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凤的罗曼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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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呵,彼时她还不会说话,只是日日用黑如琉璃的眼睛看着我,对着我甜甜地微笑。你可知她为什么叫落落?父王说,她的眼睛,好像天上落下的星辰一样。我天天盼着能早些出壳,去抱一抱她,听她叫我哥哥。然而那一刻到来之时,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夺走。这两万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她。当我终于有能力出去寻她,已经过去了上万年。这几千年来,我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地下地四处搜寻她的踪迹,却毫无所获。什么天下霸业,什么蛟族复兴,于我何干?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只想找到我的落落,想听她叫我一声哥哥。”蛟腾望着半空奔腾汹涌的黄泉业火,幽幽地说。
我似懂非懂,某些事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仿佛抓住了一丝亮光,却又模糊茫然。然而面前男子的悲伤如此清晰,令我心中酸痛,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凤歌儿,你知道么?全天下我都找过了,只除了天庭!那里布满了世间最强的结界,我的人用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混进去!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即使踏平天庭,我也要去找上一找!走到这鱼死网破的一步,我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知道么?”彼时,想来他对踏平天庭,定也是无一分把把握的罢。阿腾,想来彼时,你也已经早早预料到了这谶语般的结局么?
“阿腾,你别伤心,我相信你妹妹一定如你一般,日日盼着与你相见。”虽然被他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心惊肉跳,但我沾染了他的悲伤,依然出声安慰道。
“我不会放弃的。落落一定在三界之内的某个地方等着我,盼着我去救她。凤歌儿,在我找到落落之前,你能留下来陪我么?”他的眸子似沾染了璀璨的星光,定定地望着我。
我大惊,心神俱乱,嗫嚅道:“这可不成,我还要去找我的哥哥呢!如果我的哥哥找不到我,一定也如你一般急得疯了的!”
“呵呵,凤歌儿,你真是天真,想来涉世未深吧。”面前的男子突然盯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妖异和蛊惑,“你知道了这么多,难道你以为,我还能让你离开么?”
我骤然一惊,眼前仿佛突然有无数水晶碎裂四散,白衣胜雪的男子在璀璨无比的光华中幻化成成千上万个影子,我的眸子渐渐无法聚焦,脑中渐渐变得迷茫慌乱。
在意识彻底迷失前,有人用低沉魅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道:“你是落落。落落,我是你的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我心神飘荡,喃喃道:“我是落落么?我是落落。”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正文 旌旗半卷鼓声寒(下)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男子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娓娓地讲述着一个女孩儿的故事。随着他的讲述,那一幕幕场景在我梦中出现,我既是旁观者,又仿佛是参与者,那些事情,渐渐地好似变成我所亲历一般。
那个女孩儿姓蛟,单名一个落字,他叫她落落,他也叫我落落。
“在雪室中孵化千年,随着我们出壳之日的临近,那壳壁已经渐渐薄至透明,仿佛一个气泡一样晶莹,落落因此很害羞,从有了意识开始,她就用长长的头发将自己裹起来。此外,落落还很调皮,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那双眼睛,狡黠又灵动,我们心有灵犀,眼神的交流已经足够。我的血脉相连的妹妹,我爱她,就像爱我自己的眼珠。”
我感觉自己仿佛就坐在那个声音所说的透明的蛋里,害羞地用长长的黑发将身体缠绕,嗔怪地看着对面那只透明的蛋,那里坐着一个小小的男孩,他的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宠溺地看着我。
“那时候,天兵天将已经将雪谷层层包围,我们即使在深山的雪室里也有所感觉,这一次外面惨烈的战火和硝烟不同寻常。那鏖战似乎持续了数月,父王一直未来见我们,我隐隐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终于到了那一日,约莫过了子时,我被雪室外的异动惊醒,睁开眼便看见落落睁着惊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雪室的那扇玄冰门,透过那半透明的冰门,我看到了甬道里的火把,似乎蜿蜒无际,我们性本属水,尤喜冰寒,看见火光我们都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我看到有一人脸贴在门上,似乎在细细思量这万年玄冰的破解之法。”
