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多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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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侯将左手的工具放下,撑着木杖来到台前。
“什么酒?”
什么酒,天知道什么酒!
冬菇心里呐喊,面上却很淡然,她故作镇定地走到前面,左看看右看看。
“我能在这喝么?”冬菇看见屋子里有桌椅凳子,便问道。
罗侯没说话,只是让开了门的位置,冬菇从小门进去。里面真的很小,大多人来这里都是直接打酒离开的,极少人会在这里喝酒。
屋子是背阴面,没有阳光,即使时至中午,可仍然有些暗,散着潮气和浓浓的酒香。
冬菇其实不会喝酒,前世她身体不好,家人根本不让她沾酒,她活一世唯一喝过的就是药酒。
“你要什么酒?”
冬菇想想,道:“什么酒最便宜?”
“”
冬菇感觉自己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她也不怕人家笑话,自己本来就没钱,好不容易攒一点当然要省着花。
罗侯没再问她,他径直走到一个酒罐旁,打了半碗酒。
他左手端着酒碗,右手撑着拐杖,又要看地面又要看酒碗,走得很小心。
冬菇看他辛苦,连忙站起来,过去接过酒碗。
“我自己来就好了。”
罗侯没有推辞,将酒碗给她,冬菇端着酒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坐下。
罗侯坐在了她对面的凳子上。
尽管觉得很丢人,不过冬菇喝之前还是开口问了下。
“这酒多少钱?”
“这碗十钱。”
冬菇还端着的手立马放下来了,她看着罗侯,小心问道:“我还一口没动,能倒回去么?”
罗侯道: “这碗不算你钱。”
冬菇瞪大眼睛:“不算钱?为什么?”
“昨晚你帮我送桌案,这碗酒算我答谢于你。”
冬菇喜笑颜开,“那便多谢了。”
她捧起酒碗,伸头轻轻闻了闻,酒很香,似乎带着花瓣的味道。
“这酒里有花么,怎么会有花香?”
“有,桂花。”
哇,桂花酒,冬菇又闻了闻,更觉得花香四溢酒香扑鼻。她伸出舌头舔舔,酒很凉,舔在舌尖冰冰辣辣。
一旁罗侯扶着木拐站起来,接着打扫酒肆。
冬菇被这浓浓的桂花酒香熏得晕晕乎乎,她一抬眼看见罗侯正弯着左腿打理屋角的陶罐,他只有一条腿可以用力,所以支撑的很辛苦。
冬菇喝了一口酒,对罗侯道:“等下我帮你收拾可好?”
罗侯动作顿住,他扭过头打量冬菇,还是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面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冬菇被那眼睛一看,酒醒了大半。
“我是说你请我喝酒,我便帮你打扫一下,所谓礼尚往来”冬菇越说越糊涂,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还好屋里暗又喝了酒,可以当醉酒掩盖一下。
罗侯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那目光似在寻觅什么,又似在判断什么。
冬菇心里怦怦直跳,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目光可以沉静成这个样子,就像一汪夜色下的潭水,黑暗平静,深不可测。
冬菇忽然想起周单对她讲的话,想起面前这个男人受的苦,她心里喃喃自语,也许就是这样苦难的生命,才让一个男人有如此沉静的双眼。
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罗侯,她又一次道:
“让我帮你可好?”
