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一起路过的流星街-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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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你的快乐的东西,才是属于你的。
这就是帕利斯通的家庭学前教育,他从此爱上了笑容背后的意义。只要能让他开心笑出声地就是属于他的。
可是多莉带来的却是泪水,他从来不知道当眼泪掉入眼瞳里的感觉,温暖到可以让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女孩子的哭泣是那么柔软,清澈见底的脆弱。不是那些沾染上鲜血的花朵,或者脚下冰冷的尸体,而是很纯粹让他由衷感到愉快的感受。而泪水连带着多莉清丽的脸孔,都浸透侵占了他通往灵魂的视线。
他试试摸摸她,像是在试探着接触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她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喜欢哭,有着很安静的性子,不懂得好好对属于自己的东西笑。
所以他将欺负她的人都切成段当成礼物,摆在她的屋子里。装饰着泛着青黄光泽的时钟,吊铃,壁画。
结果她死都不进屋子了,也不对他笑。她穿着一条红色的旧长裤,身上长年都要披着有花纹的围巾,随便扎着长发几乎是不带任何表情地坐在屋子外,像是一个随时都要跑去流浪的孩子。
他跑到门边,倚着门框弯着眼睛,用手指捏捏自己的两颊放松脸部的肌肉,然后对着她就是一个美好可爱的笑容。
能让他笑的,都是属于他的。
已经很久没有让他真正想笑的东西出现了,虽然他一直在笑得像是面部肌肉坏死。
但是多莉只是懒洋洋地转脸看了他一眼,风将她细碎的头发吹到她干净白皙的脸上,坐在难得有阳光的地上,盘着腿将手搁在上面。她冷冰冰的脸上被晒得温暖发烫,一点笑容都没有。
“别笑了,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笑到让人想打脸的。”她不再看他,只是很安静地重新看着天空那边的地平线,只要不说话地坐着,她可以凝固得像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她的声音只是有点颤抖而已,似乎还是不怎么习惯某些场面。“真是讨厌,回来一看自己屋子变成坟场了,尼玛的都是尸块不愧是流星街啊。迟早我要得厌食症,幽闭症,晕血症,神经质都是被逼出来的。”
“你不喜欢啊。”帕利斯通笑脸不变,原谅这家伙已经忘记了笑容以外的表情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能让他笑的都是属于他的。但是,如果对方不对他笑呢?
那反过来是不是说他不属于对方的?
多莉再次回头,原谅她每次只要想跟某个人说话就必须看某个人的脸,这都是以前过于礼貌逼出来的习惯。“不喜欢。”说得有点懒散,表情带着某种飘离恍惚感,似乎这种问题一点都不需要她认真地去纠结。
有人喜欢一进门看到你仇人的头挂在屋梁上,突出眼珠爆出牙齿地瞪着你?睡不着觉有没有,别说吃饭了,就是站在那里一会都手脚发冷。
拿来吓人绰绰有余,谁喜欢谁是变态疯子神经病。
变态疯子神经病有点疑惑地看看自己身后,那一堆被处理得很干净的人体部分,难道没有插上鲜花就不好看了吗?
他觉得还蛮不错的,至少房子不怎么空了。血的颜色干涸后也有种华丽妖娆感,配上白色的骨头有很好的装饰效果。
多莉只是悠长地叹息,她已经懒得去计较那些死人骨头,也不打算再次清理自己的屋子。
反正那屋子里除了永远带着沙粒的深色水泥地面,她就没有喜欢的部分了。
帕利斯通双手抱胸地瞪着她,他笑啊笑啊,可是那个女孩压根就懒得再回头。孤寂的夕阳拖着他定格在门口的影子,黑色的影块很快就扭曲撕扯着远离。他直直地甩动着胳膊走到多莉身边,弯身侧过脸对着她。遮挡住她想看的所有景色将自己硬塞到她眼里,帕利斯通用两只食指按住自己的嘴角,眼尾略翘地拉长下弯,一个可爱又滑稽搞笑的表情出现。
他是如此灿烂地笑着,露出满口大白牙。
多莉差点被这个充满搞怪的笑容闪瞎眼睛,她伸出手将这张脸格挡开,被吓到结巴地说:“干干嘛?你抽筋啊。”
可是帕利斯通就是不肯让自己正常一点,他轻易地抓住她的手,固执地要将自己的笑脸送出去。
这样不怕死不要脸不怕被开水浇成烂番薯的死样子,愣着要凑过来蹭你,真像是她家以前养的宠物狗
“噗。”多莉忍不住笑出声。
纯粹就是觉得这家伙真搞怪。
帕利斯通立刻卸下笑脸,他放松地整个人坐到地上,很夸张地对着天空说:“哎呀,第一次觉得笑也很辛苦啊。”
多莉立刻没什么表情地撇开脸,莫名其妙。
帕利斯通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一见钟情好像很逊的样子。
