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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荣归-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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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轩知晓五皇子待荣娘不同,可因为琛郎亲事的阴影,温景轩再不敢在温荣面前多言五皇子的事。琛郎并非皇家人,亲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更何况是五皇子。且阿爷和阿娘也不愿温荣和皇家扯上关系,比如那二皇子,正妃还未娶进门,侧妃就已定下了。
温世珩和林氏还是倾向为温荣找寻书香门第结亲。
婢子照谢氏的吩咐,将温荣做的松子酥和金丝球端出来招待五皇子。
温荣眨了眨眼,望着欣欣然吃着甜食的李晟问道,“江南东道旱灾可有好转了。”
温荣自江南道而来,自对江南道灾情关心。
往年江南东道,尤其是五州一带亦是年年有灾情。可今年相较往年严重了许多,端阳月里,大河中下游和江南道一带发了大水。端阳月后,水患是过了,可江南道却又出现连旱,江南道因此冒出了许多灾民和流民。
漫说江南道,便是盛京亦有不少自大河下游过来讨生活的。这些时日,盛京里是德阳公主在安排开粥厂和施米施粥一事。
李晟玉冠高束,确有王侯气魄,“江南东道一带灾情已有缓解。”说罢李晟吃了几口清茶,望向温荣,“温中丞与姚刺史在杭州郡时是同僚,不知轩郎与荣娘可知姚刺史为人。”
提及姚刺史,温荣一下想起姚刺史送于阿爷的饯别礼,一副在玉子上刻字的棋子。
温荣思量片刻,“姚刺史与阿爷关系颇好,听闻姚刺史为人真诚,其余轩郎与我是不知了。”
温荣确实不知,复醒前,她从未关心过朝政和外人,可是能得阿爷认可,并与阿爷交好的,人品该是差不了。
温荣虽不知晓,可提醒了五皇子,能向阿爷打听姚刺史的事情。
李晟端起茶盏,蹙眉沉思。
温荣瞥了李晟一眼,眉眼虽冷肃,却也带着几许柔润的光泽。
一盏茶功夫过去,几人不过是不咸不淡地说着话,温荣抬眼瞧见汀兰一阵小跑进了穆合堂。
汀兰慌慌张张地与众人见礼后,望着温荣说道,“娘子,不好了,那新买的高昌奴,将陈部曲打伤了。”
温荣惊讶地瞪大了眼,人奴是她买回来的,倘若陈部曲有个好歹,她必不能安心。
温荣将茶碗放回茶盘,起身同祖母和五皇子道歉后,等不及祖母说话,便与汀兰一道赶了过去。
听了汀兰所言,温荣才知晓先才回府时,奴仆已有异样。
回遗风苑要经过黎国公府的高门大院,其中一名奴仆过乌头门时,远远见到府门上‘敕造黎国公’金牌匾,猛止住了脚步,似是怒骂了一声,又与另外几人,用陈部曲等人听不懂的高昌话交头接耳了几句,而后就躁动了起来。
陈部曲担心在黎国公府前惹事会给老夫人添麻烦,遂命仆僮将那六人生拉硬拽地拖回了遗风苑……
温荣到了阍室旁的耳房,那些奴仆的手还是被绑缚着,先才陈部曲是一个不留神,被为首的奴仆狠狠踹了一脚,陈部曲未站稳,摔在了地上,现已扶去房里歇息,并有人去请了郎中。
汀兰指认了领头骚动的奴仆。
那人唤作塔吉,温荣看着塔吉问道,“你可识字?”