“落落十分不安,我感觉到她的恐惧紧张,于是用眼神安抚她不要害怕,他们在外面看不见我们,且这万年玄冰的屏障乃是一道凝聚了父王最高功力的结界,即使能够操纵冰雪的大神驾临,一时也无法破解。然而,不到两柱香的功夫,我却惊恐地看到那人胸有成竹地一笑,开始作法,而那据说坚不可摧的玄冰门竟然慢慢地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这个人得法力竟然如此强大!我惊呆了,恐惧攫取了我的神智,落落在壳里更是惊慌失措。我想拖了这么久父王还没出现,大概没法来救我们了,我们就要被这个人杀死了,如果和落落一起死掉,其实也挺好的。只是我还没有听到她叫我一声哥哥,人生未免有些遗憾。”
“突然间,我们背后的暗门开了,父王的结拜兄弟蜃长老满身是血地冲了进来,他一把抱起我,迅速地将落落移到那水晶台的中间,做出原本就只有一个蛋的模样,然后转身就要从暗门退出去。我大骇,心急如焚,无声地在心中狂叫,落落,还有落落!我看到她瑟瑟发抖,琉璃般的眸子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那泪水仿佛砸在我的心上,如此滚烫,我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心尖被灼伤的声音。”
听着这充满痛楚的叙述,我亦入了魔障。在梦中我惊惶无比,仿佛置身那岌岌可危的雪室,面前冰门上蛛网般的裂纹越来越多,那万年玄冰之门仿佛瞬间就要轰然碎裂,而唯一能救我的人却将我移到了水晶台的中央,我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呵,要被抛弃了吗?我心里那满涨着的酸痛,就是被抛弃的感觉吗?我从未体会过的,痛苦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蜃长老却毫不迟疑地钻进了暗道,往前疾奔,‘世子,蜃安无能,此刻情况危急,实在无法再带上公主了。你们两个都是王上的血脉,但如果注定只能保住一个的话,那么,只能是你。’”
“暗道的门轰然合上,最后一眼,我看到落落,我那可怜的妹妹,哀哀地伏在透明的壳壁上无声地望着我,我的心好像炸裂一般疼痛,我想仰天长啸,却叫不出来也哭不出声。呵,因为彼时我还只是一个蛋,我什么也不能做。在她的背后,玄冰门已经彻底粉碎,那施完法的天将已经孤身一人闯了进来,我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我亦看到了那男孩苍白的脸,他的眼睛血红,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也经历着巨大的痛苦吧?我的哥哥,是那么爱我。那一瞬间,我决定接受我的命运,我哀哀地伏在蛋壳上,看他最后一眼,我的哥哥,如果牺牲我才能保全你,那么就让我来面对吧。
在我的眼前,暗道轰然合上。我猛然转身,眼前,万年玄冰门猛然碎成千片万片,那人身着银甲,带着满身杀气,踏着满地晶莹的玄冰碎片大步闯进来,他手握利剑,却面容模糊,只有一双深蓝色的眸子仿佛刻在我的心里。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记忆,到此时戛然而止。
“落落,哥哥对不住你,是哥哥无能,留下你独自面对那些天庭的爪牙,承受那些腥风血雨。落落,你可知哥哥也得到了惩罚,这两万年来,想到你承受的恐惧和哀伤,哥哥一日也不能成眠。好在天可怜见,我终于寻回了你,落落,你听见了吗?”
“不,不是”我的意识突然剧烈地波动,神魂进行最后的挣扎:“我才不是落落,我不是!我是~~我是谁?”
“呵,傻丫头。你若不是落落,又能是谁?你该醒了,我的妹妹。”
于是我醒来了,我成了蛟落,这琼华冰殿唯一的公主。我还有个哥哥,他叫蛟腾,是这里的王。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看到他欣喜若狂的脸,听到他一声声地叫我落落,那声音中的狂喜,不知为何,轻易地就令我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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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那日你和蜃长老走掉以后,我去了哪儿?那日进来的那个人是谁呢?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刚刚醒来不久,觉得十分疲倦虚弱,几乎没有下床的力气,我的哥哥蛟腾便不许我离开那寒玉床半步,自己也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我。彼时他正将一盅清香无比的果浆递给我,那果浆是淡绿色,入口香甜,令我一瞬间十分恍惚。这清甜甘爽的滋味,我似乎在哪里尝到过?待要细细思量,面前的男子却清风朗月地一笑,拿过喝空的玉盅,又细心地替我擦去嘴角的水渍:“慢点儿喝,又没人同你抢。”我的脸噌地红了。“哎呀呀,你可真是的,他是你亲哥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心里头鄙视自己。
我的哥哥笑眯眯地看着我面红耳赤,又飞快地捏了捏我的脸颊:“当日蜃长老将我安顿好,就回去将你抢回来啦,只是那人太厉害,长老和他交手之时不小心伤了你,你一直昏睡到现在。落落,你可知你已经沉睡了两万年?”
我顿时尖叫一声,抱住了头:“什么?哥哥,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这么老了?”
哥哥放声大笑:“胡说!我的落落明明还只是个小丫头!”
