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的风流韵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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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后来的声音抽泣中带着愤恨,仿佛湍急的水中插了把尖刀。
“别!”孟雪道,“还是自己把自己当成完全的自己吧!婚姻好比轮胎和轴承,配合得好,跑得又顺又快,配合不好,那就是阻碍了。”
孟雪也大叹了口气,俨然和涂颖祎同遭磨难,竞赛着心灵的创伤似的。其实并不虚假,孟雪一想到和陈忱的斗嘴,就心灰意冷,心底直叹,巴不得陈忱找个小姘头,占用了他所有的时间而不来干涉她的追求和自由!
“说实在的,”孟雪对着涂颖祎说,“我还很羡慕你呢!”
对孟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涂颖祎大吃一惊,眼镜虽没跌落,手中的笔却掉在地上。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仔细端详孟雪的脸,目光恨不能考古一样,把孟雪的大脑挖掘出来看看,“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糟了!涂颖祎已经到了这样神经质的地步!肯定怀疑她要离婚的事情是高教授告知的。这不行!怎能让高教授背女人饶舌这样的黑锅呢?高教授的为人仿佛公告板上的消息,众目共睹的!
孟雪说:“你还记得吗?有次路上我和你闲聊,请你注意你老公的行径,你不以为然?”涂颖祎默不作声,孟雪继续揭示开记忆的痕迹,弃旧论今道,“你的情绪,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我,喜欢写小说的人,观察和联想,一个故事就产生了,和现实基本差不多的。你别瞎猜疑了,我们这个研究所里似乎还没有人知道你的事情。作为多年的老同学,我奉劝你,想开点,男人好色是本性,为他而泣不值得的!我整天都在一种男权主义的笼罩下过日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怒,一会儿恨,一会儿离家,一会儿回家,这个家啊,离,离不得,逃,逃不脱,归,归不安!吵吵闹闹地度日,和你比好不了哪里去呢!我羡慕你,是因为你自由,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只要自己不折磨自己,心野、视野、耳野,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阻碍,多好!”
涂颖祎被孟雪说得轻松了许多,不是孟雪劝说的作用,而是有了个同盟军,不再感到痛苦的形单影只。人生许多事情如此。寻求伴侣是人的本能。一个人置身黑暗中,怕死了;两个人置身同样的黑暗,怕减少了一半,因为有另外一个人承担了一半。涂颖祎内心的苦楚似乎送给了孟雪一半似的。脸上开始云消雾散。
中午的聚餐明显的热闹——高教授的存在,仿佛统领千军万马,其魅力就在于领袖的风范平易近人。餐桌边除了涂颖祎没来外,其他人都在。高教授对杨博士说:“硕士生的毕业答辩都安排好了吗?”
“是,都安排好了。”杨博士说,“有几个学生找工作还没回来,这几个学生心高着呢,说是一定要找到自己有兴趣的工作。”
“哦?”高教授认真地听,听后说,“比较难。在我们中国,很多人不能够找到自己有兴趣的职业,职业和兴趣是两条平行线;但是在国外,尤其美国人,找寻职业往往就是自己的兴趣,工作和兴趣是两条重合线。”
没错!孟雪暗自估量,自己的职业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兴趣。她眼睛望着高教授说:“我明白了,没有兴趣,就意味着没有积极性。”
“所以,”高教授笑笑说,“调动人们的积极性,并非报上宣传那种外界的悬赏诱惑。比方说,小猫擅长在室内抓老鼠,你偏偏把它安排在大门口看贼,它的利爪渐渐地废弃,结果成了是猫没有猫的功能,当看门狗又不称职,别人看着难受,自己也不舒服。找工作,寻职业,道理是一样的,找到适合于自己的职业很重要,这意味着将来的成功,是大是大非的关键啊。”
这话讲到孟雪心坎上,一语道破了孟雪在东南研究院的处境,总结了她的位置。一阵心悸掠过心海:自己是猫,锋利的爪子没有老鼠抓,只是用来抓苍蝇!——多么无足轻重!早在一百多年前,达尔文就道出了生物“用进废退”的进化论,再如此颓废下去,自己快要成为植物人了!
“工作找到后,”高教授接着对在座的人们说,“环境很重要,环境是自己创造的。环境中最重要的是人。有的人是可以挑头独逞一方天下的人,有的人很平庸,但是跟对了人,有句古话讲,跟在元帅后面是将才呀!”
