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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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当真是皇陵派的人?」文渊道∶「不只是皇陵派,另有两人,是瓦剌
太师也先的部下。」于谦沉吟道∶「也先,是麽?」文渊道∶「照这情形看
来,或许龙驭清跟也先有所勾结。若非如此,龙驭清单凭皇陵派人力,恐怕
也不敢起兵造反,但是有了外援,那就另当别论。」
于谦点点头,在房中来回踱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文公子,我想请你
看一样东西。」于谦说着,走到一座木柜之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卷
锦缎,展了开来。
文渊一看,见那锦上绣的景致,霎时间心下凛然,心道∶「是十景缎?
这片景是『平湖秋月』!」昔日他跟踪邵飞来到于府,已知道于谦拥有十景
缎之一,这时尚未问过于谦,却不料于谦自己先拿了出来。
只听于谦说道∶「这是我于氏先人遗留下的一疋锦缎,靖威王赵王爷,
曾几次派人向我借观此锦,我一直不明所以,只道他贪图这锦缎绣工精巧,
想要据为己有。前些日子,韩先生才与我说,这锦缎共有十疋,分别绣有西
湖十景,称为『十景缎』。」文渊道∶「正是,在下也有其中一疋。」于谦
奇道∶「你也有?」文渊道∶「是一位前辈交给紫缘姑娘的。」
于谦道∶「韩先生说,这锦缎之中藏有一个秘密,解开这个秘密,便可
以得到人生的至乐。」文渊闻言一怔,道∶「人生至乐?」他虽知十景缎中
暗藏玄机,但是从巾帼庄四女到任剑清,都不知其中奥妙。他本来想,其中
若非藏有特异武功,便是寻觅前人珍宝的线索,这时听于谦转述韩虚清的话
,听得「人生至乐」,不禁有点迷惑,暗想∶「这可有点奇了。人生至乐,
所指为何?」
于谦道∶「我听说龙驭清手中,已经得到了其中几疋锦缎,看来靖威王
是和他合作谋取。我一介文官,一辈子也不会去搜罗十景缎,留在我的手中
,并无益处。文公子,这疋锦缎,我打算交给你。」
文渊吃了一惊,连忙挥手,道∶「这是于大人的传家之宝,晚生何德何
能,怎敢受此馈赠?」于谦笑道∶「什麽传家之宝?此类书画锦绣,要是挂
出来观赏,用以怡情养性尚可。成天收在柜子里,等於没有。这锦缎於我无
用,前人也不曾嘱咐善加保管,留至今日,并无多大意义。」
于谦说到这里,脸色肃然,又道∶「于谦身处宦海,福祸无常,今日虽
是身居高官,却难保哪一日不会身败名裂。这十景缎若留在于谦手上,或有
不保之日,那时候为他人所用,若落入龙驭清之流手中,所谓至乐云云,不
论为何,总是後果堪忧。我将它交给你,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身怀绝技,料
想不会轻易为人所算计┅┅」文渊道∶「这可不然,江湖上武功智计胜过晚
生的,多如繁星。」
于谦微笑道∶「江湖上的事,我是一窍不通了。」说着卷起那「平湖秋
月」锦缎,说道∶「总而言之,这锦缎我是交给你了。现在的于谦,已经没
有多馀的力气,在这东西的争夺上花费心思。这锦缎带来至乐也好,争斗也
罢,你且自衡量,是否要将它留下。若是你不愿卷入纷争,就是将它烧毁,
于谦也乐观其成。」于谦说着,已将那锦缎送到文渊面前。
文渊看着那一卷锦缎,望不见里面巧夺天工的绣法时,实在是平平无奇
,不露半点光华,可是就凭这「十景缎」之名,龙驭清一旦知道,定会设法
谋取,届时又有一番苦斗。他忽然一想∶「斗就斗,又如何?我既然来保护
于大人,本就是摆明了跟皇陵派作对。反正手上已有『柳浪闻莺』,再来一
疋,那也无妨。于大人所言不错,他实在不该平白无故,多了这一个负担。
巾帼庄石庄主不肯毁去十景缎,我可不必在意,真到了必要关头,将它毁了
便是。」
想到这里,文渊心情豁然开朗,接过于谦手中的锦缎,道∶「晚生明白
了,这个责任,我接下了。」
他回想有关十景缎的种种∶「蓝姑娘曾说,龙驭清得到了其中两景,并
知道六景的下落。六景┅┅哎,这不是废话麽?师父同门四人各有一疋,龙
驭清自然知道,而他自己有两疋,自是又得到了一疋,加上他派人去巾帼庄
,那又是一疋。这麽算一算┅┅我也拿了两景,龙驭清两景,韩师伯、任师
叔各有一景,师父生前也该有一景,只是我们都没有看过。加上巾帼庄,那
