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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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口想要叫他名字的魏忻,在他那失望、愤怒、责备的语气中,渐渐抬头。
痛楚被死死隐忍着,她咬着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第三十四章(出书版)
她的意识渐渐抽离,眼睛却死死地看着他,仿佛是在记住他的脸。
“是啊,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终,魏忻垂下头。
身体已经在痉挛,她连声音都是抖的。
再也无能为力伪装,她的音调中透露的连尾音都是悲伤。
心中一痛,萧桓低下头,不愿再看她,横抱起浑身颤抖已然半昏厥的阮丝皖,阮丝皖身下源源不绝流出的血水沾湿了萧桓的手臂和外套,他立刻转身就走。
“萧桓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身后,虚弱的声音渐渐淡下去。
还有一句,被藏在那句话之后,只可惜那声音被风裹得让任何人都听不清。
“救救救救我们的孩子”
萧桓的脑海中,闪过刚才左宁驱车在自己身后的场景,她让阮丝皖来这里见她,同时却让左宁来接她,这里里外外是什么意思,他想着想着,心都寒了一片。
他们到底是要戏弄他到什么地步?
她到底以为自己能够为她妥协到什么地步?
如果在来之前他还抱着最后为她妥协一次的想法,那么如今,在他心底便只剩下一片失望与自嘲。
萧桓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那种牵动血脉的疼,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向车子里走。
一步一步,魏忻眯着眼睛看着,觉得他似乎在走出她的世界。
泪模糊了视线,她似乎什么都看不清。
一定是车头的灯光太刺眼了。
一定是。
所以她才会流泪。
一定是。
终于,在萧桓狠下心来踩下油门的那一刻,魏忻疼得晕了过去。
身下的血水,暖透了她的大腿,延伸出一道悲伤的曲线。
——萧桓,萧桓
——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救救我们的孩子
——你敢和我赌吗?和我赌谁先动心?
——赌注是自由——你赢,我放你走,一张离婚协议彼此两清;你输,只需答应我一件事。
——我是谁?
——萧桓
——you're my proud。
——魏忻,你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吗?一切都是做戏而已,一切都是。
一直躲在车厢后面的男孩,全身僵硬,似乎已经被这漫天冰雪冻住了身子。
他的瞳孔扩张着。
无限制的。
他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幕。
在房间里发呆的姐姐、默默上车的姐姐,站在天桥上恍惚着等待的姐姐
接着画面一转,他头痛欲裂。
那是魏忻。
和他一起讨论音乐后期的学姐,在满天星光中,许他一个承诺的学姐,从天桥上掉下去的学姐,还有浑身都是血的学姐
捂住嘴唇,阮佩云跌坐在地面上,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
姐姐,这天,为什么那么冷?
姐姐
为什么?
疼痛逼得魏忻醒来。
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丝缕缕地站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很难受。
但是那种难受,比不上全身的疼。
手术室的灯光刺眼地亮着,让魏忻想起了那让她心碎绝望的车头灯,稍稍偏过头去,看到了医生们模糊的脸。
“啊”
忽然一阵阵痛从小腹传来,像是要撕碎她似的,魏忻干着嗓子痛得全身颤抖,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好像被什么刺破了般,嘶哑又难听。
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小腹的阵痛越来越大,牵扯着她每一寸细胞,仿佛要把她从内部撕裂。
那一刻,眼底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那种锥心之痛,用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抱着的希望的十倍百倍,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得她将近昏厥。
左宁看着自己染满了血迹的衣裳,瞳孔还在颤抖着。
他忘不了刚才那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那个人,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身体是和那冷硬的地面一样的冰寒。
她像是睡着了一样。
对,只是做恶梦了。
所以她满脸泪痕地睡着了。
紧紧握起的双手,感觉到血的粘稠,左宁的瞳孔猛地一颤,迅速别开眸去。
军区医院里匆匆忙忙地来人,一个一个看到他身上的血液时都驻足片刻,才议论着离去。
忽然手机响起,左宁如惊弓之鸟一般抄起手机,却在看到熟悉的名字时安静了下来。
“爸。”左宁淡淡地道。
“我已经让张医生,刘医生去帮忙了,他们两位都是医院里的权威,你别太担心。”
电话那边先是沉默,然后一道沉而有力的男声才响起。
“谢谢”
左宁捏紧拳头,生疏而客套地回答。
“我们是父子,不用谈这些。”
“不,爸,她不一样”左宁的目光投向亮着的手术室灯光上,“我欠你一次。”
不等对方回答,左宁挂了电话。
双手握着手机,左宁低下头,前额抵着微温的手机。
他在后怕。
如果不是他知道事情有变,打了电话让家里的勤务兵派车来接他,那她
想起刚才她倒在血泊中的一幕,左宁的脸白了白。
叮——
不远处,电梯门被打开。
左宁转头,忽然一下子站起来,看着一个一身杀气的男人正搂着已经满脸泪痕的女人大步大步朝自己走进。
“魏伯父,魏伯母。”
左宁蹙着眉,看着魏长云站定在自己面前。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怎么样了?”
