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太后传-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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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原年轻,妻子娶的是与他门当户对的咸阳贵族之女,到了少梁之后刚纳了房小妾,美人娇滴滴的,二人正是如胶似漆之时。此时听完城下的叫嚣之言,他也是勃然大怒,虽然从未真正指挥过一场战斗,但这根本不妨碍他发号施令。在巨大的耻辱和愤怒面前,那点对于战争的胆怯和不自信根本不算什么,何况面前的这支部队不过才一两万人,且都是步卒。若论步卒勇猛,方眼天下,谁能敌得过秦国锐士?驻守少梁的都是精兵,以逸待劳,现在更被敌人激起义愤,士气高涨,还怕打不过这些敌军?
其实向原确实拥有优势。他占据坚城,又屯有大量新收的粮米,手握重兵,尽管他作战经验并不丰富,也无将才,但只消不出城,便能坚守数月,即便赵相如再厉害,除非她能再烧一次少梁,否则也无可奈何。反观赵军,本就是连日奔袭,人困马乏,加上深入敌境,对地势、环境俱不熟悉,粮草也是岌岌可危,所部兵马多为骑兵,善野战不擅攻城,如此多的不利因素,实际在开战前,胜利的天平是倾向于秦军一方。可世事难料,赵相如再次启用骂战,激得秦军仓促间出城应战,向原甚至连敌人的来路、数量、兵种都还没摸清楚就已经手握长剑、号令全军开出北门。而从他打开城门的那一刻起,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赵军一方。
看见对面敌军放下吊桥,只领着两万弓箭手站在不远处的赵相如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身后士卒蠢蠢欲动,看着迅速扑来的靶子,恨不能立刻拉弓射击。而此时,赵相如却下了一个命令:全军后撤!
士兵们虽然求战**很旺盛,但不敢不听主帅的意思,只是慢慢向后撤退。
撤退其实是门技术活儿,因为这是两万人同时后退,场面庞大且不易控制。试想运动员入场还需编个号,用广播提示,有引导员引导,而在战场上,很多情况是难以预料的,胜败有时只是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也许张三会踩到李四的脚,李四可能会跌倒,最后退伍乱了造成踩踏;王二麻子可能错将撤退的命令听成溃败的消息,最后以讹传讹,军队哗变。一旦出现一丝丝不慎,极有可能造成全军的大溃退,届时假撤退变成真败逃,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这些情况都操练过无数次,全军迅速向北撤去。北门出来的秦军放下吊桥后一看,对面的敌人开始慢腾腾地撤退了,拿箭是射不着了,只能追上去杀了。好在双方都是步兵,秦人自信脚程还是很快可以追上的。
赵相如领着赵军跑得不紧不慢,秦军一看敌人越来越近,追得更起劲了。向原更是驾着战车,对左右喊道:“擒其主帅者,生死不论,赏千金;擒到城下口出狂言的无耻小儿者,生死不论,赏百金!”
秦军将士们一听,追得更快了。而百里云跑得慢悠悠地,不时回头看看秦军追到哪了。他特意掉在队伍的末尾,就想刺激一下秦人,眼看他们快要追上自己了,又奋力一夹马,跑远了些。那些秦军眼看要到手的百金跑远了,气得吐血,想拿箭射这大块头,偏又因为跑得喘气而失了准头。
一眨眼的功夫,秦军三万余人的精兵已经全部出城,双方大军上演了一场你追我逃的闹剧。
突然间,秦军后方响起一阵喊杀声,上万只马蹄的声音如同地震般让人侧目。秦军后翼最先觉察到了异响,纷纷停下前进的脚步向后张望。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只见远方尘土飞扬,黑压压数万铁骑慢慢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手举弯刀,映着冬日里炫目的阳光,向自己扑来。而飘扬在骑兵头顶的,正是令人丧胆的血凤旗!
七国士兵可以不知道自己效命的主将是谁,但不会不知道血凤旗代表着什么。它是赵太后魏氏的军旗,它所在的地方便意味着太后就在此处,太后用兵神出鬼没,而跟随她征战的铁骑更是杀戮无数。秦军中至今还流传着太后日啖数十秦人的故事,大家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这女人似神似怪,无人可匹敌。当初蔡泽抓住赵相如时欣喜若狂,一度曾想拉她游街,便是因为秦人尤其是秦军士卒畏惧赵太后威名,对其又恨又怕的缘故。让秦人见了太后真面目,便可消除心中对其如鬼神般敬畏的心情。
“敌军杀来啦——”
“快告诉将军!”
“快跑啊!”
