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容华-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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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抬起眸子望了望夏如璎,表示着自己的疑惑。
“你难道就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和大帅过不去?”夏如璎继续说,“大帅昨夜喝了许多的酒,喝醉前怨着你,喝醉后念着你。你怎就忍心这样和他一直杠下去?”
萧容越发不解地皱起眉,愣了大半天,才苦笑着问道:“夏姐姐以为我是在和大帅置气?”
萧容觉得穆卿还真是好笑,一面狠心决绝地将她扔到柴房来,一面又跑到她的房里买醉,逼着她前去向他妥协。如果换做其他的小事情,萧容不会介意低低头向他妥协,因为穆卿本就是霸道的人,即便是明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愿低头承认。
可是如今她如何能妥协?难不成要她跪在穆卿面前,求他原谅她的无理取闹,然后乖顺地做他的女人,任由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背弃对她的承诺吗?
“夏姐姐,我已经想开了,死心了。已经不再贪恋这些虚无的温情了。”萧容无力地摇摇头,眼眸渐渐黯淡无光。
夏如璎却重重地甩了甩袖,上前来拉住萧容。
“你若当真是想开了,死心了,又何苦将自己困在这里?”夏如璎说着,环顾了一下这满是婆子的柴房。
“你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和自己过不去。你若真的心死了,我还需要过来和你说这些?你若真的心死了,这几间柴房能关得住你?”夏如璎激动地说着,作势要拉着萧容往外走。
萧容却挣脱了她。
“夏姐姐你说得对。我的确还抱着希望,可是我心里清楚,这些希望终归都是会破灭的。我不想亲眼看着它完全破灭,所以才不敢触碰它,不敢踏出这一步。”萧容低垂着头说着,步子渐渐往回移。
良久的寂静之后,夏如璎轻轻叹了叹,声音恢复了冷静,“萧容,不要因为一时的执拗而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大帅他有他的苦衷,很多事情都不像你想的那样。”
萧容不语。
最终夏如璎也叹着气离开了。
萧容紧抿着唇,她越来越迷惑了。
既然穆卿那么疼爱他的魏夫人,当初又何苦对着她许下那么多山盟海誓?他的柔情蜜语是那么让人沉迷,以至于到了现在,萧容都还是愿意相信他,相信他至少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他会为了她违抗圣旨,坚决拒婚,还会为了她以身挡刀剑,甚至情愿自断一臂,他会为她而流泪,他会惦记着她的生辰,他会带着她上屋顶看星月相会
萧容到了这一刻也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萧容曾以为穆卿对她的情意是坚定的,真挚的。因为她也坚定而真挚地爱上了他。她能感觉到他的深情,是那么浓厚,令她感动,令她沉迷。可是这一切偏偏又是脆弱的。一旦和魏荷语相冲突的时候。
被夏如璎这样一问,萧容才意识到她其实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完全死心,却也不知道究竟还在留恋着什么。
走进屋子里,那砂锅的碎渣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婆子们都对它避而远之。
萧容默然走过去,蹲下来小心地清理着。婆子们围坐着一方长桌,也开始用早膳。她们一边吃着,一边嘀咕,时不时瞥一眼萧容,眼神都是鄙夷的。
看着她们用膳,萧容也觉得肚中空空的,这才想起之前贾大娘为她留的那碟粥。可是等到她再找过去的时候,却连碟子都已经不知所踪了。贾大娘回来后还兴冲冲地i'@萧容那粥是否合胃了指那空火炉子,”夫人的那口锅被我给打碎了,口,萧容只是强笑了几下,我是不是得去向夫人请罪?然后指
第215章 陈年往事
贾大娘瞅了瞅那空火炉子,然后朝萧容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碎了就碎了,老奴再为夫人添置上就是了。”
贾大娘这话一落音,顿时周围都静了下来,她瞅了瞅萧容,又笑道:“萧媵侍无需担忧,老奴自会打点好一切。”
萧容暗自地瞥了瞥一旁的婆子们,她们也只是暗暗使眼色,不再多言。萧容本就料到贾大娘在这群婆子中的地位不低,这下子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可是这群婆子还是在暗自议论着,而且越发收不住。连贾大娘在场的情况下,她们都肆无忌惮,这让萧容有些为难。倒不是由于听不得这些数落的话语,而是她不愿让贾大娘也跟着难受。
当夜,萧容依然和贾大娘一同挤在床榻上入睡。本想要等着贾大娘熟睡以后就偷偷离去,却不料这次贾大娘也迟迟都无法安寝。
黑洞洞的房间里,依然响着嘀嘀咕咕的讨论之声。那声音说大也并不大,几乎不会烦扰到他人的安睡,但是说小也不小,每一字每一句萧容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说的都是她如何媚惑穆卿,加害魏荷语和小世子。
那一段一段地,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就连萧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贾大娘也一定在听着。
萧容这次真的有些恼怒了,因为她感觉到贾大娘开始辗转反侧,大抵也在担忧着是否她听了这些会很伤心。
其实萧容很想告诉贾大娘,更加难以入耳的话语她都听过,她真的不在乎这些。可是不待她下决心将这些说出口来,贾大娘就猛然地翻坐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萧容怔了怔。也坐起身来轻轻拉了拉贾大娘,低声道:“贾大娘,怎么了?”
