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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青叶书塾-第11部分

小说: 青叶书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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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跟你爹念叨公子,听说公子近来对乐坊的事开始上心,你爹兴致也高了。”李师傅一脸笑容,看唐赋的眼光好似伯乐看着一匹千里良驹。这位李师傅到底是乐坊的老人,虽然唐赋来自家乐坊时都极力避免表现,还是被他看出唐赋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和天赋,只是他没有向唐赋的老爹挑明过。他在等唐赋自己觉悟,等唐赋自己走过来接手父亲的乐坊。回避李师傅期许的目光,唐赋转头看向李师傅身边的女孩子,“这位姑娘面生,是李叔叔新挑选的舞娘吗?”“奴家碧翠,见过少坊主!”女孩子语音娇媚,也不待李师傅介绍,先盈盈一个万福,跟着如丝如缕的眼光轻轻跳过李师傅,飘落在唐赋脸上,拂过来拂过去好不缠绵。唐赋对女孩子的媚眼恍若不见,可是禁不住打趣李师傅,“叔叔,怎么你老人家的眼光似乎和从前稍有不同了?”李师傅叹口气,“如今汴梁城的乐坊都兴这些,我老虽老,也要努力赶上时尚。”

“叔叔说的是。”唐赋笑道,准备向这位努力的老人家告辞。可是李师傅一眼看见唐赋身后的程西樾,又回过头拉住了唐赋,“这位小书生莫非是公子从书塾引来的同窗?恩,骨骼、眉目很是不俗,若再加些粉饰,出得台面必定惹眼,公子好眼力!如今乐坊的女客也越来越多,俊美的少年乐师很受欢迎来。不知可为他定了教习音律的师傅没有?”他热心等着唐赋做介绍。李师傅大概看上程西樾了,想自己做这小书生的师傅。唐赋肚里暗笑李师傅一相情愿,一面正经答道:“我这位同窗不是来学做乐师的,只试试文字。” “只做文字吗?”李师傅大失所望,摇了几回头才转身离开,“可惜了,难得的模样儿。”

舞娘碧翠碎步小趋跟上李师傅,一边扭腰回眸少坊主:少坊主好俊呢——果然如坊中姐妹传言啊。只是瞧他的性子,实在有些恼人——也如坊中姐妹传言。至于少坊主身边那个让师傅夸奖的少年,碧翠觉得那小书生实在清瘦太过,神情又阴沉,目光又冷,实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即使他来三籁乐坊上台做乐师,对自己正在形成的新地位也构不成威胁。“让程兄尴尬了。”唐赋进门前为李师傅的误会抱歉。可是程西樾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似乎和李师傅的遭遇让他另有所思。教习房内,三籁乐坊的坊主唐宇杰热情安排儿子推荐的新伙计。儿子如此关心乐坊的事业这是第一次,所以坊主意外之后立刻满心欢喜,满口应承。“虽说我们这里只用文章老手,可既是赋儿举荐的——我这里恰有话本先生编了一半的皮影戏话本,偏巧先生最近病了,就请这少年人先帮着做吧,不懂的地方自有话本先生教导着来。”

