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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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娘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忙向洪夫人和刘夫人一施礼,柔声道:“打搅二个夫人了。”
洪夫人本就心善,平日里同枝娘也有来往,叹息一声,也不说话。
而刘夫人鼻子里则哼了一声,抬头望天,也不搭理枝娘。
汀兰一看眼前的情形,心中就来气,故意大着声音对枝娘道:“夫人。你为人心软,脾气又好。可这世上的事情,你越软,别人越是要欺负到你头上来。且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会昌侯府也是我们的本家。可是,如今那棵可冉遮风挡雨的大树就要倒了,也不值得依托了。况且,这棵大树可从来没有遮到过我们头上。”
汀兰说得放肆,会昌侯孙家的人皆面有怒色,狠狠地盯过来。
汀兰也豁出去了,不服气地回盯过去,指桑骂格地对着靠近自己的一个孙府的小丫头骂道:“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刚才的那个公公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家孙淡老爷马上就耍出来了。以他的本事,又是皇帝所宠信的人,将来肯定会的到重用,我家夫人也会得一个诰命。至于孙鹤年老爷会怎么处置,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你我以前也是相熟,实在没地方去了,可以到我们这里来。”
那丫头听到这话,又羞又气,泪珠扑簌落下。
枝娘看不过眼,终于忍不住喝道:“汀兰,你太放肆了,还不快住口。”
汀兰自然不怕枝娘,可表面上还是要给自家主母一点面子。只歪了歪嘴角,看着那个丫头不住冷笑:哭,将来还有得让你们哭的时候,等淡郎中了举人,做了大官小我要让以前看不起我的人都朝我低头。
刘夫人不屑同汀兰这样的丫鬟制气,她忧愁地看了洪夫人一眼,低声道:“看情形,二老爷要坏了,我孙府也要有大麻烦。”
洪夫人一惊,伤感地说:“不知道松年那边有没有办法?”
刘夫人眼中的泪水还在不住落下,可她却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摇摇头。说:“只怕不成,二老爷都进去大半个月了,若大老爷那边有办法。早就有消息过来了。我网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先前怕你担心,一直没同你说。如今,我孙府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迟早都要对你说。”
洪夫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声音颤抖起来;“松年”松年那边怎么了?他不是在河间公干吗?”
刘夫人:“听说朝廷已经派出缓骑去那边捉拿大老爷了,说是他调去礼部的时候向吏部的人行贿。”
洪夫人差点晕厥过去,失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刘夫人:“大厦将倾,我孙家是要完了。不过”如今却不是你我伤心的时候,得早些做准备?”
“妹妹,你一向有心计,姐姐我如今心中乱成一团,一切但凭你做主就是了。”
刘夫人点点头:“好,若你听我的就马上带几个贴心的丫鬟小子回府。把府中值钱的细软和钱票都裹了,贴身藏好,多严也能给你我姐妹剩一些吃饭的钱?”
洪夫人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府中的钱票和细软不是太多。可加一起怎么着也有好两三万两。
刘夫人一脸苍白:“姐姐你是看不明白啊,我们的家要被人抄了。”
等翟鸾进了诏狱,就看到孙淡正和黄锦在园子中的石桌上下棋,而孙鹤年和乔宇、毕云则围在旁边观战。
黄锦估计是输得狠了,身上的宫服也扯开了,露出苍白细长的脖子。不住喘着粗气:“再来,再来。咱家就不相信赢不了你呐!”
孙淡故意挑衅地着黄锦:“我说老黄啊,再下下去,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真不知道你下遍六宫无敌手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臭棋篓子一个。”
乔宇也是看黄锦这个阉贼不顺眼:“是没什么下头了,根本就是两个等级的棋手,就算再下一百年,也是一个输字。”
黄锦怒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输,再来,再来。”
孙鹤年也连连领首,轻轻道:“黄公公,你的棋力同孙淡相差实在太远,还是罢手吧。这个差距不单单是指计算能力,根本就是境界上的差距。”
黄锦斜视他一眼:“你什么身份。也配说我的棋路?别忘了,你可是罪臣。境界?进了北衙,你倒给咱家整出境界来了?”
孙鹤年这段日子在北衙关的时间长了。心气也平和下来。他想了想。在座各位,孙淡和黄锦是皇帝的心腹,乔宇在这件案子里本就是受到牵连,自身却是清白的。
至于毕云,纯粹是孙淡叫过来帮忙的,不是当事人。
算了算去,最后倒霉的还是他孙鹤年。
孙的年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没有任何指望,心气一平和,又研究了一辈子理学,倒没有任何畏惧。这些日子在北衙里,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因此,对黄锦的跋扈他也不放在心上,面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
翟鸾心中好笑,这几尊菩萨在北衙里一关,到过得自在,也找到乐
了。
他咳嗽一声,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高声道:“有旨意下来了,各位大人接旨吧。”
黄锦瞪着一双怪眼:“旨意等下再说,我先同孙淡再下一局。反正我们都关在这里,也跑不掉。
狸鸾很是无奈,一摊手:“那就等下再宣旨吧,快点快点,难道各位还想再这里呆下去不成?”
