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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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这种尴尬局面,是他们两人毕生未经过的,是所难忍、难堪已极。
只见李仲华笑笑道:“瞧两位失魂落魄模样,敢莫是失去了物件,在下虽是一百无一用的书生,区区失物,谅可效力找回。”
两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无奈又答不上话来,静了一刻,那黑衣人冷冷说道:“不错,我们正要寻人!”
“寻人?”李仲华目望著两人,摇摇头道:“两位是否打趣在下,这江岸上数十人,能数能算,两位何至於有目无睹?”
黑衣人冷笑道:“就是不见了才问你。”
李仲华朗声大笑道:“在下有幸,两位别的不问,单选上了在下,可是你们真还找到了。”
两人心中一动,黑衣人道:“我向你打听几个人下落,方才还在江岸上,怎么不见?”
李仲华微笑道:“两位又在打趣了,在下亲眼得见两位才从对岸掠过,怎么说是数人方才还在江岸上。”
黑人眉一皱,道:“我们以响箭传讯,故而知道他们方才在江岸上。”
李仲华佯装恍然大悟道:“是他们么?有数人去上流山谷间伐树扎排去了,还有两人,一是红面黑须,一是两耳残缺的尚留在岸上伫候著,两位是否探问他们两人下落?”
两人不禁点点头。
李仲华神色突变凝重道:“两耳残缺老者似为心绪所绕,烦躁不宁,响箭发出後,久候不见回音,只见他一声大叫,拉著红面黑须的人,跃向滚滚急流江水之中,转眼,即不见他们身影,轻生若此,令人婉惜。”
黑衣人面色一变,两目逼射慑人神光大喝道:“你这穷酸,满嘴胡言”
李仲华沉声接口道:“在下句句是实,怎是信口雌黄?你若不信,去问问那人便知道。”说著,手指在距身不远旁观的商贩。
白衣人这时道:“大哥,我们姑且问问,如是虚诳,这穷酸又跑不了。”
两人如飞的纵在那负贩面前,直问莫天林、戈南平踪迹。
这时李仲华也跟著飞去,那行人面目露出惊悸之色,望着李仲华噤不能声。
黑衣人见状心疑?右手飞出,抓向商贩胸前,五指堪搭近胸口之际,怱觉腕脉一紧?
只见李仲华右手已扣著自己腕脉,面寒如冰道:“阁下怎可向一个身无武技的人下手?在下实在瞧著不顺眼。”
黑衣人在李仲华说话时,右臂贯注潜力一震!
哪知李仲华倏地将手松开,哈哈大笑道:“如今实话实说,那戈南平、莫天林两人均毙命区区的掌下,弃尸江中喂鱼,奉劝两位赶紧束身而退,转告‘独目老怪’叫他洁身自爱,不得纵容门下为恶,不然将无葬身之地了。”
两人闻言同声发出一声惧人心魄长笑,倏地身形飘後,黑衣人怒喝道:“无知穷酸,你也不知道我们是甚么人?”
李仲华冷笑道:“大不了是独目老怪的徒子徒孙的,唬得了谁?”
黑衣人神情激怒道:“你敢轻视云雾山二少山主,这是你自找死路,戈南平、莫天林两人血债也要在你身上找回。”
白衣人晃身丈外,一瞬不瞬逼视在李仲华脸上。
李仲华“哈哈”一声大笑,脸上浮起轻视之色,徐徐说道:“阁下胆子还真不小?方才扣住阁下腕脉时,再用上三成真力如何?”
黑衣人面上一红,冷然说道:“偷袭并不算真实功夫,居然还敢大言不惭!”但想起方才情景,不由心寒。
李仲华望了他一眼,笑道:“我知你还不死心,十招之内你能逃出我掌下,我便饶你活命。”
黑衣人气得热血狂涌,一言不发,倏地身躯一晃,飞涌风狂地欺近李仲华身旁,双掌交错攻出三招,分取“天府”“精促”“气海”三处重穴。
这三招不但迅疾无比,而且玄诡异常,划空生啸,掌风山涌。
只见李仲华身影往左一闪,右手五指戟张,迅如电光石火般向黑花人右臂“曲池”穴扣去。
黑衣人下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形急向右旋,左掌一式“玄鸟划沙”甩扫而来。
李仲华见他变式神速,心中微赞,手式末撤,转向望黑衣人左臂拙去。
康秉遂见状,慨叹一声道:“李少侠身手端的神鬼莫测,以不变应万变,不凡处隐藏无限玄机,真是毕生罕睹,今日康某真可说大开眼界了。”
此刻,黑衣人见状大惊失色!蓦地——
一个“云里翻身”翻出圈外,一缕寒风在他身前擦过,他才一沾地,两掌两胸“推波肋澜”攻出。
这一式是他尽凝全身真力,只见漫空生啸,狂飈乍涌,排山倒海而出。
李仲华冷然一笑,两声微微一晃,峙立原地,不动分毫。
黑衣人只觉掌力推出尽被卸去无形,突感胸前一震,重逾山岳潜力纷向自己胸前压来,逼得连连倒退,终於仰跌在地。
忽闻白衣人一声清喝,身形逾电飞向黑衣身前落下,一把抱住,只见黑衣人面如金纸,显然内伤下轻。
原来李仲华双掌微微一晃,展出西域“矮仙”“栘花接木”绝学!