塔吉非但不回答,反而直直地盯着温荣,粗声粗气地问道,“你们与那黎国公府是何关系。”
塔吉对黎国公府反应的强烈,令温荣很是讶异,温荣却也不气不闹,如实道,“黎国公是我的大伯父。”
那些人听言,皆怒目瞪着温荣,眼中迸出的怒火似要将人烧了一般。
汀兰见状忙将温荣挡在了身后,愤愤地说道,“娘子,这些人好不识趣,我们自那商贾手里买下了他们,他们非但不感激,反而在此恶言恶行。娘子,你先回了老夫人那,不好怠慢了五皇子,此处交与仆僮便是,奴仆若是还这般不拘管束,就让陈部曲将他们放到庄子上做重活去。”
温荣心里隐隐不安,照商贾所言,他们皆是高昌人。
黎国公府里,除了大伯母的长兄为西州交河城的节度使,驻守高昌、柳中等地外,府里其他人是绝无机会同边城往来的。既如此,西州交河城的住民,为何会如此恨黎国公府。温荣细思不免担心其中有见不得人的隐情。
温荣定了定心神,毫不畏惧又坦诚地望着塔吉,“黎国公府里从未有人去过西州交河城一带,更无人在边城为官,不知几位是否对黎国公府有所误解。”
塔吉啐了一口,横眉怒目地说道,“那方成利可是你黎国公府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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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虏骑入云中

果然是与方节度使有关,温荣点头承认。
一旦有人挑头开了口,其他人的话便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泄而出。
一人一言,温荣听得心惊胆战,汀兰等遗风苑的婢子、僮仆更是吓的大气不敢出。
汀兰战战兢兢地与温荣说道,“娘子,婢子还是将他们关起来,请示了老夫人后再做打算吧。”
温荣一时也没了主意。
节度使为地方军政长官,受职之时,圣主将赐节度使旌节,双旌双节,龙虎旌旗为专赏,金铜叶节为专杀,故节度使军权极大,威仪极盛。
故温荣先才猜测,方节度使在西州一带约莫是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所以这几名自西州过来的人奴,才会憎恨方节度使和黎国公府。
不想自人奴口中阐述的情况,比之所想,要严重上许多。
倘若人奴所言非虚,那么方成利在西州交河城,抗击西突厥是假,与西突厥同流合污,冒领军饷、中饱私囊才是真的。
塔吉直言不讳,明说那西突厥胆敢三番五次截劫贡物,是因有方成利做他们的庇护。
温荣神情一恍,幸亏有汀兰在一旁扶着,晃了晃身子又站稳了。
此罪不但是欺君,更是通敌卖国的谋反重罪,方家就算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
倘若事发,必是满门抄斩,圣朝律例里虽有罪不及外嫁女一条。可黎国公府多多少少都将受到牵连。
更重要的是,如今还不知大伯父、大伯母,是否有参与其中,欺上瞒下。
兹事体大,温荣亦知晓不能偏听偏信,何况方节度使为官多年。怎可能轻易叫他人知晓如此同谋逆一般的大罪。
温荣蹙眉严肃地看着塔吉问道。“那方节度使之事,你等为何如此清楚。”
塔吉眼里闪过讽刺,冷笑了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这等小民是人微言轻。你既然是黎国公府的人,自当同他们狼狈为奸。如今我们被卖与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塔吉虽出言不逊,温荣却不气不恼,反倒发现塔吉不但识字,且说话颇有见地,不似一般的人奴,出身怕是不低。再与塔吉说话时,声音温和了一些。“你们可真是战俘?在交河城是否有亲眷。若家有老小牵挂,我可放了你们。”
塔吉面色一黯,双手紧攥拳头,垂首说道,“突厥袭城时,某等妻儿家眷皆失散了。怕是也做了人奴,被卖到京里。”
温荣叹了一声。如此境遇,确是令人唏嘘感怀,遂诚意地说道,“若是信得过我,你们便将妻儿的容貌说与我等知晓,我会命人留意找寻,争取叫你们家人团聚。”
塔吉听言惊讶地看着温荣,“你已知我等憎恨黎国公府,为何还能容得下我们,甚至为我等寻家眷。”
温荣那如拂晓晨光般清明的双眸,使人不自觉地信服,“我虽为黎国公府的人,却知晓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更无私烛的道理。只是如今你们所言,我还无法全信。空穴来风,我也相信你们不会平白无故去污蔑重臣。我会想办法探得实情,倘若方节度使真犯下此等滔天大罪,黎国公府自当外不避仇,内不唯亲。”
温荣顿了顿,望着那几人认真说道,“要还西州边城清明,此事必须从长计议,若是你们如今日这般冲动伤人,怕是等不到拨云的那一日,就先丢了自己性命。”
那几人有几分不敢置信,不想自一小娘子口中,能说出这番令人信服的道理。
塔吉眼里隐隐忍着泪光,“方成利害得西州边城民不聊生,西州交河城的官员,大部分依附方成利。每每突厥袭城,乡亲们皆是躲在房里不敢出来,都盼着朝廷军过来救人和驱逐突厥,可不曾想,那袭城的突厥,就是方成利指使和安排的……”
温荣耐住心里的恐慌,稳稳地与那几人说道,“不论你们多恨方成利,如今却是被府里买下,我虽为黎国公府的人,但你们真正的主子,与方氏一族无任何关系。你们安生留在府里,为主子照看宅院,我会与老夫人求情,先才伤陈部曲一事,再不追究了,而我亦会竭力为你等寻找妻儿。我只有个不情之请,西州之事,千万莫叫他人知晓。”
塔吉与另几人对看了几眼,咬唇点头道,“我等相信你便是,既然此府与方成利无任何关系,我等也不叫主子为难,定会安生遵从主子安排。”
温荣命仆僮一一记录塔吉等人家眷的模样后,便匆忙回了穆合堂,而李晟正好与谢氏作别。
温景轩见荣娘回来了,关切地问道,“荣娘,陈部曲伤如何,为何他们会打了起来。”
