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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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换坐在小木凳上,挽起衣袖,右手伸进热水里,捞起一块抹布,慢慢给霍安抹肩膊。
“霍安。”
难得苏姑娘用这么柔软的声音喊他。
霍安微侧头,苏换凑过去亲他嘴唇一下,正色道,“你别干了。”
霍安笑了笑,没作表示,从水里湿淋淋站起来,抬脚跨出木桶。苏换拿起一旁的干布帕,站起来帮他擦干身子。
擦着擦着,霍安忽然搂过她。
苏换任由他抱着,脸在他热气腾腾的颈窝里蹭了蹭,慢慢说,“霍安,今日是三月初八。我遇见你,已经整整一年零五天了。”
一向活蹦乱跳的苏姑娘真是难得这么安静温柔。
“去年今日,我并不知道,我会过得这么好。”
她叹口气,“让我继续好下去。”
霍安低头去吻她眉眼,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搂着她闭上眼,静静入睡。
几乎一闭眼他就睡着了。
苏换用指尖去拨他浓密漆黑的眼睫毛,拨着拨着就窝在他怀里睡了。
第二日,苏换是被痒醒的,睁开眼,只见霍安穿戴整齐,神采一如往日,趴在床边,伸手刮她的鼻子。
她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霍安笑笑,竖起木牌给她看。
“苏换,我想好了,我以后要和你说话。”
苏换腾地坐起来,惊喜道,“你的嗓子可以好吗?”
五日后。
一切都平静下来。
阿丘和另一个人,向堂子提出了退出马帮。阿丘的腿废了一条,走马自然是不可能了,而原本定好亲事的女方家,听说他废了一条腿后,毫不犹豫退了这门亲事。
阿丘如同霜打,曹风天天跑去守着他。
蔡襄的伤并无大碍,可他消瘦得很快,总是恹恹不振的模样,往日南关马市意气风发的蔡老板,再不见踪影,堂子里的事全靠霍安和永荣帮着孟先生打理。
霍安每晚睡觉前,都会慢慢写一些这次走马的事,给苏换看。
他的心境早已平静下来,倒是听得苏换惊叫连连,她万万没想到,蔡襄和成蕙竟然闹了那么奇葩的妖蛾子,再加上那草原血杀的惊心动魄九死一生,难怪这几日她去蔡襄家探他时,总见着他萎靡不振。
最后,霍安慢慢写:“苏换,我答应你退出马帮,可是得等蔡襄好起来。我们同生共死,是兄弟。”
苏换扭着他小心翼翼说,“其实这段时日,我瞅着前门大街偏巷口有个铺子挺好……”
霍安写:“好。”
苏换大喜,“你同意了?”
霍安写:“你养我吧。”
苏换骄傲地一挺胸,“放心,我养得起你。”
霍安笑,扔了木牌埋头去蹭她胸前软绵绵。
苏换被他蹭得痒,一边躲一边笑,“别闹别闹,你说说什么时候去求见那高人彭公?”
霍安没作表示。
苏换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斩钉截铁道,“你第一句话,一定要对我说。”
江湖远 一百一十一章 不下蛋的小母鸡?
日子开始忙碌起来,苏姑娘里里外外,不亦乐乎。
卯伯出面砍价,花了一百五十两,代她盘下了前门大街偏巷口的一个小铺子。捧着薄薄的房契时,苏换和非燕都好鸡血。
非燕说,“四姐姐,我现在十一岁,如果我十七岁出嫁,还有六年。六年我们是不是可以挣很多很多银子,我的嫁妆会比现在多对不对?”
苏换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啊对啊。”
小铺子以前是卖杂货的,铺主一家回南边老家了,苏换去瞅了瞅,只觉得铺子还行,就是脏了些,于是鸡血澎湃地拉了非燕,一起去打扫。
因为蔡襄在家养伤,这些日堂子里的事,大多是霍安永荣帮着孟先生在打理。霍安想着那铺子就在前门大街,离堂子近,有什么事,非燕跑来通报,也不过眨眼,于是放心让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去折腾。
正嗨哟嗨哟扫得欢,苏换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小四?”
苏换抬头一看,啊啊啊,魏之之小姐下凡尘,竟然俏生生立在门口,探头往里瞧。
苏换裂嘴一笑,扔了扫把,灰头土脸地跑出去,瞧得魏之之身后的明翠,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唉唷这个小四姑娘,长得蛮好,可惜嫁个没什么家世的哑巴夫君,还得自己这般操劳。由此可见,女人嫁个什么样的人委实很重要。
可操劳的四姑娘她毫不在意,抬手拂去头发上的蜘蛛网,笑得开开心心,“之之你怎么在这里?”
魏之之瞧着目色略有闪烁,“唔我去找成蕙,可青帮的人说她生病了,我就准备回府去,见着前门大街热闹,下来走走,结果不想瞧见你和非燕……”
苏换说,“咦你回府不走前门大街啊?”
