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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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她找了个空隙,忽然缩下身子,右手一抄,江萧颖掉落的东西被她以极快的手法卷入怀中,包着飞快跑开了。
围观的人中传出了笑声,有人笑三女的狼狈,有人笑凤墨涵的机灵。
“还只当是来救人,原来却是来趁火打劫的,不过却是错有错招。”路旁一乘小轿内,有人看着凤墨涵消失的方向,眼底尽是笑意。
“公子今天心情不错。”身边的小厮也笑,秀气而明亮的眼里,倒映着红衣公子的身影,面容覆纱,如梦如幻。
红衣公子对童家的这位四小姐,显然是认识的,他的神态显得极为不屑,看到她带着另外两名女子追了过去,略微沉吟了一下,对着空中轻声吩咐:“素心,跟去看看。”
“是,公子!”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出现一名着黑衣的女子。
她似从夜的最深处慢慢浮现的幽灵,全身只有一张苍白的脸孔显现出来,嘴唇无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光彩全无,活像死鱼眼。她的身法极快,低声应了一声,人已消失。
凤墨涵卷着江萧颖的东西,并没有跑多远便被后面的三人追了上来。东交民巷,那是一条死胡同。
“哈哈哈,看这回你往哪里跑!”童四小姐狞笑着,抽出了腰间配剑,“敢打扰姑奶奶的好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正好用你来试试我这新得的佩剑利不利。”
凤墨涵缓缓转过身来:“你果真是凤金安的表妹么?童家怎么尽是些不知耻的东西?”她像在问,又像是在自语。
“你你认识我表姐?”闻言童四小姐微微一愕,后退了两步,惊异不定。对凤金安,她有一些崇拜,更有一些害怕,那个女子虽不是童家人,却寄托了整个童家的兴衰,母亲曾不止一次提醒过她,不要得罪这位表姐。
“凤金安,静亲王府的风流种、窝囊废,有几人不识?”凤墨涵满面讥诮。
听她如此说,童四小姐松了一口气,敢情这位只是听过凤金安的名头,她还怕真认识呢。向两名同伴递了个眼色,三个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凤墨涵围在中心。
“你若是现在跪地求饶,叫十声姑奶奶,没准我一时高兴,会放了你。”童四小姐说道。
凤墨涵笑看着她:“反过来你跪地叫我十声,我也不会放过你!凤金安不过是个风流种,你的所作所为,却证明了你是个下流种!”
童四小姐脸色骤变,再不迟疑,挥起手中剑刺向凤墨涵,招式老道、狠辣,处处刺向要害。另外两人也不示弱,一左一右攻向凤墨涵,如果凤墨涵身手稍微差那么一点儿,必然立马横尸当场。
凤墨涵本来不过想教训教训她,没想到对方却是想要她的性命,对一个素无怨仇的路人,这位童四小姐也能下此毒手,遇上凤墨涵,只能怪她倒霉。
体内真气流转不大顺畅,她知道此战不可太久,心生一计,装作满面诧异,对着童四小姐的背后叫道:“金安,你怎么来了?”
童四小姐不知是计,反正有两个同伴,她们人多,占了优势,并没有把凤墨涵放在眼里,闻言微侧了头向后望去,暗处果然有个身影闪过,快得令人几乎无法分辨,她心中一慌,正暗忖莫非这厮真认识表姐,忽觉颈间微凉,凤墨涵的金错刀已出,鲜血顿时如泼墨般汹涌而出,童四小姐只张了张嘴,发出格格地两声,便倒了下去,当场毙命。
她的两个同伴骇然瞪着凤墨涵,脸现惧色。
“我不杀你们,要走快走,”她面无表情地对两人说道,“不过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再干出那些猪狗不如的事,就别怪我刀剑无眼。”
童四小姐是童相的掌上明珠,她这一死把那两人吓坏了,又不能丢下尸体就跑,也不敢再站在这里,一时愣在那里呆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凤墨涵那一招使出来,她们便知道这人如果要杀她们,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根本躲不过。那刀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中,什么时候抹上了童四小姐的颈项,她两人根本就没有看清,而且一刀致命,这样快的刀,她们并没有见过。更何况她们都是世家之女,在京中飞扬跋扈惯了,杀过不少人,可是她们的人又何尝被人杀过!童四小姐是与她们一道出来的,这下死了,要怎样向童家交待!
凤墨涵轻蔑地看了看那两人,向前走了两步,两人牙齿格格地打着颤,持剑相向,那手却微微发抖,掩盖不了内心的恐惧。
凤墨涵冷眼瞥了她们一眼,从死去的童四小姐身上撕下一块衣角,拭净了刀身上的血迹,将衣角丢在她脸上,正好盖住了那大张的眼,将刀插回靴中,转身缓缓走出了巷子。
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手,手法生疏了不少,以后应该找机会经常练练。这个世界既然没有公道存在,那么,就让她来替天行道吧,童四小姐死了,那些被她迫害的亡灵也该安息了吧!
