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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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
更新时间2012…8…4　8：51：51　　字数：3023

　梅园
　　那日我跪在老祖宗塌旁，垂着泪求她不要答应张家的婚事。
　　“你是不是心中已有一个人？”老祖宗诧异的看着我。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说，“只求老祖宗许溪儿多陪您些日子！”
　　“好吧，”老祖宗沉吟片刻，“可我只许你赖到王爷选妃，女儿家大了，过了年纪就不好挑婆家。奶奶是为你好啊。”
　　“谢老祖宗。”我恭恭敬敬的嗑下三个响头。为老祖宗的宽厚，为这个世界的那么一点自由。
　　而今日，王爷选妃的日子终于到了。
　　梅花开的正艳，红的白的掩掩映映。
　　我，穿着粉红色小袄儿和白锦缎的裙子，外面罩着件大毛的白斗篷，盈盈的一站，宛如一支雪中盛开的红梅。引来不少羡慕、妒忌的议论，当然，还有不屑和嗤之以鼻。
　　早上雪萱为我梳了宫装髻，簪了珍珠簪子。
　　“咱这是去见王爷，我知道小姐不想中选，可今儿去的姑娘多着呢，大概也不会选中咱。所以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能给林府丢脸。”
　　我便任她笑吟吟的摆弄。
　　选妃，选妃，首先选的应该是家室吧，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王爷的婚姻更不仅仅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情，还是关乎国家，关乎朝廷命运的大事。
　　这不是一个女子的美貌所能改变的。
　　那个王妃。应该早已拟定了吧。
　　这声势浩大的大概如同某些声势浩大的选秀，都是徒有其表。
　　“小姐，咱今儿个带这支珍珠簪子吧，这么好看，总是放在妆闸里怪可惜的。”雪萱拿的是平远王爷的珍珠簪子。那日我拒绝了他便走，因为一身男装也没来得及换回，这珍珠簪子，自然是戴在头上带回来了。
　　“不行，那是别人的东西，我要还他的。”想到平远王爷，不禁微微的皱眉。他最近可好？他和杜丹小姐是不是早已喜结良缘？公主活泼好动，不知他有没有看好，不要让她闯祸。
　　“小姐，反正今天是没办法还的对吧，咱们就今天带一天嘛。进府时小姐您年纪还小，没带什么首饰，这府里二奶奶又克扣咱的月历银子，弄的小姐都没什么可带。我看，就这支还好些！”雪萱嘟着嘴。
　　“好吧，就这支。”
　　雪萱立马喜笑开颜，为我赞上这支珍珠簪子。
　　好吧，就用这一天。
　　“果然是你！”一个火红的身影气势汹汹的冲到我面前。
　　“你凭什么穿和我一样的衣衫！”红色小袄儿和红色的裙子，红色斗篷。只是除了这红色，我俩服装的样式，竟是一模一样。
　　这女子正是赵芷柔。她的身后，林静雪、林倩雪正哧哧的笑。
　　是她们捣的鬼吧，好些天鬼鬼祟祟的来看我为今日准备了什么衣裳呢。
　　“虽然款式相同，可姐姐穿的红色更有一种韵味呢。”
　　“是吗？”赵芷柔眉毛一挑，“你已经抢了岚庭，可不许抢走王爷噢。”
　　“孟太太不是给孟岚庭定了王家小姐吗，什么叫抢，别污蔑我家小姐！”雪萱先不乐意，抢着说。
　　“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赵芷柔怒道，伸手要打。
　　“好了好了，这是在静香园，一会王爷来了要看到我们这样谁也担待不起，赵姑娘，快不要吵了吧！”
　　雪萱要被打，我自然拦着。
　　赵芷柔本来就是看我不顺眼，才要拿我的丫头出气，见我阻拦，理由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气的对我吹胡子瞪眼，却也无计可施。
　　说来也巧，这时正巧小太监尖尖的嗓音喊起，“平远王爷到。”
　　所有人都肃穆的垂首而立，赵芷柔圆睁着眼睛，却不得不把高举的手放下。
　　精致的轿子从园中缓缓走过。轿子里的人，抬起轿帘一角，对园中众女扫视一圈，又一言不发的把轿帘拉好。
　　平远王爷！
　　他不是和杜丹已经指婚么？我万万没有想到是平远王爷！
　　王爷选妃？
　　我竟然傻乎乎的跑来应选！还带着他的珍珠簪子！
　　待轿子远去，我飞快的拔下发簪，折了一支红梅插入发髻。
　　赵芷柔虽瞧出我的异样，但她对我是不屑的。
　　“知道自己没资格带就好！”
　　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呼~”
　　我轻呼一口气。
　　他在轿子里没说什么，但愿回去也也能平安无事才好。
　　或者，他是帮他的兄弟选妃也说不定呐！
　　这梅园的梅，开的真好。可看花的人心境却不同。
　　“姑娘，我们爷喊您进去。”说话的是刚才那小太监。太多目光向我聚拢来，瞧的我窘迫起来。
　　“我？”不安的问。明知道跑不掉，还是不甘心的问一句。
　　“是的，溪姑娘，请吧。”
　　忐忑不安。
　　随他走进另一处别院，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
