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状态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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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钻进汽车,朝莫顿家开去,去见莎拉。
28 霍尔姆比山
10月5日,星期二
下午5时57分
此时的交通十分拥挤。他沿着日落大街蜗行着;这样反而有许多时间思考。与德雷克的谈话使他感到奇怪。这场会面本身就有些反常。好像没有真正的必要,好像德雷克只是想证实他有能力把埃文斯召来,而埃文斯不得不来。好像他在维护自己的权威,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
埃文斯觉得,无论如何,有些东西已离他远去。
对于保安公司,埃文斯也感到有点奇怪。好像就是不对劲。毕竟,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是一个慈善机构。他们不应该偷偷摸摸地跟踪别人。德雷克类似妄想狂的警告,不知何故没有任何说服力。德雷克做得有点过分了,他常常这样。
从本性上来说,德雷克是容易激动的。他自己也控制不住。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危机,所有的事情都让人绝望,所有的事情都极其重要。他生活在一个极度紧迫的世界之中,但这个世界不一定是真实的世界。
埃文斯给他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但希瑟今天请假了。他又给洛文斯坦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跟利萨通了话。
“喂,”他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的声音很低,像搞阴谋似的:“当然,彼得。”
“我被盗了。”
“不——你,也被盗了,”
“是的,我,也被盗了。我真的想报警——”
“唔,对,你当然应该报警——我的天啊——他们拿走了什么东西吗?”
“我想没有,”他说,“但也只是提交一份报告,如此而已——我这会儿有点儿忙,处理莎拉也许要到深夜”
“唔,当然,你想我找警察处理你家被盗的事儿吗?”
“你可以吗?”他说。“那样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当然可以。彼得,”她说。“把它交给我吧。”她停住了。等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几乎成了耳语:“有没有,啊,你不想警察看见的东西?”
“没有。”他说。
“我的意思是,我没问题,洛杉矶的每个人都有几种坏习惯,否则的话,我们不会来这里——”
“不是,利萨,”他说。“事实上,我没有任何毒品,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
“噢,不是,”她连忙说道。“我没有假设任何东西。没有照片之类的?”
“没有,利萨。”
“什么也没有?少儿不宜的?”
“恐怕没有。”
“好的,我只是想搞清楚。”
“谢谢你帮我。要进门的话——”
“我知道,”她说,“钥匙在门前的小地毯下。”
“是的。”他停下来。“你怎么知道?”
“彼得,”她说,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快。“我知道的事情,你尽可以放心。”
“好的。谢谢。”
“别客气。玛格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利萨说。
“她很好。”
“你去看过她吗?”
“今天早上,看过,而且——”
“不,我指的是医院。你没有听说吗?玛格今天从银行回来,进家门的时候,有人正在偷她家的东西。一天之内,三起盗窃案!你家,玛格家,莎拉家!现在怎么样?你知道吗?”
“不知道,”埃文斯说。“太神秘莫测了。”
“是。”
“但玛格”
“噢,是的。我猜她是想与那些家伙抗争,这是错误的。他们把她打了一顿。也许把她打得人事不省了。我听说她的眼睛被打得乌青,警察在询问她的时侯,她昏了过去。她完全瘫痪了,不能动。甚至还停止了呼吸。”
“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与那里的侦探谈了很久。他告诉我这事突然发生在她身上,她连动都不能动,医护人员把她送到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校区之前,她的心情一直不好。整整一下午,她都处在重症特别护理之中。医生们等着询问她关于蓝色环状物的事情。”
“什么蓝色环状物?”
“在她瘫痪之前,她已口齿不清,但她含含糊糊地说到了蓝色环状物,或者死亡的蓝色环状物。”
“死亡的蓝色环状物,”埃文斯说。“什么意思?”
“他们不知道。她还不能说话。她吸毒吗?”
“她是个健康至上的人。”埃文斯说。
“嗯,我听医生说她会没事儿的。她是暂时瘫痪。”
“我呆会儿去看她。”他说。
“你去看她以后,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处理好你家的被盗案的,不要担心。”
他到达莫顿家时,天色已黑。保安人员已经走了;惟一一辆停在前面的车是莎拉的保时捷。他按门铃。她把门打开。她已经换上了一套运动服。“还好吗?”他说。
“还好,”她说。他们穿过走廊,来到客厅。屋里开着灯,温暖诱人。
“保安去哪里了?”