“爹,不用先试试程兄吗?”唐赋不能肯定自己的举荐是否正确。“不用了不用了,给少年人一个机会嘛。”“坊主还是试试的好。”程西樾开口。“少年人要强得很啊,好好好!”唐宇杰笑着用不太灵活的手指翻弄戏本子,“且看这一句来,这一句是侯家小姐对王家姑娘说的,‘你不能抢走我的张郎,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哎!这真是感情充沛的好句子!不过呢,还可以改得更深情款款一点点,更回肠荡气一点点,因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对另一个大家闺秀讲话,句子要拉长,要既文雅又矜持,要……”“侯小姐家里做什么营生的?”程西樾问。“啊?做什么营生?大小姐家里只能是读书出身,这样多愁善感的姑娘一定从小耳濡目染、出口成章,”唐宇杰疑惑,“这会很难吧?”“‘王姐姐,妹虽愚昧,也读过《诗经?氓》篇,岂不知情之为物,不可强求。妹曾与张郎痴心相对,共约白首。今张郎心变,妹无他恨,唯怨情之弄人。张郎若随姐姐去,妹愿独效古歌《孔雀东南飞》故事,投池水以自赎……’”程西樾语调平板得如同小孩念诵大人教给自己的儿歌,“坊主,你要的可是这些?”唐宇杰不得不转脸向唐赋看去,但只看见儿子也是一脸诧异。终于回过神来的唐坊主调整了一下表情,“蔽坊今后的皮影戏,还要烦劳程先生多多费心!”不该小看了这孩子,人家如此老道,哪里像是坊间的新手?青叶书塾门前长长的石阶上,走着散学后三两成群的学生。从不给别人让路的皇甫劲像往常一样走在石阶中间,唐赋和廖羽迟前后相陪。“唐赋,怎么近来三籁乐坊的皮影戏和从前不同,忽然流行起短小的戏文来了?”

“因为坊中新请的话本先生是个兼差,长戏文他一时没空写。”唐赋笑着回头,“不过我还一直没有亲自去乐坊看过,皇甫你觉得——那新手的戏文好不好?”“哦,我是有些不耐烦的。那些戏里的小人都象巧嘴的黄莺鸟似的,说起话来实在琐碎。可是渔舟很喜欢,托那话本先生的福,现在我和渔舟几乎成了你们乐坊的常客。所以我决定,把那话本先生的戏文看作好戏文。”唐赋苦笑,“我从前只看出程西樾性情冰冷,怎么现在又觉得他似乎善感多情?”

“唐赋,你说程兄……善感多情?”廖羽迟疑问。“若不多情,怎会去写琐碎的人情故事?我爹在家时常称赞程西樾的话本有才情,‘程先生这一出戏文,真正是深情款款,真正是荡气回肠!’”老爹当然是孩子气,可唐赋渐渐有些怀疑——老爹对程西樾的赞赏,会不会开始让自己吃醋了?皇甫劲停步,“唐赋你是说,那些让渔舟喜欢的小戏文,其实是讨人嫌的手笔?”

“是啊,你总算反应过来了。”“程兄在为三籁乐坊写皮影戏话本?”廖羽迟也停步。“程西樾没对你提起过吗?”唐赋意外,“小羽,你可是书塾中和程西樾最亲近的同窗,我以为你都知道。”“什么最亲近的同窗,小羽其实是唯一肯和讨人嫌亲近的同窗!”皇甫劲很怨愤,“真不敢相信讨人嫌会写儿女情长的戏文,他是从哪抄袭来那些罗里罗嗦的甜言蜜语?”

见皇甫劲将醋吃在自己之前,唐赋不由好笑起来。“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唐赋忍不住开个玩笑,“程西樾虽然性情古怪,可女孩子有时候喜欢古怪人物,不然他小时候就能让邻居的慕姑娘念念不忘,至今一见相认?一定有不少女孩子对他说过爱慕之词,他随便回忆一下,就可以用在戏文里面了。”“渔舟记得那小子完全是因为渔舟念旧,和那小子的狗屁古怪根本没关系!渔舟只欣赏我这样的磊落男子!”皇甫劲义愤反驳,“再说,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喜欢他那副拒人千里的臭古怪?唐赋你不是在这里替你家新请的话本先生脸上贴金吧?”“根据我的分析,程西樾拒人千里的坏脾气很有可能是被女孩子们惯出来的。”唐赋索性做出深思表情,“或者因为时常要摆脱女孩子的纠缠,他才不得不冷漠些,这就和皇甫你从前不得不粗鲁一样的道理。”“是、是吗?”皇甫劲被唐赋一本正经的分析骗倒,思维开始混乱,“女孩子喜欢古怪人物……女孩子们惯他……那小子原来果真是个花花公子……时常摆脱女孩子的纠缠……”

