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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武烈太后传-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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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失如此多的士卒,她岂能不痛心?白起果然是不同凡响,一出手便让她遭受如此惨烈的损失,究竟还是她小瞧了他。
  “报——太后,奢将军、褒将军安然无恙,已带剩余部队往重泉方向集合。”斥候的这条消息让她略略安心,但想起乐乘,她又问道:“乐乘呢?”
  那士兵一怔:“乐将军下落不明,已经派人去寻了。”
  赵相如心中咯噔一下,乐乘他们是久经沙场的军人,知道怎么在第一时间找到大部队,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有一口气都会找回去。赵奢和褒成都没有意外的会合了,而乐乘却迟迟不见,便知他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也越发为此次的失算而自责。
  “报——太后,”一名斥候几乎是如离弦的箭一般跳下马冲进帐中,身上满是泥水和污渍,都是很多天前便已沾染上的,而他的神情已经显示,他带来的消息危急万分。
  “太后,郑城的秦军派了近万名弓兵渡过渭水,已在葫芦口设伏!”
  “什么?!”赵相如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扑向地图,当她看到葫芦口的地形时,不禁全身发冷,葫芦口是重泉前往武成的必经之路,地理位置十分险要,耿纪的一万援兵必从此处经过,而秦人若是埋伏在那里,不要说只有耿纪区区的一万人,便是赵军的十五万骑兵都填上,也是有去无回。
  耿纪危险!
  可是他出发已有一两个时辰,又都是骑兵,此时再追赶根本来不及。连番打击令赵相如怒极,她厉声斥责道:“秦军的埋伏应该早就设下,怎么现在才来禀报?!”
  那斥候虽然一路吃了不少苦头才送来消息,却不是个爱辩解的,满头的汗水跪地请求责罚。反倒是庞援见太后盛怒,怕她一时气过了头,小心提点道:“太后,此人刚刚入营时是步行来的,因为赶着递消息才从营门口借了马骑进来,怕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才耽搁的,并非有心。”
  赵相如这才冷静下来看着那名半跪的斥候,赤着双脚,脚上暗红色的血块和黑色的泥土混在一块,血肉模糊。赵相如皱了皱眉,觉得庞援的话有理,才道:“怎么回事?”
  那斥候这才道:“属下从郑城就一直跟着这支秦军队伍,却并不知他们要去哪,后来见他们渡渭水,属下怕他们发现,便将马丢在了对岸,自己游过河的,是以只能徒步跟踪,消息慢了许多,请太后责罚。”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武烈的最后一场大战,有亲不爱看的就略过吧


☆、194兵戎相见(八)

  虽然士兵说的简单;但赵相如知道他一路尾随秦军的艰辛,恐怕不是一句话就能说的。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主动承担罪责,这让赵相如觉得十分不易。这样竭力尽忠的士兵她又怎么会责罚?
  赵相如挥手让他下去休养;立即对庞援道:“你速带本部兵马前去营救耿纪,一定要从葫芦口两侧偷袭敌军才能得手,另外我把狼军交给你,让他们为你做配合,无论他们还剩多少人,务必要将耿纪给我带回来!”
  “诺!”庞援知道事不宜迟,赶紧点兵出发。赵相如目送了庞援带着三万人马离开重泉后;又翻出地图对眼下的形势进行重新估量。白起决堤水淹武成,如此一来便可轻易破坏武成的城防设施和部署;他们的目的是要尽全力消灭城内的赵军,很显然这个计划并非是临时起意,白起他们定是已经策划了许久。倘若自己没有听从赵奢的意见带着骑兵离开武成,恐怕他们现在已经被敌人“一锅端”了。
  虽然被赵军保留了大半的实力,可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这是她自用兵以来遭受的最大程度的伤亡,何况面对白起还未开战便已落败,这让她心情格外难以平复。从白起派人埋伏在葫芦口来看,敌人已经针对武成的情况开始围点打援,也就是说,他们猜到了重泉的赵军必然会对武成的情况有所动作,而特地埋伏在他们的必经路上进行伏击。赵相如明白此时自责已是无用,对方的主将明显是个博弈高手,他能够清楚的预估到她之后的动作并提前筹谋,而她除了吸取教训,也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和智慧,来应对对手。
  赵相如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曾让她爱恨交织的面庞,也让她在接受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开始沉着思考,如何打破眼前的不利局面,化被动为主动。
  晌午刚过,耿纪揣着满腔的杀敌心思抵达葫芦口。两旁山势陡峭,断裂的山崖上露出一大截黄色的泥土,因为正是冬季,林木扶疏,只有山顶的几棵松树仍留有几分绿意。两山中间有一羊肠小道,崎岖不平,蜿蜒通向外界。耿纪进重泉之前和大部队走过一次这条路,当时就觉得此处十分险要,若是有伏兵,外人根本别想从这里过去。
  耿纪仰着脖子看了山顶四周,虽然安静但冬日里本就没有什么飞禽走兽,安静些也还算正常。但是为了小心为上,他仍是吩咐全军加速通过。
  所有士兵听到命令后都是夹紧马腹,在队伍前面的士兵更是扬鞭叱马,快速向道口冲去。谁料队伍刚进入到一半,突然两面山间出现无数秦军,只听得“放箭——”秦人万箭齐朝山下窄道中的赵军射去。赵军猝不及防,一时间被射落无数,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骁勇战士,下一秒中便中箭摔下战马,后面的士兵来不及反应,奋力奔跑的马蹄一下便踩在了袍泽的身上,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在黄沙地上。
  “将军,有埋伏!”耿纪的亲兵狠狠甩了一鞭子在自己爱马的屁股上,赶上耿纪喊道。
  耿纪已经发现不妙,回头看了一眼情况,对身后喊道:“敌人弓兵再厉害,也追不上我们四条腿的快马,只要冲出葫芦口就是胜利!快冲!”
