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koenig) 萤火(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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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真是可惜,那么好的东西,他隽遥就是不要,也可以给别人啊!犯不着这么糟践银子吧。。。。。。〃
〃你不懂,那就是头牌的谱。自己不用的,也断不能让别人使。再说了,在他眼里,银子算什么?你没看那么多的大爷,每天巴巴地往那小楼里送礼物吗?有哪件哪样是你我看过摸过的?〃
。。。。。。
难怪!燕惜羽没敢打扰别人的〃雅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可是为什么,隽遥他要帮自己呢?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算长,和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是自己以前曾帮过他,所以投桃报李?还是因为自己和津儿住一屋,使得隽遥令眼相看?。。。。。。
燕惜羽好笑地摇摇头,这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是别人对自己好,又不是要害自己,何必考虑那么多呐!反正左看右看,浑身不过百来斤的肉,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利用的地方,就当是隽遥他是个好人吧!
每天,出入〃春情欢〃的客人还是那么多,每天,燕惜羽的日子还是那么过,但在风平浪静了四五天后,〃春情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来闹场子。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胖〃,又有古训说〃树大招风〃,这些话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这天〃春情欢〃里的局面。
燕惜羽把绸缎庄的孙大爷带到了雅间,接过了赏银后,便转回到了前楼。却不料看见大厅里面,大多数的人都围堵到了一处,连原本坐在二楼隔间的那些客人和小倌们也都走了出来,探头向下面张望。
〃本大爷不屑和你们这些个龟公、下人罗嗦。玉娘呢?让她出来,今天非让她赔偿不可。〃
〃对,对,对。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怎么还不见老板?难不成是‘春情欢'想要推卸责任?〃
。。。。。。
此起彼伏的叫骂夹带着细微的哭泣声传入了燕惜羽的耳朵,还没等他来得及询问围观者,就听有人小声鼓噪了起来:〃来了,来了,玉娘来了!〃接着,叮咚环配之音就从燕惜羽背后的入口处传来。
随着众人闪开了一条路,丰姿绰约的楼金玉经过燕惜羽的身边进了大厅。她看了看当下的场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然后带着几十年未变的笑容问道:〃不知几位大爷找玉娘来有何事?〃
这时,燕惜羽才看清楚大家关注的焦点。一张圆桌的边上坐了六个人,三个是客人。其中的一人手里正拿着一幅裱好的画卷。画卷上画的是一只娇小可人的夜莺站在枝叶之间,引吭高歌的姿态。不过画卷的下方好像是被水打湿了,晕化了上面的墨迹,硬生生毁了这幅丹青。
在桌边有个青衣小厮正在垂泪,单薄的肩膀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上下耸动,白细的手指紧紧绞着衣摆,叫人看了好不怜惜。燕惜羽认得,这人是进楼才两个月的竹心。因为其父病重,急需银两就医,年仅十三岁的他便自卖自身,成了楼里一个尚未挂牌接客的小倌。这些小倌们白天要接受各种的训练,每当晚上客人多的时候,便充当随侍,忙前忙后。看来今天这事是出在这孩子的身上。
那位客人见了玉娘,立刻扯着嗓门道:〃玉娘,你可算是露脸了!亏人们常念叨,你这‘春情欢'是京城第一的青楼,怎么教出来的人竟如此毛手毛脚的?你看看,你看看,一幅价值连城的丹青就毁在了这么个小贱货的手里,你倒是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
楼金玉笑咪咪地听完那人的抱怨,又打量了一番那幅模糊掉的画卷,然后柔声道:〃这位大爷,请先少安毋躁!能否让我先问问我家小厮整件事的经过,再给大爷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行!你问,我不信他还能颠倒黑白来着!〃
〃谢大爷!〃
楼金玉欠了欠身子,转身走到竹心面前,一看见他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通红,就不由蹙起了秀眉:〃别哭了!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竹心见老板冷下了脸来,心中害怕,倒是收住了眼泪,哽咽道:〃我,我也不清楚。。。。。。,我给那桌的客人。。。。。。送酒,经过。。。。。。经过这里的时候,好像有人在背后。。。。。。撞了我一下,跟着就身子一斜,一壶酒撒到。。。。。。了桌子上。〃