孟雪瞧瞧周围的人,把高教授的话对号入座。高教授就是挑头的人,而杨博士绝对是找对了环境,跟对了人。杨博士被学生们暗地里称“石头”——说话办事情太硬,没有人情味。这大概是在日本镀金的结果,把日本国民的“哈咿——”风范引进了研究所,使得学生们向他提出请求,他说的话里惯用词汇是“不行,不能,不可以,不高兴,不愿意”硬邦邦的,一口回绝,不给人留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脸上是领袖们经常挂在脸上的淡漠表情。然而,在研究所这样一个学术氛围中,他在国际知名科学杂志发表的学术论文,像联合国国旗一样高高飘扬在研究所门口的公告板上,确定了他的尊严地位。如果他要是在东南研究院啊,如此不注重做人,还会被委以重任管理这么大个研究所?!
一阵笑声惊醒了孟雪游离的意识,餐桌上的话题不比会议桌上那么有明确的目的性,现在他们的话题好像在讨论生死。
“有个人吧,”英国准博士中的一个说,“女朋友要和他分手,他站在有十多层高的楼房的窗台上,说,‘你不要我,我就跳下去了。’说着,真跳下去了,那女孩子大惊,大声叫道:‘我爱你——我还要你!’话音未落,窗外露出半截身子——原来外面是阳台!”
众人都笑了。
“他可以这样,”杨博士说,“脚上套个绳索,算好窗台和地面的距离,绳子距地刚好半米,从窗台跳下去后,摘掉绳套,走了,那效果更好”
“哎,”高教授插话说,“他总是采取这种方式吓唬人,习惯了,如果有一次,忘了脚上套绳索,一纵身跳下去,结果再也没有下次了!”
众人的笑声高过前一浪。这满桌边的人,话语攫取众人目光,轮流坐殿,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其实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压着沉重的担子,可是,只要有高教授在,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轻松!孟雪也被这种轻松的气氛感染着,那高教授把他丰富的想象力发挥到极处,她另辟新地说:
“我看这些自杀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弱者,”孟雪说,“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众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我看是自私!庄子有个故事:有一天,他在路边,遇到一个骷髅,他就敲着骷髅问:你是怎么死的?是战争、疾病还是自然死亡?然而,骷髅没有回答。晚上,他枕着骷髅睡着了。骷髅给他托梦。‘你真是个智者,要是别人早都吓跑了,你把生死看得平常如途。’庄子说:‘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过得如何?要不要我给你再造肉体,附上灵魂,返回人世间?’骷髅忙说:‘千万别!我在这里自由自在,上,天不管,下,地不束,回去,我还得管妻子、孩子,还有吃、喝、行、住,无一样不操心’”
大家都笑了,孟雪很得意地笑了,忽然,她发现,高教授神情凝重。他看着孟雪说:“是,是自私!一种不负责任的自私!我昨天就劝了好半天”高教授突然收住话题,指着饭菜对大家说:“快吃吧,凉菜都快变成热的了”
从餐馆出来,一辆黑色的Lincon等着高教授,一家大企业请他去作技术指导。高教授临上车前,悄声对孟雪说:“有空多找涂颖祎聊聊,最近她”
“我知道,我知道。”
孟雪会意,连连点头。她已经把高教授想说的话,从昨晚不经意偷听到的内容中凝炼出来。
进入车里的高教授把车窗又摇下来说:“你也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把你的课题的问题再好好准备一下,届时和英国教授好好讨论讨论。”然后,他又笑了,说:“这不存在为科学献不献身的问题啊!要抓住机会”
车窗黑色的贴膜渐渐地把高教授的笑脸隐去。孟雪不由得笑了:高教授真是一个幽默的人,跟他在一起不会像和陈忱在一起感到特别压抑。保持良好的心态——在经受这么多次不成功的磨砺以后,她懂得了高教授那句保持良好的心态到底意味着什么!
忽然想起涂颖祎,重任在身,孟雪差点像出膛的火箭弹飞到了实验室。找遍实验室没有见到涂颖祎的身影,心情焦虑,心头似乎有蚂蚁在爬,忽然见涂颖祎从走廊进入实验室。
“你到哪里去了?”孟雪大叫,高音有八十分贝,声音里又是喜又是忧又是怪。
“去洗手间了,怎么了?”涂颖祎倒奇怪孟雪怎么了,发高烧说胡话?怎么竟然像审犯人似的。
“没什么,没什么。”孟雪声音恢复到正常,向涂颖祎赔笑道,“随便问问。”
心里咒骂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担心着她却好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很歉疚似的!而高教授那信任的目光迅速融化了这一瞬间的不快。且看涂颖祎依旧忙忙碌碌地做实验,而不是悲悲切切,这让孟雪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可不一会儿,这失落感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教授那最后的嘱托:好好整理攻克难题的思路,要借英国名教授的大脑了。
晚上,孟雪进了家门,陈忱从楼上下来,边下楼梯边说:
“哦,老婆,刚才赵厅长来电话”
“什么事情?”孟雪很惊奇,因为赵厅长一向很忙,没有事情不会打电话给她的。
“不知道,她没说。”陈忱笑着说,“莫不是要提升你吧?”