魏之之不回答,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换瞬间转移注意力,拉着魏之之便要往铺里走,“来来来,你瞧瞧,我要开糕铺呐。”
魏之之看着那灰尘满地蛛网遍结的小铺子,毫不遮掩自己的嫌弃,没挪脚。
苏换醒悟过来,讷讷地笑了笑,“哦太乱了,以后待糕铺开起来,我让非燕给你送些酥枣糕去。”
魏之之迟疑道,“你开糕铺?”
苏换点点头,“对,我做南边的糕,他们都说好。”
魏之之道,“女子嫁了人,不好这么抛头露脸吧。”
苏换满不在乎地一笑,“哈,之之,那是对你们千金闺秀而言,我们这样的,勉强也算江湖儿女,不在意这些的。”
魏之之嗯了一声,“你夫君他们还好吧?我听我爹说,原本要找他们买批马,可惜他们这次走马不太顺。”
苏换笑容没了,耷着肩叹口气,“是啊。堂子里没了三个人。”
魏之之赶紧道,“蔡老板和霍老板没事吧?”
苏换说,“他们都好着。襄哥腿受了伤,不过不碍事。”
魏之之目光闪烁,“那其他人怎么样啊?”
苏换觉得奇怪,高贵冷艳魏小姐这么关心马帮,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吧。正想着,非燕气喘咻咻喊,“四姐姐,你偷懒,我累死了。”
苏换忙对魏之之说,“之之,我改日做了酥枣糕,给你送去,我还得忙,先不陪你了。”
不想魏之之一把拉住她,“我好无聊,你陪我去喝盏茶,铺子我让人帮你扫,保你满意。”
说罢一回头,“来人呐。”
几名都尉府侍卫便赶紧从马车旁跑过来。
苏换一听,乐死了,连假装客气也没假装一下,牵着非燕乐颠颠地跟着魏之之上了马车,留下几名侍卫灰头土脸地扫铺子。
魏之之大小姐去的,自然是保宁的好地方,衣香鬓影幽静雅致,一品香茶楼就是这样的地方。
苏换和非燕口渴了,抱着茶咕嘟咕嘟喝,魏之之托腮瞧得有趣,眼睫毛扑闪扑闪,“小四,我认识的姑娘,从没你这个样子的。她们走路从不会跑,笑时掩着嘴,喝茶都是抿的。”
苏换豪气一笑,“咱们江湖儿女就是这样。”
魏之之说,“你们江湖儿女也有萎靡不振时。今日我瞧着成蕙一眼,她一点往日的爽利精神都没有,眉头总是皱着。”
苏换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霍安告诉她的媚药妖蛾子,也不好说,笑了笑道,“生病嘛自然没精神,改日我去瞅瞅她。”
魏之之说,“听说蔡老板他们在草原上,遇到了胡人军队。他们二十个人,只没了三个人,其实我爹说,算他们本事了。”
苏换立马八卦起来,吧啦吧啦吧啦,把从霍安那里得知的故事,再润色润色,唧唧呱呱讲给了魏之之听。她以前常跟着她大哥跑出去听书,话本子也看得多,讲起来简直惊心动魄一波九折,直将魏之之主仆俩听得按着胸口,气也不敢出。
这故事一讲,日头就挂西了。
非燕觉得吧,她要再不提醒一下,她这四姐姐非讲到天黑不可,于是戳苏换一下,“四姐姐,日头都要落了,咱们该回家了。”
苏换猛然醒悟,哦哦两声。
魏之之也回过神来,“嗯我也该回府了。”
于是四个姑娘出了一品香。刚走出大门,非燕就喊,“四姐姐,安哥来了!”
抬头望去,果然见霍安正从街上走过来,身后还跟着永荣,以及都尉府那几名侍卫。
魏之之别过脸,提裙上马车,“小四,我先走了。”
霍安大步走过来,苏换赶紧说,“是魏小姐请我来喝茶。”
魏之之已坐上马车,撩开窗帘子,冲霍安点点头。
苏换高高兴兴摇手,“之之,谢谢你帮我。”
魏之之唇边含笑,瞥了低头站在霍安身边低着头的永荣,忽然道,“还没死呐?真是祸害活千年。”
说完哼一声,高贵冷艳地放下窗帘子。
马车缓缓离开,霍安苏换目光一致去看永荣,永荣懵得慌,魏小姐,老子就站在这里瞟都没敢瞟你一眼,怎么又祸害了?
晚上回家去,苏换征求霍安的意见,说魏之之去看成蕙,说成蕙病了,她该不该去瞅瞅成蕙?
霍安写:“别人的事我们闹不明白,先别去。”
苏换深以为是,点点头又说,“成蕙不喜欢蔡襄么?”
霍安写:“我怎么知道姑娘家的心思。”
苏换叹气,“可成蕙以后怎么嫁人呐……”
霍安写:“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苏换狡黠一笑,“换成我,解毒的就必须是霍安霍安霍安!”