魏长云开口,但是左宁却听出来他隐忍怒气的紧绷。
“还没好。”
三个字,齐玟听了便流下泪来。
她哭得无声却激烈。
魏长云一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小玟,小玟没事的”
魏长云不顾这里有外人在场,低头在妻子的耳边低喃着。
但是眉宇间的神色,却满满是一个父亲的焦急。
待安定好了妻子,魏长云迅速掏出手机来,似乎想要拨电话,却被左宁眼明手快地拦住。
“魏伯父,小忻怀孕的事情她交代过我不能说出去,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左宁以为魏长云是要向萧家发难,却想不到魏长云却拂开他的手,冷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道:“那个畜生,不、配、知、道!”
左宁蹙眉,放下了手。
魏长云迅速拨了几个电话,左宁惊讶于那些听到的名字都是世界各地有名却难寻的世界权威专家,不过大半个小时,四名不同年龄的男女相继到达。
“老魏。”
一个老伯接过身旁住手递过来的白袍和消毒手套,一边迅速地套上,一边询问情况,还不忘回头向魏长云道:“不会有事的,我进去了。”
魏长云点点头:“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们了。”
其他三人纷纷应下,为了不耽误手术就都没有再寒暄,开了手术门就走了进去。
“小玟,我送你去休息一下?”魏长云见四人都走了进去,才略松一口气,低头向妻子道。
齐玟流着泪摇头,却哽咽着说:“我留在这里你去吧。”
魏长云闻言沉默片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便大步大步向休息间走。
左宁自然是跟上的。
刚拐过转角,魏长云突然转身,那漫天的肆虐杀气忽然爆发开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听正确的,完整的版本。”
左宁被他的狂态吓了一跳,却很快稳住了心神,把遇见萧桓和随后赶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一个细节都没有漏下。
当听到萧桓说看到魏忻流血昏迷的时候,魏长云的拳头顿时被捏的咯吱作响。
“您早知道小忻怀孕了?”
左宁沉默了许久,才问出口。
因为从刚才看到魏长云知道魏忻怀孕的时候的态度,左宁才有这样的猜测。
“早就知道?!”魏长云忽然锤了一下墙壁,重重地一下,眼中狠意毕显,“我他妈就是不放心才一直找人定期给我报告他们的情况,不然那丫头不知道要为了那个畜生瞒我多久!”
深吸一口气,魏长云收敛了一下怒气,但是手臂上的青筋却还是突突的,一看就知道是狂怒中的:“你是左回骏的谁?”