他心知这式绝学,威力无伦,不想伤人故而才微微一晃,把对方掌力卸去一半,其余一半栘攻对方。
白衣人见乃弟受伤不轻,双掌倏地印在黑衣人“气海”“三阳”两处穴道,输本身真气疗伤。
片刻之後,黑衣人气息愈来愈弱,吐出微弱声音道:“大哥,小弟腑脏全糜,大哥你是无能为力了,赶紧点住小弟‘心俞’穴上,保住一口真气不散,负小弟返山,求父亲那本‘七叶朱芝’方可救治。”
白衣人听得胆战心寒,急忙飞指点在“心俞”穴上,双手抱起,狠狠望了李仲华一眼道:“我与尊驾素昧平生,竞下此毒手,此仇如山,青山不改,行再相见。”
李仲华微笑道:“阁下见我还了手没有,他自用力太过,气血逆窜,以致脏腑糜蚀,怨得哪个?”
白衣人闻言一怔!心说:“自己只见他两掌微微一动,并未还手,不知二弟何以连连退後,伤得这么重?莫非这少年人有甚么邪术不成?”
暗中狐疑不已?猛然想起乃弟伤势危殆,冷笑道:“事由尊驾而起,无论任何经辩,却是多余。”
说时,双足一踹,飞落江岸,回顾一眼,将乃弟放下,解开腰系丝条,将乃弟绑在背上,拾取数块木片,像来时一般,将木片飞出,飞身落下,滑水而渡。
片刻,只见白衣人登上彼岸,点足飞纵,身形杳入绿树丛中。
此时,夕阳衡山,浸起满天流霞,五彩绚烂,江水泛起金鳞万片,阵阵归鸦绕树投林,垂柳轻拂摇丝,残阳余晖,美景无边。
郝云娘走近李仲华身旁,问道:“怎么他伤得这么重?莫非你又展出那用来逃避龙飞玉这招绝学吗?”
李仲华叹息一声,点点头道:“事诚出人意外,小弟不过发出三成真力,将他那劲风卸去一半,却不料他禁受不起本身所经的一半反震之力,原同他耗损真力太过,自身已油尽灯枯,所以当受下起”
说时,又长叹一声道:“看来,小弟此後在万不得已时,才能施出这招绝学。”
只见康秉遂及五名镖师相率奔来,盛道敬佩不已,李仲华只微微一笑。
五位镖师神色恭敬无比,康秉遂又道:“那人就是‘独目老怪’詹阳二子,长子名詹继远,次子名詹福宁,淫凶无比,这一来‘独目老怪’气焰大戢。”
说到此处,忽见上流驶来两木排,一前一後,相距不过十数丈距离,激流奔下。
後面那木排已呈松散趋势,排面上躺著几具人体,康秉遂一见忙道:“不好!”身形一晃,飞身窜去。
前面木排上四人发出洪亮的狂笑,得意异常。
李仲华一见,就知康秉遂手下遭了毒手,两足一踹,破空斜飞而出,才两个起落,身一腾起,蓦然掉首扑下,往前面排上落去。
那四人尚自狂笑不绝,蓦见飞将军从天而降,吓得魄飞天外,不知所措。
李仲华身手何等快捷,两掌分飞劈出,只听惨噑声中,四具身形登时震向半空,坠落水面。
只见李仲华飞快抓起排上用山藤束成的长索,甩向岸上,大喝道:“接住,快快系紧。”
这藤索登时被岸上众人接住,聚力拉紧,那水流激湍,木排宛如一泻千里之势,只听得“轰隆”一声大震,木排撞在江岸,众人震得身形被牵出数步,忙将藤索系在一株大树根部。
话说李仲华藤索甩出後,即飞身跃望後面,万马奔腾而至,康秉遂已先至排上,望著四名手下发怔,那四人负伤奇重,奄奄一息,束手无策。
木排转眼即将松散,外缘木材,一根一根向外漂浮开去。
李仲华大喝一声:“康兄,快走!”
一把拉起康秉遂腾身而起,向江面浮木一落,又急纵而起,两三个起落,踏上江岸,四面一瞧,只见那座木排已是四分五散了,人体浮沉急冲而下。
康秉遂不禁痛哭失声,道:“这四人是家严得力助手,想不到随小兄出外,竟不及照顾,猝遭毒手,有何面目去见家严。”
李仲华连声慰藉不止
暮霭渐浓,弦月上升。
众人分成数批,渡过对岸,郝云娘走在最先,李仲华留在殿後,这样防恐“独目老怪”两岸尚有余党潜伏。
李仲华伫立江岸等候木排返转,怱觉眼前黑影一闪,心中一惊,手出如风抓去。
黑影“咯咯”一声娇笑,形如鬼魅飘了开去!
李仲华蓦觉手中抓紧一团软绵绵之物,放掌一瞧,只见是一团缉巾,兰麝幽香随风侵入鼻中。他不禁一怔!
