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镜中影-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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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翰,你要清楚,是你离开我呢。”我亦难过。
八年,比我与谌始训那段夫妻情缘的时间还要长,他为我做的,为我付出的,我心有感,目有见,失去这个男人,焉能没有遗憾?但能怪谁呢?他有他的王族之责与身不由己,我亦有我的坚持与执守,能够拥有八年,已是他拼却全力挣来的果,可以了。
“远芳,我除了无法给你王妃之衔,其他都可给你”
“若翰,你已为我做得够多,不必再做了,我和墨儿从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牵念。”
“不是责任,不是责任,是家人。我已将你和墨儿当成我的家人,我爱你,亦喜欢墨儿,远芳,你了解的”
我自然是了解的。若不是了解,怎可能这样快地接受这个男人?
“若翰,我们每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当初,我连侯门夫人的正位都不做,莫非你以为我会做你的外室?”苏远芳怎可能越活越回去了呢?
“外室不是外室,在我心内,你是我的妻子”
“在那个男人心里,我也是他的妻子,更是他表面上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的确不在乎一个虚名,但是,我的男人必须只有我一个,这便是我所坚持的,纵算我有那段过去,也不能成为你齐人之福的借口,因我与你相守期内,便是唯你一人。”
“我从没有想过享齐人之福,若可以远芳,为何我们没有早早相遇,在你未嫁之时?”
“所以,那是你根深蒂固的坚持。我从不期望改变你的坚持,也请你莫想改变我的。当初谌始训叛我,我不恨他,只是不能原谅:你如今娶妻,我依然不恨你,但可以体谅你之处境。兹此一别,你依然是墨儿的乾叔叔,我也可以做你朋友,但只是朋友,明白么?”
“远芳,你既能体谅我处境,为何不能试着”
我突然来了火气,为何不能平心静气地收手散场?口内有些尖厉地道:“乾若翰,我已说过了,我没有想过改变你.你也莫想改变我!纵我婚前你我相逢又如何?你怎又知那时,我可以选择你?你莫忘了,那时我爱的男人是谌始训!”
“娘,怎么了?”墨儿蹦蹦跳跳进来,后面,是那个受她驱使多年的云入岳。
“帮娘规置东西,我们要搬家。”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墨儿这个小东西,拍手欢叫,而后,急不可待地取了小包袱,将自己的七七八八零碎装起,还对她的免费长工道,“快来帮忙,你今日带小爷去玉庭湖玩了飞雁凌波,小爷高兴,给你帮我们搬家的机会,说不定,你还能碰一下我娘的衣服喔。”
这小东西,反应怎就如此与人不同?见她这张喜笑颜开的小脸,我陡然心静了,那么多的险时险刻,我们母女都相依走过了,这世上还有何事可值得上心烦扰的呢?
乾若翰沉着声:“我们家人说话,外人请退场!”
他说的,是云入岳。多年来,他与云入岳的斗嘴斗法已成了我们母女下饭时的伴菜。
云入岳这人,在墨儿和我跟前,貌似憨实,但与他人斗起时,却是恁般牙尖嘴利,反应不俗。“谁是你家人,远芳又不是你的妻子,而我是远芳的朋友,怎就不能在此?还是你认为这竹舍是你买的,你可全权处置远芳的朋友?”
看罢,这傻瓜不但能反唇相讥,且能随时地给人设套,处于火气中的人,稍一不防,即会被他套中。
“无耻小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远芳的朋友,远芳何尝是你的朋友来着?”好在,乾若翰也不是粗莽之人,且与他交手多了,防心鼎盛,少有中套。
“我是远芳的朋友,也是墨墨的朋友,你以为你是她们的谁,可以干涉她们与何人交友么?”云入岳动辄将墨儿拉进他的阵营中,是几年不变的贱招之一。
“对对对,云庄主,墨墨是你的朋友,不要气馁,不要放弃,墨墨会支持你握。”
我的墨儿由来是唯恐天下不乱,举着小拳头摇旗呐喊,一张小脸纯洁无辜的连我都要欺倒。
“无耻小辈!”
“厚脸老东西!”
两人说着说着,眼看又要动手,我一拍桌案:“要打出去打!”
