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弟初长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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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佑在与同龄人中比较,心智成熟了不少,可这明显在杀机四伏的皇宫中,不够,一点都不够。
她理解他想要变得百毒不侵的想法。
“长生,以后,你想要如何。”在宫里这么久,长姷是第一次问这种话。
赫佑缓缓低下头,伸手拨弄了两下刘海,过了会,才扬起笑脸,道:“等啊,等一个好时机,我们永远离开这里。”
等,这个字总让人感觉那么的含糊,那么的无奈,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吗长生?
自是不是,赫佑笑完,又低了头,长姷只等着就好,剩下的事,他来做。
“长生,我今天,间接的杀了两个人。”长姷死盯着赫佑垂下的头说道,用的口气是与上官学的轻松口气,隐带笑意。
赫佑大惊,猛地抬头看长姷。
长姷搁下剪刀,拾起桌上的梳子,看着赫佑的发,缓缓梳着,嘴角挂着笑道:“你知道的,就是今天那两个女子,小筝的衣服是我弄坏的,断线是我弄到她们身上的,她们是五爷的人,你说过,我记得。如今,我也找到了点各为其主的感觉呢。”
赫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长姷故作轻松的面庞,缓缓低了头,苦笑:“我竟是这般没用吗?”
“不是你没用。”长姷收住笑容,定定的望着他:“没有人会厉害到一个人不靠任何帮助就能在宫里站住脚,长生,你需要人帮你,不然,寸步难行。”
“可我不想你脏了自己的手,她们那么下作,本无需你动手的!”赫佑陡然吼道,顺手宽大的袖子一扫,将桌上的剪刀扫落在地。
长姷一愣:“长生你”
赫佑颦眉:“我说了我会保护你,你不要参与任何阴谋诡计,这样下去,你可还是长姷?可还是我姐?今日,你竟笑着对我说你杀了人,我姐从来不会这样的!”
长姷陡然瞪大了眼眸,傻了似的瞧着赫佑愤怒的脸,本该就此停嘴,可不知怎地,长姷笑了笑,继续道:“你怎知我是何种人?长姷平时又是如何的?”
赫佑脑袋微微歪了下,挑眉看长姷。
长姷眨眼:“按定义来说,她本就不是好人”
“住口!”赫佑一声冷喝打断了长姷的话:“你不能变的如这皇宫一般污浊,以后,不要动手了,我不需要你为我第三次杀人。”
第一次是强盗,第二次是五爷的人,不能再有第三次了
长姷抿唇,愣愣的瞧着他,半天才道:“长生,是不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长姷本就很好。”赫佑反驳:“她本就温柔,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女子。”
长姷深吸了口气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所措,她不是第一次杀人,可为何只这次被长生认定是错了呢,她想,她明白的,因为这里是皇宫。
太多的前车之鉴,两人都怕对方被皇宫污浊的变得不相识了,所以长生现在如此激动。
“危害我俩的一切,都不能姑息,进宫前我是这么做的,进宫后,我依旧这么做,我不会变的,我依然是你姐,即便是你最亲的人不能依靠了,也要信我。”长姷低着头说着,忽然就想起了上官的事。
不知为何,她不想让长生认为她是好人,若一开始就结下这个误会,若日后他知道了她本是何种人,是否要失望?
“你出去。”口气陡然没了力气一般,赫佑埋头趴在铜镜前。
长姷往前走了一步,又立马收了回来,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赫佑抬起手,缓缓的摩擦着镜子边缘的花纹,眼皮拉耸着,过了会,脑袋偏了偏看向门口。
“即便是你最亲的人不能依靠了,也要信我”
呵呵就是因为信她,所以才怕啊,怕就怕最爱的人变了摸样,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无奈。
叩叩叩,敲门声之后,是公公小声的传话:“王爷,现在可以出宫了。”
赫佑回过神来,站起之后,脸上恢复一个王爷该有的表情,声音无波无澜的道:“来人,更衣。”
上官如愿以偿的当了小掌事,从三妖女变成了大妖女,而长姷也光荣的被人誉为二妖女,听到这叫法,长姷总觉得自己好像站到了从前大妖女走过的路上,她和上官,不知何时会出现两个像她们害大妖女那样害她们的人,将她们打压到脚底下
此情此景,长姷不知怎地,脑中总是浮现新陈代谢一词。
房里又来了两个宫女,年纪依旧不大,一个瘦,一个微胖,是一对亲姐妹,和前两人真像,唯一与之不一样的是,她们的父亲是千岁手下的人。
自从这俩人来了之后,长姷突然开始‘怨气十足’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丫头属狗皮膏药的呢,一天到晚待在赫佑的房间里守着,赫佑也无权说什么,本来王爷屋子里一直有宫女守着也是个寻常事,只是从长姷来了之后才都撤下的。
和赫佑那一次也不知算不算吵架,长姷想大抵是,此时该是更需要两人独处解决问题的时候,但这俩丫头不是一般的碍事,根本就不可能让她和赫佑说的了话,长姷渐渐地一筹莫展,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偶尔会突然暴怒起来,眉间升起一股子杀意。
不止是因为她们俩碍事,从日常行动来看,她们分明是被派来盯着长生的,长生现在连一丁点自己的生活空间都没有,这就昭示着,他的处境在皇宫里是多么的尴尬。
无聊之余,长姷对自己现在状态做了个比喻:某只大狼狗面前蹲着两只老鼠,对面的那只猫不知到底该不该吃了老鼠13
“又要出宫?”上官瞧了眼那俩正在换衣服的丫鬟。
俩小丫鬟腼腆的笑,其中一个答:“这些日子的确很辛苦,王爷总要出宫面见大臣。”
长姷扒拉着饭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瞥了眼桌上的蜡烛:“总是这般快要天黑了才出去吗?”
