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 by离尘乱(bl 父子 灵魂转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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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自己在学校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去,整个小腿都快废了,还是当地一个老中医用了这个药方给他麻醉把嵌在里面的碎石削给夹了出来。所以,这个法子虽然很简单,但是很管用。
当然,如果朱棣能把他老婆给领出去,不要再吵他的话他会觉得更好一点。
徐仪华气结,但因为朱高炽刚才那句话,愣是啥也没再说。
倒是大夫看了看那碗药粉,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王妃莫急,老夫虽然不知道殿下这四味药有没有麻醉的功能,但却知道这四味药有止疼的功效,用在伤口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徐仪华听了大夫的话,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朱高炽抓紧时间用沾湿的棉布擦拭伤口,浸湿贴在伤口上的衣服布料,然后一点点将它与已经受到感染而腐烂的伤口外围分开。当那布料离开腐肉,露出难看的伤口时,他很明显的听到在场的丫鬟快要哭出来的抽气声。
朱高炽也懒得理会,再以棉布沾了盐水擦拭伤口边缘,待把血污都清理干净后,才吩咐大夫将那些碾好的药粉洒在伤口边缘。
大夫按照吩咐做了,药粉洒到伤口上,沾了血水,不消一会儿就融了开来。朱高炽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来看着朱棣说了句:“乃儿不花送你那把匕首呢?”
朱棣一直皱着的眉头都没有舒展过,听到他的话皱得更深了:“你要匕首干嘛?”
“借我用用。”朱高炽无赖般的伸手。
朱棣虽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弯下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外形极其漂亮的匕首递了过去。
朱高炽接过去,“铮”的一声抽出匕首,那刺目的寒光正对这朱棣,让他反射性的眯了眯眼。
“不错,看起来就很锋利啊。”朱高炽伸出手指在刀锋上弹了一下,听它发出清脆的声响,扭头对一旁的小厮说,“取壶酒,取个碗,再去厨房把火折子一块儿拿来。”
“你要喝酒?”朱棣和徐仪华异口同声。那表情就差没问要不要顺便让小厮在厨房拎两个小菜过来了。
朱高炽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扶了扶额摇摇头,对着跑出门去的小厮叫道:“要最廉价的白酒。”
等待小厮取酒的过程中,朱高炽胸前的伤口也在慢慢发生变化。痛感渐渐消失,药效在快速的融进胸口的肌肤。
头晕乎得厉害,为了不让徐仪华再出声打扰,他索性靠在垫高的枕头上闭目养神。半刻钟后,取酒的小厮回来。
朱高炽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起来自己动手术,于是让小厮把酒倒在碗里,打了火折子点燃,蓝幽幽熊熊燃烧的火苗吓得小厮差点儿把碗给丢掉。
“别怕,不烫的。”朱高炽说完把匕首递给大夫,让他在火苗上消毒加热,然后把自己胸前腐烂的肉给削下来。并且很有先见之明的出声说了句“母妃你先不要说话。”成功的制止了徐仪华再次的哭天抢地。
看到这儿,朱棣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了。在军营里,经常会有这样疗伤的法子,不过很多时候将士们都没有那么好命用到麻沸散,只能咬牙强忍。
可是,炽儿怎么会这样血腥的法子?这次在军营受伤,也没让他自己动手过,更因为他身受重伤,也没让他四处走动,应该是没有机会见到这种疗伤方式的才对。
大夫拿着匕首抖了半天没敢下手,倒不是他没这样疗过伤,关键伤的人是燕王府的世子,而且伤口还是心尖儿处,万一不小心割偏了刺深了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朱高炽见他半天不动,知道他有所顾忌,说了句“有任何闪失,我自承担”,然后让他尽快动手。
大夫说了声“是”,镇定心神开始一点点削去他胸前的腐肉。
虽然用了古法的麻药,但毕竟不是现代的麻醉剂,可以一针下去没有一点痛感。药粉是外敷的,药力没那么强,所以第一刀下去还是疼得朱高炽额头冷汗直冒。但他愣是咬牙忍住了一句也没哼出来。
大夫也知道肯定是痛的,所以下手很快,力求速战速决。当他最后一次手起刀落,朱高炽终于大大的吐出口气躺在床上虚弱呼吸。
朱棣走上前,弯腰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句,却让徐仪华很是怪异的扫了他们两父子一眼。只是朱棣和朱高炽此时都没有注意到。
朱高炽睁开眼,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让大夫给我上些消炎止疼的药包扎上吧。你们都出去,让我睡会儿。”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再次坠入黑暗之中。
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半夜。冷月疏影,烛光摇曳。
胸口被包扎得很严实,动了一下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朱高炽第一反应是朱棣,但转念一想,都回到燕王府了,下人那么多,哪轮得到朱棣亲自守着自己?