一个从窗,一个由门,飞到院内,打成一气。
“娘,您还生气么?”墨儿偎了上来。“别生气别难过啦,有漂亮的墨墨在喔。”
这个小东西,说她胡闹刁钻,偏偏有时,如此可人疼进骨里。
“墨儿”我拥紧她软软的身子,在她漂亮的耳朵边轻道,“其实,娘真的有些难过呢。”虽早知有朝一日会面对分离,但这一日来临时,并未如自己所预想的那般潇洒不羁。
“那个乾叔叔是个笨蛋啦,墨墨那么早前就让他知道娘有多抢手,他还是没有醒悟,将娘娶回家里,哼,娘,我们不要他啦。”
我的墨儿,我的小墨儿原来,小东西拖回云入岳,便是为了刺激乾若翰?别个八岁娃娃会不会如此我不晓得,但这的确是我的女儿会做的事。我开心地笑出,贴她额上,“墨儿,将来,希望你的夫婿不要吃你太多苦头。”
“嘻,娘不难过了?”这时的墨儿笑起,眸儿弯,牙儿灿,唇儿嫣,已美得如一颗光华灿烂的珍珠,可以想见,将来会倾倒多少男子。
“娘,如果不难过,我们就去聚海楼吃大蟹好不好?刚下来的大肥蟹,定然是好吃得不得了喔。”说着,小嘴咝咝,就要把口水流下。
我又笑,“好。但不许多吃。”这小人儿,因幼时有时的三餐不济给养不力,胃有些亏疾,亦有寒气,这些年来,我一直为她精心调养。
我带着墨儿,由后面的窗走了。
至于那两个男人的争斗,已无需分我挂念。
至于乾若翰,他自娶他的妻,我自走我的路。
当我的脚下之步连襁褓中的儿女也改变不了时,便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
“娘,那朵花好漂亮,墨墨去摘了给你!”
不,更正一下,我的墨儿,这个从不要我摘花给她的女儿,是我的至宝,为她,我可不要一切,亦可做到一切。
我是魔?(六)
“娘,给你。”
押着闲云山庄二庄主陪她也不知到哪里逍遥了一圈回来的墨儿,一进门,一个包裹送进了我怀内。
我暂且搁下原本待她一回来便一顿小屁股侍候的打算,先看了究竟再说“这是什么?”小东西做飞贼去了?
“嘿嘿。”小东西溜黑的眸儿放着贼兮兮的光,“替娘拿一些当年该拿没拿的东西来嘛。”
“你回那里了?”
那里,云伯侯府。
那个地方,有着我最年轻时的美好回忆,所以,我从来不会避讳在墨儿面前提起。谌始训,也给过我美好记忆,所以,我不会让他在墨儿心里成了面目可僧夫与父。墨儿回府,我乐见,但前提是,她不是回去做小强盗小飞贼。
“不如你来告诉我,这些东西,你拿的时候别人可知道?“问这个小东西问题,就要直抓症结,不然,小东西会东绕西绕,把别人绕到糊涂,自己躲一边掩小嘴乐去。
“现在肯定知道了啦。”
听罢。“所以,我的女儿到那里去,做了一回贼?”
“娘,不是贼啦,墨墨只是替娘拿一些您没拿的东西而已嘛。而且啊,若是贼,定然不敢再去,但墨墨发现恁样一个发财的好去处,怎可能弃而不选?墨墨已经看好了一个花瓶,下一次带它出来如果这次不是走得恁急,墨墨可以拿更多的,好可惜哦”
“请告诉我,这些物件的失主是哪些位?”同情哦,各位。
“那个纸镇、那个斑指,是侯爷老爹的;其余的首饰,是侯爷几房妻妾的”
几房?
“墨墨头上脖上手上脚上的,是姐姐和冷娃娃的,唉,冰娃娃一定好遗憾,好失望,墨墨唯独他的东西没有取,不过墨墨已经留书了,要他备些好玩意好东西,等墨墨下次去拿”
冰娃娃?冰娃娃?那是什么东西?
“侯府很冷么?”
“还好,有香香的姐姐在,抱着睡不冷。”
“那你口里的冷和冰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娘的女儿和儿子。”
“好玩么?”
“好玩嗽,尤其冰娃娃,逗急了脸像是像被撑破似的红,我一抱住他,更要脸红,好玩嗽。”
“再回去时,将他带出来给娘玩玩。”
“冷娃娃要不要?”
“看你方便。”
“喔。”
“姐姐好不好?”
“好好喔,很香香很漂亮。如果不是长得有点像爹,会更漂亮,像墨墨一样漂亮。”
“她,快乐么?”
“不快乐,不过,也不难过就是了。”
茹儿呢
“你除了拿这些东西,还做了什么?”
果然“嘻嘻”
小东西,笑得这样乖巧,定然大有问题
“呀呀,娘,你莫打墨墨屁股,墨墨说啦”小东西滚进我怀里,纤纤的身儿扭成一条蚯蚓,“嘻,我烧了睛姨的屁股嘻,她衣服烧起来时,满府的跑哦,也不知倒地打个滚灭火,侯爷泼了一盆水下去,嘻她骂我一声,墨墨又用娘新制的‘朱唇烧’将她的嘴给药成大香肠,哈哈哈”
一想那样的情景,我也失笑,“她惹你了?”