罗侯握紧木杖,站起身。
“好。”
☆、4第四章
那天冬菇在罗侯的酒肆里坐了两个时辰,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傍晚。
她把自己甩到床上,仰头看着屋顶。
冬菇头有些晕,因为没怎么喝过酒,所以小小半碗桂花酒已经让她有些醉了,她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嗅到那淡淡的花香。
她在下午帮着罗侯打扫了整个酒肆,期间他们的话很少,几乎可以说是安安静静过了一下午,在冬菇打扫期间,罗侯时而帮忙打扫,时而坐下休息。
冬菇注意到他不能站太久,每次干活的时候都是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得歇息一会儿。有几次冬菇扫到他的左脚,她已经知道那是假脚,所以更能感觉出来其僵硬不便,冬菇心想也许是木脚太硬,让他不能久站。
也许有什么东西可以垫一下,缓和缓和。
冬菇天马行空地乱想一通,最后竟然睡着了。
此后冬菇像是有心一样,经常寻觅柔软轻盈的布料,而且每次去析城送木头,都会路过罗侯的酒肆看看,有时会坐上一会儿,有时只是打个招呼就离开。
冬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往这里来,她就是觉得如果不来一次,不看罗侯一眼,心里就不太踏实。每每见了罗侯高大挺拔的身影和那双潭水一样的眼睛,她的心总会莫名的静谧下来,觉得贫穷辛苦的生活过起来也有滋有味。
不少村里人都发现冬菇在析城待的时间长了,好多次送木料都耗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不少女人打趣地问她是不是有相好了,冬菇只是一笑而过。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她骨子里还是个很保守的女人,虽然对罗侯有好感,但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他们认识也不过短短月余,就这样把自己交待出去,冬菇想都不敢想。
可是纸到底包不住火,一次两次还好,去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让有心人看了去。
罗侯巷子里的那些邻居,每天在这条小巷走走过过,总是看见一个女人坐在罗侯的酒肆里,见着的次数多了,闲言碎语也就传开了。
竟有女人注意那怪物一样的罗侯了。
现在这几乎是整整城南一片地区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不可能,有人又说是真看见了,好多次,都坐在罗侯的酒肆里。
啧啧,什么人这么有胆量,居然敢碰罗侯。
是不是图他家的宅子和酒肆啊,虽然家业不大,但好歹也值些银两。
有可能,要不谁与他在一处。
小辈的男子们不好多说,只是都好奇地听父辈们说话。
有人大胆问,那罗公子多大年纪了。
什么罗公子啊,他那个岁数模样怎么可能是公子呢,他十六岁时家里就开始说亲,结果一个说不成,倒给他父亲生生说死了。
啊?!说死了?那之后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啊,在家闲着呗,都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结果就去当兵了。
男子当兵?!
恩,结果回来就成现在这样了,啧啧,已经二十有六了,真是。
众人说着说着纷纷撇着嘴摇头,二十六岁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做父亲的年纪了,罗侯这个年岁还嫁不出去,也难怪大家说三道四。
那他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哎呦,我的好柳儿啊,你是好公子,平时不常出门,你是没有见过那个罗侯,见到保准吓哭你!还嫁人,看着都恶心。
冬菇在茶馆的角落里坐着,气得浑身发抖。
她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前世身体不好,她一直被教导凡事看开,修身养性,所以她的脾气一直很好。
可她此时此刻是再也抑制不住。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这样说?!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决定不再听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她教养良好,不想与人争吵,况且她觉得自己跟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走到门口跳上牛车,一鞭抽落,往罗侯的酒肆赶去。
一路上她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态,可是还是气愤无比。
样貌是父母给的,残疾也不是他想要的,凭什么这一切都要他来承担?
冬菇越想越难过,最后竟是要哭出来。
最后一个转角,她赶车驶进小巷,远远的,她便看见了罗侯。
那男人仍然是一袭青色粗布衣衫,坐在酒肆内的凳子上休息,木拐放在一边。
冬菇跳下车,小跑几步,站在罗侯的酒肆摊口。
罗侯已经看见冬菇来了,可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眼睛一直看着冬菇,也不说话。
“我来看你。”
没有得到回应,冬菇也不在意,她轻车熟路地推开旁边的小木门,走进酒肆,也不通罗侯说话,看见一个酒坛子上有污垢,便拿起抹布擦起来。
好几下也没擦掉,冬菇皱皱眉,四下看了眼,想找水沾一沾。
就在她扭头的一瞬间,手腕忽然被狠狠拉住。
“你为何还来?”
冬菇心里漏了半拍,挣了下,没挣开。
罗侯的手很热,手掌宽大,冬菇余光看见罗侯不知何时竟站了起来,而且没有撑拐杖,只是左手虚点着桌子平衡身体。
拉住她的是罗侯的右手,硬邦邦的,整个手掌都是茧子。
“我路过这里。”冬菇小声说。
罗侯握得更紧。
“你为何还来?”
冬菇已经觉得有些疼,可她不敢大的晃动,她怕罗侯会摔倒。
“我来看看你。”
罗侯手上用力,将冬菇生生转过去跟他面对面。
“你为何还来?”