孙淡笑道:“黄公公现在是此间了。不思蜀。”笑完,他又对黄锦说:“老黄啊,马上就要出去了。出去之后,你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堂堂内相。我孙淡穷秀才一个,咱们身份地位悬殊,想要在一起下棋可就没机会了。说好了,最后一局。一局定输赢,你以后可不要再纠缠我了。”
黄锦,“好,一把定乾坤,咱们玩大点。一万两一局。”
听他们玩这么大,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孙淡冷笑:“你下得过我吗?”
黄锦也不回答,只用狠辣的眼神盯着孙淡看:“你也别说这些没用的,只需回答敢还是不敢?”他也是输得惨了,这大半个月先先后后输出去了几万两。而他这个人又是天底下心胸最狭窄的人,无论如何想将这个面子找回来。
孙淡从怀中摸出一叠钱票扔在桌子上:“还怕了你不成,你棋力不济。不要说我欺负你。这样,这一局我让你三目。不过,老黄啊,你身上还有银子吗?我们乡下有一句话:摆多高吃多高。你要同我赌,总的要把赌本拿出来才行。总不可能一文钱不出,空手套白狼吧?”
黄锦被孙淡将了一军,一怒之下,伸手朝怀中摸去,却半天也没掏出来。
原来,这段日子他身上的钱票已经被孙淡赢了个精光。不但如此。连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那里他也借了不少。
如今,北衙的人一见到黄锦心中就犯怵,惹不起就躲,生怕被黄锦拉住借钱。人家是内相,借你的还是给你面子。
孙淡知道黄锦已经没钱了,嘿嘿一笑:“老黄。没钱我可不跟你赌。
黄锦一张脸气得铁青,转头问看押自己的看守:“陆松呢,叫他送一万两过来。”
看守苦笑:“陆指挥使出去公干了,不在衙门里。”
“可恶,怎么就走了,老陆分明是在躲咱家。叫小陆子过来。”
看守:“陆炳也不在衙门里。”
“太可恨了。”黄锦正要发怒。突然发现翟鸾身边的几个太监,有手指着他们:“你你你,那谁,把身上的钱票都给我掏出来。先借来用用,等我出去之后就还你。”
几个太监忙从怀中把钱票都掏出来,你一千,我五百地堆在黄锦身前。
仔细一算,也有八千多两。
翟鸾看地一阵发呆:这些人,实在是”太有钱了!这大明朝的官员,穷的穷死,富的富死”太不公平了。看来,这人不能没权,只要有了权力,什么都有了。
他笑道:“二位大人快些下小我还等着到陛下那里去缴旨呢!”
孙淡哈哈一笑:“翟大人莫急。我同黄公公下快棋。再说了,以我的手段,只一壶茶的时间就能杀黄公公一个片甲不留。”
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个袖珍沙漏放在桌子上。
“谁杀谁还说不定呢?”黄锦不服气,狠狠地来了一句。然后,他也不猜子了,抢过一枚白色棋子狠狠拍在棋盘上。
新一局又开始了。
刚才还闹成一团的院子安静下来。孙鹤年、乔宇等人,再加上北镇抚司的看守,以及翟鸾和他所带来的那群都围了上去。
这群人中大多是读过书的,有的人甚至还有很高深的学问,对围棋很多人都有研究。黄锦的棋艺虽然比不上孙淡,却也不是弱手,而且棋风凌厉,很有观赏性。至于孙淡。所下的每一步棋都诡异难测,每落下的一颗棋子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起来好象只是一步闲棋子,也没有任何用处。可等走上十几手,那些看起来没用的棋子却全活了过来。
众人看到这种新奇的下法,却都屏住了呼吸,几半要欢呼出声。
秋日艳阳无遮无拦着照射到众人头上。院子里热了起来。光线亮的晃眼。
骡鸾本就书庶吉士出身,琴棋书画洋样精通,对围棋也有过研究。只看了一眼,就将心神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眼前突然一花,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涌了上来,以前所读过的书,知道的做人做事的道理全被这场棋局推翻了。所谓的温文尔雅,所谓的道德文章在棋盘上全变成眼前喝一场对奕。
而这面棋盘也变成了一个洪荒世界,孙淡和黄锦各自指挥着手中的士兵不停向前线开拔,不断地在山谷、河流、道路等必争之地来回搏杀。
黄锦已经热得满头汗水身上的宫服也如从水中网捞出来一样。
倒是那孙淡却端正笔挺地坐在桌前,一脸的云淡风轻,就好象正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中假寐。
他的目光平静而悠远,就好象看到了极远的地方,又好象什么也没看。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看到这样的目光,翟鸾心中突然一颤,这种目光他实在太熟悉了。很多年前,他在李东阳身上看到过,在王守任身上看到过。
难道这个孙淡也到了那种不滞一物于胸的境界了吗?