“吃晚饭去了。他们还会回来的。”
“都走了?
“他们会回来的。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她说。她拿出一根带有一个电子仪的短棒,在他的身上扫了一遍,就像飞机场的安检那样。她轻轻拍着他的左衣袋,“把东西都拿出来。”
他衣袋里惟一的一件东西就是车钥匙。他把车钥匙放在咖啡桌上。莎拉用短棒扫过他的胸脯、夹克。她摸了摸他央克右边的口袋,示意他把里面的东西全拿出来。
“这是干什么?”他说。
她摇了摇头,不说话。
他掏出一便士,放在柜台上。
她挥挥手:还有吗?
他又摸了摸。什么也没有了。
她用短棒扫过他的车钥匙。那串钥匙上有一个长方形的塑料,她用袖珍刀把它撬开。
“嘿,看”
那个长方形的东西砰的打开。埃文斯看见里面的电子线路,和一块手表电池。
莎拉拿出一小块跟铅笔头差不多大小的电子元件。“瞧。”
“跟我猜的一样吗?”
她把那个电子元件拿出来,放进一杯水里。然后她转身去取那枚便士。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在手指间捻来捻去。使埃文斯感到吃惊的是,这枚便士一分为二,里面出觋了一个小小的电子核。
她业难它丢进了水里。“你的车在哪里?她说。
“在前面。”
‘我们呆会儿去查一查。”
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保安在我身上发现了窃听器,”她说,“房子里到处都有窃听器。最恰当的猜测就是,这就是入室盗窃的原因——安装窃听器。你知道吗,你也有窃听器。”
他看了看四周:“房子里没问题了吧?”
“房子里已用电子仪器扫了一遍,清除了。保安找到了十来只窃听器。大概清理完了吧。”
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
“这一切无论是谁干的,他们都以为我们知道什么事情,”她说。“我开始相信他们是对的。”
埃文斯把莫顿对那份数据清单的意见告诉了她。
“他买了一份数据清单?”她说。
埃文斯点点头:“他是那么说的。”
“他说是一份什么样的清单?”
“没有。他想告诉我更多的东西,可他从来没有抽出时间做这件事情。”
“你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你?”
“我记不清楚。”
“上飞机的时候?”
“没有”
“在餐桌上,吃晚饭的时候?”
“我想没有。”
“你跟他一起向汽车走击的时候?”
“没有,他一直在唱歌。说老实话,有点丢人。然后他就进了汽车等一等。”埃文斯坐起来。“他确实讲过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什么?”
“是一句充满哲理的佛教格言。他要我记住这句话。”
“是什么?”
“我记不清楚,”埃文斯说,“至少不太准确了。好像是‘一切重要的东西都离菩萨端坐的位置不远。’?”
“乔治对佛教不感兴趣,”莎拉说,“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一切重要的东西都离菩萨端坐的位置不远。”埃文斯又重复了一遍。
他目视前方,看见了那间与客厅相邻的媒体室。
“莎拉”
在他们正前方,在那只引人注目的顶灯下面,有一尊巨大的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坐佛,来自14世纪的缅甸。
埃文斯站起来,走进媒体室。莎拉紧随其后。
这尊木刻高四英尺,放在一个高高的底座上。
埃文斯绕到木刻后面。
“你觉得?”莎拉说。
“也许。”
他用手指在木刻的底座周围摸了摸。交叉的双腿下面缝隙很窄,他什么也没有摸到。他蹲下来,寻找着,什么也没有。在这尊木刻的木头上面有一些较大的缝隙,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也许应该移一移底座。”埃文斯说。
“它下面装有滑轮。”莎拉说。
他们将它滑向一边,下面除了白色的地毯,什么也没有。
埃文斯叹了一口气。
“这里还有别的佛像吗?”他朝房间四周看了看,说道。
莎拉双手着地,双膝跪地地趴了下来。
“彼得。”她说。
“什么?”
“快看。”
他蹲下来。在底座和地板之间有一条大约一英寸的缝隙,从这道缝隙只能勉强看见信封的一角,粘附在底座上面。
“我要受到诅咒了。”
“那是个信封。”
她轻轻地把手伸进去。
“能拿到吗?”