她未尝全出于公义,如果对方不姓童,她不一定会狠下杀手。静亲王的言辞之间承认了童正君是当年参与害她的人之一,虽然说不是元凶,可是执行者想必是他吧,童家既然参与了进来,就应该付出代价!凤墨涵是真的死了,她却代替她活了下来,为了回报这个身体原先的灵魂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她也没有理由袖手旁观,既然有能力了,既然躲不过死亡,那么,在临行前为凤墨涵把仇报了吧。
她轻声低喃:“想要杀我,有这么容易吗?说到杀人,这天下谁能比得过我?”
她是精通解剖学的国家最高特工部队出来的,认脉之准,这天下怕无人能与她匹敌,刚才的一刀,无比精准地割断了童四小姐的颈部大动脉,纵是神仙也无力挽救。
她出了东交民巷,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双眼在背后注视着她。她的身影刚刚消失,那人就出现在童四小姐的尸体旁,随手一推,童四小姐的两个同伴就被点了穴,拨开两人,黑衣人开始检查颈部的伤口,伤口里窄外宽,一看就是刀伤,血流了一地。
她解开了两人的穴道:“童四小姐已经死了,还不赶紧报官,通知她的家人?就把你们看到的,一字不落地说出去,可是对我,一个字也不要提起,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其实与童四小姐玩耍的这些人,年纪都不算大,平时看着别人死亡,觉得那些人命都很轻贱,也没觉得有什么,今次自家人死在眼前,才真被吓到了,原来死亡不只属于那些她们眼中的贱民,她们也会死!听到黑衣人的话,忙不叠地点头,生怕保不住颈上的脑袋。
黑衣人点点头,掠身而起,像一只夜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两个人这才醒悟过来,其中一个尖声大叫:“救命啊,杀人啦!”
不久之后,东交民巷被官兵包围,松明火把照得那处如同白昼,这一夜京都很不太平,官兵封了城门,搜查着那个面色发青的杀人案犯,一直闹到天明,却是一无所获。
那黑衣人则回到了着红衣的公子跟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公子的脸色被面纱蒙着,看不出是什么样的情形,那双眼却微微滞了片刻,吩咐手下道:“起轿吧,外面风大,早些回去歇息。”
凤墨涵悄无声息地回到自个儿的屋子,在黑暗中换了装,才点上灯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吧!”她打开了门,江萧颖紧张地脸孔出现在门前。
“师傅,你没受伤吧?”他闪身进来关上门,惊惶地问道,“张侍卫刚从外面回来,我听她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连六部的官员捕快都全部出动了”
六部?那可是她的同僚们呢,只是谁也不知道人是她杀的吧,查一辈子他们也查不出来。凤墨涵微微一笑,拿出了半截衣袍包裹的东西:“这些都是你的,看看吧,有没有少了什么?”
江萧颖解开一看,全是他要送给哥哥的东西,眼睛不禁红了:“这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师傅你人没事才是最要紧,何必还拿回来。”
“是我送你的,怎么能落在外人手中!”凤墨涵拿起一枚宝珠,轻轻说道。
“师傅,我我曾经说过,有一个哥哥”他怕她怪罪自己,如果不是他想着拿这些东西去给哥哥,也不会经过那条路,就不会遇上童四小姐,给师傅引来这么大麻烦。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没想到,你的哥哥竟然也在京城,以后若是你想去见他,先告诉我,我带你去,你一个男子,夜里出门如何让人放心。”凤墨涵说道。
“我本也想过请师傅带我去的,可是可是那种地方,太腌臜,师傅去了不合适,所以”江萧颖轻轻说道。
凤墨涵皱了皱眉,人皮面具已被她取下,恢复了本来面目:“听说当年大郡主挺宠你的,既然赎了你出来,为何你不求她帮你把你哥哥也赎回来?”
她其实更奇怪,为什么江萧颖从来不曾求过她。
“哥哥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官卖的,没有官府批文,不得赎身,说了也只能令师傅为难。”
凤墨涵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怎么你却不是官卖?”
“父母出事那一年,我还未成年。”江萧颖说道。
“对了,你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遭致你父母惨死,哥哥被卖入青楼?”