他的身后人影一闪,一位穿着乳白色烟纱裙的女子出现,仿佛被他的笑声吓住了似地,愣愣地站着忘记了要说什么,哥哥满面春风地回过头去:“冰仪,有什么事么?”
那个叫冰仪的女子呆愣了片刻,最终恢复了正常,她恭敬地低头道:“王上,蜃长老有要事禀告,现在正在大殿恭候。”哥哥点了点头,回头嘱咐我道:“落落,你在此等候,饿了或是渴了,便叫冰仪进来伺候。哥哥忙完了就来陪你。”
我微笑着对那清丽的女子招呼道:“冰仪姐姐,我是落落。”没想到她脸色大变,眼睛瞬间睁得老大,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我被她吓了一跳,低呼道:“冰仪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大喝一声:“冰仪,你做什么?莫非竟失心疯了?仔细吓着公主!”冰仪脸色苍白,眼神闪烁,终是低下头去:“奴婢失态,恳请公主恕罪!”我思忖她约莫是突然见我清醒了,有些不习惯,便笑着道:“姐姐无须自责,想是落落昏迷了两万年,突然醒了,吓着姐姐了,说起来落落还要向姐姐赔个不是。”
冰仪不语,将头垂得更低,哥哥心疼地摸摸我的头发,一声叹息:“我的落落这么乖巧,哥哥很心疼呢。”看我的眼神竟是深幽无比,却又茫然缥缈,令我无端端地一颤,心头微觉异样。
哥哥仿佛心情十分愉悦,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冰仪冷漠而恭顺地问:“公主有什么吩咐么?”我感觉到她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心下十分疑惑,但又不便探究,只得绕开话题道:“姐姐,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冰仪迟疑了一下,道:“王上没有同公主说么?要不还是等王上回来再亲自告诉公主罢?”见她冷漠而又推脱,我不由得有些郁闷:“姐姐怎么竟好似对我有成见似的!我方才刚醒来,哥哥还未曾得空同我说些什么。姐姐若是无话可说,就让落落一个人待着好了。”
冰仪咬着嘴唇:“奴婢不敢!我们这琼华冰殿在极南之地的天堑之下,仅有一条密道与外界相连,公主现在所住的,正是王上的寝殿。要说什么好玩的地方,这大约要令您失望了。事实上,殿里有书房、花园、画室、琴房并几个房间,玩乐之处却实是没有特别准备的。殿里平日就只有奴婢侍奉王上,有时候蜃长老会来与王上议事。”我惊诧道:“除了哥哥就只有姐姐一个人么?那可太冷清了!”直觉上,我喜欢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住在一起。
冰仪道:“以前蜃长老也派过一些姐妹来侍奉王上,但是没过多久都被遣走了,王上喜欢清静。再说现在有了公主您,想必王上不会觉得冷清的。”我那清风朗月般的哥哥,生活可真是寂寞如雪。这所谓的寝殿,也就是一个天然的岩洞,所有装饰一应皆无,只有一张寒玉床稍显身份。我这个做妹妹的,该让他时时开怀才是。我心下叹息,暗暗地下了决心。
见我没有别的吩咐,冰仪告退了。我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儿,突然想去看看蜃长老。我的记忆中,有那个人满身是血地冲进来救走哥哥的画面。我还记得他在最危急的关头,将我放到了水晶台的中央,希望牺牲我来保全哥哥。呵,我不怨也不恨他,甚至充满感激,即使时光倒流,我也仍然这么想。
不知道他看到我醒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下了床,沿着那洞外的甬道,向尽头光华璀璨的大殿走去,离得近了,渐渐听到有两个声音在争执,一个是哥哥的,另一个低沉暗哑,想必是蜃长老。我稍稍凝神,正听得那位蜃长老叹息道:“痴儿!你如此,便能自欺欺人了么?她的来历如何,你当真能骗得了自己去?”我心中突地一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只听得哥哥道:“安叔叔,这两万年来,阿腾因为落落的事,从未真心笑过。眼下能有一个落落在我眼前,叫我哥哥,即使这欢喜是镜花水月,阿腾也想饮鸩止渴。”那声音颇为凄切,有哀求之意,难以想象竟是那么内敛沉稳的哥哥说出来的。
蜃长老沉默了半晌,深深叹道:“阿腾,你有多久没有叫过我安叔叔了?罢了罢了,落落的事情,是我蜃安当年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你。如此,就让你任性一回罢。”哥哥语带欢欣:“多谢安叔叔成全!如无您当年相救,我们一族早已灭门,如此大恩,阿腾断不敢忘,安叔叔再莫提当年之事了。”蜃长老不答,只是一声长叹。
听那对话,蜃长老竟仿佛不太希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