冬菇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他站得很直,眼睛深深地看向自己。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罗侯的目光总是吸引她。
因为在冬菇两辈子见过的所有人中,他的目光是最坚定的。
即使他身份卑微,样貌丑陋,又身有残疾,可他的目光依然是坚定的,当他决定看一个方向的时候,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退缩。
即使有可能受到伤害,他的目光依旧一往无前。
冬菇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有些担心你。”
☆、5第五章
“我有些担心你。”
冬菇话一出口,就觉得腕子上罗侯的手松开了。
她抬头看他,罗侯似乎是有些迷惑,他身子没有拐杖支撑,本就站立不久,晃了一晃,冬菇扶住他的双臂,让他缓慢坐下。
罗侯是个高大的男子,他在冬菇的面前,总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渺小。
“罗侯,别人的话,你不要想太多。”思考了许久,冬菇还是说了小心地说了出来,她不希望外面那些闲言碎语进到他心里。
罗侯听了冬菇的话,轻笑一下,没有吭声。
冬菇看着罗侯的表情,那么淡然无谓,仿佛自己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一样,她心里便也放松了,并越来越欣赏罗侯。
冬菇把罗侯的酒肆又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感觉有些累,坐在凳子上打算休息一下便回去。坐着伸懒腰的时候,面前忽然多了一个酒碗。
酒碗里盛了半碗酒,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冬菇面上笑笑,打趣道:“这碗多少钱?”
罗侯知道她开玩笑,也不理会,只是把酒碗放到她面前,自己坐在一边。冬菇喝了一口酒,浑身暖洋洋的,她看看罗侯,虽然后者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她就是觉得罗侯现在面色很轻松,心情很好。
冬菇迷迷糊糊地想,你心情好我心情就好,想着想着就乐起来,咕嘟几口,一碗酒直接进肚。
这次罗侯给她的就比上一次的要好,量也多,后劲足。冬菇喝完也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坐着一会儿越来越困,索性就倒在桌子上小憩。
罗侯看着睡着的冬菇,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看得很仔细。
不知过了多久,冬菇脑袋里有了些意识,可还是不想动,她闭着眼睛趴着,觉得舒服极了。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眼前一暗,还没等她睁开眼睛,一个温润的触感贴在了她的嘴角。
当真是春回大地桃花满天。
冬菇的心霎时间就炸开了,酒意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都说人失去视觉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更加敏锐,冬菇觉得这理论太对了。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罗侯唇上的温度和微启的唇瓣。
罗侯的吻同他的人一样,沉静安逸,却有坚定果断没有丝毫犹豫。
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胭脂味,冬菇只嗅到了罗侯身上的浓浓酒香,似乎还沾了初次喝过的桂花香,她不知这是他原本身上带有的,还是自己根本就是在醉酒做梦。
冬菇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远方天边大片的红色晚霞,罗侯的脸逆着光,什么都看不见。
她知道罗侯已经察觉她睁开眼睛,就像罗侯知道她刚才根本没有睡着。
罗侯离冬菇仍然很近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罗侯一次又一次的呼吸,鼻翼的气息平缓均匀,划过她的脖领,划过她的脸颊。
风带着酒香,轻拂着夕阳下的两人。
“你为何不推开我?”
罗侯的声音很轻很轻,冬菇逆着光,只能看见他的眼睛。
冬菇双手缓缓环住他的腰。
“因为我不想。”
冬菇站起身,双手扶着罗侯双臂,让他站直,她左臂托在罗侯腋下,右手扳着他的脖颈,让他低头。
她踮着脚,干干脆脆地吻了上去。
罗侯起初有些僵硬,后来便也放开了,冬菇架着他,帮他稳住身子。
冬菇觉得罗侯的味道是那么的醉人。
两人分开的时候气息都已不匀,罗侯还好一些,冬菇本就喝了酒,现在又强吻心上人这么久,脸红的跟煮熟的虾一样。
心上人
刚刚心里冒出的这个词让冬菇感觉很复杂,就像刚刚喝下的酒,有苦有涩,也有甘甜,最后七七八八揉在一起,划过嗓子,留下了一路滚烫。
冬菇抬眼,怔怔地看着罗侯,他们站的是那么近。
她像是扶着罗侯,又像是依附在他身旁。
冬菇整颗心都化成了水。
她深深地望着罗侯的眼睛,轻轻地呢喃。
“你等我,我一定娶你。”
罗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夕阳映在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光。他没有答话,可是冬菇知道,他已经信她。
冬菇将头埋在罗侯的脖颈,嗅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如痴如醉。
那日回家,整个路上冬菇都是傻笑的,她忽然觉得周遭如此美好,也许未来仍然会有许多困难,可是不管是他还是她,都再也不用一个人在艰难的生命里打拼。
他们以后会是两个人。
哦,也许是三个四个也不一定,冬菇偷笑着想。
冬菇想要光明正大地娶罗侯,绝不在这一生一次的大事上委屈了他,可是冬菇面临的问题也不少。
首当其冲的是没钱
每每想到这个尴尬的问题,冬菇就忍不住叹气,可奈何她是真的没钱,她把自己那小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一个铜板都没找到,之前冬菇饥一顿饱一顿,根本没有闲钱可以攒。
她坐在凳子上,把自己这两个月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