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皇后-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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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法言低低地嚷了半天,没见有人顾他,反看异路之人纷纷踏进殿来。
气势恢宏,肃杀意浓。
而,在看清进殿的来人的那一张俊逸威严而刚毅霸气的脸孔时,张法言更觉惊异:“尹、尹框兄?你怎么来了?”
如此气魄,这般势强。
还是傅君瑜识出机窍,当先反应过来:“尹下一框便是君!你是东君?!”
胤泽但笑,颇为赞赏:“嫂夫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便就是了。”
张法言听了,这就几乎快要受不了了,颤抖着腿,搂得傅君瑜更紧了些:“尹东、东君皇帝,你来做什么?”
手执软剑,男扮女妆的刀见客坏坏一笑:“取你狗命来了。”
另一个宫女扮相的陶醉,看刀见客一眼,便担心了:“你小心吓坏了他。”
张法言抱牢傅君瑜而讷讷不语。
傅君瑜杏眼圆瞪,横眉冷目,睨定胤泽道:“本宫同皇上前几日还好心请东君陛下吃酒用菜,盛情相待,不想东君陛下这般忘恩负义,果然,狼子野心!”
“哎,怎生说的这般难听。”陶醉摇头,“该当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刀见笑遂调笑道:“嘿哟,别看这女人长得跟天仙一样,凶起来的时候也还真是厉害。”
刀见愁点头表示认可。
刀见怒提议:“带她回去暖床怎么样?”
胤泽方想启口,但听刀见客忙着劝刀见怒道:“大哥,要不得,色字头上一把刀,说得就是这样的女人。”
李谦看了这四人一眼,直疑心他们是来帮倒忙的。
果见张法言骇得凄声而乞:“东君皇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江山也好,社稷也罢,只求你放我夫妻一条生路;便是你非要取我性命,也求你莫要难为我皇后,冤有头,债有主,男人的事,我们男人自己担承,跟女人没有关系。”
含恨不如意
“东君皇帝,便是你非要取我性命,也求你莫要难为我皇后,冤有头,债有主,男人的事,我们男人自己担承,跟女人没有关系。”
“皇上,你说什么呢?”
傅君瑜听了就不答应了:“君瑜此生,便是生生死死都要跟你在一起的。
茕独恓惶,生而何欢?碧落黄泉,死亦何苦!君若不君,妾必不妾!”
这般刚烈,弄得张法言当场就落下泪来,想自己一心一意要悉心呵护、全心全意要予她幸福的人儿,如今却陪着自己走到了这等山穷水尽的田地。
国破家亡、辜负香卿,心中有多少的痛楚与自责,皆惨白无力。
既负江山,又负美人,两两交缠,无一可免,历史在这一刻将这个男人无情撕裂;
一个男人脆弱的感情,无言的自尊,在这一刻而濒临崩溃的边缘。
抱紧自己心爱的人儿,哭都哭不出声来。
看得胤泽忍不住觉得揪心,“‘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忽然间,就蓦地想起了太傅当初跟自己说的“楚汉争霸”,项羽乌江自刎,虞姬饮剑楚帐的故事。
想当初,云峥的驸马杨宽曾经说过,云璇帝的皇后玫迎薰,享荣华的心重,爱璇帝的心薄;今看蓝翎的皇后傅君瑜却有几分虞姬的情味,刚烈如是,坚贞如斯。
或许,她们蓝翎的女子个个都是如此吧。
倘若是自己沦落到了这样的境地,唯一还会陪在身边的人怕是也就只有皇后,可皇后如今却已然不在了,自己再不会有那份福气了。
胤泽红着眼眶说着:“古语云:‘宁拆千座桥,不拆一桩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已然失去了自己一生的挚爱,深知天人相隔,死别生离的凄楚滋味,就必不会将之付诸在其他人身上,张兄莫要恐忧。”
傅君瑜目不斜视,却是不信的。
胤泽续道:“彼北藩、西僵,两两出战,兵伐蓝翎,其久不得攻城掠池,拔寨夺旗,非你蓝翎垒高营坚,固若金汤,乃是我天衢兵分两路,北上北藩,西越西僵,铁马战甲,金戈征伐。
士为之洒热血,将为之抛头颅,而牵制你蓝翎战场,使你蓝翎国都无损,宗庙可全。
方今,朕恤你身直为亡国之君,破家之客,愁盡波涛,悲满潭壑,特恩许你携傅皇后一并同居天城,拜侯封位,赐名靖安。
你爱做菜当庐,朕便为你搭建栈馆,就是名字朕都替你想好了,”
胤泽顿了顿,是想起他自己已然不在人世的皇后了,转瞬,深情而哀伤,“天上人间情不限,暮雨朝云长相见。便叫‘天上人间’罢。”
说完,胤泽就噤声不语了,向李谦摆摆手,自己就落寞地,独自走出大殿去。
君子平安否?
