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夫教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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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张正心里便一阵惊慌,又有一些心痛和不舍,如果杜萱娘有一天真的要离开他,他该如何是好?
杜萱娘也在心里酝酿着如何向张正开口,说出她的想法和计划。张正前前后后差不多已经为她花了四十两银子,按杜萱娘的计划她最少得还他八十两银子,而她从王亦诚那里得来的只有现银三十两,看来还得将那块准备还给王家的玉佩先当了。
八十两银子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绝对是笔巨款,按当时市面上物贱钱重的情形,黑市上一两银子最少能换一千零五十个左右的通宝钱,而一般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使不到银子上头去,赋税可用绢绵,稍大宗一点的交易一般都是以货易货。到何处去挣这八十两银子的同时,还要养活自己是个伤脑筋的事情,而且一个钱一个钱地赚也是不现实的。
杜萱娘决定暂时不考虑赚钱的问题,先将身份问题解决了再说,正要向张正开口,却见张正皱着眉头向凉棚外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完全阴沉下来,看来一场夏天常见的阵雨就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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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凉棚避雨
更新时间2013…8…17 22:48:39 字数:3225
“要下雨了,张大哥,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张正微有些焦急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看马上就要下暴雨了,担心义儿一个人在家来不及将晒场上的稻谷收回来,周嫂子今天也晒了不少稻。”
“啊,张大哥,你快回去看看吧,趁现在雨还没下来,能抢回多少是多少!”
杜萱娘当然知道晒粮天遇到暴雨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一个不好一年的收成就有可能被雨水冲走,就算不被冲走,泡过水的粮食也极易长霉发芽,品质变差,对普通农人来说,粮食是一年最大的收入,稍有差池,这一年可就没法过了。
张正还待犹豫,天边又滚过一声闷雷,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埃和枯叶,一副风雨欲摧城的架势。
张正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今天晒的可是我们家半年的口粮,萱娘,你在这里稍等一等,我收完稻子就马上赶回来!”
“嗯,张大哥,你放心,我一个人是不会乱走的,你自己也要当心!”杜萱娘站起来,目送张正快马急鞭地往家赶。
杜萱娘站在凉棚门口,看着阴沉的天际银蛇乱闪,轰隆的雷声渐近,驿路上的行人要么策马狂奔,要么低着头猛跑。
很奇怪,竟然没人想到先找地方避雨再说,都以为自己能胜过变幻的风云吧。
看了一会儿,杜萱娘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仍旧回凉棚里坐下喝茶,外面的大雨终于倾盘而至。
唐朝的茶也很奇怪,里面居然还要放盐及香料,杜萱娘极不习惯,不禁深深怀念前世的花茶和绿茶,心情好的时候,泡怀花茶,闻着淡淡的茉莉花清香,觉得天地更阔,人生更美好。心情郁闷的时候泡杯绿茶,欣赏那琥珀般的青碧,品着唇齿间那微微的苦涩,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豁然。
杜萱娘正在研究手中的茶水,凉棚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终于有被雨淋的路人来避雨了。
杜萱娘等了半天却不见人进凉棚,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三双惊疑的眸子。
杜萱娘不禁有些好笑,说道:“你们站在门外做什么?不怕淋雨了?”
门外之人微怔,随即朗声说道:“我们是见小娘子孤身一人,怕有所不便,所以不知该不该进来避雨!”
声音真好听,温厚中带点磁性,杜萱娘好奇地再次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月白襦衫,同色方巾,长得是剑眉阔目,肤色白净,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后面两个人着青衣,一脸的警惕,一人替读书人撑伞,另一人背着重重的行李,身边都有长形包裹,应该是带兵器的护卫。
“下雨天,哪有那么多讲究?你们若不怕淋雨生病,就在外面呆着吧!”杜萱娘笑道。
为首的读书人此时也露出释然一笑,迈步走了进来,“那就打扰小娘子了!我们等雨小一点就上路。”
两个随从忙抢前一步,寻出凳子,用袖子擦了擦,请读书人坐。那读书人撩起长衫的下摆,缓缓坐下,那坐姿很规范,极有气势,杜萱娘心中了然,此人必是位高权重者,而且出身不凡。最难得的还是一个守礼的君子,这样的人当不至于坏到哪里去。
那两位随从一看就是公门中人,能在大唐朝带着长兵器四处跑的不可能是平民百姓,再看那读书人的气度举止,也只有世家大族才培养熏陶得出来。
习惯使然,杜萱娘对这位看起来并不坏的位居高位者,不由自主地想上前结交一番,社会关系是需要未雨绸缪,提前打好基础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了,尤其是对目前基本上一无所有,单打独斗的杜萱娘来说,哪怕是一点点有可能的助力她都不允许自己错过。
杜萱娘找出三个茶怀满上,先递给为首之人一杯,“这是自家备的茶水,三位大郎若不嫌弃,可用它来解解渴。”
那为首之人一愣,随即点头接过,一个随从却上前端起其中一杯先闻闻,再尝尝,然后轻轻点头,示意茶水没问题。
杜萱娘对此番小动作视而不见,只是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皱眉喝那汤水一般的茶。
那为首之人目光灼灼,似乎对杜萱娘很感兴趣,“看娘子穿着,似乎今日便是大喜之日,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凉棚之内。”
杜萱娘抬起头,不亢不卑地说道:“今日的确是我的喜日,我家郎君要回家收稻,所以留我一人在此,申时才能回家!”
