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泪-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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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这般盲目前行,我们即使躲得了追兵,也不可能逃得过谷中的猛兽。”楚天胤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穆烟芦一听,顿时慌了神,她只知一味躲避夜瑾菡,哪里会想到那么远。“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等着夜瑾菡将我们捉走?”无论如何,她心有不甘。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已经进谷,我们便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楚天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为穆烟芦鼓劲。
又走了一会儿,树木越来越密,越来越高,天色也越来越晚,越来越暗,而谷中,竟突然起了雾气,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很快便迷蒙一片,寸步难行。
“哪来的香气?”穆烟芦情不自禁地问道。
楚天胤的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神色严峻地说:“如果我猜得不错,谷中的雾气应该是瘴气。”
“瘴气?”穆烟芦惊呼,她曾经在课堂上听老师介绍过瘴气的危害,轻则致病,重则致命,不由得脸色陡变。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楚天胤安慰她道,“既然起了瘴气,夜瑾菡定然不会再穷追不舍,谷中的猛兽大概也不敢接近我们,所以,只要等到瘴气散尽,我们便有可能侥幸逃生。”
“可是,瘴气有毒,我们如何能全身而退?”穆烟芦毕竟只是个女子,面对突发情况,不似楚天胤那般淡定。
“我曾听说有一种叫‘苍术’的草,用火烧了熏烟能除瘴,你试着找找看。”楚天胤说。
穆烟芦一听,头立刻大了,“我对植物一窍不通,至于‘苍术’,更是闻所未闻。”
“苍术最喜在这样的山谷中生长,所开之花,形似秋菊,颜色近粉,应该很好辨认的。”楚天胤说。
“好,我试试看。”穆烟芦说完,便摸索着在四周寻找起来。
经过这番折腾,加之一路哭闹,楚轩逸已经昏昏欲睡,小小的脑袋不停地点着豆子,却又不敢倚靠在楚天胤身上,只得勉强支撑起身子,东倒西歪。
楚天胤见状,陡生一股怜爱之情,遂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哄他入眠。
孩子受宠若惊,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但终是抵不过瞌睡虫的来袭,很快便眼皮直打架,沉沉睡去了。
“苍术!”
楚天胤突然听到了穆烟芦的惊呼,随即便模模糊糊地看到纤瘦的她捧了一把野草向自己奔过来。
“瞧,苍术!”穆烟芦兴奋地举起了手中的野草。
楚天胤一看,果然是苍术。
可是,下一秒,穆烟芦的笑脸便垮了下来,“你刚刚说,苍术草需得用火点燃熏烟,才能除瘴。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如何才能引到火呢!”
楚天胤笑道:“将苍术草嚼烂,咽进肚内,同样有效。”
穆烟芦一听,把脚一跺,嗔道:“为何不早告诉我,害我白紧张了一番。”抬头一看,楚天胤正望着她,嘴角噙着笑意,双眸熠熠生辉,她的脸又情不自禁地红了。
这一回,率先打破这尴尬气氛的却是楚天胤,他说:“先将这苍术草喂给马儿吧,倘若它中了毒,我们便真的要葬身在这深谷之中了。”
“嗯!”穆烟芦一边答应着,一边却递了一把苍术草给他,“别忘了孩子。”然后才忙着喂马。
等到雪儿吃饱了,穆烟芦才抓了一把苍术草,斜倚在铁笼边,慢慢地咀嚼起来。
“我们,好像曾经认识。”楚天胤突然说道。
穆烟芦苦笑,原来,他的记忆仍未恢复。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如何回答他的疑惑,只好沉默是金。
夜晚终于悄悄来临,雾气却丝毫未退,世界万籁俱寂。远处,偶尔有不知名的动物嗷嗷怪叫,惊起一群飞鸟。
也许是因为天黑紧张,也许是因为夜凉寒冷,穆烟芦的身子止不住地轻轻颤栗起来。
“怕吗?”楚天胤问。
“不怕!”穆烟芦摇头,牙齿却因为打颤而咯吱作响。
“冷吗?”楚天胤又问。
“不冷!”穆烟芦又摇头。
“将手给我。”楚天胤在内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穆烟芦遂乖乖地将手伸进了铁笼。
楚天胤紧紧地握住了穆烟芦冰冷的双手,将自己的体温通过掌心传递给她。
穆烟芦顿觉浑身都暖洋洋的,为何,她竟如此喜欢他的触碰。
过了一会儿,楚天胤说:“谷中最是蚊虫多,你若累了,爬到铁笼顶上歇一会儿吧。”说完,松开了她的手,想要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但是,铁镣在身,加之怀有孩子,行动极其不便,他遂奋力一扯,撕毁了上衣,递给她。
穆烟芦接过上衣,眼泪瞬间流满了脸颊。她吸吸鼻子,爬上铁笼,平躺下来,将破损的衣服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满地芦花和我老 旧家燕子傍谁飞 裕关之殇6