胤泽噤声不语,疲累地向李谦摆摆手,自己就落寞地回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独自,默默走出大殿去。
耳后,依稀,听得李谦游说张法言的声音:“圣宗皇帝,我天衢东君陛下,文治武功,宅心仁厚;尔无我虞,我无尔诈。
方今蓝翎,内不得安民,外不得治邦,犹如俎上之鱼肉,时久而持,终难完固。以愚之计,不如纳降,为万安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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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已然将向姑娘平平安安地护送回了天衢。
天衢那边,除了淑妃娘娘卧病在床有些时日了,其他的一切都还好,只是,只是还仍然未有太傅的消息。”
等了许久过后,听得清清淡淡的声音,呐呐而起:“你下去吧。”
甄彧颔首:“是,皇上。”
主帅大帐里,又剩了胤泽一人,独立寒宵,愁容惨淡地睇定案上的一顶“乌金冠”,默默思量着:“太傅,你到底在哪里?胤泽,胤泽想你了”
垂眸,深情凝视着手中执着的一支紫竹质地的精美短笛,想起那个曾为他在夜半吹笛的,温婉明媚的女子,心间一片暖意,沉吟片刻,而后,将短笛贴在唇边,缓缓吹起
苦辣酸辛,欢乐悲喜,人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
懂得珍惜,或许,才不会有那么多的,含恨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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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你当真敢确定,明王把我冰清姐姐藏到蓝翎来了吗?”
雪地里,一身殷红衣装的馨羽,紧了紧肩头挂着的小包袱,冻得泛红的小嘴,缕缕白色雾气萦绕;停在当下,歪着脑袋问向牧庸。
一旁的胤祺也有些惑然地看定牧庸。
莫愁则举目遥望四际冰封的大地,面上的肃冷更胜似冰雪一般。
牧庸亦扬眸而望,愁着眉答馨羽话道:“明王无私心是假,皇后有大爱是真。
明王一心想要换皇后痴心相随,势必会借此大好时机带皇后远走高飞,再不肯让人寻见的;而皇后知蓝翎又将面临一场华殇,百姓生灵涂炭,说什么也是要回蓝翎来看上一看的。
在明王那里,皇后足能自保;只是,皇后寒疾日重,蓝翎的天气又是奇冷,再不把皇后找回来,牧庸担心皇后的病症恐怕不容乐观。”
胤祺跟着蹙眉:“那可如何是好?”
算人间知己,吾与汝
胤祺跟着蹙眉:“那可如何是好?”
馨羽跺脚:“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让明王把冰清姐姐带走,现在好了,方离虎口,又落狼穴,冰清姐姐怎么就这样多灾多难的!”
方离虎口,又落狼穴?这比方打的!
莫愁瞟馨羽一眼,说得狂妄:“巴掌大点儿的蓝翎,鸟都不下蛋的地方,有什么好担心的?
有我莫愁在,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明王给揪出来。”
豪气干云啊,可怎么就这样不待见他蓝翎呢?
牧庸看莫愁一眼,郁闷不已。
默默回转,听胤祺扬声道:“太傅,前边有间茶肆,我们不如进去歇歇脚,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从长计议?”
牧庸欣然而允,同胤祺一道头前而往。
白雪落落的茶肆,檐前悬着的小小角旗,冰凌雪欺,冰封的大地,只可依稀得见飞檐的大致形态,孤栖在一处,并不惹眼。
而清茶的阵阵茗香和缕缕轻雾,远远就四散而去,反倒成了绝好的招牌,引得行在道间的八方来客纷纷伫足,忍不住进去凑凑热闹,熏熏热气。
捧着热气腾腾的白瓷大碗,暖了手心;喝着大碗中的异国香茶,情味悠长,暖了人心。
馨羽捧着大碗,满心欢喜,是又找回了故乡的味道。
牧庸轻啜一口,热血沸腾,百感交集地叹出一口热气来,朗声而吟:“君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哪堪回首!