趴在床边的人由于他的动作惊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直起身子,出口的话倒也不似普通下人:“醒了?”说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说道,“还好没发烧,伤口还疼吗?”
朱高炽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果然不是朱棣,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话说到明朝这么多天,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总能看到朱棣。在军营的时候他都是在帅帐跟他同吃同住,回来的路上朱棣骑马,他坐马车,偶尔朱棣会坐进马车陪他说说话,停下来修整的时候继续住在一起。除了他身边的那几个大将和医官,朱高炽也没机会去认识别人。身边有朱棣已经让他习惯成自然了,突然有一天睁开眼睛没见到,倒真是有点不适应。
坐在床边的人见他睁着眼睛不说话,担忧的凑了上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父王呢?”话问出口,朱高炽自己也很不解,他明明想问的是“你是谁”,没想到出口的话竟然变成了这个。
那人似乎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愣了下才回答:“王爷在这儿守着殿下大半夜了,属下见王爷也累了,所以才替了王爷守着殿下,让王爷去休息了。”
“哦。”朱高炽听他一说朱棣守了他大半夜,心里又莫名其妙的开心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心情变化有多么的诡异。
“天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嗯。”
朱高炽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像他还不知道守着他的这个人是谁。
第八章、长空射鹰
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见着朱棣,徐王妃倒是天天过来报道。陪他说话,喂他吃药,从她嘴里才得知朱棣去了怀德视察河工。
徐王妃名仪华,字妙云,是明朝开国大将徐达的长女,出生的时候老爹还跟朱元璋那老头儿南征北战打仗,所以从小也没有受过啥大家闺秀的教育,说话做事总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战事结束后,为了弥补,徐达倒是让女儿读了不少书。
所以徐仪华懂事理,辨是非,跟父亲也学了一身好功夫,看起来倒不像是个王妃,更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中豪杰。
她与朱棣是政治婚姻,但史书记载两人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朱元璋疑心重,生怕有些将领功高震主,会威胁到大明江山,于是开国功臣几乎被他杀了个干净。
徐达是个例外,听说是病死的,也有传说是朱元璋害死的。具体怎么死的,他这个历史只学了个半吊子的现代人也搞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徐家的结局的确比其他功臣要好得多。朱高炽一度认为这应该也跟徐仪华嫁了朱棣有关。
朱棣的外形保养得好,徐仪华也一点不差。古代的男女结婚早,朱高炽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徐仪华看起来依然很年轻,应该不到三十。笑起来花枝乱颤,哭起来惊天动地,加上常练武,身材极好,一点看不出来已经是三个儿子的妈。
徐仪华对朱高炽相当好,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这一点是史书唯一说对的——史书说朱高炽因为肥胖而且有腿疾让朱棣很不待见,一度想废了他太子之位,是徐皇后一直极力支持才让朱棣打消了那个念头。
按照史书来看,朱棣不喜欢他应该是在他当皇帝前后几年的事,难道朱高炽原本是不胖的,后来才胖的?腿也是后来才瘸的?所以朱棣一开始还是挺喜欢他的?
好吧,看来以后他要继续自己一贯的健身作风了,绝对绝对不能让自己变胖!当然,这不只是朱棣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他自己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一个肥胖儿童!
打定了主意,朱高炽就开始思索这偌大的燕王府,哪里可以用来做健身房,哪里可以用来建球场,哪里可以用来跑步
想着想着就看到了窗外难得的灿烂阳光,再想着想着脚就开始痒了起来。
这么好的天气,若是能出去走走,应该是很不错的选择。
“炽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母妃说话?”