温荣温和地笑了笑,“已请了郎中,想来是无大碍了,不过是些误会,也解开了。”
好不容易送走轩郎和五皇子,汀兰伺候老夫人与娘子用晚膳。
温荣将奴仆所言告诉了祖母,不出温荣所料,祖母亦是震惊,惊讶过后,内堂里陷入一片寂静。
温荣想起昨日大伯母因其兄长立功得赏,而请她们过嘉怡园用晚膳之事,微微抿起了嘴唇。
圣主于黎国公赏赐,在温荣看来是极大讽刺。
谢氏曲臂撑着光滑的紫檀矮榻扶手,无力地与汀兰问道,“仆僮可都交代好了。”
汀兰知此事严重,“老夫人放心,婢子已吩咐了那些仆僮和小厮,他们必不会出去胡嚼的。”
谢氏与温荣摆起了双陆棋,汀兰在一旁为主子点筹。
温荣运气很好。骰子连连掷出好点数,可最后仍输给了祖母。
谢氏眯着眼,看着己方刻线内的十五枚棋子,摇了摇头不满地说道,“你这孩子,故意让着我。可是看不起我这老人。”
温荣掩唇笑道。“是伯祖母技高一筹,儿运气虽好,但策略不行,这才输给了伯祖母。”
谢氏听言笑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否则连走子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荣娘可有何打算。”
运气是指温荣误打误撞的知道了西州交河城的实情。
西州交河城的百姓定是要帮的。可就如双陆棋一般,棋盘上的十五枚棋子都必须兼顾。
温荣眼睛清亮,低声道,“伯祖母,儿想借此事令大伯父还爵,如此才可护温家无恙。”
黎国公不可能无缘无故还爵,除非事关身家性命。
谢氏眼里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可有几分潮湿。“凭你我二人之力,远远不够办成此事,过两日将你阿爷叫过来一道商量,也到了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祖母终于下决心将数十年前的易子之事告诉阿爷了。
温荣目光烁烁,若此事能顺利,一家人便可在遗风苑团聚。若是不能,温荣心一紧。生生将恐慌压了下去。
……
这日,如当初温荣问实情一般,谢氏遣出了婢子,穆合堂独留下了哑婆婆和温荣。
随着谢氏的娓娓道来,温世珩是目瞪口呆。
温荣本以为要阿爷信服,还得费一番功夫,不想不过一盏茶时间,温世珩便接受了事实,除了化不开的血脉情深,更因哑婆婆知晓温世珩肩胛上有自娘胎里带出的胎记。
穆合堂里气氛一时压抑地令人忘记了呼吸,僵持了一会,温世珩才抬眼望着谢氏,哽咽地唤了一声阿娘……
温世珩为人实诚,知晓了实情,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心机极深的温老夫人了,而大哥的黎国公爵位,本该是他的。
谢氏因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故今日并未有太大的情绪,见温世珩目光晦暗、皱紧眉头,反沉声提醒道,“爵位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与荣娘,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了你……”
温世珩是御史中丞,是纠察内外百司之官。
谢氏令温世珩知晓此事,并非是要他火急火燎地递奏折,而是命他暂时沉住气,待时机成熟,再将折子递上去。
温老夫人于温世珩有养育之恩,故温世珩就算再怒气冲天,恨不能立时为西州边城打抱不平,也会顾及名义上的大哥温世钰。
温世珩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儿遵阿娘的吩咐,可单单凭儿一个御史中丞,怕是扳不倒节度使,纵然扳倒了,使的力过了,也将祸及温家,到那时,就怕还爵也不够偿罪……”
温世珩又说了一件关于方节度使的事,原来方节度使在西州为了抵御外族侵略,特意建了雄关城,圣主对此赞赏有加,可如今看来,雄关城里怕是暗藏了兵器粮食,否则方成利也不敢那般大胆,通敌卖国。
谢氏用茶盖拨去了茶面上的浮沫,青瓷对碰的声音,少了往日的清脆,只刺耳惊心,“你认为有谁可信。”
温世珩静下来思量,“儿认为三皇子和五皇子可信得过,他二人如今虽不若太子与二皇子得圣主重用,可将来必是能成大器的。儿前日看到五皇子与突厥勇士练武,那突厥勇士力拔千钧,徒手碎石。可比武时,仅十招就被五皇子放倒了,圣主夸了五皇子是难得的武将之材,最重要的是,二位皇子同某和轩郎关系颇好,待轩郎如同兄弟,到时候定能为温家说上话。”
温荣眼皮一跳,五皇子尚且不论,依靠三皇子无疑是与虎谋皮,可惜温荣暂时也想不出更容易和周全的法子。
只能祈祷,他二人将来不要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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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欲妒梅将柳

谢氏望着窗外伸展茂盛的槐树枝,皱着眉头说道,“二位皇子平日确是彬彬有礼,言行谨慎,叫人挑不出错处。你虽为御史中丞,可无实凭实据冒然弹劾地方军政长官,往后难免被人诟病成妖言乱朝纲,更何况方节度使是温家的姻亲。若二位皇子肯帮忙,便可借他们之力,知晓边境究竟是怎般境况。”
祖母言语里似担心二位皇子不肯帮,可温荣却毫不怀疑他二人定会帮忙。
在温荣看来,朝堂上心眼最明,唯一能运筹全局的是睿宗帝。
圣主此番好似乱点鸳鸯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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