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小妻初养成-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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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正阳站在中间,先伸手那起了一支毛笔,又侧脸看了看叶逸风,微微笑道:“逸风,你可别叫大家失望哦。”
叶逸风也是微微一笑,说道:“跟楚公子站在一起,逸风敢不尽力么。只求不要输得太惨罢了。”
楚正阳笑着微微摇头:“你又谦虚了。”
韩秀年纪最小,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比起楚正阳的中正平和和叶逸风的邪魅阴险来,他则多了几分潇洒的锐气。听见楚叶二人互相谦逊,他也只是微微一笑,抬手执笔,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素帛纸上挥毫题词,那支极品紫毫在他手里宛如有了生命一般,但见他随行淡然的运笔题写,一副五言对联便一气呵成:
松龄长岁月,
鹤语记春秋。
韩宰相家乃是世代书香,韩宰相青年得志,书法自成一体,颇得大虞朝读书人的推崇。很多人都在家里临摹练习。韩秀的字深得其父的真传,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出于无心,是其手心两忘,具有了最为生气灌注的特点。
楚正阳回头看韩秀面带得意之色,便轻笑道:“韩公子的书法造诣越发的精进了。看了你的字,我楚正阳想不认输都不行了。”
韩秀忙拱手笑道:“楚公子乃我京城年轻公子一辈之中的第一人。韩秀不才,怎敢在楚公子跟前放肆。”
楚正阳笑了笑,少不得提起笔来,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凝神聚气,一身的精气神都倾注在笔端,也写了一副五言对联:
愿献南山寿,
先开北斗樽。
楚正阳的字相对于韩秀的字来说,少了几分清奇和华丽。他的字朴实无华而兼纳乾坤,像他的人一样,以平和中见大气,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叶逸风看他们两个都已经写完,自己也不能再看下去,于是提笔蘸墨,稍作酝酿便挥毫题字。他写的也是一副五言对联:
露滋三秀草,
云护九如松。
人说一个人的字往往都带着此人的性格和经历,看一个人的字,往往能够参透一个人的秉性及心态,所以自古的占卜术中便有‘测字’一说。其实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叶逸风的字和楚正阳韩秀都不同,叶逸风的字却和他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境:随行淡然却又不失节奏感,运笔如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浩渺。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这近乎癫狂的原始的生命力的冲动中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气。
楚正阳先为之一叹,忍不住说道:“看了叶公子的字,我们这些都该撕了。”
叶逸风微笑道:“楚公子说笑了。逸风可不敢当这话。”
韩秀听楚正阳的话后不以为然,转过身来走到叶逸风身边仔细看去,却忍不住怔住。
上面三位王爷见下面的三个俊杰都写完了,便相视一笑,七王爷先开口问道:“写好了?快快拿上来给咱们品鉴一番。”
楚正阳三个人忙躬身称是,早有旁边服侍的丫头上前来将三人的字拿走,并交叉换过了位置,特意混淆了三幅字因为位置不同在人们的心中留下的印象之后,才送至席上给三位王爷看。三位王爷看罢后,皆沉默不语,各自细细的品鉴一番后,方互相看着对方微笑。
七王爷先问:“二位王兄以为,这三幅字那一幅更好呢?”
四王爷指着那幅‘松龄长岁月,鹤语记春秋。’说道:“我最喜欢这一幅。这字定然是韩公子的,韩宰相的字在我大虞朝能写出这份神韵的,也就只有他了。”
六王爷笑着点点头,又问七王爷:“七弟,你呢?”
七王爷指着那幅‘露滋三秀草,云护九如松。’说道:“三幅字各有千秋,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幅。这幅字淡然洒脱,狂放不羁中又有一种超然世外的感觉,此乃历经磨难九九归真之境界,一般人难以做到啊。”
六王爷点头笑道:“的确如此。只是这一幅‘愿献南山寿,先开北斗樽。’也很是不错啊。若说这一幅不如其他两个,我这心里便很是不服。”
三皇子把这三幅字挨个的看了一遍,笑道:“六皇叔说的是,这三幅字各有所长,一时难以分出个高下来。倒不如把这三幅字挂起来,让在座的诸位评论评论,如何?”