他从没说过,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被爱神扎中心脏,连同眼睛都被对方的眼泪一滴一滴给砸碎,像是变成智商负一万的笨蛋,将身上的所有武器后路都开心地扒开自投罗网跑到那个坑爹的长老会里,只是为了继续回到她身边对她笑。
好吧,爱神什么的真的很老套如果是多莉来说应该是很琼瑶?穷摇?真奇怪她老是蹦出来的怪词语。
但是比起当年他爸爸只是听到她妈妈的声音,就发了疯一样踩着几千个阻碍着他的人头,四处寻找乱窜。差点因为这种失心疯被地头蛇砍死在巷口,了结他辉煌一生最后连他妈妈的裙角都没摸到,他算是比较成功的。
爸爸说,抓到女孩子的裙角要死死不放手,就算被那个女孩子踩碎指骨大骂:“死流氓,非礼啊。”也绝对不放手。
多莉迎着夕阳光线的侧脸被打上大片阴影,她愣愣地看着前方。帕利斯通坐在她身边,伸手悄悄抓紧她落到地上的围巾边角,死不放手。
然后多莉带着颓废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火热的不耐烦,她一脚将这个烦人的混蛋踹开,“你要抓到什么时候才放手啊。”
“哈哈哈。”
“哈个鬼,你就不会笑得更正常一点啊。”多莉咆哮开,将整个落日夕阳都给吼吓到地平线下。
这些流星街的岁月总是随着他们远走的背影,隐藏在黑色的斑块中,逐渐沉默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或者只有帕利斯通能将所有的色彩的场景再次还原在脑子里,他跟所有聪明的家伙一样,记忆力总是好得惊人。甚至有些不需要记住的东西,都会牢牢记住。
而多莉,却是健忘症末期患者。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任何东西能阻止她去忘记一切。
“他是”多莉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餐桌上这段时间似乎又莫名其妙崩塌了一次。
她略歪着头,就像是帕利斯通有时候无辜不认账的那种样子,脸上因为不见任何血色而很苍白,带着一种天真到脆弱的表情,让人怀疑她是否连这个世界上的危险都忘光了。
她毫无防备,随时塌陷。
伊尔迷刚刚放下刀叉,十指交叉着放在餐桌上,椭圆的猫眼里不见一丝光亮,他看向对面的帕利斯通,眉毛只是微微抬起,表示有话说。
帕利斯通低眼,没有任何笑容。他张开嘴似乎声音里带着某种奇怪的笑意,嘴角却没有一丝笑痕。“多莉,他是伊尔迷,你们前几天还见过面。”
之后多莉就沉睡了一个星期,结果他只是先走一步,等到她换好衣服重新出来时,不知道又忘记了多少。
其实看她的睡觉时限越来越长,也知道她身体内部的争斗日益严重,连带着的被吞噬的本体记忆就会越来越多。
“你好,我是多莉。”多莉对于“伊尔迷”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感触,她精神颓丧地眯着眼睛,长长的头发有些干燥地从肩上垂到胸前,唇瓣的红色泛着粉白,连礼貌的笑容都完全不在状态内。
伊尔迷?不是全职猎人的角色吗?
她什么时候勾搭上这种角色的?
“她有病。”伊尔迷总算是面无表情地将话说出来了,他看着帕利斯通,第一次那么阴鸷。
帕利斯通真想耍赖整个人扑到餐桌上算了,看来伊尔迷对多莉而言真的很不重要,这么快就被忘记掉。
“她只是健忘症有些严重而已,而且忘记的东西估计是再也找不回来。”帕利斯通连忙举手投降,对一脸怀疑的伊尔迷说:“这种病不会传染,拜托别像是看到传染病一样夸张的表情啊。”
“我爸爸要回来,大概今天下午他会搭乘飞艇降落到枯枯戮山上,你该走了。”伊尔迷完全不甩一脸迷糊的多莉,他脸部肌肉不带一丝抖动地对着帕利斯通似娓娓道来的平静。“你该知道就算是我,也不能将所有追杀你的人杀光,你还是快点将蔷薇交出去寻求猎人协会的庇护,或者你可以回家,你爸爸应该能杀光所有敢碰你的人。”
对于收留帕利斯通,是自己任性的自作主张,不能让爸爸回来后还看到他在这里。因为妈妈的离家,所以爸爸可能会迁怒让妈妈重新回到流星街的帕利斯通。
“我老爸不可能在家的,因为我妈妈喜欢到处跑,前年他们已经得到所有的签证与认可,跑到黑暗大陆去了。”帕利斯通咧嘴弯弯眼,他有些无奈地用手撑着下巴,带着笑脸地叹气说:“估计没个十年八载的回不来,或者永远都不回来了。”
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回得来的,本来当初走的时候爸爸还写信给他,但是他守着多莉压根走不开,所以也就没时间跟着父母一起离开。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
帕利斯通眼珠子轻轻一斜,看到多莉完全没有健忘者的自觉,她正在低头喝汤,面容平和,随便找的衣服有些宽松,让她看起来很纤弱。吃多少都不见长肉,营养不良加某段时间厌食症严重的后遗症。
多莉似乎是意识到有人在看她,看向帕利斯通,见他又一脸让人看了很别扭的笑容,最后只是抽抽嘴角懒得再去说他什么。
反正这家伙一直都很奇怪,时不时表情情绪的跳跃特别大,昨天还对你笑得乱七八糟,今天可能就可以冷着一张脸活似你欠了他几亿戒尼还忘记还的鬼德行。