变态小说 更新时间:2011…2…11 1:05:07 本章字数:2218
沿着那坡道小心地走下去,一路上到处可见折断的树枝,杂乱的灌木,显然是由于铁笼从此经过而造成的。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草地。草地的尽头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内,怪石嶙峋,星罗棋布。
远远望过去,在两块巨石之间,卡着一个铁笼,正是囚押楚天胤父子俩的铁笼。
穆烟芦的心立刻突突突地狂跳起来。
“天胤哥哥!”她迅速跑到铁笼旁边,可是,铁笼内根本没有人。
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慌乱地东张西望了一番,未见人影,便又绕至巨石的背面,这一回,她终于看到了躺在溪涧中的父子俩。
父亲的头搁在草地上,双目紧闭,而身子却全部浸在了溪水里,染湿了衣服;儿子则背朝上、脸朝下趴伏在父亲的胸膛上,一动也不动。
原来,因为巨大的惯性和冲劲,铁笼的门在撞上巨石的一刹那打开了,而父子俩则从笼内摔了出来,掼在了巨石旁边的溪涧里。
“天胤哥哥!”穆烟芦颤声轻唤。可是,除了她的回声,山谷中再没有其它声音。
她走到楚天胤的身旁,这才发现他的耳际有一滩鲜血,染红了身旁的草地,显然他的后脑受伤了。
她将趴伏在父亲身上的楚轩逸抱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轩逸醒醒,小姨来救你了!轩逸醒醒,小姨来救你了!”
可是,孩子的眼睛仍然紧闭着,未见任何苏醒的迹象。恐慌立刻攥住了她的心,她的泪水悄然滑落,口中喃喃自语,“轩逸,小姨求求你,睁开眼睛。你爹还不曾听过你叫他‘爹’,小姨也不曾听过你叫我‘小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不理不睬呢?”
“子衿!”突然,有人呼唤她的名字,明明近在耳边,听起来却又那么遥远,仿佛在遥远遥远的时光里,这个声音曾经如此叫过她。
穆烟芦倏地转身,她看见,楚天胤已从溪涧中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她。
她的心狂跳不已。如果她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刚刚,她似乎听到他叫她子衿?难道,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子衿!”楚天胤双唇轻颤,再一次叫道。明明只有两个字,可他却仿佛将心揉碎了才能叫出这两个字。
原来,当他摔出铁笼的一刹那,头搁在了尖利的碎石头上,而被尚青云封锁至今的记忆的穴道竟然因为这一次撞击无意中被解开了。
“天——胤——哥——哥?!”穆烟芦小心翼翼地,轻声地试探着,她仍然不敢相信耳边听到的声音是真真实实发自他的声音。
“我叫楚天胤,住在皇宫的楚天胤!”他的双眸里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宛若满杯的红酒,荡漾着溢了出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在芦花丛中玩耍的小女孩,满含期待地问他:“楚天胤?你是住在皇宫的楚天胤吗?”她的眼睛清粼粼的,似山涧纯净的溪水,从他心头缓缓流过。
“天胤哥哥!”穆烟芦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他走过来,捧起她的脸,望着她婆娑的泪眼,说:“子衿,当记忆未曾恢复之时,我以为,你只是存在于梦中的一个幻影,却原来,你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存在于我的内心,存在于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永远不可磨灭。”
两人,再不说一句话,再没有一个动作,只是深深地凝望着,凝望着,望进对方的心里。
好半天,他问:“孩子,还好吧?”
“孩子?”她这才惊觉,孩子尚未苏醒。“天胤哥哥,他,楚轩逸,是你和姐姐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姐姐?”楚天胤惊诧不已。
穆烟芦苦笑,“容妃其实就是我的姐姐。这其中的曲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日后,我再慢慢与你细说,如今最要紧的是先将孩子救醒过来。”
楚天胤从她的手里接过孩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掐了掐他的人中,孩子果然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轩逸!”穆烟芦激动地捧住他的小脸,眼泪鼻涕流了孩子一脸。
“小姨,我饿!”孩子一张嘴便嚷着饿了。
“扑哧!”穆烟芦的眼泪尚且流着,眼角却已经露出了笑意,这个小家伙,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每每一张嘴便嚷着饿了。
楚天胤将孩子放了下来,说:“子衿,你陪孩子,我去找野果。”
“可是,你脑后的伤”穆烟芦有点不放心,刚刚他的脑后定然流了很多血。
“已经结痂了,不碍事的。”楚天胤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等到楚天胤离开后,楚轩逸好奇地问:“小姨,那些尖牙齿呢?”