六王爷和七王爷都笑道:“好。那就把这三幅字都挂起来,让在座的诸位一同品评。”
服侍的丫头找了银针来把三幅字并列别再一架苏绣屏风上,屏风被抬到大厅里,让在座的人都去看。
一时间气氛越发的热闹起来,众说纷纭,各执己见。叶逸风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便悄悄地给杜玉昭使了个眼色。杜玉昭会意的点点头,轻声对锦云开说了两句,锦云开则趁此机会悄悄的退了出去。
女眷们的宴席摆在前面男宾客们所在的怡和殿东侧的清韵阁,清韵阁是个雅致的所在,院子里摆满了盆栽的菊花,十月里,很多名贵品种的菊花正是怒放的时候,宴席摆在菊花之间,众女眷们便像是花间彩蝶一样,有说有笑,既随意,又热闹。
王府的管事还叫了一班小戏,简单的装扮了,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戏台上依依呀呀的唱着,那犹如天籁的唱音和欢笑声,叫好声连成一片,竟然比前面的男宾客们还热闹。
锦瑟在雍华堂换好了衣服之后,便拜托楚王妃叫人去前面给自己的父亲送个信儿,告诉他如果方便的话,可悄悄一见。
偏生去传话的丫头还没回来,六王妃已经使人来请楚王妃和锦瑟等人过去入席。楚王妃知道推脱不得,便只得带着玉花穗和锦瑟先去清韵阁应付一下众人。
锦瑟的腿虽然没那么疼了,但她却不想逞强,怎么着也要做做样子给六王妃和嘉禾郡主看。其实她心底里有那么一点意思,是想把这事儿闹的大一点,最好能传到六王爷的耳朵里去。这样的话,就算六王爷偏袒自己的女儿,也总要教训嘉禾两句。
玉花穗扶着她一瘸一拐的从雍华堂走到清韵阁,不远的一段路却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楚王妃一再的皱眉头,不放心的问:“能成么?要不然还是让他们安排个清净的地方你自去休息。那边的宴席参加不参加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这事儿也是嘉禾郡主闹得,王妃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你这丫头又何必这么坚持呢。”
锦瑟也只是淡然的笑了笑,说道:“王妃放心,烫的没那么厉害,花穗姐姐的紫草油也很管用,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几人到了清韵阁,六王妃亲自起身邀请楚王妃去她那边坐,又让人带着锦瑟和玉花穗在自己下手的一席上入座。
昭阳公主自然是坐在六王妃的身边。那边一席上是几位王妃和昭阳公主,连韩夫人都坐在另一席。锦瑟和玉花穗入座时,这边席上已经坐着两个女孩子。玉花穗和她们两个都认识,便为锦瑟引见:“这位是四王府的嘉兰郡主,这位是八王爷府上的嘉惠郡主。”
玉花穗给二位郡主福身施礼,自我介绍:“锦瑟给二位郡主请安了。”
嘉兰郡主上下打量着锦瑟,拉着嘉禾郡主笑道:“原来这就是六皇叔一再夸赞的锦瑟姑娘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嘉禾因看见锦瑟换了一身玫瑰紫色绣折枝玫瑰衣裙扶着玉花穗的手臂一瘸一拐的走来,明明是受了伤,走路的样子很难看,可她那小脸上却依然镇静自若。
嘉禾恨死了锦瑟的这份镇定,正暗暗地思索着这事儿若是让父王知道了该如何应付呢。此时哪有心思跟嘉兰郡主说什么。只是胡乱点着头,答非所问的说道:“姐姐替我招呼一下玉姑娘和锦姑娘,我去那边几位夫人的席上说几句话。”
嘉兰和嘉惠知道嘉禾作为主人要有很多事情忙,于是双双点头,应道:“你忙你的去吧,我们都不是外人。不用你招待的。”
嘉禾冲着玉花穗和锦瑟点点头,起身离去。
嘉兰郡主便转过头来看着锦瑟,问道:“你的腿是怎么了?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
锦瑟轻笑不答。玉花穗和几位郡主都比较熟悉,便替她说道:“刚刚在王妃的雍华堂写字呢,嘉禾郡主给她递了杯热茶,却不巧洒在她的腿上,给烫伤了。”
嘉惠便皱起了眉头,很是不忍的问锦瑟:“很疼吧?难为你这个样子了还过来坐。若你是跟家人一起来的,此时不便就走,也该跟王妃说一声,叫王妃打发人收拾出一间安静地屋子给你歇息就是了。”
嘉兰看着玉花穗说道:“嘉惠说的很是。她小孩子家不好意思的,花穗儿你怎么不跟王妃说?”
玉花穗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别看她小,主意正着呢。说今儿这么多人都来给六王爷贺寿,偏生她来扫兴,说什么也不肯求休息呢。”
嘉兰叹道:“你这丫头,竟然是个倔强的性子。”
正说着,那边昭阳公主忽然朝这边说道:“锦瑟,你来我这边坐,我有话跟你说。”
锦瑟忙起身,跟两位郡主点头示意后,方慢慢的走到昭阳公主身边去,刚要福身行礼,昭阳公主便拉着她在一旁的绣凳上落座,因问:“前些日子我让花穗儿带给你的衣裳你见了么?”