  夺命的箭矢从他脸颊边贴着飞了过去,箭矢十分密集,耿纪知道,敌人必是咱足了劲要消灭他们,阻止他们增援武成。但是如此狭窄的道口,一时根本难以撤出,后退便是死,只有往前冲还能依靠战马的速度脱离敌人的攻击范围。这既是耿纪的胆气,也是他作战多年的经验。
  在耿纪的鼓舞下,赵军一万人只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冲出了伏击圈,但却损失了一千四百名士兵和六百匹战马。秦军看着绝尘远去的赵军,自知撵不上,也只能望尘兴叹。
  耿纪虽然带着大队人马逃出生天,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去渡渭水援救武成赵军,反而在跑出两里地后停了下来,士兵们惊魂未定,又想着逃过这一劫赶紧过河去救武成的同伴,对耿纪的行为十分不解。耿纪拨马回身对着刚从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回来的部下道:“葫芦口乃是我军往武成要道,秦人定是知晓我们要发兵救援,这才守在此处伏击。倘若我们就这样走了,若是太后带兵亲来,虽不致于被这些宵小所害,但免不了受他们的骚扰。我们既做了先锋,必先要把这扎进喉咙的鱼骨拔出,才能安心去武成。”
  士兵们听完都深以为然,这如鲠在喉确实不得不除,否则若是伤了太后如何了得。
  “传我命令,所有士兵下马,步行上山追剿敌军。”
  “诺!”数千人高吼,耿纪留了几百人专门看马,自己带着大部队悄悄从另一侧摸上山。而他的左手悄悄捂着右肋,鲜血从手缝中慢慢向外渗出。
  庞援领着两万人马还没到葫芦口,就听见山间喊杀声震天,心中一喜,虽见道口有不少赵军尸体,但耿纪肯定还活着,必是他在组织反击,于是赶忙带了五千人摸上山。
  而他刚爬到半山腰,就见秦赵两军杀得正激烈,两边的人都红了眼,有秦人拿弓和赵军的弯刀扛的,有赵军扔掉头胄的,还有两人什么武器都没有互掐的。地上滚的,围着枯树你来我往的,双方都在拼命。庞援的人一到,耿纪的兵马立即士气大振,而秦军虽然一直咬牙坚持,但到底寡不敌众,本就就坚持了很久,此时一见对方又来了这么多人立刻泄了气。
  秦军的偏将鲁阳正在跟耿纪对峙,两人武艺相当,但耿纪年岁大出一倍。鲁阳凭的是年轻气盛,耿纪虽然力有不足,但胜在经验丰富。他从军多年,杀敌无数,从无数真刀真枪中练就出来的招式和经验,对付鲁阳还是绰绰有余,只是他刚刚在过葫芦口时,被流矢射伤,肋下剧痛,也使他对鲁阳勉强打个平手。
  庞援见到耿纪,心里一松,又见他步履迟滞,知道他必是受了伤,赶忙抽刀上前挡在耿纪身前道:“耿将军,这里交给我。”
  耿纪见庞援到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知道庞援的功夫,要击败鲁阳不成问题,何况他带来的兵力,定能迅速打破场上僵持不下的局面。
  果然不出他所料,庞援的到来加速了战斗的进程,负隅顽抗的秦军被迅速击溃,而鲁阳也被庞援一刀斩杀,九千人的秦军被剿灭殆尽。
  庞援收拾完战场,确认再无活口之后,来到耿纪身边。老将军的受伤的事此时才说了出来,他瘫坐在地上,被靠着一棵松树的树干,胸前起伏不平,显然每一次呼吸都要耗费大量气力。
  “巫医,巫医在何处?快要巫医来!”庞援看见耿纪甲衣下的军服,早已被鲜血浸湿,痛道:“将军为何不早些医治。”
  耿纪失血太多,已是面无人色:“我是军中唯一的将领,倘若我出了事,他们必然陷入慌乱中,如何还能毫无顾虑的杀敌呢?只是老夫不才,虽觉得此处险要,却仍然心存侥幸,致使无数袍泽命归黄泉,这是我的疏失。”
  巫医这在这时赶来,庞援抬头看了一眼,示意他赶紧包扎止血。
  “庞将军,秦人的箭头有倒刺和血槽,耿将军拔出时带了些皮肉下来,是以血洞开得太大……”言下之意是,血流的太多,即便包扎上意义也不大了。
  庞援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老将军恐怕已经不行了。而耿纪似乎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听到巫医的话他并不觉得难过,只是用逐渐微弱的声音对一脸沉痛地庞援道:“将军不用为老夫难过,葫芦口一战折损了不少将士,我很是自责,你回去后向太后禀明我的过失,请太后降罪。”
  庞援正要开口说遭袭这事不能怪他,谁料耿纪却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立即带兵渡过渭水,去接应武成的军队。”