士卒惊慌失措,每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大家或喊叫着向前逃去,或转过身迎击追杀而来的敌军,前军和中军渐渐也发现了后军的异动,向原转身看到南面尘土飞扬,且有向两翼包抄之势,知道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立即下令停止追击,全军转向,立稳脚跟,迎击骑兵。
这其实是个愚蠢至极的决定,这也是由于他缺乏战场经验造成的。既然已知是敌军计谋,就应该明白赵军织好了口袋,并诱他钻入口袋之中,此时秦国大军已经处在险境,赵军正在合力围拢以扎紧口袋。当下唯一的办法是趁赵军包围还没有完成,口袋还未扎紧之时,奋力突围,逃回城去,而非站在原地,坐等包围圈完全收拢。
果不其然,赵军骑兵并没有第一时间对秦军发起冲击,反而是先将他们紧紧围了起来。而在前方一直卖力奔跑的两万弓箭手也调转身来,朝原本追击自己的秦军的杀去。
口袋已经收紧,敌人插翅难逃!赵相如看着所有的赵军骑兵已经将秦人的来路封死,下令擂鼓进军。
赵军骑兵举起弯刀,策动战马,向秦军的阵型发起一轮又一轮地冲击,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大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步兵与骑兵差距太大,根本无法抵抗。
赵相如根本不让弓箭手参与作战,只让他们封锁住敌人的逃生出口便站着不动,她此次将赵国全部的精锐弓兵带出,自有大用,剿灭步兵的任务,交给擅长野战的骑兵完成便可以了。
赵军人数占优、兵种占优、战术占优、气势占优,秦军数个时辰之后便被全部剿杀殆尽,而赵军的伤亡不过两千。
此时,少梁城已如婴儿般暴露在赵军面前,柔弱不堪,可以任其肆意蹂躏。城中的百姓虽然不曾目睹整场战斗,但见大军彻夜不归,一些个聪明人也都知道不好。
当晚,赵相如下令让几支部队分别把守少梁城四座城门,禁止任何人员出入,同时纵军入城抢劫。
军士们趁黑闯入府库、民居,抢走粮米、银钱,看见年轻女子就强行征作营妓,一旦遭遇阻拦则大肆屠杀。
赵相如在接到特务营回报时,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毫无感情道:“告诉他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让他们都利落些。”
当晚,在进行了一晚上的大肆劫掠之后,赵军满载而归。赵相如在清点完部队后下令封锁四门,并在城内多处点火焚烧。大火直烧了三天三夜,赵相如的大军一直在城外驻扎,城中的哀嚎声丝毫没有感染她,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大火熄灭。
士兵们将抢来的物资全部上缴,按照此次的首级论军功,当场发放奖赏,而女人们被充作营妓后,当天就有七人被奸致死。至于少梁,这座百年老城,古梁国所在,如今成了一片焦土,城中十五万百姓全部成了殉葬品。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要加班,叹气
周五或者周日有一天会不更,具体看情况,就不预告了。主要太累了,这几天中午都困得不行。
大家不要骂女主狠,后面有原因的。
赵奢接下来会比较重要
162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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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武烈太后西征秦国一事;原先并不广为人知,史书中也鲜有记载;但随着鹿鸣记》一书大白于天下;武烈太后所率的远征军在公元前273年所犯下的烧杀淫掠等恶行也逐渐浮出水面。
书中记载太后在一统六国之前曾经亲率一支十余万人的部队;深入秦境,连下数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与正史中记载太后爱民如子的形象大为不符。后世多数学者曾对此书内容提出质疑,他们认为赵太后虽然曾有杀俘等残暴行径;但也深知水能载舟覆舟之理;从来对庶民都是秋毫无犯;不可能做出激化民愤的不智之举。也有部分学者认为,正史中对于这段时间太后的行踪则是语焉不详,且书中内容涉及多处细节与正史吻合,也从侧面印证了鹿鸣记》的可信度。
两方观点虽然各执一词,在出现更多的证据前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但作为历史上最著名也是最杰出的女性政治家和军事家,这些争议势必将伴随着武烈太后一生,并在她死后两千多年里持续发酵。
——武烈太后秘史》
“太后,末将有要事要禀!”弓兵的一名千夫长,年约四十上下,络腮胡须灰白,面色赤红,一声不吭闯进大帐,守卫士兵阻拦不及,二人一前一后冲了进去。
赵相如正站在帐中,一手指着地图,与诸将议事。被打断说话,十分不悦,掷笔于案上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跟着进来的士兵赶紧跪在地上道:“此人突然硬闯,属下阻拦不及便进了大帐。”
赵相如怒道:“我曾有言在先,帐中议事时副将以下不得靠近,违者立斩。”
那士卒知道自己没有恪尽职责,犯了大忌,伏地道:“请太后降罪。”
“拉出去,杖四十,军前效力!”