霍安一笑,抱起她往床上滚,解毒去了。
一边解毒他一边纳闷,苏姑娘和他说,她好姐妹又来了一次,真是太奇怪了,在保宁安定后,他才没管苏姑娘那什么月信前后才能闹的破规矩,逮着她想闹就闹,也算勤勉,可偏偏苏姑娘就没动静,真的好伤自尊。
三月下旬时,苏换的糕铺正式开起来了,她熬夜引经据典,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桂芳斋。
曹风他们已从草原遇险那场阴影中走出来,跑去朝贺,看了糕铺挂的匾,他意味深长道,“四姑娘,你取这个名字,真的好荡漾。”
苏换好奇问,“为什么?”
曹风一边往嘴里塞糕一边含糊说,“很有声色犬马脂香粉浓的感觉。”
霍安走过来,毫不犹豫地往他后脑拍了一巴掌。
曹风嘿嘿笑,“恩人息怒,息怒。”
虽是一个小糕铺,可一开业还蛮风光。
糕铺外面搭了茶棚子,摆了几桌糕点茶水,让前来捧场的马帮汉子坐着喝茶吃糕,非燕小女侠俨然以二老板身份自居,将义工蛐蛐支得团团转,倒茶烧水端糕,跑得蛐蛐腿肚子发抖。
不片刻,魏之之竟派了都尉府的人送礼过来,都尉府人前脚走,后脚青帮又送礼来了,连着青帮老大成临青,居然也大驾光临。众人顿觉,这小小桂芳斋,前途很光明,至少在保宁,没有宵小敢来滋事生非。
蔡襄的腿已好了,就是消瘦不少,这日也来捧场。他南关马市的蔡老板,总不能缩屋里一辈子,这一季走马堂子损失不少,可下一季还是得走,堂子里几十号人等着养家糊口呢。
他原本正坐在那里喝茶,一见成临青带人雄赳赳气昂昂走来,手里茶盏一抖,茶水洒了大半。
曹风紧张得差点被糕哽死,低声道,“襄哥,成临青不会带人来砍我的吧?成小姐不没事了吗?天地可鉴,我也是受害者呐。”
蔡襄默不作声,要砍也是砍他好不好。
回保宁这许久,成蕙无声无息,他不知所措,再加上诸事烦扰,只在夜深无眠时嘲弄地想,当初他还肖想上门提亲,可见着这模样,他上门提亲,成蕙说不准恨他到骨子里。
成临青一走近就哈哈大笑,爽朗模样与往日无异,将霍安肩膀拍得嘭嘭响,“霍安,你这番这可成货真价实的霍老板了。”
霍安抱拳笑了笑,请他过去坐。
蔡襄和曹风强作镇定,站起来抱拳见礼。
成临青走过来,不声不响瞟蔡襄,瞟得蔡襄背上长毛心里发虚。
忽然成临青皱眉,“咦蔡襄,你怎么这个怂样?南关马市的蔡老板,这么点风雨就被摧残了?”
蔡襄勉强笑道,“多谢成帮主点拨。”
成临青哈哈大笑,坐下来说,“你们堂子的事我听说了,江湖人有江湖命,你不必太自责。我才从南边回来,这便赶来瞧瞧。”
蔡襄受宠若惊,赶紧起身谢礼。
成临青一把按下他,压低声音道,“蕙蕙和我说了。要说谢,说来你和霍安送她去找高人,该是我谢你们,口风也紧实,蕙蕙还是姑娘,名节要紧。我成临青记着这人情。”
霍安默默。
蔡襄苦笑,有一种不久后他命将休矣的感觉。
成临青这时又正色道,“有个事我想和你们谈谈。”
苏换见他们低低说话,也没好走过来,只松了口气想,还好还好,成临青不是带人来砍蔡襄的,可是成蕙,她该不该去探探呢?
进了四月,苏姑娘的日子简直充实得吓人。
桂芳斋开业后,那群马帮汉子时不时都来捧个场,可见霍安在堂子里,为人口碑都还是不错的。魏之之还三五不日就派个人过来买糕,感动得苏换不断和蛐蛐说,以前我们错看她了,高贵冷艳是表象,骨子里她是好人。
因为这季没走回马,马市开市后也没事忙,蛐蛐便来桂芳斋帮忙。
苏换在后面忙着做糕,很少露面,非燕跟着打下手,他就坐镇糕铺卖糕,加上嘴甜,把一些来买糕的大婶子小姑娘,哄得个个眉开眼笑,瞧得非燕讥诮地和苏换说,“四姐姐,我师兄说,一个男人正不正经,十四五岁就初现端倪。我瞧着这个蛐蛐,不是个正经的。”
苏换一边揉粉一边说,“哎英雄不问出处,蛐蛐这是一种卖糕手段,要不保宁那么多糕铺,人家干嘛老跑咱们这来买呀。”
非燕说,“那也是四姐姐你做得好,跟他卖笑没关系。”
苏换噗嗤笑出声,“那二老板,人家蛐蛐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