唐赋忍住笑避开念经的皇甫劲,回头看沉默了半天的廖羽迟。“程兄给三籁乐坊写话本,是因为近来很缺钱用吗?”廖羽迟那对疏朗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他是缺钱用,但我想这不是唯一原因。”唐赋想到程西樾在坊间游刃有余的表现。

“那……程兄在乐坊打工,做得开心吗?”廖羽迟回忆起花街的兰花指四爷。程兄不适合在乐坊打工,都怪自己太犹豫,没有及早邀请程兄到字画行去。“他开心不开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现在很开心。老爹一心要留那小先生长做,给程西樾的工钱很优厚。”“什么?你老爹还要留他长做?”念经完毕的皇甫劲苦恼呻吟,“老天爷啊,难不成今后我约渔舟看皮影戏,都要忍受臭小子瞎编出来的连篇鸟话?”唐赋失笑,“方才谁说,托程西樾这话本先生的福,他和慕姑娘才成了乐坊的常客?”

“程兄到坊间求钱,也许会耽误学业。”廖羽迟心不在焉地自语。唐赋正色道:“小羽,我怀疑程西樾北来不为学业。他求你荐他的时候,怎么说的?”

“程兄留书中说,‘弟亦有志于学,然自笑空闻青叶之名,无缘与诸学子一较短长。’”廖羽迟记得那封留书中的每一句,他相信程兄是真心向学来的。“是程西樾的口吻,听他那一份矜持骄傲。”唐赋微笑。“当初因为我答应引荐,程兄才跋涉山水来到这里。我应该为程兄多做一些,让程兄安心念书。”廖羽迟内疚自己没有给程西樾足够帮助。“他不用你操心,我看他很会照料自己,他做乐坊那份工作也不太费力气。”唐赋安慰太过善良的朋友,“再说他自尊心敏感得很,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可是,我还是应该试一试的。”廖羽迟闷闷说毕,拐上回书塾后园馆舍的岔道。

“小羽,你不一起去玉木小居了?”皇甫劲冲着廖羽迟的背影问。“他大概没心情了。”唐赋笑着思忖,“这是我第一次见小羽为一个人这样分心。”

“臭小子到底有什么好?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先是渔舟,后来小羽,现在又有你父亲!”皇甫劲郁闷道,又改郁闷作苦口婆心状,“唐赋你该好好劝劝令尊,让他老人家再仔细考虑考虑!这么放任讨人嫌给皮影戏搅局,别叫他乱攒的戏文坏了生意!”“这倒不用你担心,我老爹关心的就是生意。”唐赋并不领情,“我也该回家了,你一个人去会你的慕姑娘,我们就此别过。”“且慢、且慢。”皇甫劲犹豫着拉住唐赋,“你方才说,姓程的小子对摆脱女孩子的纠缠很有经验?”“我几时说过?”唐赋纳闷,怎么皇甫的模样忽然有点鬼鬼祟祟的?“你就是这个意思嘛!听我说,兄弟的娘新近又给我招了一个表妹来,缠人的功夫相当了得!江湖告急,你要帮我。”皇甫劲作揖。“不会吧?”唐赋奇怪道,“皇甫你对付表妹一向是有办法的。”“咳,这一个尤其痴心难缠!”皇甫劲跺脚,作痛不欲生状。“其实也不用你太费事,你只要把这种情节编进皮影戏话本,功课自然可以交给姓程的小子做!等讨人嫌想出了解决疑难的办法,我就来个坐享其成,嘿嘿……”他已经转痛为喜。“才说你看不出程西樾的好处,这么快就想到利用人家?”唐赋哭笑不得。

三籁乐坊附近的一家酒肆,皇甫劲和乐坊近来颇为当红的舞娘碧翠坐在一起,隔座是唐赋。酒肆里客人来来往往,门外是汴梁城热闹的街市。皇甫劲忧心忡忡,“讨人嫌不可能比我有情场经验,我为啥要相信他?”