〃撞你?是谁?〃
〃我,我,没看见!〃竹心越说头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
楼金玉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狠狠地瞪了瞪竹心,然后立刻扭过头来,冲着那几位客人一莞尔:〃几位大爷,这来龙去脉嘛,我也算是清楚了,看来的确是我们‘春情欢'的过失。既如此,不知几位大爷希望玉娘如何补偿?〃
〃好,玉娘你果然是爽快!〃那人扯出了一个算是笑容的弧度,〃这事要解决也简单,只要你们‘春情欢'赔偿这画给我就行。〃
〃噢?但不知大爷这画值多少银子?〃楼金玉见对方如此好说话,不由心中起疑。
〃呵呵,不多!十万两!〃
〃什么!〃听到那个数字,不光是楼金玉惊呼出声,周围的人也大都倒抽了口冷气。
〃哼哼!〃楼金玉算是明白了,这几人分明就是来捣乱的,恐怕竹心那个〃无心之过〃也是他们设计好的,〃我说这位大爷,别以为我这里是风月场所,所以就都是没见过市面的市井小民。老实告诉你,出入‘春情欢'的恩客们大都非福则贵,什么样的名画真迹我楼金玉没见过?你这画一无题字,二无印签,想来不会是出自大师之手。纸张簇新,墨迹清晰,一看就知道不是古物。凭什么要这么高的价钱?〃
〃诶!玉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人一撩衣袍的下摆,翘出了个二郎腿,摆出不急不慌的样子,〃我承认玉娘你刚才说的都对。不过这画却有一个特别之处。看见画上的那只夜莺没,倘若这画是完好的话,那么把它悬挂起来后,便能引得别的夜莺前来啼鸣应唱。所以说,这画是一神物,千金难买。十万两,还是给出的最低价。〃
〃哈,这可真是我楼金玉活了这么久以来,听见过的最荒谬的事情。你这话那去诓那三岁稚童,都嫌不够!我说大爷,麻烦下次想要讹银子的话,最好先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免得让人笑掉了大牙!〃楼金玉边说边用帕子半掩住樱桃小口,看着像是要挡住满脸的笑意。
〃玉娘,别说我看不起女人。你也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怎可能识遍全天下的奇珍异宝?这画是我的,没人比我更了解它的神奇。我说他能引得鸟鸣它就能,你凭什么认为它不能?倘若不是你的酒污了这画,我就能当场演示。所以说,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掏出银子来比较好,不然,我就拉你上的下人告状去。反正这事即使是捅到衙门里,还是我占理。〃
一旁的竹心一听要抓他去见官,当下便慌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不要,我不要去见官,大爷,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给我起来!你这没用的东西〃楼金玉本就不喜竹心动不动就哭的样子,现在见他竟泻了自家的气势,就更是怒上心头了,所以她一把抓住了竹心的头发,把他的身子往上提。
〃啊!〃竹心吃痛,高呼出声,止住不久的泪珠子又掉了出来。不过下一刻,他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接了过去。当竹心回头的时候,一个温柔的笑容使得他泪如泉涌:〃燕哥,我!〃
〃乖,不要哭!〃燕惜羽怜惜地摸了摸竹心的头顶,〃别怕,不会抓你去见官的。〃
楼金玉见燕惜羽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下意识地缓了缓脸上的怒气,但是口气仍是不善:〃阿羽,这里没你的事,别瞎掺和!〃
燕惜羽回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色,使得楼金玉为之一愣,接着就听燕惜羽问道:〃这位大爷,不知大爷你是愿意要这幅画,还是那十万两的银子?〃
那人见燕惜羽这么问,暗中称奇,但还是回答道:〃当然是这画,区区十万两,我还不放在眼里。〃
燕惜羽接着问道:〃那么,这位大爷,你看重的是你手里的这、幅、画,还是它能吸引夜莺啼唱的不同之处?〃
那人隐隐觉得燕惜羽的问题似乎很像是个圈套,但是又找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怪异,只好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它与众不同之处。〃
〃如此甚好!〃燕惜羽见对方上了勾,笑得更欢,〃那如果‘春情欢'也拿出幅能引得鸟儿啼唱的画来赔给大爷,大爷是不是就不会再追究我们的过失呢?〃
〃你,你说什么?〃那客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地看着燕惜羽。
〃难道小人说的不够清楚吗?亦或,大爷你在乎的根本就不是画,而是银子?〃燕惜羽步步进逼,等着那人自投罗网。
〃废话,我要画!〃那人有些恼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我不但不会追究那个小厮,还可以出钱,请在场的每一位喝酒。〃哼!我就不信,这世上真能有那么神奇的画!