“因为要去的地方只有天黑了才会开门啊。”偏瘦的丫头粉音答着,忽然红着脸笑了下:“王爷这几天好像迷上了一个女子,总要叫她在身前陪着。”
“嘁,那女的长得一般,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叫王爷看上了。”偏胖的丫鬟粉茹嘴角一撇,十分不屑的说着。
长姷陡然咳嗽了起来,整张脸被咳得通红,半天才止了咳,结结巴巴的道:“王爷去的是青楼?”
“自然是咯,瞧你,竟比我们还害羞。”粉音咯咯的笑了几声:“不过,王爷头一次去那的时候,脸都红了,才几日的工夫,已经应付自如,还看上了一个女子。”
长姷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身体亦是僵住了,努力扯了扯嘴角,声音煞是轻微的问:“青楼里,都是干什么的。”
粉音和粉茹对视一眼:“没去过总该听过的吧,粉桃,你当真这般无知?”
长姷深吸了口气:“我是想问,王爷去青楼是不是要喝酒,亲亲我我,搂搂抱抱”
“粉桃你真是好笨,王爷自是要喝酒的,至于你后面问的那个,呵呵,当真有趣,王爷贵体,岂是那些下流肮脏的人说碰就能碰的咦,问的这么清楚,粉桃,你该不是仰慕王爷吧?”粉音说着,朝长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长姷忙的低下头,还未回话,就听粉音继续道:“又害羞了,仰慕王爷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都很仰慕王爷的,只是,万不可爱上王爷,王爷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瞎想的。”
长姷脑袋压得更低,过了会才抬起。看着上官投来的眼神,费力的笑笑,道:“我先歇着了。”
洗漱完,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过了会上官走了过来,道:“今个想和你一起睡觉。”
长姷往床里缩了缩:“上来吧。”
上官点头,回身去吹了蜡烛,摸着黑躺在长姷边上,长姷下意识就把大半拉的被子盖在她身上,上官一愣,笑出了声:“你挺会照顾人的。”
长姷亦是一愣,垂了眼眸,缓缓闭上。
“在宫外那么自由,为何要进宫?现在,你可后悔?”一片沉寂中,上官缓缓开口,声音轻而柔,不像她平时张扬跋扈的摸样。
长姷侧着身子睁开眼,模糊的看着上官的脸,眨了眨眼,笑:“嗯,挺后悔的。”
上官认真道:“你真诚实,可是后悔也没用了,我却是不后悔的。”
“为何?”
上官叹息了一声:“有时候,很羡慕你们这种普通人,或许累点,或许苦点,可却自给自足,有自由。而我,进宫前,只有一条路,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便是做皇上的女人,所学习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伺候皇上,索性,事情出现了转折,我可以选择做丫鬟,其实,不是不后悔,而是没有权利后悔,我最看不懂的便是为何你们这种人要来皇宫,是只看到了皇宫的辉煌吗?为何就不能瞪大眼睛瞧瞧这里面的尸骨成堆,还一个劲的挤破了脑袋想要当陪葬”
长姷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楚,你又如何知道如今的乱世,外面会比这里好过。”
上官一怔,扑哧一声笑:“这你倒是说对了,如今,外面也不好过”
“睡吧。”长姷翻了个身,背对着上官闭上眼睛,半天,又低声道:“我后悔进宫,可若从来一次,我依旧要进来。”
上官吁了口气,把被子往上拽了两下:“你与其他说喜欢王爷的女子不一样,你是真心的,就为了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值得吗?”
