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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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好,我们就去。”当下不再多说,两人直往内城而去,自然不走午门
,绕了开去,以免为人拦截喝问。
寻常人要潜入皇宫,那是千难万难,但是文渊、小慕容各负绝学,禁苑
墙垣于旁人有如铜墙铁壁,两人却是轻易翻入。小慕容来过皇宫,虽非清楚
各处布置,但是凭着高妙轻功穿梭庭园之中,护卫、宫女、太监虽有不少,
也并未发现宫中多了两名不速之客。
文渊和小慕容小心谨慎,一时不知何处去寻王振,绕来绕去,到了一处
花园里,花影之间,忽见一个宫女、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行色匆匆,似有
要事。小慕容心念一动,低声道:“把他们点倒,换个衣装,以防万一。”
文渊一怔,道:“这不是要我扮太监么?”小慕容笑道:“若给你扮护
卫,一旦被发现,要盘问口令信号,立刻露出马脚,还是太监轻松。”文渊
无奈,便道:“好罢!”身影一晃,两人一齐出手。
那宫女和小太监只顾向前走,哪里知道有人藏匿在一旁,文渊掩至两人
身后,衣袖一挥一扬,拂中两人穴道,连风声也无半点,立时气息一闭,缓
缓倒地。文渊、小慕容将那宫女、太监移到花树丛里,各自换上了衣衫。小
慕容望了望文渊的太监服色,忍不住噗哧一笑。文渊愠道:“笑什么?要是
我真成了太监,瞧你还笑得出来?”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那我就要哭
啦。”文渊一笑,道:“走罢。”
两人悄没声息地走了一阵,虽然换了服装,一路上依然躲躲藏藏,毕竟
这只是备用手段,不被人发现自是最好。绕了一会儿,忽听前头一处亭子传
来一阵娇腻声气,说道:“陛下,刚才究竟是什么事儿?怎么一连来了这么
多通报?”
【一百零九】
只听一个青年男子唉声叹气,说道:“瓦剌发兵做乱,已经打到了大同
,这些都是军情紧急的通报。”那女子说道:“瓦剌?瓦剌不是一向和我们
相安无事,前些日子还遣使入贡的吗?”那青年道:“是啊。朕已经派人去
找先生过来,好商议对策。”
文渊和小慕容悄悄接近那亭子,藏在一座假山花木之后,望将过去,但
见一座八角亭中,一名男子身穿龙袍,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岁,满脸烦闷神
色,旁边坐着一个锦服女子,想是宫中嫔妃,容貌极是娇美,实可称得上是
千中挑、万中选,举止之间,神韵动人之至。四名宫女在两人身旁侍奉。
这个青年,便是当今明朝皇帝朱祁镇,年号正统,后世历史上称为英宗
。正统皇帝在位迄今十四年,自太皇太后张氏崩逝之后,大权皆由宦官王振
掌握,朝政大坏。文渊听了正统说话,暗暗摇头,心道:“这皇帝说的先生
,多半便是王振。王振玩弄权柄,或有些小聪明,可是未必胸怀实学,当真
应付得来这等军机要务?”
那女子是正统的一名宠妃,封号慧妃,对那军国大事全无才干,当下只
是陪着正统说笑解闷,一边劝酒。正统心烦意乱,酒杯举了又放,放了又举
,显是不见王振来到,便安不下这颗心。
不一会儿,一名小太监过来禀报,说道:“启奏皇上,王公公到。”正
统面露喜色,连忙道:“快请,快请!”那小太监匆匆退下,只消片刻,便
见一个中年太监走了过来,神气颇有狡黠之态,正是权倾当时的司礼监王振
来了。正统迎上前去,道:“先生,你可来了。瓦剌入寇大同,依你之见,
该如何是好?”王振似乎漫不在乎,笑道:“皇上不必担忧,我已有了应对
之策。”
这王振少年阉割入宫,入内书堂,正统尚为东宫太子时,便服侍他读书
,尽心讨好。正统自年幼便喜欢这个口才机巧的王太监,后来更以先生相称
,亲政之后,任命司礼监之职。明朝司礼监有秉笔太监一职,要将大臣们的
奏章呈给皇帝,宣宗以后,不少太监均在内书堂接受教导文墨,略具才学,
秉笔太监经常由这些人担任,有时皇帝竟也让亲信的秉笔太监代为批决票拟
。正统年岁方轻,有空之时,与嫔妃玩耍作乐,王振偏偏在这时候呈上奏牍
来。正统一不耐烦,经常便直接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吧!”竟是丝毫不理
