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 (原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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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枝长刀雪亮,立刻架上了他颈脖。
刺客跺脚,也再不停留,拼死扫出条来路,施展轻功夺出西门,消失在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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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王爷,出了大事。”韩朗方才醒转就听到头顶喧嚣,是流年,说话有些吞吐:“有人夜探宣光殿,击昏皇上,还差点带走了那个人。”
韩朗大惊,霍然起身,止不住地一阵眩晕,连忙朝守在身边的华容挥挥手。
华容识趣,立刻闪人。
韩朗的眉头于是蹙了起来,甩袖狂怒:“皇宫大内也有人自由来去,御林军莫非是死人!”
“那人有王爷的腰牌,腰牌一共三块,属下流云和王爷各一块,属下已经查过,这三块都在。”
韩朗低头,晕眩更甚,一只手搭上流年左肩。
“随我进宫。”片刻之后他发话,眸里戾色一闪:“你去安排,把今天所有见过‘声音’的都给我召齐,一起送他们上路。”
皇帝受惊自然要安慰,凶手自然要查政事自然要理,没有一桩能够逃过。
韩朗倦极,回王府已是第二天深夜,两腿沉重象灌了铅。
睡房里华容正在候着,托下巴打盹。
韩朗笑,放重脚步,华容果然即刻清醒,上来替他宽衣。
床是绝顶好床,轻纱软帐,可韩朗却毫无睡意,于是一把按下华容头颈,道:“那里你服侍一下,不用下面用上面。”
华容当然明白,技巧也很熟练,掏出他分手摩娑,等稍微昂扬后含进口去。
快感和眩晕一起袭来,韩朗后靠,觉得自己好像在水面沉浮。
“人死之后就能长眠,一气睡个够。”过半晌他感慨,揪住华容头发,往前猛力一送。
华容呛咳,知道他嫌不够,于是更卖力吞吐。
韩朗阖目,过一会又发话:“大哥,同父同母的亲大哥,你觉得值得相信和托付吗?”
华容支吾,表示自己正在公干,没法回答。
“值不值得都得相信,可笑我别无选择。”韩朗又叹,坐直,找到了新趣味,伸手去掩住他鼻孔。
华容的脸孔渐渐涨紫,却仍然敬业,吞吐打圈一样不缺。
“吹箫的时候憋气而死,还真是有趣的死法。”到最终韩朗轻笑,手按得更紧,就在华容即将憋死的一刻爆发,达到顶点,射在了他喉管里。
官人销魂比自家性命还重要,华总受果然是华总受,敬业精神没得说。
韩朗心满意足,拿过方帕子,擦拭分身。
“血。华大倌人,这是你的还是我的?”将帕子翻过之后韩朗拧眉,看牢帕上一片猩红:“你别告诉我吹箫这么伤身,居然吹到你呕血。”
华容愕然,立刻转身,寻了面铜镜,左右端详后开始打手势:“王爷我面色不好,不会得了痨病吧”
“又或者被潘元帅压坏了,潘元帅足有一百九十斤,莫不是把我压成了内伤?”过一会他又开始比划:“王爷我要瞧大夫,我”
“瞧,明儿给你瞧,瞧不死你。”韩朗低声,拍拍身侧:“现在你先上来,哄我睡。”
华容立刻上床,不像有病,比兔子还利索。
交谈于是开始,韩朗先发话,闲闲问了句:“你有哥哥没有。”
华容迟疑,过了一会才比划:“有的,但是早已经死了,得痨病死的。”
“他待你怎样。”
“待我还好,就是比我聪明比我漂亮,连头发都比我多。”
“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兄弟情深呗,朝他茶杯里灌洗脚水,夜壶口子抹辣椒,马桶沿子涂胶水,咋友爱咋来。”
“他不恼?”
“不恼,恼也没用。哥哥是白叫的么,让他比我大比我强,活该。”
“的确活该”韩朗应了声,有一点点睡意:“兄敦弟厚,你这才叫兄弟。”
华容沉默,眼波一时汹涌。
“只差一点就能睡着,咱今天不点穴,你再服侍一次吧。”隔一会韩朗又道,抚额揉太阳穴。
华容点头,退身打手势:“这次一定不弄脏王爷宝器。”
韩朗大笑,后仰,由得他侍弄。
门外这时有人通传:“禀王爷,林落音林将军到,说是王爷交代,让他一回京立刻来见王爷。”
华容一愣,想松口,却被韩朗牢牢按住。
“你给我继续。”他道,又开始玩味地笑:“反正林将军你也认得,没必要害臊。”
第十四章
林落音奉军令,星月而归,却没料到进了韩朗的寝室,看到的是如此情景。整个人如置焚炉,怒火难平。
他望定韩朗,只站不跪,闷头一句:“王爷叫林某马不停蹄赶来,就是看这苟且之事吗?”