“啊?母妃刚才说了什么?”朱高炽被徐仪华一声吼拉回了游走的思绪,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看着他家老娘。
“你小子想什么呢?”徐仪华毫不客气的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记,美目一瞪,“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改明儿让你父王选个黄道吉日,把云舒娶过门儿来吧。”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母妃,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朱高炽一心都扑在外面灿烂的阳光下,也没去想她到底说了什么,直接把话带了过去。
“不行。”徐仪华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你身体还没痊愈,外面风凉,乖乖给我待着。既然你都同意了,那我就去跟你父王说咯,娶亲是件大事,还是需要你皇爷爷下旨的,当初云舒就是你皇爷爷给你选的媳妇儿,他要是知道你们要成亲,也应该很高兴的”
“等等,等等。”朱高炽越听越不对劲儿,赶紧拉住说得眉飞色舞的徐仪华,“母妃你说啥?娶亲?娶什么亲?”
“你小子又跟我装傻?刚才你自己不是答应了要择日把云舒娶过门儿来的?”
“云舒?那是谁?”
徐仪华从随军医官口中已经知道他受伤患了失魂症的事情,想着他大概是把云舒给忘记了,于是也没多想,开口说道:“云舒是你九岁的时候你皇爷爷就选定的世子妃,她父亲是兵马副指挥张麒,与我们家也算得上门户相当。你父王还没来北平之前,在应天你跟云舒经常一起玩的,小时候就吵着长大了要娶人家的,这会儿倒忘得干干净净了,让小云舒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
不会吧?以前那位叫朱高炽的仁兄怎么这么小就欠一屁股桃花债啊?
朱高炽接不上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又要晕过去。赶紧在徐仪华开口之前倒下床:“我头好晕,我要休息了,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头晕了?要不要母妃让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不用了,我睡一下就好了,母妃先请回吧。”
“真的不用?”
“真的真的真的。”只要你别再跟我说成亲,我就立刻生龙活虎!
徐仪华不疑有他,嘱咐了几句,又特意吩咐一堆下人好好照顾殿下之类的话,总算是转身离开了。
朱高炽把蒙在被子里的脑袋探了出来,大大的吐出口气,睁大眼睛瞪着床顶绣着复杂图案的纱帐,半天才爆发出一阵哀嚎。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站在床边的小厮祁安听到他的哀嚎,吓了个半死,屁滚尿流的跪到地上去。
朱高炽头都不转一下,直接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殿下我好得很。”
祁安半信半疑的抬起头来,咽了咽口水,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真,真的没事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朱高炽一掀被子坐起来,更是把祁安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拜托,我有那么吓人吗?”
祁安本能的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赶紧死命摇头,那力道就像是要把自己脖子拧断似的。
朱高炽看得胆战心惊,下床蹲下身子制止道:“你再摇头脖子就没了。”
祁安本来还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的脑袋立刻就不动了,一双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朱高炽。
“起来吧。”朱高炽直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眯眼看看窗外灿烂的阳光,“去给我找身衣服,我要出去走走。”
“不行啊殿下,你身体还没好,外面天寒,王妃不让你出去”
“你别告诉她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被王妃知道,小的就没命了”
朱高炽闻言眯起眼睛转过头来,凑进祁安,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直看得他毛骨悚然才笑眯眯开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没命?”
祁安一听,哪还敢多言?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撒丫子就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抱了一套干干净净的衣服回来。
朱高炽满意的挑挑眉,心想在古代果然还是权利这玩意儿最好用。
一番收拾,朱高炽就带着祁安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去。
这北平的燕王府是根据元朝时期皇宫的旧址改造的,规模是诸位藩王府邸中最大的一个,朱高炽转得头晕,如果身边没人带路,恐怕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回去。
也不知道转了多远,出了回廊石门,竟然见到一个空旷的靶场。
靶场面积不算小,地面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经年累月踩实了的土,想必是朱棣用来训练王府侍卫的地方。
他们到达靶场的时候,除了四周守卫的兵士外,诺大的靶场内只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娃在认真的练习拉弓射箭。而另一个比看起来大概二十来岁的男子在手把手的教他们拉弓的姿势。
那两个小娃他是认识的,在他养伤期间来看过他,是他的两个弟弟,朱高煦和朱高燧。
男子教得很认真,甚至都没发现他们走进了靶场。
朱高炽不让兵士通报,带着祁安就这么大赤赤的走了进去。
朱高煦拉满了弓,利箭在弦,“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在太阳光下闪着刺目光泽的箭矢直直的飞向二十步外的稻草靶子。
“中了中了!我射中了!”朱高煦欢呼的声音响彻云霄。
朱高炽手搭了个凉棚看过去,忍不住笑出声,只是射中了箭靶而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