我想可以拿到了!”
她把信拖出来。这是一种公务上人们常用的那种信封,口是封起来的,但未做任何记号。
“可能就是它了。”她说道,十分兴奋,“彼得,我认为我们已经找到了。”
这时,灯光灭了。整个房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们爬着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埃文斯说。
“没事儿,”她说。“应急发电机随时都可以接进来。”
“事实上,不会了。”黑暗中一个声音说道。
两道强光直直地照在他们的脸上。埃文斯斜视着刺目的光线;莎拉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请把信封给我。”那个声音说。
莎拉说:“不。”
一声机械的咔嗒声,好像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们要拿走信封,”那个声音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不,你别想。”莎拉说。
埃文斯站在她旁边,耳语道:“莎拉”
“住嘴,彼得。他们不能拿到它。”
“如果迫不得已,我们就要开枪了。”那个声音说。
“莎拉,把他妈的那个信封给他们。”埃文斯说。
“让他们来拿。”莎拉挑衅地说道。
“莎莎拉”
“贱货!”一个声音吼叫道,随即传来一声枪响。
埃文斯陷入了混乱与黑暗之中。
又是一声嚎叫声。
一只手电筒指向屋子的一角,光线在地板上跳跃滚动着。
在阴影处,埃文斯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在袭击莎拉,莎拉尖叫着踢打着。埃文斯想也没想,便向那个袭击者猛扑过去,抓住他穿着皮夹克的手臂。他闻到那个人的呼吸中有一股啤酒的味道,听见他在咕哝着什么。接着另一个人把他拉开,猛地将他摔在地上,踢打着他的肋骨。
他翻滚着,砰地撞在了家具上,紧接着一个握着手电筒、从未说过话的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马上给我滚开。”立即,那个袭击者停止了与他们的厮打,转向这个新的声音。
埃文斯回头看看莎拉,莎拉正躺在地上。另一个人站起来,转身面对手电筒的方向。
在一连串的爆裂声中,那个男人嚎叫着向后倒下。手电筒此时正照着那个一直在踢打彼得的人。
“你,趴下!”
那个人立即躺在了地毯上。
“脸朝下。”
那个人翻身朝下。
“这样好多了。”这个新的声音说,“你们两个人没事吧?”
“没事,”莎拉凝视着前方的光亮,一边说一边喘息着,“你到底是谁?”
“莎拉,”那个声音说,“你连我我都认不出来,我很失望。”
正在这时,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
莎拉说:“约翰!”
令埃文斯感到吃惊的是,她跨过那具袭击者的身体,感激地拥抱了一下约翰·科内尔,那位麻省理工学院环境工程系的教授。
29 霍尔姆比山
10月5日,星期二
晚上8时03分
“我认为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埃文斯说。科内尔蹲下来给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戴上手铐。第一个人仍然毫无知觉。
“这是一种经过改装的泰瑟枪。”科内尔说,“射出五百兆赫标枪可释放出四毫米抑制小脑正常活动的震摇。马上就会倒下。虽然失去了知觉,但它强能持续几分钟时间。”
“不,”埃文斯说。“我的意思是——”
“我为什么在这里?”科内尔说着,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对。”埃文斯说。
“他是乔治的好朋友。”莎拉说。
“是吗?”埃文斯说。“从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的?”
“自从我们见面的时候,有一阵儿了,”科内尔说。“我相信你还记得我的同事,三泳·塔帕。”
一个身体结实、肌肉发达、皮肤黝黑、剪着平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跟以前一样,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是他与部队不清不楚的关系和他的英国口音。
“灯都打开了,教授。”三泳·塔帕说,“要报警吗?”
“还不用。”科内尔说,“帮帮忙,三泳。”
科内尔和他的朋友搜了一遍那两个戴着手铐的人的口袋。
“不出我所料,”科内尔终于直起腰来,说道,“他们身上没有身份证明。”
“他们是谁?”
“那是警察要问的问题,”他说。
那两个人咳嗽了几声,苏醒过来。
“三泳,把他们带到前门去。”
他们用力把那两个人扶起来,半扶半拖地弄出了房间。
只剩下埃文斯和莎拉了。“科内尔是怎么进来的?”
“他在地下室里。他在房子里几乎搜索了一个下午。”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