韩朗扫了眼华容,又转目看看林落音,嘴角上扬:“林将军,这苟且二字,用得真不恰当,就算本王不怪罪,可会伤华容的心哦。华容,你说对不?”
说着便捏住华容下颚,转向林落音,逼他们两人四目相交。
华容笑,看林落音,一贯地无耻无畏。
可那眼神终究是有不堪的。
脸皮赛城砖的一根葱华总受,居然也会不堪,理由是什么,绝对值得商榷。
韩朗冷笑,挥手将华容撇倒在床的内侧,下地整装。
未等林将军发声,就正颜道:“不闹了,林将军,西南边塞告急,随我去正厅,本王正事相商。”
当晚,林将军连夜举兵西征。
安置好了一切,韩朗端坐正厅,屋外启明星亮,又如此无趣地过了一日。
“主子,皇上不许我审那人。”流年的声音带着抱怨。
“那就别审了。”韩朗摆手,示意流年替自己更衣。
“主子,他心甘情愿地跟着逃跑,分明和刺客是认得的”流年面带着不服地为韩朗系上官带。
韩朗叹息,流年定力修为还是不如流云。
“所以不用审了。流年,既然他是心甘情愿,足见不是朝中有人搞鬼,那就只可能是一种解释”漏网之鱼。
因为宣光殿出事,皇帝暂移驾偃阳宫休憩。
情绪不佳的皇帝不许任何人打搅,独自对着空荡荡的殿堂,坐在龙案的台阶上,如同失聪,不闻不问。
“皇上该准备上朝了吧?”声音轻语提醒。
皇帝苦笑,他的“独自”,似乎永远得带着这个影子,从不纯粹。
“皇上昨夜受惊,今早真要早朝吗?”声音继续。
“边疆军事急报,战事当前,今日必须要上朝,告之天下,朕没事,让民心大定。”这都是韩朗教导皇帝的道理,他一一用手语转达。
声音逮到了皇帝一闪的迟疑,紧接道:“皇上还记得,那晚问我的话吗?凭心而论,我真的觉得,太傅没以前那么疼惜圣驾了。”
皇帝听了这话,神情一凛,啪地一声扇了声音一巴掌,愤恨地比动双手:“你是介意自己挨了顿韩朗好打吧!”
声音垂目,表情木然:“我知道,若非圣上肯出面为我担保,韩太傅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了我。我也承认我恨他,不过皇上自己也该知道,我说的也是事实。如果是以前,韩朗会舍得让陛下在遇刺后第二天就早朝吗?”
这话一如冷水泼身,冻得皇帝心猛地一抽。
在沉寂中,皇帝的呼吸渐渐仓促,显出了凄惶。
天逐渐明亮起来,声音垂目,凝望着逐渐缩短的影子,忽地抬头: “皇上,想要一只鸟活得好好的,却不再飞翔,就该关进笼子。”
“韩朗是鹰,不可能有这样的笼子。”皇帝摇头,出手反驳。
“那只有折了他的翅!”
“他不能飞,那朕又该怎么办?”
“万岁,忘记还有韩焉了吗?”
“朕不喜欢韩焉!”皇帝拒绝,手势打得飞快。
韩朗与他隙缝,原因出在华容。
只要除了华容,韩朗就会还是韩太傅,那个一心一意的韩太傅。
这才是他的盘算。
“我们该上朝了。”想到这里皇帝终于挺直脊背,手势开始流畅。
声音诺诺,跟着他,目光开始僵冷。
到此为止,他已经完成了刺客交代的任务。
“如果逃不了,你就挑拨。利用韩焉克制韩朗,我们才有机会。”
想到那人的这句话,声音的眼眶有些发热。
昨晚,这把声音这个人,终于让他明白了人世间原来还有“希望”。
那原本他早已放弃的希望。
十二月初八,腊日。
每到腊日,韩朗都不进朝堂,不问世事。
在兔窟,独酌清酒,风雨无阻。
兔窟非窟,是韩朗在京城郊外的家。
这个习惯,是缘于多年前的那个腊日。
彼时的风雪就和现在一样狂肆,他记得他好奇,跟踪他鬼祟的大哥韩焉进了太子府,亲耳听见他们密谋,是要杀害皇后亲生的小皇子。
小皇子便是周怀靖,那个亮眼叫他师傅,让他成了韩太傅的孩子。
救下皇子,而后因为皇后鼓动,正式和韩焉为敌。
以后的一切是非恩怨,都在那年腊日这日发生,也在而后几年腊日结束。
这天,算是所有故事的起点,的确值得纪念。
门未关,就在韩朗遥敬当年的时候,锦棉门帘被一把撩起。有人进屋。寒风呼地跟从着,盘旋扫入。
“你是来告诉我,你接受我开条件了,大哥?”韩朗望着手中的瓷杯,缓声。
韩焉没说话,只对着韩朗,缓缓展开了手上绸绫。