锦瑟忙回道:“是,花穗姐姐都给我带过去了。多谢公主赏赐那么多贵重的衣服,原想找机会去给公主磕头道谢的,只是皇宫内院并不是锦瑟这样的小丫头说去就能去的。还请公主不要怪罪锦瑟才好。”
昭阳公主笑道:“你也太客气了,那些衣裳虽然是新的,但到底是我小时候的衣裳。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些衣裳对我来说都是小了的,根本不能穿了。我留着也是白白的糟蹋了,倒不如送给你。你只别嫌弃也就是了,还说什么磕头谢恩的话,又不是我单叫人给你定做的。”
旁边的七王妃听见这话,因笑着问:“这小丫头是谁呀,竟然能穿咱们昭阳公主的衣服?我可是听说昭阳公主的衣服不穿的宁可烧掉也是不给人的。今儿听见这话,我还以为是我的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呢。”
她这一问,分明是把人往歪处里想。别人不说,坐在她上手的四王妃就先怀疑了,心想这小丫头能让昭阳如此对待,莫不是皇上在外边跟谁生的私生女不成?昭阳公主可不是个随和的人呢,她这样八成是皇上有什么话在她心里吧?
楚王妃倒是微微一笑,对七王妃说道:“你们不知道,咱们公主的衣服给锦瑟穿,是有一段佳话的。这也是缘分所在。不然的话,公主如何会把自己之前收着的衣服都拿去给这丫头呢。”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来了兴致,纷纷拉着昭阳公主让她说个究竟。
昭阳公主不愿多说,便对楚王妃说道:“王妃跟大家说一说吧,我去走一走。锦瑟,你回去花穗儿那边坐吧。”
锦瑟忙答应着,缓缓地站起来随着昭阳公主离席而去。
她们两个这一走,席上立刻热闹起来。四王妃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只一言不发的看着楚王妃,瞪着她讲那一段佳话来印证自己的猜测,其他的几个王妃则连声催促,连六王妃都笑着催到:“你看你勾起我们的兴致来,又开始卖关子了。”
那边几位王妃凑在一起说的热闹,连旁边戏台上唱的《长生殿》也没人看了。
锦瑟回到座位上去,刚坐下没一会儿,珍珠便悄悄地过来在她耳边说道:“姑娘,二少爷叫人带过话儿来,说老先生在清韵阁后面桂花从的桂香亭等着您呢。”
锦瑟点点头想跟玉花穗说一声悄悄的离开,却又见嘉兰嘉惠两个郡主正在跟玉花穗说话。于是便一个人扶着珍珠的手,跟旁边的玉弦说道:“我出去方便一下,一会儿过来。”
玉弦点点头,笑了笑没说话。巧云听见锦瑟的话后,忙转身跟了出来。
清韵阁里一共摆了八桌酒宴,各位王妃夫人们坐在一起似有说不完的话题,再加上那边戏台子上扮相华丽的贵妃娘娘正唱的哀怨凄迷,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注意锦瑟悄无声息的出去。
只有坐在西边角落的那一席上的鸾音目光随着锦瑟的身影漂移一直到她消失在屏风后面的侧门外,才收回了视线。对坐在旁边的龚太医的夫人冯氏悄声说道:“老太太,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冯夫人正在同她另一侧的一位夫人说话,听见鸾音说出去,只当她出去方便,也没多想,便吩咐一声:“不要随便走动,快去快回。”便有转过脸去继续同别人说话去了。
鸾音答应着,回头看了一眼画眉,画眉忙跟上来搀扶着她的手臂悄声问道:“姑娘是要去盥洗室么?”
“嗯,我的头有些疼,我们出去走走。”鸾音低声说着,脚步匆匆往外边去了。
画眉忙跟出来,却见自家姑娘站在后面的小院里东张西望,于是悄声问道:“姑娘,你找什么?”
鸾音看看左右无人,便低声说道:“我刚看见锦瑟出来了,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去做什么。我们找一找,看她到底搞什么鬼。这里是六王府,这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若行动不轨我们还能及时劝阻,若是让别人撞见了,岂不是把我们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画眉听了这话,只是抿了抿嘴巴,不敢多说什么。
鸾音看后院只有一个小侧门,便带着画眉往那边走去。恰好迎面过来一个小丫头不只是王府的下人还是跟着那位王妃或夫人过来的别家的丫头,见了鸾音也只轻轻一福身,什么话也没说便自去了。鸾音也不在意,只管带着画眉出了侧门,沿着石子甬路一直找下去。
锦瑟在桂树从中沿着小路寻找过去,果然见一个小小的四角凉亭,两边都放着帘子,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只是抬头看时,见那亭子上果然有个匾额,上书‘桂香’二字。便知道这里定是桂香亭了。想着父亲在里面等着自己,她一时也不觉得腿上的疼痛,只快步往里面走去。
珍珠回头看了巧云一眼,巧云点点头闪身躲在桂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