图盖碗,掠去浮沫轻抿一口,嘴角浮现一丝狞笑,道:“怕什么?那两边乌眼鸡似的斗得你死我活,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卑贱的奴婢。再说我还巴不得郡主心里多在乎这小蹄子一点呢,整好可以把错儿全推到那肖氏头上。这两头闹得越凶,结的怨越深,对咱们就越有利。这回还多亏了木槿那丫头,事成之后可要好好儿奖赏她。”
安嬷嬷奉承赔笑道:“谁都似老太太这般福慧双修,精明强干。这两边不过是旮旯地里追旋风,白忙一场罢了。将来这府里当家主事的还不是您和二老爷。”
老太太低头叹道:“我这个做娘的除了儿孙的福祉尊荣还能有什么指望。当年若不是那贱女人花言巧语,狐媚子霸道迷惑住了老侯爷,这侯府的一切本来就应该是我儿的。只可惜我精明了一辈子,却栽在一个娼妇手里。”
安嬷嬷忙劝道:“老太太快别多想了,如今大老爷进了衙门,暗香阁那边又自顾不暇,还怕二老爷没有出头之日吗?老太太您哪就等着享清福吧。”
老太太叹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怪只怪业儿也忒牛心古怪,非要娶那个不贞不洁没有廉耻的女人进门。如今你看看,人家连孙儿都有了,他呢膝下还就只有前面冷氏留下来的一个儿子。子嗣单薄非家门之福啊。”
安嬷嬷斟酌着字句赔着小心道:“老太太多虑了。等六爷说了亲接了媳妇,您还怕没有亲重孙子抱嘛。到时候只怕十七八个奶娃娃都围在您身边,不知先疼哪一个好呢。”
老太太这才转忧为笑,一时无话,各自睡去。却不知,这时肖夫人的房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正文 134:莫道不销魂
134:莫道不销魂
凤鸾到时,肖夫人正在上房摔碗砸碟发着火爆雷霆脾气。原来是大厨房的管事厨娘见谨明候被大理寺提去问话久久不归,未免存了更红顶白,拜高踩低之心,暗地里付度着暗香阁的意思,这两天送来的都是些素菜残汤,豆腐咸粥,这在贫苦人家被视为山珍海味的食物在肖夫人眼里却变成了狗不理猫不舔的杂碎。顿时火冒三丈,怒上心头,因训斥取饭的小丫头道:“昨日是咸菜稀饭,今儿就是清汤豆腐,你来瞧瞧,这哪里是给人吃的,就算丢给路边的野猫也懒得瞅一眼。是不是你贪嘴把好的都偷吃了,就剩下这点狗不拾的拿来糊弄我。”
那丫头脸上红肿一片,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直哭得梨花带雨喘不上起来,因抽抽搭搭泣道:“太太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偷吃哪。这都是厨房的鲍婶子分派的,奴婢提了食盒,一时半刻也不敢耽搁。太太要是不信可以问木槿姐姐。”
肖夫人眼中充血,用乌木筷子使劲敲着豁了一个角儿的粗瓷碗,高声喝道:“你还抵赖,豆腐汤里连点子油腥都见不着,清得能当镜子使。我要的胭脂鹅呢?”
那丫头低头犹犹豫豫道:“鲍婶子说如今府里有白事,老太太吩咐了一概荤腥全免。”
肖夫人手边一顿,依旧不依不饶道:“那糖醋荷藕,麻辣口条呢,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也没有?”
那丫头满面委屈抽泣道:“奴婢也是这么问的,可鲍婶子却把我指摘一顿,还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儿,弄得其他房里的丫头围在一旁看笑话。奴婢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将这些吃食提回来了。”
肖夫人眉头紧皱,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气顿时不打一处出,咬牙切齿追问道:“我看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倒要听听,她那刁嘴里究竟能喷出什么粪来。”
那丫头还记着方才在厨房受的气,心下暗恨不已,故而学着鲍娘子的口气绘声绘色道:“她说这糖醋荷藕和麻辣口条都是为郡主娘娘预备的,你们若是端走了,倘或一声又要起来,受罚得可是我们。每日细米白饭,面筋豆腐这么多好东西还不知足,见天的换花样。说句不好听的,她如今不过是个姨奶奶,连正经主子都算不上,能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了,还不消停一点赶紧悄悄儿吃去吧。又不是怀了孩子,还要吃什么酸辣的,传出去恐怕姨奶奶那张老脸都保不住了。”
肖夫人气得浑身乱战,只觉着一股火儿在心底熊熊燃烧,似乎要将人在瞬间烧个干净。满腔愤怒却找不到个发泄的地儿。一瞥见红漆描金长桌上的粗瓷碗碟越发觉着刺眼,几步踉跄扑上去砸了个精光。
忽闻得身后传来一声咯咯的娇笑声:“大舅母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倒惹得您发这么大的火儿。丫头们有什么错处,您就告诉凤鸾,我替您教训她们。”
肖夫人回头一瞧,就见凤鸾嘴里咬着帕子,笑盈盈地瞅着自己,因冷笑道:“今个刮得是什么风,怎么把咱们高傲金贵的表小姐吹过来了。我屋里的事自个儿会料理,用不着别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凤鸾抿嘴一笑,似乎没有把肖夫人的嘲讽放在心上,看着地下的残羹冷炙佯作惊讶道:“嗳呦,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府里那些下人如今越发糊涂了,这样不堪的吃食也敢端上来。舅母快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凤鸾亲手做了金丝酥雀和核桃酪,特意拿来孝敬您的。”
说着从身旁丫头手里接过填漆锦地缠枝花卉双凤纹捧盒,揭开盖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两样吃食,黄白相间,煞是好看。因笑道:“舅母快来尝尝,还热乎着呢。看凤鸾的手艺合不合您的心意。”
肖夫人斜瞥了一眼,虽然腹内空空如打鼓一般,却仍不领情冷冷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素来不喜甜食,你还是拿回去孝敬老太太吧。”
凤鸾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因道:“舅母既这样说,凤鸾也不好勉强。改日再做些酸辣之物想必定能合您的口味。”说罢,再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个不停,身旁的丫头无不弯腰曲背,抚肚揉肠。
肖夫人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讥讽,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狠狠一拍桌子,恼羞成怒叫嚣道:“看样子表小姐像是来看笑话的,如今话也说了,瞧也瞧了,赶紧提着你的东西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凤鸾见肖夫人这暴跳如雷的摸样,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娇嗔道:“舅母这是怎么说的。凤鸾好心好意来看你,怎么反倒落了不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