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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温瑞安 逆水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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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上空俯视底下的毁诺城弟子在浴血奋战时,息大娘真忍不住要跳下去。
  戚少商将她一把拉住。
  纸鸯因两人的动荡而微微一倾,幸好并没有倾覆,纸鸯仍是照样飞翔。
  这纸鸯便是他俩在急湍中的独木舟,决不能翻沉,这是他们的一线希望。
  过了良久,息大娘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低沉声音道:“也好,现在我跟你一样了。”
  戚少商涩声道:“大娘”
  息大娘笑了一下,还眺望着愈渐遥远的毁诺城,声音在空中也显得十分遥远:“你是失去了山寨失去了兄弟的戚寨主,我是没有了城没有了家的息大娘。”
  戚少商愧然道:“是我又累了你。”
  息大娘道:“这是句俗话。”
  戚少商道:“但却是实话。”
  息大娘道:“江湖上的人,相儒以沫,同舟共济,怕谁累谁的就不能算是个真正的江湖中人更何况你我!”
  戚少商被她那一句“更何况你我”,在心里像醇酒般的温暖着,虽然在这上不到天不下及地的形况里,他紧紧执着息大娘的手,且不管在前面将遭遇到什么,这一刻却是美好的。
  息大娘却望着纵控着这大纸鸯的那条白线。线那么细,线那么白,以致在长空白云间,不细心几乎辨认不出来,所以连顾惜朝等人也忽略了这条线,未及将之斩断。
  然而这条细线却牵制着他们两人的性命。
  这是条什么线?
  是谁在控制着这条线?
  息大娘很快的便有了答案。
  纸鸯已斜飘下降。
  放出这条线的人,显然已在收线。
  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力量,用一条线,在千军万马中救出两个他要救的人?
  纸鸯斜飞人树林。
  息大娘认得出:那树林左边脏肮的是沼泽地带,右边是断崖,中间只有十余丈的一块干净地。
  牵线人显然是选择了这块干净的地方,——这人对碎云渊的地势如此熟悉,难道是毁诺城中的人,
  不是。
  毁诺城中还没有这样的高手。
  线在一个人手上。
  人在滑竿上。
  滑竿在四个人的肩膊上。
  另外两个人在纵控着纸鸯下的两条维持平衡的粗线,把他们自半空平稳地降落下来。
  那竿上的人,神态威仪,神情威仪连坐姿也十分威仪,尾指如姆指,都留有长长的指甲,正在把玩着一双鼻烟壶。
  戚少商却没见过这个人。
  息大娘一见那人身旁的六个人,脸色就倏然变了。
  两人飘然落地,戚少商正想说话,却发现他握住息大娘的手忽然变得冰凉。
  他暗自吃了一惊,一字一句地道:“刘独峰?”
  那滑竿上的人道:“是我。”
  戚少商道:“为什么要救我?”
  刘独峰道:“因为我要抓你。”
  戚少商只觉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恶魔永无完结:“你何不让他们杀了我?”
  刘独峰摇首道:“我只要活捉你,我不能眼睁睁看见黄金麟和顾惜朝他们折磨你。”
  息大娘忽然问:“毁诺城可是你叫人攻破的?!”
  刘独峰道:“我这六位小兄弟,就有这本领。”
  息大娘手中的绳镖呼地舞了一个圈,叱道:“刘独峰,我与你仇不共戴天!”
  刘独峰摇首道:“息大娘,我也佩服你是位女中丈夫,我不想抓你,你去吧。”
  息大娘气白了脸,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派几个人,毁了人家的城堡,可知道有多少人就这样给你毁掉?!你以为任由你要放的就放,要抓的就抓么!”
  刘独峰摸摸胡子,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顿了一顿,长叹道:“戚少商,你也是聪明人,放弃作无谓的反抗罢,我应承你不为难息红泪便是。”
  云大接道:“对了,为了息大娘,你就投降吧。”
  李二道:“刘爷把你们救出来,他只要押你一人回京。”
  蓝三道:“回到京师,刘爷说不定能力你开解,洗脱罪名。”
  周四道:“你也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你们是逃不掉的。”
  张五道:“你也该想一想,与其落入顾惜朝、黄金麟这等人手里,不如还是跟刘爷回去好多了。”
  廖六道:“戚寨主,请。”
  这六人跟随刘独峰数十年,自然懂得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廖六最后那一句‘请’,是要戚少商束手就擒的意思。
  戚少商和息大娘深深地互望一眼。
  两人都了然了对方的眼神。
  戚少商眼里的意思是:希望他自己留下来而换得息大娘离去。
  息大娘的眼神是:执意不肯,宁可共生同死。
  戚少商了然。
  他的眼神不再坚持。
  息大娘的眼色又化作春水般柔和:仿佛跟爱郎在一起,纵死也心甜。
  两人相望一眼,眼里的话语,两人都心知,胜过千言万语。
  然后戚少商拱手道:“请。”
  他的“请”字,是“请动手吧”的意思。
  六人转首望向刘独峰。
  刘独峰长叹道:“戚寨主,我这也是逼不得已,要是你能在我手下逃得三次,我便不抓你如何?”