已经是十知其八。剩下两景,不知所在何方?」
文渊从听闻十景缎之名至此,才见到第二景,但是一经推敲,实在是有
八景的下落都呼之欲出。他又想起「人生至乐」,只觉得扑朔迷离,实在想
不透这是什麽意思。他不禁怀疑∶「所谓人生至乐,真有个定论麽?到底是
何涵义?这可真是玄之又玄,令人费解了。」
十景缎(一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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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虽知卫高辛来犯,必是受了龙驭清指示,但若要向景泰皇帝上奏龙
驭清的是非,却也无实证在手。文渊和于谦商议过後,决定按兵不动,若是
皇陵派再次派人来袭,便要将对方擒下,如此有了凭证,方能对付龙驭清的
势力。
然而从卫高辛、林家兄弟夜袭于府之後,一连几天,于府再没有发生任
何骚动。小慕容和华宣轮流陪着赵婉雁,也不曾遇上什麽为难事。文渊担心
柳氏姊妹安危,在那日天明之後,前往白府探问,知道姊妹两人摆脱了林家
兄弟,已平安无事地回来,也就放下了心。
如此时日匆匆,半个月过去,文渊一如往常,练琴、练剑、练内功,悠
然自得。偶尔思及十景缎之事,却也是全无头绪,索性抛开不想。紫缘却对
这两疋锦缎很是喜欢,不时取出来观赏凝视,一看就可以看上好半天。
这一日是小慕容陪着赵婉雁,华宣住在于府。当天文渊和华宣在院子里
练过功夫,回到房里,便见两疋锦缎在桌上铺开,紫缘站在桌前,静静端详
。华宣笑道∶「紫缘姐姐,你每天都看这锦缎,看不腻呀?」紫缘嗯了一声
,没有抬头,说道∶「这锦缎绣得很好,我想学一学这绣法。」
华宣一听,想起首次跟紫缘、赵婉雁学刺绣的经过,登时头痛不已,道
∶「刺绣有什麽好玩嘛?紫缘姐,别学了啦!」紫缘微笑道∶「我觉得很有
趣呀。宣妹,等我研究出来这些绣法,要不要我教你?」华宣吓了一跳,往
旁边床上一倒,连连挥手,叫道∶「不了,不了,紫缘姐,你学你的,千万
别再教我。这功夫折腾人得要命,我┅┅我可做不来!」
文渊走到紫缘身边,笑道∶「怎麽样?看出什麽成果来了麽?」紫缘脸
颊微红,道∶「还不成呢,这绣法相当精细,难懂得很。织出这十景缎的人
,实在了不起。」文渊道∶「嗯,难不成十景缎的秘密,就是这巧夺天工的
刺绣技术麽?」紫缘嫣然一笑,道∶「要是把这个大秘密告诉龙驭清,你想
他会怎麽样?」文渊笑道∶「从此以後,他就成了武林第一的刺绣名匠?」
紫缘笑道∶「我说他一定也看不懂。」顿了一顿,忽道∶「赵姑娘的刺绣本
领,可才真是好呢。要是赵姑娘在这儿,她一定也喜欢看这锦缎。」
华宣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道∶「对啦,文师兄,我们该接赵姐姐过来
了罢?向师兄说一个月後会回来,今天刚好一个月啦!」
文渊这才想起,向扬独自一人出外练功,至今已是整整一个满月。他知
道师兄最重然诺,尤其赵婉雁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决不会违期不返,当下道
∶「说得是,算算日子,师兄也该要回来了。」华宣道∶「那我今天过去,
要是见了向师兄,就可以跟慕容姐姐一起回来罗?」
文渊略一沉思,道∶「你顺便问问师兄,看他是否要搬过来同住。如今
龙驭清的意图昭然若揭,倘若师兄能来相助,便多了几分力量。」华宣拍一
下手,笑道∶「好呀,向师兄也过来,更不怕那些恶人了。」
当下华宣骑了一匹快马,出了京城,前往赵婉雁在野外住的小屋。一路
马蹄哒哒,到了屋前,她翻身下马,叫道∶「慕容姐姐!赵姐姐!」
过得一会儿,赵婉雁出来开门,微笑道∶「华姑娘,今天来得好早啊。
」华宣嘻嘻地笑,道∶「今天不一样嘛。」说着一看赵婉雁,见她容光焕发
,脸上的笑容似乎收也收不住,显是心情奇佳,当下问道∶「赵姐姐,向师
兄回来了没啊?」赵婉雁道∶「还没有。」华宣笑道∶「啊,向师兄还没回
来,你就这麽高兴,要是回来了┅┅」说着突然半途打住,一时倒想不出如
何形容,便道∶「那一定更高兴了!」
赵婉雁略感害羞,脸上露出腼腆的微笑,道∶「向大哥回来,我当然高
兴啦。华姑娘,先进来里面吧。」说罢,带着华宣进了屋子。小慕容迎上前
来,笑道∶「哎呀,只有华家妹子一个人来,没有向公子麽?」赵婉雁一听
,脸颊更增羞红,道∶「怎麽啦,你们一个个都来取笑我?我可没有对不起
