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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画虫儿-第22部分

小说: 画虫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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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手里的藏画儿,足够他在书画市场上呼风唤雨了。
  皮特陈也非等闲之辈,对中国书画市场的走向独具慧眼。虽说他人在香港,不比冯爷近水楼台先得月,当然他的慧眼再慧,也比不上冯爷的“阴阳眼”。但是他 也属于眼尖手快,热手抓凉馒头的人。您想他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就开始在大陆收画儿了,那眼力绝对不近视,也不远视,更不是散光。但让他非常遗憾的是,跟冯 爷没做成那笔交易,受了一场虚惊之后,他回到香港便检查出胃上长了瘤子,后来发现是癌,他到美国做了手术,又进行化疗,接着在夏威夷休养了五六年,总算安 全度过了癌症病人手术后的危险期,把老命保住了。等他恢复了元气,重新回到大陆的时候,大陆的书画市场已然急剧升温,当年那些大名头画家的画儿才几百块钱 一幅,这会儿已然几万十几万了。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收藏。老百姓的腰包儿鼓起来以后,自然该想到玩了。古人玩字画儿,只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为了赏心悦目,陶情养性。现在人玩字 画儿已经不仅仅是欣赏艺术,娱情娱乐了,书画和其他古玩一样,既是玩意儿,也是保值升值的投资。皮特陈在香港经历过经济由落后到繁荣的过程,他知道古玩字 画一旦成为人们的投资项目,就如同股票和房地产一样,得往里“砸钱”,得承担很大的风险。
  姜是老的辣,醋是陈的酸。皮特陈,闷了七八年,重返江湖之后,感到大陆书画市场的味道变了。二郎庙坐着个孙大圣,是那个门儿,不是那个神了。他再跟过 去似的私下里找熟人买画儿,小鼓捣油儿,已然是老鼠尾巴熬汤,油水不大了。所以他做书画生意直接跟艺术品拍卖公司接触,不再找冯爷了。
  当然,这会儿的冯爷,也不是二十年前的冯爷了。尽管他的爷劲没变,但眼界大开了,玩的路数也变了。他时不时拿出几幅藏画儿,在拍卖市场上亮相,标出个 吓人的高价儿,然后找几个哥儿们到拍卖会现场举牌,再把它拍回来。不为别的,一是给拍卖公司撑面儿;二是为了玩一把,过过瘾;三是为了炒作,有意抬高某位 画家的画儿市场行情。
  头些年,他只在大陆的书画市场上玩玩,后来,玩到了国际艺术品拍卖市场,甚至连苏富比、嘉士德这样的大型拍卖会,他也敢拿着自己的画儿去玩玩,标的价 儿极高,拍出去了,算他抄上了。拍不出去,算是过把瘾。要不钱大江怎么说他是“画虫儿”呢。他这条“虫儿”的确扑腾得不善。
  冯爷越玩越大,并不把皮特陈放在眼里了。
  但是京城的书画“圈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是怎么一句话呢? 
  说大,眼下,玩书画的人不少。玩,也分怎么个玩儿法。玩有大玩小玩儿之分,有静心玩和随意玩儿之别,有真玩和假玩儿之异。
  通常家里挂两张画儿,或认识某位名画家,人家出于人情或客情送您一幅画儿,您把它收起来,一旦有个应急需要钱的时候,您再出手,这不能算真玩。
  本来是玩瓷器或玉器的,在潘家园这类旧货市场碰上一幅名画儿,花钱不多,把它买下来,也算捡了个漏儿,在玩瓷器同时,捎带手玩玩字画,这只能说是小玩儿或随意玩儿。
  这种玩书画的人可就多了,当然他们也很关注书画市场的动向,所以说书画圈儿很大。
  真正像冯爷这样一天到晚脑子里不想别的,只琢磨书画儿的玩家并不多。他们是属于真玩儿或大玩儿。
  当然这里也分着层次,比如有人玩字画儿真敢下手抓,舍得投资。拍卖会上,一幅齐白石的画儿起拍价儿一千万,他敢把它拍下来。一幅李可染的山水,起拍价八百万,他也会不带眨么眼的把它收入囊中。
  这种人甭问,三种可能,一是投资,二是洗钱,三是庄家。这属于烧钱,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进入二十一世纪,中国的亿万富翁多起来,财富的标志已不仅限于别墅、汽车、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的收藏也成为“不动产”的财富。衡量一个人富不富,穷不穷,有时要看他手里有没有,或者说有多少名人字画,这叫为富而玩。
  还有一种所谓的玩家,手里藏画儿很多,但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倒腾发财,说他是画商,他又没有营业执照和店铺,说他是收藏家,他又不够那份儿,这种 人在书画市场比较活跃,认识不少画家,各个拍卖会也常去,跟拍卖公司也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实这类人才应该算真正的“画虫儿”。
  另外一类玩家,属于真正的收藏家,人家只收不卖,收画儿不是为了投资,也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艺术欣赏。他们的境界比较高,冯爷的二大爷冯子才和钱颢就属于这类玩家。到冯爷这儿,您会问了:他算哪一类呀? 