“恩,在旁边长一声短一声地打听娘的消息,偏偏语气让墨墨极不爱,墨墨听得不高兴了,就燃了她的后裙”
同情你呢,晴翠,你实在不该招惹这小东西。“喜欢侯府么?”
“不喜欢。”
“为何?”
“侯府没有娘啊。”
这张小嘴哦
“娘,侯爷老爹有偷偷打听娘哦,还拐弯抹脚的,一点也不爽快,哼,墨墨将他气得胡子翘起老高”
谌始训么?
那个男人,在我初离侯门时,曾几到我的家门寻找,后又运用四族在江湖的力量寻我下落,但只是差人捎信,诸如速归家、儿女想母云云。那时,我正做镖师,哪有时间理会那等的闲事?
“他还问,娘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嘻,他竟以为,娘才一日,终是要回去的,哈哈”
是么?这当真有些可笑了
“远芳,我将今天的柴取来了,放在灶间”云入岳,那个任我劝了千言万语,拒了千回万次依然孜孜上门的傻瓜,现身这个精舍门口,一见我怀内的小东西,一张脸当即沉下,“墨墨,上一回你答应我,我将那轻功授了你,你便少缠着远芳,你食言!”
“哼,是你太木头啦,墨墨走了三个月,你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墨墨对你有小小的看不起哦。”
“你怎知没有进展?远芳昨天向我笑了八次,比前天多两次!”
“那你还眼红这个香香的怀抱作甚,反正我娘多对你笑几次就够了啊。”
“那我也想啊,可远芳那么美丽,我不敢啦”
这两个东西,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墨儿住口,你也闭嘴!”
“我去劈柴!”他掉头跑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叹息摇头。
云入岳,与乾若翰不同。
乾若翰身在王族,那个奢靡环境,使他见惯了薄幸寡情,见惯了朝秦暮楚,对情感本也没有太多的期待。所以,那人在最恋我时,也不曾让情感盖过理智,所以,那样的人,我不怕伤,亦伤不到。
但云入岳
出身名门正派,心地清白爽净,遇我之前,甚至连心仪的姑娘都没有过,一腔子热诚就在墨儿小东西的挑拨下,尽用在了我的身上。这样的人,太正真,太干净,太易使人不忍心伤害,在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害他以前,只能拒他千里。
更莫说,他小我六岁的年纪。
是以,我婉言谢过,暗言示过,明言拒过,恶脸冷过,但是,世上怎会有这样百折不挠的人?
当年,我身边尚有乾若翰时,他已经生刺刺让自已挤进了我的视线而没有稍移之势,如今,乾若翰空离,他竟是怎样也不肯走了。
一个江湖名门的长公子,现已接任庄主,怎样也算是人上之人罢?怎禁得起这番挫磨?以其地位家世,身边不会乏了如花美貌妙龄女子罢?怎就如此目不斜视?
还有,他对墨儿
他对墨儿,不只是讨好,而是近乎宠溺了。就算没有我,他怕业已将墨儿当成女儿来疼,若非如此,挑剔的墨儿对他也不会如此喜欢。
这样一个男子
“雪魔女,在不在?给本姑娘滚出来!”
外面这声呼叱,我听得奇怪,将怀里熟睡的墨儿放到长椅上,排闲行到院内。而云入岳已与来者,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对上。
“你们来此做甚?”
“云庄主,你对不住我堂姐对你的一番真情!你为了一个江湖上恶名昭彰的魔女,拒我堂姐的婚事,你真是没有眼光!”一位稍矮稍胖的艳丽姑娘,气势惊人地道。
艳丽胖姑娘其手扶住的,则是一位娇滴滴的弱质美人,必然是其口内的“堂姐”无疑。但,胖姑娘望云入岳的眼神,也并不单纯嘛,想来这番讨责,不只是代人出头。
“本庄主从未应过令堂姐什么,而本庄主的事,与你们毫无关系,赶紧自这里离开,不然二位将被闲云山庄列为拒绝往来户!”
“你你好过份!”胖姑娘顿足娇嗔。
我暗笑着称奇:名门正派的女人骂人,也要如此含蓄娇羞的么?
“云庄主。”娇弱美人缓抬螓首,脸上已有泪水两行,“我只想知道,弱心有何不好?哪里不如别人?你为何对弱心十几年的恋慕不屑一顾?更置老庄主和夫人的反对于不顾,屈就一个魔女?”
“你哪里好不好与本庄主何干?本庄主八百年前就告诉了姑娘你,我不喜欢你,是弱心姑娘你自己愿意演那戏文里的弃妇,还一演十几年没烦没倦,凭什么让本庄主给你说法?”
这个云入岳,竟不只是对待乾若翰时嘴下毒利呢。
“还有,本庄主从不会屈就,能让本庄主爱上的女人,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