  戚少商肃答道:“坦白说,能在刘捕神手下逃脱一次的,已属天下奇闻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独峰也笑道:“好,但愿你是例外,不过,我下手可不留情。”
  云大道:+爷,这儿地脏,不如就把这两人交给我们罢,爷就歇息歇息”
  刘独峰道:“不。论奇门遁甲,五行机关,你们六人,当然难逢敌手;但要论武功,戚寨主和息城主都比你们高出许多,他们苦战在前,受伤在先,总不能让你们打输了之后,我才出手,这岂不是成了车轮战?戚寨主,息大娘,你们已体力大损,功力大耗,两人一起上罢,不必客气。”
  戚少商与息大娘再深深的对视一眼,戚少商拔剑道:“那我们就得罪了。”
  刘独峰舒然坐在滑竿上,脸带微笑,一点都不像准备格斗的样子。
  戚少商本来单手提剑,剑尖平举及眉,双目凝视刘独峰,那逼人的眼神,连那六名锦衣人也为之慑住,各退了一步。
  戚少商苦战数日,浴血负伤,体力耗损,而且打击接踵而来,还断一臂,居然仍有这样锐厉的眼神,使得刘独峰也暗自赞一声:好!
  戚少商蓄势待发。
  却忽然收剑。
  只听他道:“刘捕神,你既不愿交手,何不放我们一条生路?”
  刘独峰笑道:“你可知道刚才一剑待发,又突然收剑,‘水分’。‘溜溜’。右‘肩隅’三处,曾有破绽?”
  戚少商一听,蓦然一惊,他在收剑的刹那问,因一臂已断,动作时不免有些极小的破绽。然而那都只是杀那问的空隙,却没想到还是给看来漫不经心的刘独峰瞧破。
  刘独峰抚须道:“如果,刚才我把握息间的时机,去攻你的那三个穴位,你会怎样?”
  戚少商额上渗出汗珠,缓缓抬起了剑尖,遥指刘独峰。
  刘独峰倏然道:“这才对了,不要看我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轻敌或不忍心攻我,否则,后悔莫及的是你自己!”
  戚少商大声的说:“是!”
  突然间,息大娘肩膊一动!
  她缠在腕上的绳缥,闪电般射了出去!
  不是射向刘独峰!
  而是射向在替刘独峰抬滑竿的张五!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绳镖飞射张五!
  张五、蓝三、周四、廖六四人在抬着滑竿,云大和李二则在护法!
  息大娘的绳镖一射出去,李二怪叫一声,抢身一拦,亮出一面银牌往绳镖截去!
  却不料绳镖一闪,忽改变了方向,自李二胯下疾穿了过去,仍直射张五右膝!
  云大大喝一声,从旁抢至,已抓住绳镖!
  他空手抓住绳镖,却不料绳镖忽打几个旋转,绳子在他指掌间打了几个圈,飞镖仍径自射向张五!
  这一连两次的拦阻,这绳镖竟似有生命的一般,乍生变化,但射向目标依然不改! 
 
 第三十三章 宝剑留情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张五猛抬足,绳镖本来射向张五右膝,张五这一抬脚,绳镖必定落空!
  但在突然之间,绳镖似有生命一般,突然变了方向,射向张五左腿,就像它本来就是一直往张五左脚射去一般!
  就在这时,蓝三、周四、廖六同时放下肩上滑竿,分左右后三方兜截而上,蓝三出掌,周四出拳,廖六出脚,分别截击绳镖!
  却不料绳镖陡然一震,嗖地改了方向,哧地射入张五已抬屈的右腿里!
  张五闷哼一声,右脚踏地,脸色苍白,但滑竿三方失力,只由他一方独撑,他肩负滑竿,怎么都不肯松手。刘独峰这顶滑竿,特别宽敞舒适,由四人分四方才能平衡,张五一人独撑,自然吃力。
  蓝三、周四、廖六互觑一眼,都现怒容,飞掠过去原来的方位上,向息大娘怒目而视。
  云大和李二上前一步,向息大娘戟指怒道:“你——!”
  息红泪一击得手,脸色泛起了一阵苍白,由于她稚气的脸上,出现这一丝疲色,戚少商心里觉得一阵无由的疼惜。
  刘独峰仍坐在滑竿上。
  他一字一句地道:“息大娘,你不该伤了张五。”
  息红泪一络发丝,晨光映照在颜面上:“为什么不能伤他?你们抓我,我就伤人。”
  刘独峰强忍怒气,道:“我们是奉皇命来拿你们,奉国法来抓你们,你不束手就擒,还敢撒野?”