　　“你还是来了。”平远王爷的语调里有一种征服的快意。
　　“不，我并不知道是你选妃。”
　　“什么？难道我选妃你便不来，旁的王爷选妃你才肯选？”巨大的落差刺激着他，他愤怒了。
　　“旁的王爷只会看到我的无父无母，看到我的势单力薄，或许还会听闻我常常女扮男装抛头露面。是万万不会选我的。”
　　“哦？”平远王爷以一中探寻的眼光看着她，他不懂这个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喜欢的想法。忽然，他的身子一震，他看到，她头上那只珍珠簪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枝红红的梅花。
　　那是他为了与她相逢准备的饰品呵，一家一家首饰铺子千挑万选来的。他坐在轿子里，瞧见那个让他心动的小人，带着他与她的发簪，盈盈站在白雪与梅花之间，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了。他以为，她是他的了。
　　“为什么。我可以理解你不愿做妾，可是现在，杜丹死了啊！”他痛苦的攥着拳头。他不懂她在想些什么！他多想把那个小人，攥在手心里，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
　　“杜丹死了？”我不禁一声惊呼。死了？几个月前王爷还说她是皇帝赐婚，将嫁给他做妻子。
　　“你不知道？”王爷的眼中闪出一丝希望。或许，她还是因为从前那个理由。
　　“是的，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惋惜的说。
　　“你在想什么？”探寻的眼神盯着我。
　　“我在想，生命真是太无常了。那个杜丹姐姐，虽然我没见过，我想她肯定是一位美丽温柔又有涵养的姑娘。我为她可惜。”
　　“那么，你不为自己庆幸么？”高大的身影欺过来。
　　“我为什么要为自己庆幸？”我忽的一愣，随即明白，“即使我做了你的妻子，我就要为你另一个妻子的死亡感到高兴？你太残忍了！”
　　“残忍？”他的脸上笼罩上一层异样的光芒。“你知道我们大明朝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吗！是多少人的血液，多少惨烈的战争才换来的江山！”
　　我自然知道。可因为另一个人的死而高兴，无论如何我做不到。
　　稳一稳情绪，他的屋里急踱几步。
　　“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或许，我吓到了你？”他温柔的，深情的捧起我的脸。
　　“王爷！”我挣开他的手。
　　“我已与平宁公主结拜，对王爷云溪仅有兄妹之情，不敢逾越！”
　　“兄妹之情，若我命你有别的想法呢？”
　　“云溪不敢。”我垂了首，静静的说。
　　“是不敢，还是不愿！你是不是，另有所因？”王爷瞧着我，眉毛拧在了一块。
　　我抬起头，直视着王爷的眼睛，倔强的说道：“我与人已有半年之约，他若未娶，我便不嫁。”
　　王爷瞧着云溪，她怎么有如此之大的胆子！半年前，为了平宁勇闯王府，搅乱了她的心，今天，又直面他，说出心有所属！半年之约，未娶不嫁！
　　这是私相授受，暗中结情！她怎么说的那样光明磊落，那样理所应当。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做出的事情全部违背常理，却又让人觉得情理之中。
　　作为王爷，从小的锦衣玉食。他是皇族，是皇帝的儿子，从小至大，有什么是他不能得到的！偏偏这个柔弱的女孩，他得不到，他掌控不了！他的心要发狂了，他做了一个决定。
　　“好，本王就等你这半年之约！”
　　王爷定定的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吃掉。我怯懦的垂下眼眸。
　　“回去把。”
　　如同大赦。行了礼，我退出房间。
　　“本王等你。你，是我的！”
　　身后传来他的呼喊。深情，坚定。
　　我不禁回首。
　　那是一张年轻、英俊、深情的脸呐，我心中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不敢细想，低了头急急的走出院子。
　　梅园，梅花开的依旧美好。
　　名媛千金，一个个的美人儿，瞧见我这样一副落魄的样子走出来。瞧着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无暇顾及她们异样的眼神，我唤了雪萱，命她备马快走。
　　心里实在乱的很。
　　孟岚庭那里，我实在没把握他是否能履行他的承诺，不过是买奖券般的一试，拿了岁月去博。王爷偏偏对我也是一往情深。
　　真个的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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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态度
更新时间2012…8…4　16：42：41　　字数：1045

　林府态度
　　“小姐，张妈来了。”