格物致知到了一定程度,天地万物自然了然与心。
这么一个少年,难道也已看透了世事?
不过,转念一想,翟鸾又释然了。孙淡本是一个大才子,若没有那种超凡脱俗的素养,又怎么可能做先帝的智囊,又怎么可能替武宗皇帝处理家务事? “啪!”一枚黑子落到棋盘上,孙淡低喝一声:“打!”
餐鸾这才醒过神来,定睛看去。黄锦的一条大龙已被孙淡着一子
。
“哎!”所有人都叹息一声。都在替黄锦输掉的钱惋惜。
“不好意思,我赢了。”孙淡慢慢地将黄锦面前的钱票都收进怀中。
一股骚味从黄锦身上弥漫开来,有眼尖的人看到他胯间有一点水迹慢慢扩散开去。
黄锦悲愤地将手中的棋子扔在地上,咆哮道:“下什么棋,黄锦我以后再下棋就不是人养的!”
这个时候,那咋。沙漏里的白沙恰恰泻尽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处置
司棋发展到现代。可以说所有的变化都巳经被棋年们算儿,六从开始的布局,到中盘的绞杀,再到最后的收官,每一着都有相对的应手。
现代人要学围棋,首先就需要背定势,读棋谱,接着就是大量的实战。一个职业棋十几个小时的谱也是寻常事。
孙淡虽然还不至于像专业棋手那样每天下十几个小时的棋,可以前学棋的时候也下过一番工夫,将定势、布局背了个滚瓜烂熟,黄锦的棋力虽然不错,可遇到孙淡这种从实战出发,计算精确的棋风,却也是一筹莫展。而且,古人下棋多大以陶冶情操着手,纯粹当着一种娱乐,遇到孙淡所学的李昌稿、李世石那种风格的只为胜负,不择手段的下法,就被死死地克制住了。
相生相克的棋风,其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悬念。
孙淡赢黄锦并不只是他个人的胜利。而是现代竞技围棋对古典围棋的全面胜利。
酣畅淋漓的胜利让所有人大呼过瘾,也大开眼界。孙淡得意的同时。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将黄锦吃得死死的,主要是因为古人不熟悉自己的下法。自己先进的围棋理念在遇到明朝第一流的棋手,一开始固然能够取得几场大胜。但等到真正的高手熟悉了自己这种下法之后。以后未必能占多少便宜。
因为,这样的棋下几盘玩玩可以,如鲍一中、周源、徐希圣这样的国手,自己还是别去自讨没趣为好。依孙淡看来,这几个至少有后世职业五段以上水准,碰上他们,自己这个业余棋手一开始或许能侥幸赢上几盘。可只要等他们习惯自己现代围棋的下法,孙淡就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了。
人力有时而穷,孙淡赢了黄锦不少钱之后已经非常满意了,也没心思去当什么国手。
黄锦输得灰头土脸,情绪开始失控。随翟鸾和那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一同进诏狱里来的太监们都心中畏惧,借低下头战战炮兢不敢说话。
倒是乔宇高兴得大笑起来:“痛快,痛快,孙淡这一局赢得痛快。”
黄锦心中恼怒,板着脸:“乔大人。我就知道你喜欢看咱家倒霉。哼。身为今科顺天府乡试主考,科场舞弊,按律是个死罪,等下圣旨一宣,咱家倒还想看看你能否像现在这样笑得欢实。”
乔宇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乔宇心底无私,自然是无所畏惧
说着话,他狠狠看了孙鹤年一眼,接着说:“君子坦荡荡,也只有小人才常戚戚。”
孙鹤年一脸木然,也没有任何表示。
黄锦以为乔宇说的是自己,更是恼火:“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可不由你乔大人说了算,一切皆有圣断。”他横了翟鸾一眼:“你也看咱家下半天棋了,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宣旨?”
他刚才因为输得狠了,情绪不稳,便有一缕尿液标了出来,淋了满满一裤裆。胯下又湿又凉,加上这几天火气大,尿里的骚味也大,便想早一点把这件事给了啦,也好早些回屋换裤子。
听他这么一喝,翟鸾才想起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不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