奏章中书写何事。王振自是求之不得,也不必揣摩圣上旨意,回给群臣的,
便是王振他老人家的主意。正统对王振倚任至此,等于将大权双手奉上,王
振气焰之高,权威之重,朝廷莫有能及。
这日紧急军情,道是瓦剌入寇,追根究底,也与王振脱不了关系。瓦剌
本是蒙古部落,算得是元朝后裔。其时瓦剌可汗是为脱脱不花,太师也先揽
权,脱脱不花仅有可汗之空名。也先尝遣使入贡马匹,换取明朝物资赏赐,
两国以此维持和平。
也先素怀野心,有意挥兵中土,只是没有藉口,无名之师,不足以服人
,是以迟迟没有行动。哪知王振掌权之后,为了搜括金银,将给予瓦剌的赏
赐大为削减,更降低瓦剌在“马市”交换马匹所得的价额。瓦剌贡马所派使
节,有两千人之众,虚报三千,意图多取赏金,不料把戏却被看破,礼部按
实给赏,虚报者一律不给。所请金帛,又只得两成。
也先愧怒交集,又觉明朝有意折辱,怒而大举入寇,大同首当其冲。甫
一交锋,大同参将吴浩战死。同一日里,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率兵去救
,与瓦剌交战于阳和,双双阵亡。瓦剌铁骑势如破竹,杀得明军溃败,警报
雪片般飞入京城,不由得正统不急,立时便向最信任的王振先生问计。
文渊、小慕容藏在假山后头,听到王振自信满满的说话,互望一眼,一
齐摇头,大大不以为然。正统却是大为欣喜,不住催问,道:“先生有何妙
计?”王振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我朝太祖、成祖皇帝,都是亲经战阵。
太祖皇帝将蒙古鞑子逐出中原,灭了元朝,打下这一片大明江山,那是何等
神威?成祖皇帝也曾数次亲征鞑靼、瓦剌,国威大振。今日只是瓦剌来犯,
难道还能胜过当年的元朝大军了?以我朝兵容之盛,何愁不能退敌?”正统
点头称是。
王振又道:“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年力方壮,瓦剌胆敢寇边,正是皇上
扬名立万的好时机。皇上可以亲率大军,御驾亲征,以皇上天威降服这群野
蛮胡人,便可将北方大漠尽收于大明版图,创下一番功业,可与太祖媲美,
岂非一件万世奇功?”
这一番话说出来,文渊真是听得脑袋发昏,心道:“这王振果然是个庸
才!太祖打天下之时,和现在局势大不相同,岂能相提并论?御驾亲征,又
能有什么功效了?应当立时调精兵、遣良将,赶往前线救援,抵挡瓦剌推进
才是,又何必要皇帝亲临?”小慕容也觉王振言语太过轻率,心道:“这皇
帝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当真笨到听从此计吧?这根本也算不得是个计。”
不料正统双手一拍,道:“正是如此!很好,那就请先生快快召集百官
,朕要颁下谕令,出兵亲征瓦剌。”王振喜道:“皇上英明果决,当真有先
祖遗风。”
这“御驾亲征”,居然在三言两语之间定案,文渊和小慕容只听得一片
错愕,心中都想:“怎会有这样的事?”两人相顾茫然,既觉不可思议,又
觉荒唐难信。小慕容凑到文渊耳边,低声道:“这个皇帝是个糊涂蛋,说不
定这什么御驾亲征,征到自己千秋万岁。”文渊不语,心道:“皇帝是一国
之尊,一举一动关系社稷,这样轻言出征,只怕后患无穷。”
只听正统和王振商议一阵,再无什么要紧事端。王振便即退开,要去集
合群臣。文渊和小慕容潜入九重宫阙,本就是要探听陆道人与王振所谈之事
,这时见到王振离去,正欲偷偷尾随而去,但是王振却是往亭子另一方向行
去,两人若要跟上,非经过亭子不可,岂不是立时给皇帝等人见着?弄昏宫
女、太监,还没有什么,要是点倒皇帝,宫中非出乱子不可。
当下文渊拉着小慕容,打算不声不响地绕过八角亭子,忽听慧妃说道:
“陛下,您当真要御驾亲征么?北方又有风沙,气候又糟,陛下应当保重龙
体才是,还是别去了罢!”正统道:“这主意是先生出的,定然有他的道理
,朕是信得过的。想当年麓川之乱,先生坚持出兵,朝中反对之人虽众,不
也是打胜了?这次出征,朕带着龙驭清一起去,命他护驾,总该万无一失了
。”
文渊两人本来已经起步要走,听到正统说起龙驭清,登时留上了神,停
了下来,依然藏在假山之后。慧妃道:“龙驭清不是守祖宗陵墓的么?陛下
为何要他随行?”正统道:“爱妃,这你可不知道了。这龙驭清身手不凡,
犹胜杨洪、石亨、樊忠,当朝没有一个武将如此勇猛,有他同行,此战更可