贾大娘不理会萧容,愤然地掀开被褥,沉着嗓门对着这片黑暗斥道:“满屋子的疯狗叫,老奴怎么能睡得好?”
本来就鸦雀无声的屋子顿时渗出了一丝丝令人发秫的寒意。萧容以为贾大娘这是要和这群婆子开战了。她倒吸了一口气,思量着该如何尽快阻止这场因她而起的硝烟。
却不料短暂的寂静之后,发出了一声忍俊不禁的嗤笑,大抵是哪个婆子憋不住了,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笑声响起。然后越来越多。到最后,萧容也忍不住开始笑将起来。觉得这群婆子碎碎念的时候挺讨厌,但是心态倒是挺宽宏的,被骂了都还有心思笑。
“笑什么笑?一个个儿地精神这么好,赶明儿多劈十捆柴火。反正眼看着天儿凉了,快到冬儿了,是该多攒点柴火了。”贾大娘再次吼起来,然后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萧容暗暗在心里为贾大娘的魄力而叹服,心想着这下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却不料没过半刻钟,屋子里又起了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虽然不如之前的那些话语那么难听,但终究也是在讨论着她。
萧容无奈地睁开眼,简直是服了这群婆子。
贾大娘终是忍受不了,翻身而起。拽着被褥拉着萧容气呼呼地走出了屋子。
“总算是清静了。”贾大娘带着萧容来到了小屋子,将薄毯子铺在地上,然后惬意地躺下来。
见萧容呆立着不动,她又挪了挪身体留出空儿来,可萧容还是愣着不动。
贾大娘只好坐了起来,耐心地沉声劝道:“萧媵侍,那些婆子都是有口无心的主儿,你也别忘心里去。就好像老奴方才对她们发了火,她们也绝不会往心里去的。”
萧容倒不是为了那件事,她指了指地上。吃吃地问道:“可是贾大娘你也睡这儿,这能行吗?”
贾大娘却毫不犹豫地点头,“没什么不行的,这儿清静。”
可萧容知道,这儿不仅清静,而且阴冷。
贾大娘毕竟是上了岁数的婆子了,这样睡在湿冷的地上终究是不好。僵持了一阵,萧容就近取来了一捆柴,生了一堆火,这才暖了一些。
火苗微微闪动着,萧容这才钻进了被窝。很快,贾大娘便没有了动静,萧容以为她已经入睡了,便也不再做出声响来,只是侧着身子凝凝地望着火光。
火焰跳动着,偶尔发出几声嗤响。萧容迷迷离离地睁着眼,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夏如璎的话语:大帅昨夜喝了许多酒,喝醉前怨着你,喝醉后念着你
这句话一直回荡,回荡,像疯长的水草一样漫上来,萧容不由得紧闭上了眼。她想要将这些无谓的希冀掐灭,可她越是努力,心里就越乱。
“容儿,有你足矣。”耳边似乎回响着穆卿温柔的声音,萧容恍然地睁开了眼,却依旧只有煌煌火光。可他的声音似乎还在继续。
“容儿,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我说了什么,无论我在不在你的身边,容儿你要始终相信,你就是我的一切”
萧容伸出手捂住双耳,不愿再去想这些。她怎么会是穆卿的一切?魏荷语才是穆卿的一切。
想着想着,萧容的眼眶渐渐地湿了。她强忍哽咽,然后傲然地瞪着闪烁的火光,像个倔强的将军一般,和噬骨的思念斗争着。
“萧媵侍,这是在想着大帅吗?”