“你说什么呀?”孟雪反驳道,她再也不会像从前,在一种虚幻的自我营造的云雾里癫狂了。她明白,要提升一个人,情况复杂着呢,比人体经络图还复杂。没那么简单。
“你今晚开我的车去吧。”
陈忱建议道。
“咦?”孟雪仰起目光说,“资本家什么时候开恩了,你不是巴不得我足不出户吗?”
“你这个人!”陈忱道,“一点都不领情,还讽刺我”
毕竟是厅长来电话,孟雪的大脑还没有工夫分出部分细胞迎战陈忱,抓起电话,拨了赵厅长家的号码。
“哦,霏霏!”孟雪的音调由高到低曲折十八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哦,放暑假了”
霏霏如此热情的语调,仿佛在向姐姐倾诉着自己的国外之旅,孟雪想,这个霏霏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子,于是,便热情地说,“晚上我请你吃饭?”
放下电话,孟雪对陈忱说:“好啊,你不是要把车子给我用吗?”
“我还以为你有志气,不用我这臭资本家的车子呢!”陈忱边说边走到孟雪身边,把汽车钥匙递给她,说,“给你!好好巴结赵厅长的女儿,如果她肯在她母亲跟前帮你大叫:‘芝麻——开门!’你的升迁之路便畅通了。”
孟雪很想反驳陈忱,但又怕陈忱生气收回了汽车钥匙,使得自己在霏霏面前折面子。她拿起钥匙要出门,这时儿子跑过来。
“妈妈!”儿子拿着手上的纸张说,“你看我写的这个‘6’怎么样?”
孟雪顿足。无论如何,当小孩子学习知识时,她都不会挫伤那幼小的求知欲望。
“你学习写阿拉伯数字?”孟雪问,“谁教你的?”
“爸爸!”儿子说,“他教我好一会儿了。”
“这个‘6’写得上小下大,肚子太大了!”孟雪纠正儿子。同时把拖鞋换下来,穿上高跟鞋。
儿子说:“它有孩子了。”
儿子的比喻如此形象,令孟雪觉得有趣,但却笑不起来,她说,“就算是有孩子也没这么比例失调的!”
“不是,这里不止一个孩子!”儿子天真而认真地争辩道。
孟雪已经和霏霏约好时间,于是,向坐在沙发上的陈忱求救道,“你好好教教孩子!”
“好好!”陈忱走到儿子身边,蹲下身子说,“你当是阿猪阿狗啊,一下就是一窝崽儿,你妈不就生你一个吗?”
“你”孟雪怒目圆瞪,陈忱幸灾乐祸地瞧着孟雪笑着。孟雪关了家门,气呼呼的,很不服气陈忱那胜利者得意的笑。
俗语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一年没见霏霏,可是要把眼底视网膜翻出来了。这个霏霏已经发福,二十出头的年龄,背后看过去像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在美国两年,就迅速加入美国丰腴美女行列,美国的汉堡包、鸡腿造就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蛋白质,她的头发染了色,一条黄,一条白,一条黑的,像个火鸡,后边扎个鬏儿,故意的凌乱,更像火鸡尾巴。整个形象看起来有些荒诞,像画家精神混乱时的作品,特别是那眼影,青色,像香港武打电视片里的僵尸,冷丁看上去,孟雪着实吓得差点跳出车来。衣服穿得极其经济,胸以上只有电线般细的透明带子卡在黄中透白的肌肤上。打扮得这么有创意,活得还真有勇气。
车子开到四川火锅城。两个人找了个包间。
“恭喜恭喜!”孟雪道,“终于考过托福了,大学也录取了。”
“这有什么好喜的?”霏霏说,“本来早都该考过了,已经迟了两年了。”
“你妈告诉我,你还得了奖学金?”
“是啊,”霏霏笑着说,“那是天上掉馅饼,我根本就没申请,学校录取时,一并给了奖学金。”
“幸运,幸运!”孟雪夸赞道,“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功夫的结果啊,在美国,那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