　　张妈？那不是二太太心腹婆子，二太太向来视我为眼中钉，这会儿怎么派张妈登门拜访？
　　“哟，溪姑娘。”张妈抱着一匹缎子，扭着圆滚滚的腰肢满脸堆笑。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人，都手持礼盒。
　　“这是杭州的提花绸缎，年年都进贡的。当然，姑娘以后自然是少不了贡品使用的。可咱小家小户的，还是得拿着它来给姑娘献个宝。姑娘别笑话。”
　　张妈自说自话半天，瞧没人理他，脸色不太好看，又说道：“我知道咱们这几年走动的少，亲戚间也有些生疏了。其实二奶奶一直都挂着溪姑娘呢，只是府里事忙，顾不过来天天儿的过来。您也别怪着她。”
　　“这话说的倒奇了，二奶奶是长辈，不论有什么，做小辈的也不敢怪罪。况且，咱们见天在一个园子里，怎么就生疏了？”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我是老糊涂了。”张妈陪着笑依次打开锦盒。“姑娘，这是二太太特地请珠翠坊打造的金钗和长命项圈，这是寒玉轩的镯子，还有这翡翠的耳坠。姑娘可喜欢？”
　　二太太素来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仗着娘家的势力和老祖宗宠爱，见谁都是鼻孔对人。今儿个，怎么给我送起礼来了？
　　“这礼我可不能收。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收不起，您老，快拿回去吧。”
　　“不不，这怎么行，二奶奶要求我送到的。溪姑娘，别让奴才不好做呀。”张妈一着急，拿着布匹锦盒就往我怀里塞。
　　“放肆！没听见小姐说不要吗？你这一个做奴才的，竟然违背主子的意思，顶撞主子。快走快走！”经过梅园那个小插曲，雪萱也学会了拿主仆之分压人。
　　张妈还想说什么，被雪萱连哄带撵的赶出去。
　　“哟，这不是张妈呀。”
　　狼狈的出门张妈一抬眼看到二太太的死敌——大太太。大太太身后的婢女挎着小篮，跟着的小厮抬着箱子。想必是和自己为同一个目的而来。
　　“倒打发了个奴才来，二太太可真看得起人呀。”二太太软声软语，说出的话却锋利。张妈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了头急急的走了。
　　“溪姑娘，我做了一点小菜，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画月拢云两个丫头打开食盒，端出几盘小菜。一盘鸭肉，一盘虾仁木耳，一屉蒸的山药红枣，一份杏仁点心，一碗火腿笋丝汤。香气扑鼻，十分精致。
　　“还有，昨儿给你裁了两身衣裳，快试试合不合适。”
　　大太太笑语盈盈，和蔼可亲，让人不由自主的听她的话。
　　衣服是水红的石榴裙，正可身。
　　“大太太，这是怎么了？”我满腹狐疑。
　　“你还不知道？平远王爷奏请了圣上要你做平远王妃呢！”大太太笑着答到。
　　“平远，王妃？”我愣了。猜得到平远王爷会这样做，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是呀，圣上已经准啦。婚期就定在半年以后呢。”
　　他果然是应了我的半年之约。
　　可是为什么，我的嘴边露出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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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更新时间2012…8…5　21：44：32　　字数：1008

　死亡
　　“大太太，大太太，不好了，老祖宗她她”说着，小红如雨点般打下来。
　　“快说！老祖宗怎么了？”大太太焦急的摇晃小红。
　　“呜呜老祖宗病，病了。”小红不住的拭泪，泪水还是不住流下来。
　　“哭什么哭，病了就这样大惊小怪的！”大太太不住口的责怪小红，却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自己心里也乱起来。
　　“咱们一起去。”太奶奶生病了！那个在林府给我最多关爱最多温暖的人！我的奶奶！
　　急急慌慌的赶到，老祖宗屋里已经黑压压挤满了人。仆妇丫头见到我和大奶奶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二太太早已到了。我们挤到床前，老祖宗面色灰暗，正躺在床上。
　　众人围着都嘁嘁喳喳的说话，二太太赶了一阵，没用处的都出去候着了。只剩下静蝉香蝉在屋里伺候。
　　不一会老祖宗醒了，大太太伺候着喝了两杯水，要起身说话。众人不敢违拗，香蝉等用手轻轻的扶起，软软的靠在枕上。
　　“我到你们家已经六十多年了，从年轻的时候到老来，福也享尽了。自你们老爷起，儿子孙子也都算是好的了。林敬呢，我疼了他一场——”说到那里，拿眼满地下瞅着，大太太忙把林敬推到床前，老祖宗从被窝里伸出手，拉着林敬说：“我的儿啊，学习莫累坏了身子，明年科举，我的儿金榜题名骑马挂花，可惜我看不到啦。”林敬想要辩驳说定能看到，可眼前是事实却是不容辩驳的，心里一酸，那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