  庞援自从被降职后,在军中的职务同耿纪一样高,但他是太后亲信,自然不能同其他人相提并论,耿纪此时突然对他发号施令,且与太后的旨意相悖,这让他十分为难道:“耿将军,并非我有意违背,只是临行前太后有过命令,只让我接应你便是,并未下令渡河。”
  耿纪心中很急,只是气息越来越微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后不知此处情形,我军万骑所剩无几,无法承担原本的救援任务。但是武成守军中有我的袍泽还有赵奢、褒成他们,不容有失,我料定秦人不会放过他们,必会派出重兵围剿,而有渭水天险,他们想要渡水到重泉并非易事……眼下我是去不了了,希望庞将军审时度势,力挽狂澜。”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天有事,停更


☆、195兵戎相见(九)

  “太后命我渡水驰援;我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渭水南岸。可是还未渡河,我军便已中伏,我中箭受伤……非是我惧战,只是我此伤难愈;倘若停军治伤,我兴许能止住伤口的血,可是战机已误;若我强行渡河,则还未见秦军我便已命归黄泉。我命不足惜,但这近万弟兄一旦过了渭水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我一旦死了,他们阵脚自乱;如何还能完成太后的军令?不过是送羊入虎口。我思来想去……”说到这,耿纪闭眼停了好一会儿;明显是已经说不动的感觉。庞援满眼是泪,让老将军留些气力。耿纪睁开眼又道:“……思来想去不如回头把葫芦口的钉子给拔了,再派快马给太后让她另派人来。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将军,必是太后已经知道秦人设伏一事。”
  庞援哭得极伤心,耿纪于他如同长辈父兄,自他入营便是他与众多袍泽的长官,也知道他能力卓著,只因为太过耿直而始终在中低级将领的位置上徘徊不前,现在因为太后看重,终于能有机会一举迈入赵军高级将领的行列,且还被调入骑兵中,虽然年岁已经不小,但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而老将军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怎能不教人痛惜难过?
  庞援跪在地上,一手扶着耿纪道:“太后已知此事,此次末将奉太后之命前来,正是要解将军之围,并将将军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耿纪叹着气微微摇了摇头:“……我怕是回不去面禀太后了,但武成将士还在翘首以盼援兵,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
  耿纪说到这几句时已是气若游丝,庞援虽然难过,但想着太后的命令,始终没有答应耿纪的要求。以他对战场形势的判断,救援十万火急,现在发兵去救自然是最好的,可太后让她带耿纪回重泉,两相矛盾。身为将领,自然应当听从主将的命令,但现在的情势让他左右为难。
  耿纪虽然生命正在逐渐流失,可脑子仍然十分清楚,他看出了庞援的犹豫不决,激道:“将军可还是为频阳之战而耿耿于怀?”
  频阳之战是庞援的污点,虽说这场战斗最后是赵军赢得了胜利,但也越发衬托出庞援在局部战场溃败的可耻。丢了制高点不说,上万人被几千人追着跑,差点使得整场战斗换了个结局。回国之后,赵相如按例处置了他,都尉也被人革职,他则被有些同僚笑称为“飞将军”。何为飞将军?逃跑大王是也。
  耿纪虽然老道,知道此事对庞援打击不小,若是点出必能激怒他。但今时不同往日,庞援已经不是愣头青,虽然这些年来他对现状时有不满,但他更懂得掩饰不该有的情绪。虽然他生气,不过此刻他的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不满。
  “庞将军,渭水以南都是开阔平原,秦兵都是步卒,只要……你带着上万人马渡河,定然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此战……你必是头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请将军听我一言,救十万赵军于水火。”耿纪无奈,只得抛出利诱这一条来说服他,希望能使得犹豫不决的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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