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第9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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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东笑了笑，说：“还是跟你们一起吃自在。”

表妹示意他看那张桌球台，本来那是铺了块布遮灰尘的，昨晚，他们却弄得一塌糊涂。杨晓丽问，是不是触动了那根神经，来灵感了？她已经启动了跑步机，但只是调到慢跑的速度，慢慢地跑。李向东说，神经是触动了，但还没来灵感。他也启动了另一台跑步机，慢慢地跑。

表妹笑着说：“跑着跑着，说不定就出灵感了。”

李向东不知她这话是有意，还是随意，看着那张桌球台上一片狼藉，想不会真又那么巧吧？到东江市第一次与表妹亲热就有了那种再创辉煌的感觉。他想，如果经常亲热是不是会失去功效？他想，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应该有节制地故意与表妹疏远，一旦再次碰撞出火花，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第1839章交心

李向东逐渐理清思路，形成完整的构思是在省城开会期间。那是一个市委书记、市长参加的会议。省委主要领导在台上发言时，李向东一边听，一边便很受启发似地在下面梳理自己的思路。

这是星期二上午召开的会议，会议一天半时间，星期三上午结束，因此，外地来省城参加会议的人都安排了住处。李向东和戴水平安排住一个房间。当然是那种有小客厅两间卧室的套间。

晚饭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设宴招待与会人员，因此，吃的是围餐，不像两个中午餐那样吃自助餐。十二人一桌，也就是六个市一桌，哪个市跟哪个市一桌都是安排好的，基本是按地理位置安排附近几个市一桌，本来他们就交往多，也更熟悉。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李向东就与青山市附近的市更熟悉。因此，李向东不仅跟自己这张桌的人碰杯喝酒，也到青山市那张桌碰杯喝酒。

东江市原市长的情形跟李向东一样，但是，他的精神面貌却与李向东相差甚远，感觉自己是被贬去青山市的，脸上还抹不开，便很乖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不动，只跟自己那桌人碰杯喝酒，却不过来东江市这桌会老相识。

李向东跟他碰杯也不好不碰，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如果，拒绝碰杯就更让人觉得没气量了。何况，这种对调不是李向东可以左右的，就算是李向东左右，你也只能认倒霉，认自己技不如人。

他不无挖苦地说：“李书记是春风得意啊！”

李向东装着没听出那话里的意思，说：“彼此彼此！”

他占不到便宜，反而更难堪了。你当书记，人家也当书记，人家从穷地方往你富裕地方跑，你却跑到人家那穷地方去了。

许多事不介意多好？越介意越让自己心情不好！

晚饭有一条不成文规定，各市都要敬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李向东从青山市那边桌回来，见大家敬领导的也敬得差不多了，就叫上戴水平举着酒杯过去。不要以为，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会怪李向东这么晚才敬他们，其实，他们一直没闲着，几十个市委书记市长都争先恐后地敬他们，他们根本顾不过来，甚至于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谁敬过了，谁还没敬？这迟来后到，场面没那么热烈，反而会留下印象，反而有时间说几句闲话。

省委主要领导说：“李书记初到东江市，还需要戴市长好好配合，希望你们能团结一致，再出新经验，再创新辉煌！”

李向东说：“希望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戴水平说：“一定配合好，一定与李书记保持高度一致。”

省政府主要领导说：“东江市上半年的成绩让人非常满意，下半年如何，就看你们这新书记新市长的了。”

李向东说：“保证超额完成全年各项指标！”

戴水平说：“我们非常有信心！”

两人回到位置上，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便过来敬李向东和戴市长，说我们是邻居，说李书记是我们地级市人，以后，希望多来地级市指导我们的工作。李向东忙站起来说，我们也欢迎你们到我们东江市来指导工作。跟书记碰了，又跟市长碰。有把杯里的酒喝了，也有只是抿一口，大家并不介意喝多喝少。整个晚饭的气氛便像红酒一样，既热烈，又不失态，想会议为什么晚饭只安排红酒，可能就是担心，有那么几个人在这种大混战的场合里不胜酒意闹出笑话。

大家酒都喝得很有分寸，晚饭还是很早就散了，回到房间才八点左右。

当了青山市长的副书记串房过来李向东这边坐了一会，谈体艺场馆的建设情况，谈二河市的污水治理厂，还谈了宽县两位老板合作开发探险项目的进展。他说，目前，还是按你原来的思路开展工作。李向东笑了笑说，新书记总会有新思路的，说新书记是从东江市发达地区过去的，会带去许多新观念新思想。他说，自己到东江市这段时间，就感觉到发达先进地区与青山市不一样，创业的意识非常强，有时觉得自己的思想连老百姓也跟不上。