两位随从互看一眼,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是寡妇再嫁,难怪一个人穿着嫁衣待在路旁的凉棚里。
为首之人唇角上扬,露出儒雅的笑容:“恭喜小娘子,不知小娘子家住何处?今年家中稻米的收成如何?粮价几何?”
杜萱娘心想,这算是微服私访?虽然杜萱娘刚来这大唐朝,对此还不太熟悉,可也听姜婆子说了不少当时的社会状况,再加上她还是一千多年后的政经高手,应付这个简直是信手拈来。
“先生如此问我,倒叫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为首之人眼中的兴趣更浓了,这个美貌小娘子实在太特别,让他忍不住就想和她说话,“你只管说,不必顾虑!”
“如今对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稻子收成好不好,都与我们过日子无关,收成好,物贱钱重,多出来的粮食也换不来我们想要的东西;收成不好,物价飞涨,钱难挣,大家更得要过苦日子!”
为首之人一听,笑容敛去,似乎为此也颇为苦恼,站起来来回踱步,突然回头对杜萱娘说道:“朝廷的赋税可以用绢绵代替,并且明令不许商家滥抬市价,十贯钱以上的可以物易物,难道那些奸商们敢违抗朝廷之命!”
杜萱娘冷笑一声,“这位大郎果然是高居庙堂的读书人,这与商人们有何关系?假如我要买一只五百钱的镔铁锄头,而我又只有卖不成钱的稻子,请问我是要拿这些稻子直接去和商铺老板换,还是将稻子换成绢,再去换锄头?稻子和绢的成色有好赖,请问商家要如何来定这个价钱?再说了是不是每个商铺都得再造个大仓库来装这些东西,然后再拉着这些东西去别处进货?这中间的产生的费用又该怎么算?所以商家重钱轻物也是常理!”
明明是朝廷的货币发行跟不上社会经济的发展,却要推到商家头上,难怪商人的社会地位一直较低,与朝廷的打压不无关系。
为首之人眉头皱得更紧,并没有因为杜萱娘的无礼而不爽,杜萱娘决定指点他这个迷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钱钞发行的不足,还有就是有钱人家大量囤积银钱,让市面上流通的金,银,铜钱更少。再加上运输的不便,丰收地方的农作物不能分散到其它欠收的地方,而粮食买卖又被官府和粮商垄断,丰年的时候粮食反而更贱,欠年时一斗稻子可能会卖到二十个钱,丰年时却只能卖到十多个钱。对百姓来说,不可能就吃粮食而已,粮食不管贵贱都得卖掉一些去换别的生活必需品。官价是一两银子兑一千文,黑市上一两银子最高却能兑到一千一百文,而且朝廷屡禁不止,这些到头来伤害的还是我们这些一辈子都见不到金银的斤斗小民。所以丰年欠年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辛苦一年依旧买不起一把锄头!”
为首之人失魂落魄地坐回到凳子上,突然又站起来冲杜萱娘抱拳说道:“在下崔颖,今日受教了!请教小娘子高姓大名?家居何处?来日必当登门致谢!”
杜萱娘心下明白,这是看不起女子,以为她这些话是从父兄处听来的,所以想查清她的来历。
“某姓杜名萱娘,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现在的夫家姓张,在镇上杀猪卖肉为生,致谢倒不必,这些不过是我们这些小民不敢说的心声而已,难得崔先生并不介意,若朝廷能多为我们这些小民作想,多铸钱币,打击私藏钱币者,还有鼓励商家与各地多多地互通有无,做到这些方可稍稍缓解一下小民的疾苦。”
崔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又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杜萱娘,“杜娘子认得我?”
杜萱娘嫣然一笑,这崔颖总算反应过来了,“不认得!我不过一介村妇,怎么会认得先生这样的贵人?”