“因为童相的大小姐看上了我哥哥,我哥哥却又自小许了宣城太守之女范青娥,当然不从,那童家便捏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娘下狱,家产也给抄没了。为了怕范家帮我娘翻案,他们派了人,在押解的路上将我爹娘杀害了,我也被卖入倌中,不过运气好,才进倌的第一天便被大郡主看中了,赎了我出来。我哥哥刺了童大小姐一刀,那人便发誓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他卖入东风倌,天天接客,而且说他是官犯,京都御门那里备了案的,下令任何人不得为他赎身。”
凤墨涵叹了口气,童相太不知收敛了,教出的子女怎么全都是一个德行,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安慰江萧颖道:“你莫急,这些天先不忙去看你哥哥,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江萧颖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谢六郡主,若郡主能救得了我哥,萧颖此生愿追随郡主左右,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凤墨涵抬手扶起他来:“傻瓜,你又忘了吗?我是你师傅,你是我无影派的开山大弟子,你的事,师傅又怎么会不管呢。”
“师傅!”江萧颖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是我太着急了!那童四小姐当年也曾见过我,所以她识得我,今天撞上她也是我倒霉,她是故意找茬的,后来她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你看,师傅不是好好的么?”凤墨涵笑了笑,“不过,童四小姐死了,这件事只怕官府会查到你的头上,你得先有个准备,你只要记住,救你的人,是个男子,你回了府后就没出去过就行了!”
“是,师傅!”江萧颖微微一愣,马上意识到是师傅将童四小姐给杀了。他看了看那衣袖下伸出的纤纤十指,心头凛然,对凤墨涵,愈加地觉得深不可测。
如此过了几天,江萧颖果然被京都御门叫去问了一番话,不过先被凤墨涵交待过了,他应对自如,兴许是跟着凤墨涵久了,变脸的功夫学得很透,那惊惶、委屈看起来都不像是装的,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是静亲王府的人,还是六郡主身前的人,京都御门也不敢得罪,问过话就放了回来。
在这几天,齐思洛得到恩准入宫面圣,一番不得已的陈述下来,再加上陶信芳的证词,月皇果然相信了凤墨涵的身世。醉酒的那晚,她与齐思洛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只有齐思洛自己知道,他告诉月皇,故意隐瞒,就是不想她们母女相认,她就是要让月皇一辈子不知道凤墨涵是她的骨肉,是他买通了陶信芳不说的,月皇一直相信安国君那笔庞大的财富掌握在齐思洛手中,所以对于他有手段买通帮医院副使,深信不疑,再加上一查实,果然陶信芳这几年凭空多出许多财物,其家人也个个暴富,更加深信不疑。
陶信芳被革了职,待罪在家,等侯发落。
月皇屏退左右,问齐思洛:“你如此恨我,为何今日又说了出来?”
齐思洛高傲地扬着头,说道:“因为我没有这么无耻,涵儿始终是我的女儿,我隐瞒了她的身世,更是利用她挑拨你与静亲王姐妹俩的关系,已是对不起她,我始终是她的父亲,不能眼看着妹娶亲兄的事发生!”
“原来你打的是如此算盘,怪不得我觉得静亲王这几年与我生疏了许多,却是你从中作梗!”月皇笑了,“齐思洛,不过你终是输了,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么?因为你是男人,你太心软!你以为我没有怀疑过墨涵是我的孩儿?如果确信她不是,她早就不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轮得到今天你来亲口对我说?正因为我有所怀疑,才指婚六皇子给她,如果你答应让她娶,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女儿,娶六皇子之日,就是她丧命之时!还好,你总算是说了实话!”
宫中宴
童相府为四小姐办丧事,童家与静亲王是亲戚,静亲王带了一家大小,准备前往吊唁,正要走,却接到了宫里的旨意,皇上召她与凤墨涵父子三人进宫。
“静亲王,还请带着大世子与六郡主早些过去,皇上可等着呢。”传旨的内侍微笑着说。
“不知皇上因何突然召见?”静亲王问道。
“想必是为了六皇子与你家郡主的婚事,具体内情咱家就不知道了,不过皇上今儿心情很好,看样子皇上对两位侄儿侄女很是宠爱呢,以后还要请王爷多多提携。”内侍回道。
“好说,好说!”静亲王接了圣旨,着人打赏了传旨的内侍,命凤墨涵几人将素服换去,准备进宫,反正天冷,凤墨涵也懒得脱衣裳,就着人去拣了颜色鲜艳些的来穿在外面,江萧颖拿了三件过来给她选,其中有一件大红的,她挑眉看着江萧颖,明白这小子的心思,便真挑了那件大红的,穿在身上,与其他人的一身素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说君命不可违,童正君心里却不好受,冷眼扫过凤墨涵一身红装,心头极为不快,却也不敢说些什么,暗忖着皇上单独召见他们父子,莫不是麻雀要变凤凰了?再次瞪了一眼斜斜靠在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