“那你可能会死在那些人手上,我不认为你带着她可以杀死所有追着你跑的人。要不你杀了她再走,一个病秧子会是种拖累,或者你还可以先投降降低敌人的戒心,毕竟跟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硬拼是不理智的。”伊尔迷说话时下眼睑微微敛起一道鬼异的痕迹,这是他完全没有动静的脸上最明显的表情。
比起有交情的帕利斯通,多莉的存在对伊尔迷来说显然更没有存在感,所以他很轻易就可以放弃她。
“如果你不想对熟人下手,我帮你一下。”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话会激起什么化学反应,反正帕利斯通是笑着听的。最后伊尔迷似乎沉默两秒,好像一些事情让他困扰地微眯起没有精神的眼睛,然后他接着说:“不用钱。”
其实帮帕利斯通杀人,他从来就没收过钱。一次都没有。
多莉这时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话题的主角,她听着伊尔迷的提议第一反应竟然觉得这是蛮正确的规划,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放弃弱小的保全自身放弃的不就是她嘛。心里一悚然,眸光沉在眼底,她淡漠地看向伊尔迷,你说杀谁啊,面瘫死少年。
手里的银质汤勺微微从盘子里翘起,整个人已经本能处于紧张的状态。
帕利斯通很快侧身接近就将自己的手覆盖到她的手背上,加重了力道将多莉的手指压住,她心里一松,重新恢复到刚才那种苍白孤寂,平静到只剩下阴郁的状态。
伊尔迷在多莉平静下来的那一秒内,手急利地扯住餐布,骤然发起的力道要扯翻所有东西。
“撕拉”,桌布在多莉眼前硬生生变成两截,一截在帕利斯通的手里,她在他们扯开餐布角力的关键点中刚刚好端起自己的餐盘,拿着汤勺双脚蓄力蹬着地面快速连人带椅子后退开。
可是没得及喘息,眨眼间十几支圆头尖尾的钉子已经往她头颅扎来。多莉以为自己可以躲得开,那种凌厉到带着死亡重量的杀气,冷漠到让她手臂上泛起鸡皮疙瘩。她顺应着身体的战斗本能想后仰压着椅子倒地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生涩不堪,失去了唯一的生机。
她以为自己会死,没有任何疑惑任何逃避的空间。大脑不可避免地一片空白,只有那十几支要人命的钉子不断放大加速,几乎要挤爆她所有的视线。
叮叮叮——
一抹金色的光芒闪进她最后的视线里,帕利斯通因为极快的速度而带起凌冽的风气,旋起身后多莉安静垂在胸前的长发,多莉只是被头发遮住了一下眼睛,就从那些致命的钉子里解脱出来。
十几支圆头钉子全部四散飞开,呈放射状扎入整个昏黄灯光下的餐厅墙面里,一幅运气不好的古董老油画“啪嗒”摔到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沉闷。
帕利斯通掂量着自己手中拨开全部攻击的叉子,敛起脸上所有不靠谱的笑容,他有些不解地冷眼看向面前的伊尔迷。
一身休闲衣物的伊尔迷从椅子上优雅起身,黑色的短发厚重地贴着他耳边,覆盖而下的碎刘海让他看起来很爽朗。他手指里夹着好几根圆头钉子,长长的针条在他灵活的手指里静默地蛰伏着。似乎只是一些可爱的小饰物。
“你要杀多莉?”帕利斯通突然嗤笑出声,对着冷漠的伊尔迷。他一只脚勾着多莉的椅子,没让她真的摔到地上去。连这点伤害都不肯给,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杀掉她。
多莉轻轻喘出一口气,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才落地,椅子呈四十五度角让她几乎仰面躺着,一手还小心地端好汤盘,没让汤水撒一点出来。
“因为我记起来,这个女人的名字好像是我妈妈曾经提起过的,我想如果她一直跟着你,流星街就不会放弃追杀你。”伊尔迷站在狼藉的餐桌前,一脸理所当然的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些追杀帕利斯通的人,其实追杀的是多莉。
如果帕利斯通无法百分之百解决掉那些人,那么就先将罪魁祸首杀死,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最好用的。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被我拖累了,老板。”多莉很赞同地跟着点头,她抬眼看到那盏华丽到扭曲的吊灯,奇怪,似乎印象里好像也看过,还在吃饭时看过的。
难道她不小心又忘记什么,其实她老早就在这里吃过饭了?原来他们不是刚来第一天吗?
“哟,我甘之如饴被你拖累呢,多莉。”帕利斯通很轻易地将椅子勾回正常的放置位,他松开脚后伸手搭在椅背上,整个人半侧着身体对着多莉,余光可以看到伊尔迷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