长姷没有说话,上官继续说:“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会看到你个小小的宫女为了他在宫里这么艰难的生存着。”
长姷呵的一声笑:“我没有喜欢他,你亦不必劝我。”
上官也笑:“在这里我们该想的是如何活下去,不是思春,怎么说我们也曾经站在过同一条船上,算不上贴心,可总归也算个伴,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我只是提醒你。”顿了顿,不管长姷有没有看,伸出手指指向黑暗中:“那里,前几天刚死了两个人,是我们自己算计死的,若我们不小心,有朝一日或许会比她们还要惨。”
长姷将被子盖到头顶上,嗡嗡的低声道:“我知道。”
上官扭头看了眼长姷头顶上的被子,一笑:“有朝一日,或许你会杀了我,或许我会杀了你,到时候,你可会失望,可会死心,若那时才认清这皇宫,为时已晚。”
长姷缓缓勾起嘴角,未答话。
早在进宫时,她凡事都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再坏,还能坏到哪里。
上官自嘲的笑:“和你说了太多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一大早,长姷和上官如往常一样守在王爷的房外,站了没一会,却被粉音叫开,说道:“以后,早上伺候王爷的活就不需要你们动手了。”
长姷和上官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七王爷的房门便打开了,那一霎间,长姷呆住了,半晌,才想起自己要跪下的,忙的跪下。
早已洗漱完且着好衣服的赫佑站在门口,看了眼长姷,紧抿的唇微微发白,顿了会,挥手:“上朝。”
随后,迈着沉稳的步子从长姷眼前走过,长姷未来得及抬头,只瞥见一双明黄色的靴子从眼前走过。
待王爷的身影离得远了,上官才拉着长姷起身。
中午,七王爷被立太子的事便传遍了皇宫各个角落,只因为如今大燕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一切消耗从简,并不造势,直到今早太子正式代政,众人才知道原来七王爷真的被立了太子。
也就是说,七王爷日后,会继承皇位。
这么大的事,长生连和她说一声都没有,是真的被监视的连一句话的自己空间都没有,还是本就不想和她说,长姷想不明白。
午膳赫佑是在外面吃的,大抵又是去见了哪个大臣,直到傍晚才回来,刚好到了晚膳的时间。
端着托盘,将菜一道一道的摆好,然后缓缓退下,这便是今天与赫佑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想问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问。
长姷退到门口的时候,抬眼想要看下赫佑,刚好对上赫佑朝她投来的目光,只一瞬,又立马错开。
赫佑手指捏起桌上的杯盏,轻轻的抿了口茶,随后搁下杯盏摆了摆手,对着身旁布菜的粉音粉茹道:“本宫自会夹菜,你们出去吧。”
粉音粉茹对视一眼,没有动,赫佑眉尾一挑,略带怒气的眸子眯了起来:“听不懂本宫的话吗——嗯?”
粉音粉茹顿时脸色吓白了,仓惶的行礼走了出去,守在门外。
赫佑拾起筷子,想要夹菜,可手动了动,终是僵在半空中,抬头对着坐在房梁上的长姷笑了下。
长姷不为所动,单支起一条腿胳膊搭在上面,痞子样的坐在梁上,面无表情的望着赫佑,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赫佑不说话,长姷也不说话,赫佑低头看着杯盏,长姷则低头看着他。
时间越长,长姷表情越冷,到最后,愣是挤出一丝笑,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径自走到里间的窗户前,伸手一推,人也爬了上去,准备就此闪人。
腿已经迈了出去,踩到了外面的地面,却在此时,扒拉在窗口的手一热,明显是被握住了,长姷漠然的回头看赫佑,不言不语。
赫佑低着头不看长姷,只低声道:“进来吧。”
长姷眨眼,愣了会,又爬了回去,然后坐在桌边。
赫佑跑到一旁拿了张纸和两支笔然后摊在桌上,脑袋贴了过去,道:“用写的,不然她们会听见。”
长姷没有迟疑,唰唰唰的写道“为何不和我说。”
赫佑将纸张拿回来看了眼,趴在桌上写:“对不起。”
他写字的时候,人坐的笔直,握笔的姿势亦是端正,眉间不经意间带了点一丝不苟的感觉,眉心轻轻的皱起。
衣服还是那身明黄色的太子服,上面绣的是蟒,只比皇帝穿的龙袍少了一个爪,长姷坐在房梁上时很仔细的研究过,这玩意,再多一个爪,赫佑就是皇帝了他就是皇帝了,那感觉,似乎更加的遥远了。
就连此时他这认真的摸样外加那一身明黄色,长姷都感觉遥远了,总觉得,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太子,在认真批着奏折。
看到对不起三个字时,长姷终是笑了,提笔写道:“真的很忙吗?她们看的如此紧张吗?”
“只是感觉有点累。”赫佑写完,搁下笔抚了抚紧皱的眉心,又继续写:“还在生气吗?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你别气了。”
长姷抬头看赫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缓缓摇头,趴过去对着他的耳朵道:“不气了,以后,咱们别吵架了。”
赫佑点头,又听长姷说道:“我摸摸这衣服,可好?”
赫佑奇怪的望着长姷,却还是点了点头。
长姷得到许可,缓缓伸手过去,指尖轻轻的触摸明黄色的太子服,然后笑着小声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