听到他说父亲的名字,左宁也不惊讶:“正是家父。”
魏长云眸中微闪,点了点头:“好,这次是我魏家欠左家一个人情。”
左宁没有说话,承诺什么的从来都不重要,他最明白。
他退了出去,绕过转角,远远地看着还亮着的手术灯,疲累地把身子依靠在墙上。
他隐隐听到魏长云先后拨打了许多个电话,但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
一旦安静了下来,那心中的困兽便似要挣脱。
萧桓,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手术度度艰难,幸好魏忻的血型十分常见,因此军区医院调来了一次次血浆来告急,魏忻总算熬过了危险期。
手术门开了的时候,齐玟首先扑上去,见到女儿苍白的脸,便心疼地一滴滴泪落下来。
魏长云看着女儿被推到加重病房。
“去吧。”
他向妻子道。
齐玟点点头,跟了上去。
这时四名被魏长云用直升飞机直接请了过来的四个人才脱了染血白袍和手套,神色凝重地走出来。
魏长云向他们点点头,然后随他们来到了手术室不远处附带的内室。
萧桓正坐在大医院的病房里。
床上的女人,经过诊治已经救回来了,但是孩子却还是保不住。
想起之前与阮丝皖做的那个交易,和秦易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萧桓的太阳穴便突突地疼,知道消息的下一秒他就打了短信,发往美国。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医生宣布“流产”两个字的时候,心头突突地跳。
有些不安。
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都说江边已经没人在了。
但是他们带回来一个人。
萧桓看着从被带回来开始就缩在角落里失了神的阮佩云,知道他是阮丝皖的弟弟,也就不好奇他的举动。
揉揉额头,深呼一口气。
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倒在血泊中苍白的模样,十指连心的另一处竟还在疼。
这样的经验萧桓以前并没有过,少得可怜地拥有几次,全都是那个女人带给他的。
她到底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扰乱他的心?
凭什么,让自己一再为她心痛
第三十五章(出书版)
同一时刻,两个身材高挑纤长的俊美男子降落在了C市机场。
詹遇宸看了看久违的地方,黑色墨镜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若是暴露在阳光下,便是男女通杀的勾魂摄魄。
纪若白一身黑衣黑裤,棕灰色的修身大衣随意穿着,冷冷地扫了周围一眼,特助了然地带着他们来到车上,一行人便朝着上飞机前收到的地址而去。
是的,他们终于回来了。
魏忻是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的。
因为推算出她醒过来的时间,所以魏长云特意吩咐任何人都不许熄灯。
她怔怔地撑开眼。
白色的灯光,刺眼地让她又闭上了双眼。
犹如昨日,那车上无情的灯光。
也是又白又亮的。
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啊啊”声。
来不及睁眼,右手就被一双温暖的纤细的手握住,之后,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苍白的手心。
“妈。”
干哑的声音像是破掉的铜鼓,魏忻睁开眼,清楚地看见了病房中的所有人。
齐玟正坐在魏忻的右侧,双手把她的一只手捧到自己的脸颊下,已是泣不成声。
“小忻小忻”
齐玟紧紧地抓住女儿的手。
“爸,你们怎么来了?”
魏忻没有抽回手,只是望着正从对面沙发上走过来的父亲问道。
魏长云紧紧盯着她,紧握的双拳,抿紧的薄唇,纷纷透着压抑。
“小忻,孩子没了。”
喉咙有些干涩,说出口的时候就连魏长云也有些不忍。
麻木地转头,魏忻“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
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是如何流逝的,何时流逝的,她都知道。
而且,那样的痛。
怎么能不知道?
果然是锥心之痛。
是骨血从自己的血肉中硬生生剥离的痛。
“我知道了。”
魏忻把被子往身上盖了盖,似乎想要把头缩进被窝里去。
“爸,都说出来吧。”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心底早已有了预想。
魏长云看了看她,没有隐瞒。
“你怀孕,身子本来就虚寒落水的时候子宫受寒,宫外受损,以后,你都不能再有宝宝了。”
“嗯”
魏忻的脖子,几不可察地僵住。
齐玟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忻,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妈妈难受”
魏忻看着母亲哭泣的侧脸。
想要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虚弱地抬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爸,妈,你们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魏长云眼眸一沉,上前一步把他们两母女的头拥进自己的怀里。良久,他才咬着牙关说:“好。”
关上门,魏长云和齐雯都没有离开。
他们都站在了门口,紧紧贴着门。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小声低声的呜咽,犹如受伤的小兽,再然后哭声逐渐变大,她在嘶吼着,恸哭着,那般声嘶力竭地,受损的声带压抑而颤抖地摩擦喉咙,带出一阵阵难听而凄惶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喉咙就能咳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