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宫嫡女-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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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产业,暂时还不想让蓝泽知道。
不行唯有找可靠仆婢的亲戚或者去外头雇人了。正琢磨着,恰好贺姨娘来明玉榭送东西。如瑾要出嫁,贺姨娘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日没夜的绣了两幅帐子,又拿了一些体己珠宝出来,当做随礼。
如瑾一见她眼睛就亮了,暗悔自己忘了这茬,于是等她跟秦氏叙话完了,邀她去园子里走动闲逛。
“姨娘家里有买卖,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不是跟姨娘家里抢人,你看有没有闲着又有几分本事的,到我这里来,工钱只多不少。”如瑾将自己要开铺子的事简略和她说了,请她帮忙。
贺姨娘诧异之余又是欣喜,对如瑾跟她说这种私密之事感到熨帖,没什么生气的脸上露了一丝光彩,“姑娘果然是不同常人,一般的闺阁小姐都嫌铜板有臭味呢,谁会费心琢磨做买卖挖钱。”
如瑾笑说:“铜板也是钱,我可不嫌钱多。”
贺姨娘仔细想了想,点头说:“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是我娘家用的一个二掌柜的外甥,叫彭进财,以前在我家铺子里做过一段。因为他娘改嫁给了京郊的一个军户,前年回京归根,他就也跟着过来了,现今在庄子上给人做工呢。腊月时他娘还托人给我送过年礼,想给他在侯府求个合适的差事,因着我不想给太太添麻烦,还没答应他们。姑娘要是想开铺子不如招了他去,他对店里的事都做得熟。”
“那敢情好。”如瑾没料到贺姨娘这么快就能说出人选,于是仔细问了问彭进财的年纪脾气、擅长什么、有无妻小,大致了解下来,觉得这人条件还好,又让贺姨娘明日就找他们母子进府来,好寻机当面见一见。
贺姨娘办事很快,第二日教引嬷嬷刚走就打发了丫鬟来报信,说彭进财母子已经候着了彭母在贺姨娘那里说话,彭进财却不能进内宅,如瑾让碧桃避开人从后角门将他带到了园子僻静处,又支开周围的人,戴好了帷帽,在花木掩映的凉亭里传见了他。
彭进财三十多岁,身板高瘦却长了一张很讨喜的圆脸,一身粗布衣衫洗得干干净净,见礼回话都很得体,知道是侯府小姐、未来的亲王侧妃要用他,也没有过分的谄媚讨好,一五一十的回答问话,却又不显得死板,只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这是个会与人打交道的人,如瑾暗暗点头。
如瑾将铺子的大致情况和他简单交待了,他便说:“成本少不要紧,一点一点的往大了做就是,哪家金子商号不是从小店做起来的呢?只要东家有心,信得过我,我愿意把以前学的本事都用上。”
这八字还没一撇,他倒管如瑾叫起“东家”来了,倒是有趣得很。如瑾就问他:“江南绣品最好,你可以去那边进货么?”
彭进财说:“城南胡园那边有个绣品大集,京里好多小店都在里头进货,东家要是能去江南原产地进货那成本会更少,当然比在胡园进货好。不过看店和进货不可能是一个人,我在照顾生意上有经验,进货的事还是给东家找个常跑远途的吧。东家要是信得过,我引荐几个。”
“行,我这里只有一个打算放出去做采买的人,肯定是不够,你再找一两个。”
虽说用人不疑,但从进货到看店都交给刚认识的人也不行,如瑾打算将小三子放出去,等路线跑熟了,别人就是突然撤手也不怕了。
彭进财又说:“我现在干活的庄子主家也有买卖,我认识他家几个管采买的兄弟,东家要是想去江南进货,我去跟他们搭个交情,给些路银就搭他家的船走,过漕关时能省不少事。”
如瑾笑着点头。这人倒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全了,还没等她提运货的事,他倒自己盘算好了。
“那么绣娘呢,你能请来得用的么?”