你们啊。」小慕容笑道∶「哪儿的话,怎麽是取笑呢?我们可是真心真意,
帮你盼着你的向大哥回来呀。」
赵婉雁红着脸走到一旁,不跟她们说话。小慕容笑道∶「喂,喂,怎麽
跑啦?妹子,你瞧一下,赵姑娘是不是生气了?」华宣歪着身子去看赵婉雁
脸色,登时笑道∶「哪有生气啊,赵姐姐偷偷在笑呢!」赵婉雁更加羞了,
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里,关上了门,还听到小慕容和华宣愉快的笑声。
她呼了口气,坐在床缘,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转头往旁边的小白虎拍拍
手,轻声道∶「宝宝,来。」小白虎原本卧在地上,这时立刻站了起来,爬
上床去。赵婉雁把它抱在怀里,柔声道∶「宝宝,向大哥出去这麽久,你想
不想他?」小白虎叫了一声。赵婉雁微笑道∶「向大哥快要回来了哦。」小
白虎又叫了一声。赵婉雁轻轻抚摸它的皮毛,心里满怀期待,心道∶「向大
哥,早一点┅┅早一点回来吧┅┅」
时辰慢慢过去,湛蓝的天空,逐渐变成了一片橘红,晚霞满天。
三个姑娘在小屋中等着,都不禁有点茫然起来。华宣见赵婉雁凝望窗外
,神情虽然平静,却藏不住焦急期盼的气氛。她轻轻拉了拉小慕容的衣袖,
低声道∶「慕容姐姐,我看好像不太妙。」小慕容望了望赵婉雁,也不知道
该说什麽,只有耸耸肩膀。
再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朦胧,夕阳也将要落下山头。赵婉雁忽道∶「
慕容姑娘,你先回京城好了。」小慕容一怔,道∶「我先回去?」赵婉雁点
点头,道∶「本来今天就是华姑娘留下来嘛。天要黑了,你如果不赶快动身
,会来不及进城的。」小慕容搔搔脸颊,道∶「这是没错,可┅┅可是┅┅
」朝华宣望了一眼,显得有些为难。
赵婉雁微笑道∶「没关系的,向大哥今天怕是有事耽搁了,华姑娘可能
也回不去啦。慕容姑娘,你先回去好了,我┅┅我不要紧的。」她口中这麽
说,可是声调中的落寞之意,华宣和小慕容却都听了出来。小慕容虽然聪明
,此时也无法可想,只得道∶「好罢,那我先走啦。妹子,你陪着赵姑娘哦
。」
小慕容乘上华宣骑来的马,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华宣目送小慕容离开
,回头望着赵婉雁,嗯了几声,低声道∶「向师兄可能没弄清日子啦,这┅
┅说是说一个月,可是也很难算得刚刚好嘛,就是用手指数,也常常会多一
天、少一天的┅┅呃┅┅赵姐姐,你┅┅你就┅┅呃、呃┅┅」
赵婉雁轻轻举手,微笑道∶「华姑娘,我没事的。」说着关上窗子,道
∶「你来帮我一下好不好?该做点菜了。」华宣连忙道∶「啊,好!」
两女弄了些简单的饭菜,自行用了。这时早已入夜,赵婉雁点了烛光,
望着那时明时暗的烛火,呆呆地发楞起来。
直至三更半夜,忽听淅沥声响,渐响渐密,下起了雨。过了不久,小雨
成了大雨,屋顶上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
赵婉雁坐在桌前,脸上并无倦容,华宣听着雨点答答,却已经眼皮沉重
,昏昏欲睡起来。本来华宣身怀上乘武功,绝不会比赵婉雁容易困倦,但是
处在这尴尬之极的气氛下,却是令她疲累不已,忍不住道∶「赵姐姐,你还
不睡麽?」赵婉雁轻声道∶「你先睡吧,我不累。」
华宣叹了口气,道∶「赵姐姐,不要等了啦,也许向师兄算错日子┅┅
」赵婉雁微笑道∶「我知道的。华姑娘,你睡吧,我真的不累,也睡不着。
」华宣见她执意如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先进房去。
赵婉雁见华宣进去睡了,便即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门边。夜幕低垂,大
雨滂沱,黑沉沉的夜色之中,旷野惟闻雨声,一个人影也没有。霎时之间,
赵婉雁忽觉双颊湿凉,只道是雨水洒落,用手一摸,才发觉是自己的泪水,
滴滴溜溜地从眼眶滑了下来。她轻轻颤了颤肩,微带呜咽,轻声道∶「向大
哥┅┅你在哪里?」
同样在倾盆大雨之下,一处荒僻的山岗中,向扬站在十数棵断裂的树木
间,全身早被雨水打湿,剧烈喘气,衣襟前一片鲜红。
在这一个月里,他费尽心思,钻研寰宇神通,修练九通雷掌,功力究竟
有没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