扯开那围绢巾,薄若蝉翼,左上角丝绣一朵海花,右上方绣著一个“琼”字,当中写著几行字迹。
李仲华目力奇佳,只见上面写的是:
承君援手 得脱邛崃四叟毒掌 衷心铭感
但四叟欲得君甘心 愚兄妹连番阻截
望君到达贵阳後 迳望黑龙潭
罗刹鬼母之事望君从中化解
妾琼白
李仲华不禁如痴如呆,感觉此一难题无法解开,他知郝云娘生具至性,若闻知“七星手”把“罗刹鬼母”掳去,定然把“七星手”浦六逸恨如切骨,他那门下难逃屠戮之危,到那时她岂肯听自己的话?
左思右想,未付出一条良策,不禁心绪如麻,惆愁怅万千,两目发怔。
弦月皎洁若洗,繁星满天,鸣咽江水不尽东流。
李仲华眼中只是一团沉黑,如堕入一片深渊,不知所终
第二十八章 惊鸿一瞥 放鹤疑阻
李仲华最後一人渡过江,与郝云娘并肩策驴,得得蹄声,驰入夜色苍茫中。
途中康秉遂及锦城镖局镖师等,对李仲华感戴,欣佩兼而有之。
李仲华一路上表现异常从容倜傥,其实腹中一团乱麻,愁绪万千,思忖不出一项良策,他暗叹了一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距乌江渡口二十里处养龙寨打尖一宿,次晨在朝曦甫上时,众人又仆仆风尘,向贵阳进发。
黔境之内,自养龙寨以北,皆丛林密莽,繁翠深青,然无乔枝巨木,多为葺葺菌松,弱干纠缠,垂风拂霹,山势峻峋,峦壑堑峭,雾笼瘴浓。
但一过养龙寨南行,皆童山濯濯,甚少树木,其山脊石奇,穹峰并起,耸骨重崖,上下窃渺,穿鰐透碧,景胜至奇。
众人脚程均不算缓,但山道崎岖陡峭,异常难行,加以李仲华、郝云娘两匹健骡不时打滑,驱策困难。
郝云娘气极偏头望著李仲华苦笑道:“早知如此,我也不要这蠢驴代甚么步了!”
李仲华朗声大笑道:“这叫做黔驴技穷,云姊,难道你不知么?”
郝云娘不禁“噗嗤”横眸一笑。
康秉遂一路提心吊胆,他知“独目老怪”二子铩羽回去,誓必报复,格外表现得深沉,频频四外寻视。
正行之间,却见前面石脊峰巅之处,突然现出四条人影!
锦城镖局镖师“火鸽子”邓通惊呼道:“甚么人来了?”
“断魂刀”徐元衡冷哼了声道:“管他是甚么人,如是冲著我们锦城镖局来的,叫他尝尝徐某‘断魂刀’的厉害。”
邓通浑名“火鸽子”人也最火爆,又平日与徐元衡有过不睦,偏头瞪了徐元衡一眼,冷冷说道:“别说大话啦,要不,昨日在乌江渡口时,你怎不展出你那九十三路‘断魂刀’刀法,抖抖威风做甚么?”
徐元衡大怒,正要反颜,却见四条身形其行如风,疾如流矢,转瞬之间,已到了众人近身三丈之处。
这四人形肖下一,看他们迅捷步法,一望而知均是武功上乘高手,冰冷冷俱是一般死人面孔。奇怪四人行如箭矢略不停留,只向康秉遂等望了一眼,肩臂一振,穿空飞起,在众人头顶越掠而过。
山道逼仄,势非如此不可,皆因康秉遂为抄近路,取道山径。
李仲华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态度,置之不理,只向郝云娘微微一笑。
“金钱镖”罗湘泰看不惯这四人傲视无忌的神色,轻“哼”一声,扭腰扬掌,打出一连串金钱镖。
显然罗湘泰对这金钱镖手法有极高的造诣,疾如流星的打出後,半空中一聚,金铁相撞之音声中,突然是四散分开,飞云漩电,划空微啸,反自加速向四人正望下坠的身形打到。
康秉遂见状急待阻止,已是来不及了,不禁忧形於色。
那四人武功精湛,听风辨物,已知有暗器袭来,倏然旋身伸手向空一晃,将满天打来之金钱镖悉数收去,人也似落叶般纷纷坠地无声。
这时李仲华与郝云娘已跃下驴背,反身投目注视,见状一惊。
那四人仍然无声无语,合掌一揑一搓,只见他们掌隙间冒起一缕青烟,霎时而尽。
康秉遂见这四人现出这惊人功夫,猛然忆起这四人来历,不由胸头一震。
但见四人中一面形特长,五络短须,青惨惨地一张面孔,两眼精光闪烁,望了众人一眼,冷冰冰地说道:“施袭的是谁?快滚出来!”
罗湘泰“哼”了一声!跨了出来,道:“是俺,又怎么样?你不知凌空跨越别人头顶,有犯大忌么?”
那人也不答话,倏地身形一动,来势绝快,流星飞电“啪啪”两声脆响中,人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