“诺!”营外听命的军士虽然都与他相熟,但他们在太后跟前效命已久,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将这倒霉的军士拖了出去。太后在大帐中召集众将议事多为军务要事,最忌讳不相干的人在帐外窥探,这次军士没能阻拦住硬闯大帐的人,能捡回一命便是万幸,可见是太后格外留了情。虽说军前效命与秦人的陷队之士类似,都是战时冲杀在前,九死一生,但总还有活命的机会,甚至能立功,总比直接就被军法处死的好。*。
这边犯错的军士被处置了,赵相如这才拿眼看着来人道:“你叫什么?”
“末将是弓兵千夫长耿纪!”
赵相如坐下道:“擅闯大帐,你可知罪?”
这耿纪人如其名,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却仍旧十分耿直,跪地道:“末将知罪,却也希望太后能听末将一言再行治罪!”
“说。”
“太后,军营七杀》第一条便是禁止军士□烧杀,可现在军中士卒于少梁城中大肆□掳掠,人人犯了军法而不自悔,往后如何御军?此其一。其二,我大赵建立百年来,行的是仁义之师,先祖武灵王和惠文王在世时,对百姓从来都是秋毫无犯,太后纵兵抢掠,就不怕毁了我军百年来的威名吗?其三,如此倒行逆施,一旦激起民变,我军入秦将会举步维艰,往后攻打城池秦人军民上下一心,拼死抵抗,我军为夺城必然将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若只为单纯泄愤,可还值得?!”耿纪说得激愤,口气已是十分不敬,但是他说的话也十分有道理,营帐中除了太后亲信的几名将领外,其他几名副将听得更是频频点头。
赵相如环视四周,见耿纪的直谏似乎得到了帐内不少人的支持,眼睛一眯,眸子幽深笑道:“你觉得我做错了?”
耿纪虽然对此事痛心疾首,但到底不敢忤逆太后,俯首平和道:“末将不敢,但还请太后听末将一言,莫要让赵军成了恶鬼,成了天下百姓唾弃的对象!”
“来人!将这狂悖之徒拖出去斩首示众!”赵相如听完怒不可遏,高声唤来门外的士卒,欲要对耿纪进行惩治。
“太后息怒。”众将纷纷跪倒,劝慰道:“太后,耿纪虽然言语多有不敬,但其言并非完全无理,他为赵军效力多年,其心可鉴,还望太后从轻发落。”
连褒成也为他求情道:“耿老在军中效力多年,立下汗马功劳,今日之事不过是他一时糊涂,冲撞了太后,还望从轻发落。”
赵奢一旁捻着唇边两撇小胡子只笑不语,而庞援更是跪地道:“太后,大军正是用人之时,敌前先斩将领,于军不利,还请念其旧功,暂免一死。”
耿纪虽然只是个千夫长,但却是武灵王在位时就已在军中效命,出生入死二十多年,威望甚高,包括褒成、庞援等多名将领在内都曾经是他的属下。他为人耿直,在军事上也颇有才能,但因为从军来一直对主将犯颜直谏,所以到现在也没能当上统军之将。
众将言辞恳切,赵相如语气稍有转圜,向耿纪道:“今日众将为你求情,暂且免你一死,回营思过去吧!”
别人免死莫不感恩戴德赶紧退出去,这耿纪不然,被免死后反而得寸进尺,追问道:“末将所说,句句忠言,不知太后有何打算?若是采纳,那么末将便是无罪,若是不以为然,以太后之量,难道还要斩杀忠谏之士吗?!”
赵相如被他此话激得怒极反笑:“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一旁将领们见这二人杠上,太后又动了杀意,连忙喊道:“太后!”一面又拉着耿纪,不让他再忤逆太后。
赵相如被气得胸前起伏不平,杏眸圆睁,下令道:“将这耿纪拖出去重责四十军棍,降三级!”
诸将还欲再劝,赵相如一句话封了他们的口:“有欲再劝者,同罚!”
众人不敢说话,耿纪则被军士们拖出去行刑,他嘴里说着之前陈述的三点弊害,仍旧希望太后采纳,赵相如不耐烦,皱眉挥手让士卒赶紧将他拖出去。这事闹了这么一出,军事会议也没法往下开了,大家都没了心情,赵相如索性宣布散会。
当晚赵相如心中郁闷难当,她从马厩取了战马离开大营,一路向北往山林中去,狼军将士数人专职护卫她的安危,此时知道她只是散心,因此并不贴身守卫,只远远跟着。
月光清浅,照在她身上,就像是雪光映照。这林木早没了树叶,交错的树枝显得十分稀疏,地上落满的干叶被马蹄踏得发出阵阵脆响,赵相如也懒得驾马,任它闲庭信步,随意而往。这匹黑色骏马是西域和匈奴马的混种,四肢奔跑有力,顾盼间神采飞扬,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