添胜机。”文渊心道:“说到武将,自也不必有龙驭清那样本事,该要精晓
兵法兵事,懂得攻守进退才是,这跟武林高手所求可不一样,不过这皇帝或
许也分不清。”
慧妃叹道:“陛下您出外征战,臣妾孤零零的留在宫里,可不知有多寂
寞,这日日夜夜的牵挂,臣妾却如何消解?”言下之意,仍然不希望正统亲
征瓦剌。正统方当年少,听了王振一番说辞,只觉瓦剌不过区区边关胡人,
纵然逞得一时威风,又哪里会是明朝王师的对手?自仁、宣两帝以来,直至
太皇太后驾崩之前,国内清平,甚是繁盛。此时朝政已坏在王振手里,可笑
那正统皇帝宠信王振,哪里知道他的胡作非为,只道天下安稳如常,虽有瓦
剌来犯,亦不足惧,慧妃纵然劝说,却只当清风过耳,笑了一笑,搂过慧妃
,道:“爱妃不必忧烦,待朕班师凯旋,再来同你作乐。”说着向旁一挥手
,道:“你们都下去罢!”众宫女依命退下,却是往假山这里而来。文渊和
小慕容轻轻挪移,避开了宫女行处。
待得四名宫女离开,小慕容悄声说道:“再听下去,看来也不会说到龙
驭清什么要紧事。”文渊点了点头,道:“我们追那王振去。”可是两人被
正统的话引住片刻,王振却早已走远,不知到了哪一处宫殿,这时是跟也跟
不上了。”小慕容低声道:“皇帝要他立刻去召集群臣,他应该没时间见陆
道人才是。我们等上一等,待会儿皇帝总会再跟王振会面,好颁发旨意,那
时再跟住他便是。”文渊道:“这也是个方法”
忽听亭中传来几声细微的娇吟声,似是那慧妃所发。“唔、嗯”几声之
后,又听慧妃细声叫道:“陛下哎啊啊啊”叫得几声,便
听正统笑道:“朕将要出征,可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你,你今天可得尽心些
。”慧妃喘道:“臣妾知道啊、陛下您来”
文渊和小慕容相视不语,这才知道正统为何要宫女退下,原来竟是要在
这亭子里临幸慧妃。想是他听了王振鼓舞,心情正佳,面对慧妃软语相劝,
神情楚楚,一时动了兴致。文渊见小慕容脸色泛红,心下好生尴尬,当下轻
声道:“咱们先换个地方等罢。”小慕容低声道:“还有哪里能换?走得太
远,听不到,看不见,皇帝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文渊没了主意,只得道:
“那你想该怎样才好?”
小慕容没想到会碰上这等局面,脸颊羞红,轻声道:“既然走不得,只
有留下来啦,还能怎样?我们不听不看就是了。”耳听慧妃的呻吟声不住传
来,文渊心下踌躇,暗道:“不看倒还罢了,哪能说不听便听不见的?”当
下也没什么法子可想,双手捂住耳朵,可那娇腻声音总是一丝丝飘了进来。
小慕容心里着慌,一只手撑在假山上,另一手轻轻抚胸,深深呼吸几下
,眼睫不时眨动,转头望了望文渊,见他正捂着双耳,不禁好笑,轻声道:
“你这样便算听不见了吗?”文渊道:“是听不见了。”小慕容笑道:“是
么?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方才说了些什么?”文渊一笑,道:“是你的声音
我自然听得清楚。”小慕容面露红晕,突然搂住文渊脖子,轻轻吻了他两下
,悄声道:“他们在做,我也想要。”
文渊吃了一惊,轻轻把小慕容推得远些,低声道:“小茵,别胡闹,这
里可是皇宫禁苑。”他这句话才说完,慧妃突然连声腻叫,极之诱人,听来
尚未进入正戏,只不知正统对她做了什么。小慕容微微眯着眼,手指轻轻搭
在唇边,嫣然一笑,轻轻地道:“皇宫又怎样?我们小声地做,那就好了。
你你这几天都没跟我睡,我真的很想要啊。”
文渊没想到小慕容这样大胆,不禁慌了手脚,心想:“小声地做?断无
可能,小茵到了投入的时候,什么也控制不住,非给人惊觉不可。”当下连
连摇头,道:“回去再做罢,这里不成。”说话之间,慧妃娇啼大作,正统
的喘声也粗重了起来,只是没有一句亲怜密爱的情话,欢愉的春声分外显得
情欲波动。
小慕容缓缓斜着头,樱桃小嘴噘了一噘,道:“我就是想在这里做嘛,
难得才能来一次呢。你不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话罗。”文渊心中一动
,心想:“这话小茵可也对慕容兄说过,现在变成对我说了。”他知道慕容
修是小慕容唯一至亲,心目中的地位向来不可取代,此时此言,显然自己和
慕容修已经并驾齐驱,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