戴水平也在一边坐，说：“李书记谦虚了，你到东江市的时间不长，但能感觉到，你一下子就抓住了东江市的重点，如何做大家庭作坊式企业？鼓励扶持全民创业，是目前东江市最需要解决的难题之一。”

青山市长离开后，李向东便与戴水平谈了自己在会议上理顺的思路。

他说，打造品牌，以品牌凝聚家庭作坊式企业，这条路子没有错。我认为，在这里用“凝聚”更合适。

他说，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打造品牌？以什么为抓手？

他说，东江市有许多很有创意的工作室，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发挥这些工作室的作用，精选几个已经在某行业取得实际效果出类拔萃的工作室，以工作室为抓手，与经营商联合共同打造凝聚家庭作坊式企业的品牌。

戴水平点头深思。

李向东说，市边镇有一个工作室，在服装设计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年初，被一位经营商看中，并注资发展这个工作室。经营商注资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希望提高工作室的设计水平，希望通过这个工作室设计的服装，赚取更多更大的经济利益。

李向东说，如果政府再加入其中，引导扶持，改变过去那种“只推销产品，无法经营商品”的作法，以打造品牌为主要目的，以商品占领国内市场为第一目标，逐渐向国际市场扩展。

李向东说，东江市的家庭作坊式企业主要以生产服装、皮鞋业为主，市里重点向这方面倾斜，精心打造服装品牌、皮鞋这两个品牌，花三几年时间，甚至更多的时间，把这两个品牌打出去，以这两个品牌为主，不受镇域限制地凝聚各家庭作坊式企业。

他说，我的初步设想是，先以市边镇那个工作室为主，打造东江市的服装品牌。那个工作室的发起人是市边镇的一位副镇长，目前，他的主要精力只能放在设计上。

他说，我想，把他从副镇长这个职务上解脱出来，以政府打造品牌派出代表的身份全身参与整个打造工作。不仅仅是设计，还有宣传、销售、扩大市场等等。

他说，打造皮鞋品牌方面，我们也可以按这个模型开展。

戴水平说：“我看行。”

他说，那天，你问我以前对东江市的工作室有没有进行过调研，我就意识到，你找到了目标，你可能会出思路了。

李向东说：“当然，是不是一定就选市边镇那个工作室？我们还要研究，我的想法还很粗糙，还应该多听听其他方面的意见，进行修改补充。我建议，你来负责这项工作。皮鞋方面你也抓紧一下，尽快确定一个主体。”

他还谈了冯玉如的工作。他说，这两点结合起来，是我目前抓企业抓经济的初步想法，或许说，是我到东江市推出的第一个工作思路。他说，重头戏还是在你这边，就目前来说，凝聚家庭作坊式企业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戴水平说：“冯玉如任命还没有下来。”

李向东说：“明天开完会，我们去省委组织部催一催，争取能早一点批下来，最好，这个星期就批下来。”

这么说，他便想，洪常委负责的工作，是不是也应该向戴水平交个底？

第1840章高度一致

戴水平说，市边镇那位副镇长的事我也听说过，但没有李书记那么敏锐，没能把他与打造品牌的事联系到一起，现在，感觉还是李书记水平更高一筹啊！

戴水平说，我非常赞同你的意见，以工作室为抓手，打造服装和皮鞋品牌为重点，有效地把东江市的部分，或者说大部分家庭作坊式企业聚集起来。但是，皮鞋行业未必就有像市边镇那样一家比较成熟的工作室。因此，我想，是不是可以考虑采用另一种形式？

戴水平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借助市边镇的作法，引导皮鞋经营商，朝着打造品牌的目标，刻意经营皮鞋设计的工作室？通过经营商注资实行设备更新、高薪招聘人材等办法，提高工作室的设计水平。

李向东说：“形式可以多种多样。只要行得通，只要有利于达到预期效果，都可以尝试。”

戴水平说：“可以预计，如果，东江市打造出这两个品牌，就能形成一种新的工业模式，一种有别于大型企业的生产经营模式，也更合适于全民创业的发展方向。”

李向东笑了笑，说：“戴市长比我概括得更准确。”

戴水平也笑了笑，说：“那里，那里，还是李书记想得深。”