  息红泪傲然道:“我不管你奉的是什么命,遵的是什么法!我们江湖上的道义是:决不束手待毙,让你们抓回去受折磨,至多战死在这里。”
  她又不屑地笑道:“我也可以说我是奉天命行事,冠冕堂皇的理由,谁不会找,要说服人,就要有理。”
  刘独峰涵养再好,也按捺不住了,长须无风自动:“你说我无理?”
  息红泪含笑摇了摇头,望了戚少商一眼,悠然道:“不是。”
  她接下去说:“我只是没有见过比你更自以为是,强辞夺理的人而已!”
  她望了戚少商一眼。
  戚少商明白她的用意。
  她的意思就是要激怒刘独峰。
  刘独峰的武功太高不可测了,不激怒他,就不可能有机可趁,就算激怒了他,也不见得就有机可趁。
  但至少不那么高深难测。
  可是刘独峰脸肌抽搐一下,却笑了起来:“息大娘,你自己砍腿上一刀,走吧,我不抓你。”
  息大娘脸色突然变白。
  然后她的话从漫到快,渐而如连珠炮般进口而出,清亮尖锐:+刘独峰,你这个老匹夫,你以为你自己已经很公平了是不是?你要保持自己的风度而不动怒,自己却高高坐在别人的肩头上,来显示你的与众不同!你以为让我自刺一刀放我走便很宽容为怀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和他,活,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你要我一再负伤,再遇上黄金麟那干混蛋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你这个老王八!你处处为求保自己清誉,做的却是件恶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川只不过是个狗杂种大混球?王八缩头乌龟狗官!”
  刘独峰猛然飘起。
  他的手已一探,已自廖六背上抽出一柄剑。
  剑光湛蓝。
  刘独峰终于动怒。
  刘独峰终于出手。
  息大娘的用意便是要逼到刘独峰离开滑竿,向她出手。
  他一旦出手,必一定向她攻击。
  只要刘独峰向她出手,戚少商便可以觑出他的剑路,从旁截击。
  她坚信戚少商的聪颖和武功。
  戚少商跟她初识的时候,曾跟她师兄万剑柔交手一招“问君何日所忆”中,揣摸到这一门武功的脉络,而施展凌厉的剑术,使得万剑柔的第二剑“问君何所悉”一直施展不开来。
  戚少商的武功虽然不能算是息大娘平生所遇最高的,但他对武功的聪悟,是息大娘生平仅见。
  她相信戚少商一定能及时找到破解之法。
  刘独峰出手一剑。
  息大娘右手短剑,左手绳镖,至少有九十六种招式,但一招也使不出来。
  在这千钩一发生死之间,她竟使出了一招自己生平想都没有想过,但从所有武功招式与交手经验里所悟得的招式,在这刹那间用上。
  她使了那一招后,退了五步。
  刘独峰收剑,身子飘然回到滑竿上,剑又插回廖六背上剑鞘之中,仿佛从未动过剑一般。
  他一剑刺出,戚少商竟然来不及出手。
  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
  刘独峰直如未曾出过手一般。
  息大娘用自创招式架住这一剑,向戚少商展颜一笑,正想说话,突然脸色倏然,只觉一股莫匹的剑气涌来,把桩不住,连退五步,剑气已及胸前,但刘独峰仍在竿上,并没有动手。
  ‘挣’的一声,戚少商出剑。
  剑斩在空气之中。
  原先潜发的剑气陡然切断。
  息大娘脸色苍白,捂胸喘息,戚少商收剑横胸,朗声道:“好一剑‘先发为虚,后发杀人’,你出剑反而不是主力,收剑后的余势才是真正的剑气。”
  刘独峰含笑道:“不错,你能瞧破我的‘后发剑’,已经不容易了。息大娘以急创招法破我一招,也了不起。如你们二人未曾受伤,联手起来,或可与我一战。”
  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们已经受伤,受了重伤。”
  戚少商冷冷地道:“你这句话白说了。”
  刘独峰道:“哦?”
  戚少商道:“你若要顾得我们受伤,就不要来抓人,既要抓人,婆婆妈妈作什么?”
  刘独峰道:“说得好,我是不该猫哭老鼠假慈悲的。”伸手一探,挣地拔起张五背上一柄朱红色的剑。
  戚少商、息大娘互觑一眼,抱剑而立,李二忍不住说了一声:“爷,地上很脏,要小心。”
  云大瞪了他一眼,说:“爷自会小心,省得你来说!”
  刘独峰的身形在滑竿上突然颤动起来,他的双袖,也像鼓满了风的帆布,这势必惊天动地的一击,已矢在弦上,张满待发,滑竿之上,已发出一种隐隐的风雷之声。
  突然间,两道身形,一左一右,飞掠而起,急袭刘独峰!
  戚少商的剑,平平一剑刺出,但这一剑,是他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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