〃好!请大爷你稍等片刻,半个时辰之内,小人定当奉上同样的画来!〃燕惜羽似乎害怕那人反口,说完这句话后竟立刻转身,匆匆跑向了后楼,快得连楼金玉都没来得及问他一言半语。
07
〃你是铁了心了要留在S市了,是吗?〃
〃怎么你现在还在问这话,我下周就要上班了。〃
〃那,不如,我也来S市找工作吧。〃
〃你?〃
〃嗯,怎么,你不高兴吗?〃
〃当然不是。如果你愿意过来的话,那可就太好了。反正我在公司附近租了间房子,一个人也是住,两个人也是住,你就和我一起吧。有你陪我,过起日子来也顺当些。〃
〃一起住?〃
〃难道你不愿意?〃
〃怎么会!我只是怕让人知道了,对你影响不好。毕竟你是在大公司上班的。〃
〃别瞎操心,S市很开放的,像你我这样关系的人很多,这里还有专门的gAy bAR。等你过来后,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那好吧,我收拾一下,争取在你上班前赶到你那里。〃
只要两人能重新在一起,别的都不重要了。
※※※※※※※※※※※※
众人面面相觑地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辰,燕惜羽便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但在他的后面却跟了个妖娆多姿的绿醉。
〃绿醉,你,你不是在陪着刘大人吗?怎么出来了?〃楼金玉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儿,觉得眼皮直跳。今晚该不会是〃春情欢〃的劫数到了吧?
绿醉妩媚一笑:〃放心吧,玉娘,刘大人一会儿也会过来看热闹。灵哥儿,把东西放下。〃
此时楼金玉才发现,绿醉身后带着的灵哥儿手里端着笔墨纸砚。他让别人理出一张干净的桌子,铺好宣纸,摆齐笔墨,然后对着燕惜羽道:〃燕哥,可以了!〃
〃多谢!〃燕惜羽挽起右手的衣袖,站到桌前,看了看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文房四宝,深深吸了口气,握住青竹狼毫,蘸饱墨汁,重起轻落,在众人蕴含着各样情绪的目光中,画下了第一笔。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作画了?三年?四年?太多的变故使得燕惜羽已经记不得那许多的过往。而且自从病愈之后,他总是避免着和原来的生活有任何的交集。因此,才选择了截然相反的方式过活,甚至舍弃了一生中唯一的爱好。
只是,当他再次触摸到那细细的笔杆,闻到淡淡的墨香,甚至听到笔尖在宣纸上游走的淅淅声时,燕惜羽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作画的炽热已经化血入骨,从未冷却。或许,应该说,非但没有冷却,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所以此刻,燕惜羽忘了围观的人群,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忘了身处何地,完全沉浸在那可以重新执笔的欢愉之中。
随着那柔软的毛笔在纸上勾、皴、擦、染、点,一只一摸一样的夜莺便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跃然而出。添枝叶,绘翎羽,心意于笔,手忘于书,心手达情,燕惜羽嘴角擒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下笔如有神。随着刚起笔时的生疏感渐渐退却,那幅作品很快就完成了。
离他最近的绿醉刚开始注视着的还是那幅画,却不料只在无意的一瞥之后,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作画时的燕惜羽浑身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犹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纯洁无暇,让自己不敢随意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使那张白纸染上红尘的色彩。
绿醉贪婪地看着眼前之人,似乎要把他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刻入脑海里。因为他有个预感,这样的燕惜羽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看见燕惜羽放下了笔,绿醉立刻靠近了些,用从未有过的轻声细语问道:〃完成了?〃
燕惜羽闻言,侧首冲他微微一笑,饶是绿醉饱经风月,竟也不由自主地脸红了起来。
这笑?这样的笑才是他正真的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