此时，两人便出现了片刻的平静。戴水平似乎沉浸在新的生产经营模型为东江市带来的生机。而李向东却在考虑如何跟他谈打击假球案的事。他说：“东江市排球市场的繁荣是众所周知的，但在这繁荣的背后也隐藏一种心照不宣的龌龊。”

戴水平“嘿嘿”笑，说：“李书记已经把东江市了解透了。”

他说，这是一件很有争议的事，有人提出必须整治，有人却认为，应该取缔排球彩票。没有排球彩票，排球运动在东江市也一样会兴旺。

李向东问：“你的看法呢？”

戴水平“嘿嘿”笑，说：“老实说，我还没认真考虑这事。以前，这不是我分管的工作，所以，也没有太多关心，当了市长，要处理的事太多，一时还顾不过来。”

李向东说：“既然，省里允许我们搞试点，排球彩票对公益事业也有一定的好处，我认为，还是以整治为主。”

他说，在与一些常委，包括冯玉如谈话时，大家都谈到这个问题，也提出了一些很好的整治办法。

他说，我已经口头答应让洪常委负责这项工作。前两天，他跟我谈了他整治的具体作法，准备以查前一阶段交通部门那场球为切入点，希望查出问题，杀一儆百，规范排球运动健康有序发展。”

他说得很随意，把查交通部门说成是洪常委的主意。

戴水平却低着头好一会没有说话。

李向东笑着说：“看来戴市长有不同看法。”

戴水平说：“我有点担心。”

他说，前一年，东江市发生的断桥事件，想李书记也应该听说了，也应该从其他同志那里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我不知道其他同志有没有谈到副书记老刘与断桥事件的关系？有没有谈到洪常委与副书记老刘的关系？洪常委与副书记老刘的关系有点特殊。他们是中学的同班同学，好像从那时开始，就一直争强好胜，谁也不服气谁，三十多年就这么争争斗斗，积怨很深，但又总是被老刘压洪常委一头。

他说，那断桥事件多少与老刘有点关系。我不是说，他一定有贪污腐败。建桥的时候，他是交通局长，当市委常委、副书记又一直分管交通。断桥事件发生后，前任书记担心他这特殊身份会引起非议，才要洪常委处理这事的。一开始，洪常委态度很坚决，认定这是一起人为事件，有依法腐败可能，一定要查清楚？前任书记出于某些原因，我想，李书记也应该理解，上面压力很大，因此，前任书记按着洪常委不让他乱来。

他说，现在，他提出以交通部门为切入点查假球案，会不会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私人目的？以查假球案为借口，查出某种与断桥事件有关的东西，查出对老刘不利的问题。当然，老刘如果在断桥事件中有问题，那也是罪有应得！但是，这其中的关系很复杂，我个人建议，你刚到东江市来，还是不要急着捅这个黄蜂窝。

李向东问：“老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他与老刘谈过话，但老刘给他的印象是一个低调的人，一个随着年龄渐大，对争权夺力已失去了兴趣，只希望能配合新班子站好最后一班岗，只希望过两年换届过渡去当政协主席。

戴水平说：“他一直都很低调，但在低调中，又常常让人大吃一惊。他当交通局长时，谁也想不到他会当常委，他当常委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当副书记。”

他说，他是一个看不到底，深不可测的人。

他说，在提名我当市长候选人前，我一直认为，这市长是他的，就是现在，我还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放弃？我想，可能就是因为他的放弃，我才那么顺利当这市长。

李向东知道戴水平说的都是真话，而且还意识到戴水平对老刘有几分敬畏，然而，他想，老刘并绝对不会像戴水平说的那样放弃竞争东江市的市长，他一定想过许多办法努力过争取过，只是省委主要领导认为他与断桥事件有某种瓜葛，用另一种理由否定了他。

当然，李向东不会怯怕老刘，毕竟，他只是副书记，毕竟目前东江市党政一把手高度团结。从今天的谈话中，他就意识到戴水平对他的真诚，处处为他着想，不希望他因为断桥事件招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李向东说：“我非常感谢你，你不希望以交通部门为切入点查假球案，是不想让我卷入一种无形的漩涡。但是，我像洪常委一样，也不心甘看着那些与断桥事件有关的人逍遥法外。”

他说，我不知道，洪常委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却认为，以查交通部门为切入点查假球案是可行的。至少，我们可以利用打假球搞腐败这个理由，将东江市部分与断桥事件有关的人拉下来，甚至送进监狱。

他说，我想，只要控制得好，应该不会惊动太大，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戴水平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必须让洪常委领会你的精神。”

他说，我想，作到这一点应该不难，他还是一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