崔颖却再一次为杜萱娘的美貌而惊心。柳眉素颜,白肤如细白瓷,唇色自然红润,身材纤细挺直,柔美中带些孤傲。实际上杜萱娘只不过穿了一件细麻布染成的嫁衣,简单的梳了个高髻,戴了一朵红色的绒花,耳朵上垂的是红线编成的小巧的如意穗子,通身没有一件首饰,却自有一股夺目的神采,尤其是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双灿然的眸子,温和中带着一丝自信,让人溺入其中便不能自拔。
后面有随从轻咳一声,崔颖立刻从恍神中回复,脸上居然出现一丝可疑的红色,便掩饰般地站起来去门边观察凉棚外的雨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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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两个帅男
更新时间2013…8…18 22:31:18 字数:3231
好半天,杜萱娘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怅然的叹息,“这一路走来,还有许多没来得及收割的稻子,这场暴雨下来,百姓们又该受损了。”
杜萱娘心里一动,看来这个崔颖还真有几分爱民如子的味道,不知他官居何职?在何处为官?但愿他是果州境内的朝廷命官。
杜萱娘站起来也到门口观望,只见地面上已经雨水横流,炒豆一般的雨点砸在水坑里,激起一串密密麻麻的水泡。狂风肆虐,伴随着轰轰的雷声,让人心弦震颤。
一旁的崔颖脸上一片悲天悯人的表情,怔怔地看着门外的雨幕,发觉杜萱娘正在看他,眼神不禁柔软起来,这女子应该出身普通人家,出嫁之时居然连一套好一点的首饰都没有,见识和谈吐却如此不凡,可惜已为人妇,若早一点认识她该多好。
崔颖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雨中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似有大队人马向这边驰来,崔颖的两个随从立刻起身护在他的左右。
须臾之间,驿路上便出现一队疾驰的车队。青一色的突厥敦马,车架上高高的货物被厚厚的油布盖住,看不出是什么,每一辆马车上配有一个车夫和一个护卫,俱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为首的两骑突然停下,在雨中挥舞了一下令旗,一片“吁”声响起,车队嘎然而止,绝对的训练有素。
杜萱娘心中有隐隐的不安,这队人马显然也是冲这个能避雨的凉棚来的,崔颖也察觉了这点,向左边一步,将杜萱娘护在身后,低声说道:“这些人来历不凡,我们尽量少说话,少惹人注意为好!”
杜萱娘点头,不用说她也知道,来人身份不明,人多势众,当然是能低调便尽量低调。
崔颖的目光突然又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杜娘子可将帷帽戴上!”
杜萱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帷帽是唐朝良家女子出门必备的一样物事,这里所说的良家也就是稍有点条件的人家,一般贫苦人家的女子整日为生计奔波,也没那么多讲究,杜萱娘一寄人篱下的小寡妇,当然没有准备这个东西。
“家穷,没有那个。”杜萱娘淡淡地说道。
崔颖一怔,眼中闪过怜惜,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来人。
车队中又有人大声呼喝着什么,不一会儿,车夫们纷纷跳下马车,从车上抽出油纸伞,站在马首旁边,给马儿挡雨。
护卫们则在雨中站成两排,并不向凉棚来。
杜萱娘正在奇怪,风雨声中突兀地又响起一阵马蹄声,一辆双驾大马车缓缓开过来,直到凉棚前面停下。
一个护卫上前拉开车厢门,另一个护卫赶紧送上脚凳,一把黑色的大伞首先从车厢里伸出展开。
一双黑色的男子的鹿皮长靴稳稳地踏在脚凳上,然后一道高大的黑色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大黑伞下,遗憾的是这男子居然还戴了一顶层窄边斗笠,看不清面容,杜萱娘收回好奇的目光,对崔颖说道:“我们先进去吧,这些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崔颖神情紧绷,默默地点了点头,自己动手将四人的茶怀移到最靠里边的一张桌子上,请杜萱娘坐到了最里面,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杜萱娘挡去一些不相干的视线。
杜萱娘在心中定义,这崔颖不但是个君子,还是个细心的男人,在这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这类男人还是比较罕见的,尤其是他这种还有些身份的。
穿鹿皮靴子的男子率先步入凉棚,后面还跟了两个青衣小婢,再加上一涌而入的十几名护卫,一下子便将凉棚挤得满满的。
“老板,给我们烧几壶开水!要快!”声音很冷很硬,让杜萱娘忍不住越过崔颖的肩头好奇地向来人打量。
说话之人正是那穿鹿皮靴子的男子,着黑色暗纹长衫,紫色织金半臂,腰上是一条金银丝线绣成,上面缀满各种玉片和宝石的腰带,左侧钱袋,右侧玉佩,典型的暴发户啊,杜萱娘不禁双眼放光,在前世她最喜欢这类人,只要她这位代表着党和人民的年轻女镇长亲自出马为他们脸上多贴几层金,那赞助之类的哗哗地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