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
牧庸念及往事,禁不住心间百味杂陈,端起大碗以茶当酒,给自己一口灌下去。
胤祺、馨羽和莫愁微微一怔,皆止住喝茶的动作而不约而同地移目牧庸。
却忽听得邻座一个铿锵的声音,朗朗而道:“我亦飘零久。只绝塞、苦寒难受。”
一桌的四人因着那倜傥的声音而转眼望去,只见得一个体格高大魁伟的英拔男子,自座上起身,徐徐回转,一双锐目,目光灼灼地落在牧庸身上,“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但愿得,河清人寿。”
牧庸在看清那对诗之人的脸孔时,瞳孔倏地放大,捏着素瓷大碗的手,骨节发白,怔在当场,回不过神来。
但看对方清贵的气质,高雅的面容,笑如春风,对着牧庸就举步走来:“君生辛未吾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言不尽,观顿首。”
牧庸心上一恸,缓缓起身,颤声道:“置此札,君怀袖。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夙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儯u。”
那身披玄色狐裘披风的,年方弱冠的男子,走近牧庸
清风少主!
身披玄色狐裘披风的,年近弱冠的男子,走近牧庸,收住步子,笑而颔首:“睡起流莺语。吹尽残花无人见,惟有垂杨自舞。惊旧恨,遽如许!”
牧庸同样颔首,眼中却分明有着难以掩饰的欢喜和激越:“江南梦断横江渚。浪黏天、半空烟雨。无限楼前沧波意,谁采萍花寄与?
万里云帆何时到?送孤鸿,目断千山阻。堪为谁,唱《金缕》?”
器宇轩昂的男子,从厚厚的狐裘中伸出一只大手来;牧庸会意,大力覆上他伸向自己的手。
那青年男子,眸光熠熠生辉,握紧牧庸的手,重重地上下抖了三抖,微微一笑,笑容清朗:“今宵霜重东门路。更哪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恁割断、愁思恨缕!
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
说得牧庸心头热啊,相对而笑,笑得那般凄苍:“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忌。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任相猜,驰笺紫阁,曳裾朱第。侠烈今生已矣!”
言罢,又倾心相续:“酒宛青衫卷。尽从前,风流京兆,闲情未遣。江左知名今廿载,枯树泪痕休泫。多少殷勤红叶句,御沟深,不似天河浅。”
青年男子再未言对,沉吟片刻,只拱手同牧庸相辞;牧庸亦浅笑揖别。
胤祺、馨羽、莫愁目送着那个陌路之客离去,俱感莫名。
方才,他们三人听牧庸同那人说了半晌,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楚楚清清,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是一句也没有弄明白。
回望意犹未尽的牧庸,胤祺不解:“太傅,那人是什么人?”
馨羽纳闷:“太傅,你们方才都说的什么?怎么我一句都没听懂?”说着,又问向莫愁:“莫愁姐姐,你听明白了吗?”
莫愁声线平平:“太傅说话,话里有话,弦外有音;太傅办事,高深莫测,莫测高深,又岂是我辈能轻易看得通透的。”
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瞅着牧庸的,很希望能得他认同一二。
牧庸闻言,却笑而不语,只继续端茶来饮。
竟是春光满面,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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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夜空,皎皎白月,映照着亮堂堂的雪地,更觉银装素裹,分外娇娆。
静谧的月夜里,牧庸踏着厚厚的白雪,重返日间所栖的茶肆所在,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终于,目光一转,眉宇渐渐舒展,向着那只留给他一个高大背影的着玄色狐裘的男子,大步而去。
“少主?”
真心不能骗你
“少主?”
将要临近时,牧庸忽而止步,毕敬毕恭地弯身,朝着那人的背影,深深一揖,“清风少主!”
被称作清风的男子徐徐回转过身来,向牧庸唇角一勾,大加赞赏:“伍先生果然是伍先生,清风只握先生之手抖了三抖,先生便知清风邀先生于三更之际在此相见。”
牧庸心中千万感念,未因此搁浅,“思凡离开蓝翎整整十年矣,十年来,思凡一直为少主悬着心呢,今看少主平安无事,还长成了这般英拔魁伟的模样,好啊,真好啊,实在是上苍见怜,蓝翎有幸,主上万福啊。”
忆及往事,清风清清一叹,眼眶微濡:“八年前,清君侧旗举,张易之兵变,凤城鼙鼓,蓝翎国祸,清风国破家亡,背井离乡,走投无路之时,遂只身去了北藩,清风在北藩织鞋贩履,杀猪屠羊,食不果腹,衣不御寒,几次都险些冻死饿死在北藩;
清风十一岁的时候,随着行商坐贾从北藩去了天衢,在偌大的天衢东西奔走,于清河安定了半年,辗转云峥、耶罗,又去了南屿,之后就一直都在南屿停泊
白日忽蹉跎,驱马复来归。待浮华落尽,再回到蓝翎时,整整八年就过去了,回首这八年,做了人上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