唐赋自斟自饮,“后悔了?要改主意还来得及。”装作没听见唐赋的提议,皇甫劲继续忧心忡忡:“等一下我这个‘郎君’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这场小戏只是拒绝女孩子的爱慕,不是对女孩子始乱终弃,所以我不是长戏文里那种在结尾时必须惨遭报应的浑蛋啊!”“你当然不是长戏文里那种浑蛋!”唐赋笑,“程西樾在小戏里为你这无情‘郎君’安排的惩罚,只是被痴心觉悟后的小姐泼了杯热茶,鼻子上烫了个燎泡而已。”“小二,快把这壶热酒撤掉,换凉——”皇甫劲叫了一半又放低声音,“来不及了,唐赋,穿粉红裙子的那个就是我约来的表妹。”唐赋并不回头,只对一直没精打采作慵懒状的碧翠使了个眼色。碧翠得令后立刻精神焕发,表情由懒洋洋变为甜腻腻,一双眼睛紧紧盯在皇甫劲身上,仿佛一条冬眠过后吐出红信的花蛇。她那夸张的表演让两个男伴都有点受惊。一个面庞娇美、衣着入时的女孩子寻寻觅觅着,穿过酒肆的大堂走来,一路牵住了所有酒客的视线,但惟独约她来这里的皇甫表哥尚未见她来到,所以她慢慢靠近,打算给表哥一个惊喜。

“我那些表妹蠢些也就罢了,还个个丑陋得不堪,哪里比碧翠姑娘这样、这样秀外慧中。”皇甫劲努力学着碧翠的甜腻眼光回看舞娘,心下却暗暗叫苦:老天爷,怎么方才那个苦瓜脸的女人突然就抛出这么狠辣的媚眼来了?看得人浑身发起麻来了。“皇甫少爷说的很是!”碧翠傲然一笑,“不是奴家夸口,我们三籁乐坊里那么多姑娘,可数我出色。奴家可不学那些小家碧玉假娇憨,撒痴卖呆歪缠少爷;也不学那些大家闺秀假矜持,矫揉造作难为少爷,奴家虽然多情,可是最懂事的,少爷你那些表妹如何比我?等一下她来了,不用少爷开口,奴家自会教导她几句做懂事女子的心得。”皇甫劲用力点头,瞥见桌旁的粉红色裙子,于是更硬起头皮去握碧翠的手,“那就有劳碧翠姑娘,我那位表妹是小家碧玉假娇憨类型的,最会撒痴卖呆歪缠我,让我着实腻味得很。若能教导她像碧翠姑娘这样明白事理,我也不用受那份罪了!碧翠姑娘……”一杯热酒浇在皇甫劲脸上,他很高兴可以就此打住,不用再背诵那无情郎的其他台词。

唐赋看见粉红裙子的女孩涨红了娇美的脸,而皇甫劲只顾拿袖子擦脸上的酒水。

丝毫没有松懈的碧翠继续着曼声唱作,“哎哟哟,这就是皇甫少爷那位表妹了?我看不像是娇憨类型嘛,很会撒泼撒野呢!皇甫少爷你没有烫着吧?真叫奴家怪心疼的!”她作出妩媚缠绵状,柔情万端地将皇甫劲的头往手里抱。唐赋暗笑,怪不得这个舞娘在乐坊迅速当红,她还真不是一般角色。可惜碧翠没有进一步发挥演技的机会了。原本以为的佳期变成了闹剧,那个表妹终于转身逃离。她的裙子匆忙掠过唐赋眼前,唐赋注意到那张涨红的脸已经变得雪白,眼睛里还含着盈盈欲垂的泪水。有一瞬,唐赋忽然觉得很有些不忍。碧翠将玉手从呆若木鸡的皇甫劲头上收回,酸溜溜摸着香腮,“少坊主,这么不放心地追着那女孩子看,莫不是责怪奴家方才的戏文演得太过火?”唐赋咳嗽一声,“你演得恰到好处,可以收工回去了。”他现在注意的已经不是那位表妹,而是那位表妹出门时和她擦肩进来的程西樾,以及后面跟着的廖羽迟。“碧翠姐姐忙着呢。”程西樾在酒肆柜台前问候迎面走来的碧翠,显然是认识乐坊里这位当红的同事。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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