突然,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萧容全身微微一颤,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她愣了愣,侧过身来,这才发现贾大娘并没有入睡。
看到萧容挂着泪的脸,贾大娘沉沉叹息,缓缓坐了起来,伸出粗糙的手为萧容抹了抹泪,温柔地对她笑着:“老奴的孙女儿若还活着,应该也如同萧媵侍这般年纪了。”
萧容吸了吸鼻子,也跟着坐起身来,略带疑惑地看着贾大娘,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贾大娘布满皱纹的脸渐渐黯淡下去,她看着火光,缓缓道:“当年村落里起了疫病,老奴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女儿全都病死了。那时老奴在八王爷府内做婆子,才躲过了这一劫。”
萧容悲悯地看着贾大娘,她能明白那种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相比之下,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令人绝望。
可贾大娘却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而且还能保持着一颗童心,这实属不易。如果贾大娘不说,萧容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是个有着这样的悲惨过往的人,因为贾大娘身上有一种无形的令人舒畅开怀的力量,似乎这世间所有悲伤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萧容不由得向贾大娘身旁靠了靠,然后更加专注地听她讲,就好似当初她和月眉、巧如围在一起听贾大娘讲膳食料理一样。
贾大娘似乎很喜欢这样被倾听的感觉。即使是说着悲惨的事情,她的嘴角也带着一丝丝温暖的笑,“其实,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老奴也无心再提起。只是见着萧媵侍命途多舛,因此有感而发罢了。”
萧容翘了翘嘴角,“贾大娘怎觉得我命途多舛呢?”
贾大娘得意地笑了笑,“这大帅府里的事儿老奴可都清楚得很。即使是不清楚,那群婆子也会在耳边嚼舌根子,也就很快就知道了。”
萧容的笑僵在了唇边,原来是由于这个原因。幸好贾大娘还算是能明辨是非的人,否则一定也以为她是个恶毒的小人。
可即便如此,萧容还是忍不住嘟哝,“贾大娘可别听她们讲,她们都把我讲成是狐狸精了。”
见萧容略带委屈地埋怨着,贾大娘粗着嗓子笑了起来,“萧媵侍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被说成是狐狸精。因为能被这样说的,都是姿容姣好的女子。萧媵侍就权当她们是在夸你得了。”
萧容的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为何即使全家都遭了疫病之灾,贾大娘都还能每日这般乐呵呵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萧容还真的渐渐开始不讨厌被说成狐狸精了。
贾大娘思索了一下,又道:“老奴见过的女子中,萧媵侍的确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老奴就知道,大帅的眼光不会差的。”
萧容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打断这个话题,“北国中美丽的女子数不胜数,贾大娘兴许是见得不多吧。”
贾大娘顿了顿,嘴角溢出一丝深远的轻叹,“其实老奴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尤其不能忘记的,却只有一位。”
萧容看着贾大娘一脸陶醉的样子,顿时好奇了起来,能让男人铭记终生的女子古往今来倒也不少,可是能让同为女人铭记终生的女子,那就着实有些不简单了。
静夜微凉,萧容单手托腮,借着微颤的火光,细细地听着这位让人难以忘怀的女子的故事。
第216章 一封休书
六王妃本是夏国皇后。当时的夏国国力薄弱,夏国的皇帝夏沣多番想要巴结强盛的北国,却始终不成。最终痛下决心,将自己的皇后送给北国的六王爷穆轩王做侍妾。
而穆轩王并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这样的烫手山芋要不得。可是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夏沣已经如此卑微讨好。为了不伤两国的和气,穆轩王并没有矢口拒婚。
可是当喜骄抬到穆轩王府门口的时候,却只接到一封休书。
为了两国的和气,穆轩王没有拒婚。为了北国的利益,他休了这个远道而来的女人。
穆轩王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将所有的罪责全都移嫁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两国的国民都会以为和亲不成不是穆轩王的错,也不是北国的错,而是这个女人的错。
一夕之间,她从夏国皇后变成了夏国的千古罪人。
花轿落寞而归,夏沣却是又怒又喜,怒的是和亲未成,一番折腾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喜的是,他的皇后终究还是回来了,即便她已经是个弃妇。
可是世事岂是那般如人所愿?花轿回程的第二日,轿中的人就失踪了。
她逃了。
夏沣拿着信函的手猛地抖了起来,他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耳畔再次回响起她的话语。
她柔软地伏在他怀里,是那般温顺乖巧,她的声音轻柔纯粹,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寒意。她对他说:“皇上,臣妾这次离开,恐怕和皇上就再无后缘了。”
夏沣当时全身一怔,抽出手来捧住她的脸,凝望着她。语气中带着允诺和乞求,“不会的,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待到朕的江山巩固了,朕一定将你要回来!到时候朕愿意为你废除整个后宫,朕只有你一个妻子。夏国也只有你一个皇后。”
夏沣信誓旦旦地说着,可是他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他看到她莹润的双眸渐渐湿润。她伸出了纤细如葱的手指,将他的手从脸颊上移开。
她的手分明是那么无力,可是夏沣却还是被她掰开了手。她垂了垂眸,轻声啜泣。“可是皇上不都已经答允了左丞相,要立他的长女为后了吗?”
夏沣脸上的肌肉僵硬了,眼中渐渐燃起怒火,他明明已经警告了无数遍,终究还是没能瞒住。
短暂的死寂之后。夏沣无力地向后坐倒,顺势躺在了金丝锦缎的龙榻上。
寝殿内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