彭进财就说:“想跟东家讨个恩典,我家左邻右舍有许多针线不错的妇人,家境都不算好,要是能额外赚一份绣工钱肯定能改善不少,东家能不能用她们?”又补充说,“当然我会给东家找手艺最好的人,送来样品让您过目,您觉得可以再说。”
嗯,还知道提携邻居,可见心地不坏。如瑾应了:“我这里出个花样,你带回去让她们绣吧,绣完了给我拿过来挑选。不过这挑梁绣娘我可要安排自己人。”
“那是自然。”彭进财行礼郑重谢过,然后笑着说,“挑梁绣娘是顶要紧的,东家想让我给找,我一时也找不来。”
于是两人又计议了一会,将绣铺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商量得差不多了,最后如瑾说:“彭掌柜,绣品铺子是我的私产,对外你不必跟人提起。一会你去认识一下小三子,日后选铺面和进货等等事情,请你多多提点他。”
一声“彭掌柜”代表着认可,彭进财满面春风作了个大揖,“多谢东家抬举。”
如瑾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提起小三子,他没有表示任何不快,于是更满意。若是这人觉得东家安排自己的人就是对他的不信任,如瑾可要重新掂量用不用他了。
送走了彭进财,如瑾又专程去贺姨娘那里见了彭母。彭母五十多岁,黑瘦硬朗,一看就是常干活的人。听说儿子得了用,老太太趴在地上就给如瑾磕头,眼泪转眼圈的说:“多谢姑娘大恩!我家这孩子自小跟他舅舅在店里学营生,会认字会打算盘,人都说是当掌柜的苗子,都是被我拖累了。我跟着老头子回京城老家,原想把他留在青州,谁知道他不放心我硬要跟来,谁知这边买卖不好做,弄得他只能在庄子上给人帮工,这几年可受了大累,姑娘菩萨心肠用了他,老婆子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如瑾赶忙让丫鬟扶了她起来。之前听贺姨娘说过了,彭进财初来京城本来做过小本买卖,想凭着原有的本事养家,可一次惹了地痞,一次被有靠山的同行挤兑,最后一次货船在水上遇风浪沉了底,到头来血本无归还弄光了以前积攒的家底,最后没办法才去庄子上凭力气吃饭。
京城里权贵多,地痞帮闲也多,平头百姓做买卖想糊口容易,想发家却很艰难。上下打点不通顺,今日这个咬一口,明日那个踩一脚,更有甚者惹上谁来盯着你,多大的摊子都能给你榨干。
如瑾用了彭进财,相当于给了他一个施展本事的地方,又是他的靠山,难怪彭母感激不尽。
贺姨娘将彭母安抚了一番,如瑾又细细和她说话聊天,发现这老太太是个本分实诚的人,于是对彭进财又多了几分满意。母亲本分,儿子就不会歪到哪里去。能放弃青州的一切,千里迢迢来京城陪母亲过活的人,定是心地纯善。
于是如瑾在临近出嫁还剩七天的时候,定下了自己的第一份产业。
小小的一个绣品铺子实在登不得台面,但她有信心一点点将之做好。等以后有了银子,她还要经营更多。
这一天也是正妃出嫁的日子。
出去看热闹的下人回来说,从安国公府到长平王府的几条街都噼里啪啦响了足有两刻钟的鞭炮,送亲的队伍走到哪里,红毯就铺到哪里,要不是有兵马司的人在旁边维持清理,围观的百姓会把整个街面都堵得死死。
“姑娘出嫁的时候咱们也放鞭炮吧,放上半个时辰,看看谁更热闹。”学完舌的蔻儿托着腮帮子遐想,换来碧桃戳她脑门。
如瑾无所谓的笑笑。
鞭炮可不是女方准备的,都是内务府的手笔。能在几条街上放两刻,也不知是内务府故意讨好皇后,还是皇后刻意的安排。
228 王妃张六
正妃和侧妃同时册立,按着以往的惯例,正妃要先过门几天以示上下有别。钦天监认真择选的吉日,这一天的天气很不错。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张六娘从花轿里头被喜娘牵引出来的时候,一身红彤彤的嫁衣衬着行礼正院里葱茏的花木,异常鲜艳扎眼。
因着最近整顿吏治,皇族天家以身作则,皇子娶妻也不会大肆操办的宴请群臣,只有近支亲眷前来恭贺。长平王府的院落里外都以小巧精致见长,宾客少,小小的正院里也不显得拥挤。
没有民间娶妻的热闹喧嚣,张六娘从轿子一路走到正堂的时候,耳边十分安静,低低的说话声都听不见。在成礼之前,皇家嫁娶最重礼仪威严,贺客们谁也不会大声喧哗。一路陪伴的震耳欲聋的鞭炮燃尽了,行礼的雅乐还没到奏起的时候,进府这短短的片刻便成了寂静。
这寂静让张六娘心里头空落落的。即便知道原本就该如此,真的面对了,还是十分不适应。
她见过家里亲朋们嫁娶的热闹场面,从头吵闹到尾的,不管是多有体面的尊贵门第,平日里多么重视规矩,喜日里都是一片喧腾,哪像现在,若不是喜娘在一旁轻声做着提点,她都要以为整个院子惟剩下她一个了。
盖头遮挡了全部视线,直到手中喜绸的另一端被别人接过去,张六娘眼里都只是脚下齐整的青砖。
接喜绸的人一定是长平王,她在心里勾勒那见面不多的年轻男子穿喜服的样子,他向来是一身玄袍,如今换上红金交织的衣服,该是什么样子呢?