“朕惊闻贱民华容,货腰倚色,鼓惑本朝太傅,居心叵测,其罪当诛。特下密诏,十二月初八,赐于吉象踏杀。”
韩朗一震,放下酒杯,披风裘起身。
“你真打算去救他?”韩焉冷笑,上来握住他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也许我只是想去看看,华容华总受,在知道要给邻国进贡的大白象活活踩死时,还会不会笑。”
华容果然在笑,即使双眼被蒙,手脚捆绑在地。
军校场充当临时的行刑地。寒风紧飒,乌云灌铅样地死压下来,湿冷。
眼前是场难得的好戏,文武百官噤声,全部拭目以待。
纯白的吉象,额上配带的祥玉温润,原本寓意吉祥,可是如今却被蒙上双眼,驱赶着要去将人踏成肉泥。
周围一片黑暗,原本温顺的白象也开始慌乱,卷鼻高声呼救。
侍象者上前,拍它左腰,安抚了下它,挥动鞭子催它往前。
白象呼气,虽然慌乱,但闻到主人的气息也不再反抗,一步步朝前。
一步一印,这脚印绝对巨大,足够将华容碾成肉泥。
天空灰暗,这时零星地飘下几片雪花,落在华容不浓不淡的眉上,慢慢融化成水珠,却不坠落。
华容凝神,听声。
又一片雪花飘落而下,白象前蹄扬起,举在了他头顶。
华容听见了满场百官的抽气声。
不枉众人期待,白象落足,虽然没踩中华容要害,但一脚踏上了他右腿。
鲜血喷薄而出,华容的大腿血肉外翻,被这一脚几乎踩得稀烂。
天地一时颠倒,华容咬牙,虽然没曾昏了过去,却再也笑不出来。
雪终于开始狂下,润白天地。
蒙眼的大象察觉到脚下的异样,用鼻子将华容卷起,向天高高抛去。
全场人惊呼,以为这次他必见佛祖。
就在这时校场内突然里奔进一条浅蓝色身影,人腾空,恰巧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华容,正是未换官服的抚宁王韩朗。
皇帝一言不发,从龙椅上霍然起身。
雪湿透了韩朗全身,他放下华容,跪地,默不作声。
而大象并没有太平,狂躁地伸出后腿,朝韩朗后背猛力一踏。
韩朗抽气,脑子一瞬的空白。
下一瞬,他的手已然劈出寒芒,将大象眼前的黑布一分为二,劈下。
白光霍然刺眼,这时的白象却益发狂躁,又恼怒地卷起吃痛的韩朗,甩出。
皇帝张口,向前冲了几步,却在观摩护栏前停下。
护栏是坚硬的花岗石做成,韩朗迎空撞上,前胸肋骨立刻断折。
“请皇上开恩,饶了华容。” 起身之后他又道,缓缓下跪。
有两道热流从鼻孔缓缓淌下,他伸手去接,是血。
“请皇上开恩,饶了华容。”
这句已然强硬有了威逼。
皇帝冷哼,一甩袖扬长而去。
三天后。
天子寿辰大赦天下,韩焉特赦返天朝,官拜息宁公。韩朗禁足闭门思过七日,扣一年官禄。
大雪足足下了三天两夜,第三日大早才逐渐停止。
对于皇上判决,韩朗没任何表示与反应,成日窝在书房,和流年下棋。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漏网之鱼吗?”棋下到一半韩朗突然发声,一颗白子端在了指尖。
流年立刻侧耳。
“你这就出发,去查查楚家还有什么人,是被遗漏掉的。就算是刨了他家祖坟,也别给我漏记了一个。”
“是。” 流年颔首。
“回来的路上,是要经过浙江大溪的吧。”隔一会韩朗又道,眯眼,目光不定。
流年点头。
“那就去查查华容身世,确认,仔仔细细的查。””
流年沉默,记下,没有多问。
“第三,明早你传出消息,就说本王突然想听双簧,高金聘请各地的能人义士,来抚宁王府献艺,有名无名,只要演的好,本王皆有重赏。”
流年又愣,迟疑地问:“主子是想换人?”
韩朗摇首:“你只管放出消息,其他就别多问了。”
“是!”
破釜沉舟这招,韩朗他未必会用。
毕竟,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再培养个天衣无缝的声音出来,但是空穴偶尔吹个风,让听得懂的人着急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