穆烟芦知道他一定是在问野猪,便说道:“那些尖牙齿被小姨赶跑了。”
“是吗?”楚轩逸歪着小脑袋,目露怀疑,“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躲在大树上的啊。”
“啊?这个那个”穆烟芦被小家伙的一句问话噎得支吾了半天,也没回答个所以然出来。
“看来,你的小姨在撒谎。”突然间,一个男子微笑着走了过来。
穆烟芦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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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小说 更新时间:2011…2…11 1:05:07 本章字数:2342
夜瑾菡,他,终于来了。
他的身后,紧紧跟着莫言和一帮侍卫。
楚轩逸一见到夜瑾菡,立刻畏缩地躲在了穆烟芦的身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显然非常怕他。
“子衿,我们又见面了。”夜瑾菡灿烂一笑,斜斜上挑的丹凤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嘴角边的酒窝迷人依旧。
“夜瑾菡,人不可以做绝,势不可以使尽,你已手握蓝旗军的军牌,又何必非要将这对父子俩往死里逼?”穆烟芦愤愤地望着夜瑾菡。
“在我夜瑾菡的眼里,蓝旗军的军牌一文不值,楚家父子俩更是微不足道,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夜瑾菡的目光牢牢地锁定穆烟芦,深栗色的眼眸里有着不容置疑的真诚与执着。
“夜瑾菡我”
“你不用说话,只需听我说。”夜瑾菡打断了穆烟芦的话,“子衿,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了得到你,我将不择手段,包括以楚家父子俩的生命作为威胁。”
穆烟芦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喜欢?楚天胤、楚天彻、夜瑾菡,他们都说喜欢她,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喜欢带给她的不是快乐和甜蜜,而是痛苦和酸涩?
“子衿!”不远处,传来了楚天胤兴奋的呼喊:“看我逮到了什么好东西?”
穆烟芦转过身,楚天胤一手捧着摞沙棘果,一手拎着只野兔,正愉悦地向她走过来,她的心瞬间揪成了结。
当楚天胤看到穆烟芦身边站着的夜瑾菡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了。“夜瑾菡,你我虽然是敌非友,但是,我仍然要感谢你这几个月来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
夜瑾菡漂亮的眉头略微皱了皱,心知楚天胤的记忆定然恢复了,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遂说道:“楚天胤,既然你的记忆已经恢复,那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对你们父子俩没有一点兴趣,所以你们尽可以离开。但是,子衿,却必须留在羌国,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楚天胤冷冷地“哼”了一声,“子衿不会跟你走!”
“难道,她会跟你——一个杀了她所有亲人的仇人走?”夜瑾菡的话一针见血。
楚天胤的脸色刹那间变了,有些慌乱地望向穆烟芦。
穆烟芦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密林中,此刻,她的心便如同那低矮的灌木丛,杂乱无章。
初恋是一枚青涩的果子,看着香甜,尝着却苦涩。无疑,楚天彻是穆烟芦的初恋,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让她一点一点地失望,直至彻底绝望。
绝恋是一朵凋零的花朵,无论多么美丽,终究要化为春泥。显然,楚天胤是楚子衿的绝恋。因为,由于他当年在舟山制造的血腥屠杀,她不能爱他;因为,由于她的清白已被楚天彻占有,她不配爱他。她和他,有缘却无份。
“子衿,随我回到祈国,可好?”楚天胤望着穆烟芦,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穆烟芦的心立刻被扯痛了。天胤哥哥,子衿,不能爱你,也不配爱你;但是,子衿,定会帮你夺回曾经是你的江山。
“子衿,随我留在羌国,可好?”夜瑾菡同样望着穆烟芦,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山谷寂寥无声,仿佛有个巨大的黑洞,将这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吸附进去了。
好久,穆烟芦才慢慢说道:“夜瑾菡,我随你留在羌国,一辈子。”曾经,她这样答应过姐姐,也这样答应过夜瑾菡,如今,总算兑现了诺言。
夜瑾菡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灿若朝阳,而楚天胤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死一般的沉静,惨白如纸。
穆烟芦松开了楚轩逸的小手,随即大踏步地站到了夜瑾菡的身旁。
她,终是记着当年的仇恨,永远无法抹去。可是,即便这样,他又如何能够放弃她呢?“子衿,关于当年的那场屠杀,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
“你曾说过,一切屠杀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一切皇权都需要用鲜血来捍卫。”每每想到这句话,穆烟芦都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