雅乐奏起来了,堂前有声音高亢的内侍扬声唱礼,一拜,二拜,再拜,皇家繁复的礼节使得整个过程冗长极了,等到礼成被送入新房的时候,早起就没吃过什么的张六娘简直累坏了。
缀满珠玉的纯金头冠特别沉,高底的喜鞋特别不舒服,还要保持背脊笔直的端庄仪态以维持正妃的形象,张六娘被引到新房大床上安坐的时候,全身都酸疼得厉害。
没有暖房的女眷宾客,没有带福的孩子们,一切都与民家嫁娶不同,前院的礼乐隐隐传来,屋子里只有贺礼嬷嬷们撒帐念喜词的声音。那声音有威严,有气度,就是没有喜庆劲儿。
张六娘觉得自己像是个木偶娃娃,随嬷嬷们摆弄着,一点都不像个新娘子。她知道天家娶妇与众不同,更知道今日开始便与原来的日子告别了,可这整个一套程式走下来,她还是觉得闷闷的。
还不如族里那些嫁的不好的远支女孩子呢。张六娘听她们说过出嫁的过程,听说到了男方家中,会有许多亲近女眷在新房里闹腾,你一言我一语的逗新娘子,屋里屋外都是喜庆气,丫鬟婆子全都乐乐呵呵的。
对了,丫鬟呢?她想起了陪嫁的贴身婢女们。从进王府她耳边都是喜娘、内侍、嬷嬷们的声音,熟识的人一个也无。她觉得惶恐,端端正正坐在喜床上,笼在袖子里的手捏紧了帕子。
“恭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贺礼嬷嬷们终于做完了新房里的规程,齐齐恭贺作为结尾。
张六娘被盖头遮挡着视线,只能听声音辨别嬷嬷们的位置,按照预先被告知的规矩抬了抬手,轻声道一句“免礼。”
按规矩这时候的长平王也要说话的,张六娘侧耳倾听盖头外的动静。自从进了新房,她就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在什么地方,堂前行礼时他没有说过话,一路走来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她几乎错觉他根本不在了。仿佛这是她一个人的婚礼似的。
“免。”简短一个字,是长平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张六娘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听到他说话了,人还在就好。
贺礼嬷嬷们做完事,一起告辞离开,出门的脚步声轻柔平缓,不愧是皇家的奴婢。张六娘盘膝坐在喜床上不敢乱动,自那一个“免”字之后,她又听不到长平王的声音了,不知道这个人是近是远,是不是正在看她。
二人相对的时候,该是他挑开她盖头的时候了,张六娘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却一动都不敢动,怕失了仪态。
前头的喜乐断续随风飘来,张六娘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头冠那么沉,里外好几层的嫁衣裹得她又闷又热,盖头更是挡住了风,她能感觉到汗珠从额头上一直划过鼻端,吊在鼻尖上久久不落,很痒,可她不能抬手去擦。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掀她的盖头,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被厚厚茧壳包裹的虫子,快要闷死了,再也没有化蝶的希望。
她就在喜床上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盘着膝,先还能感到腿脚酸麻,腰背僵硬,后来连这些感觉都没有了,整个身子仿佛都没了知觉。
喜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很软,她很想倒下去伸展四肢,不过到了后来,这个想法也没有了,只剩下端坐的念头。
她告诉自己得坐着,像最开始那样保持着王妃的仪态。盖头下的光线越来越暗,由日光变成了烛光,该是太阳落山了吧?她整整坐了大半天。她已经知道长平王肯定走了,没完成掀开她盖头的仪式,他是要去前头招呼宾客的,不可能总是窝在新房里。
可笑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掉的,没有听见门响,难道是和那群贺礼嬷嬷一起走的吗?她唯有通过新郎要给宾客敬酒这件事,推断出夫君已经不在房中。
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儿戏般的决定自己终身。
难道你的嬷嬷从没教过你女人争胜之术?
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张六娘想起除夕宫宴的时候,她和长平王在殿外长廊上简短的对话。那时候,长平王的语气一直充满了嘲讽,看着她的时候眼里都是冬夜繁星的寒芒。他看不上她,她知道。如果以前还不知道,那么从那晚起,也就知道了。
她想起自己求他的事,隔了多半年,脸上还是热辣辣的发烫。他鄙视了她,那鄙视是不是延续到了现在,以至于他连盖头都不给她掀?
她也没想到最后自己会嫁给他的。姑姑已经安排好了她的去向,进永安王府和穆嫣然并列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进长平王府。
进来了,礼成了,然后被晾在新房里了。
前院的宾客该是早就走了吧。很久没有听到风中送来的乐声和谈话声了,来观礼的宾客更多是来走个过场,长平王不是有前途的皇子,他们不会在这里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