  毫无疑问,他是真玩,但把他归到收藏家里,他确实学识渊博,眼力不俗,鉴定书画绝对不逊于目前国内顶尖的鉴定家,但他那放荡不羁的爷劲,又不像是鉴定 家。加上他一没学历,二没职称,三没公职,四没头衔,又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而且他也卖画儿。把他归到书画商里,他又山核桃差着一格呢,他不完全是靠卖画儿 生存,当然他也没有营业执照和店铺。
  说他是玩家,他跟您瞪那“阴阳眼”,说他是“画虫儿”,他也跟您急赤白脸。咱也别让他那“阴阳眼”刺激人了,干脆说吧,他呀,没“类”! 
  没“类”是没“类”,他有的时候是真“累”。
  怎么把这位爷给累着了?您想现在玩画儿的多是大款,不是挖煤发了财,就是倒石油手上流了油,要不就是投资房地产致了富,财大气粗,富得有钱不知怎么花 了,转过身来投资书画市场。他们钱有的是,却不懂眼。玩书画儿得找冯爷作揖,借用他的那双“阴阳眼”。人家一口一个爷地叫着,冯爷不能不给面子。得,帮着 替人掌眼吧。今儿这个请,明儿那个邀。今儿坐汽车奔天津了,明儿乘飞机奔武汉了。您想他能不累吗? 
  冯爷给人掌眼量活儿有一样儿,绝对不要一分钱,也绝对不署名。他还有一样儿,不像钱大江这样的“鉴定家”鼻烟不抽,装着玩,来玄虚的,说出话来模棱两可。是真是假,他直截了当说出来,不管您爱听不爱听。
  人有的时候会有一种侥幸心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花几十万或上百万买一幅名画儿,说它是假的,您听了肯定心里别扭,“万一”它是真的呢? 
  于是又找第二个人掌眼,第二个人说是真的,到这会儿,您心里就会对“一万”含糊了。一个说真一个说假,我听谁的?很有可能您会选择“万一”,以谁的名头大听谁的,或者再找第三位专家掌眼。那第三位专家说真说假,您可能就认为是真或是假了。
  事实上,不少假画儿就是不听“一万”,偏信“万一”,流传于世的。甚至许多假画儿也是这么在艺术品拍卖会上招摇过市的。
  这是最让冯爷头疼的事儿,假画儿一旦跟真画儿掺和一块儿,真画儿也就不好玩了。《红楼梦》里有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一幅画儿明明是假的,但有三个人说是真的,众口铄金,它居然成了真的。
  有一次,冯爷的一幅李可染的山水,上了拍卖会,居然被两位所谓的“鉴定家”,给鉴定为赝品。这幅画儿是当年他从李可染先生家买的,怎么能是赝品?可拍卖公司说有一位“鉴定家”做了鉴定,断为假画儿,气得他差点儿没把“阴阳眼”给瞪出来。
  您说冯爷再是爷,有脾气吗? 
  “把那画儿给我拿回来!告诉他们,冯爷没长眼睛!”冯爷拍着桌子对董德茂说。
  董德茂把那幅画儿从拍卖行取回来,交给冯爷一个信封。冯爷打开一看,是专家的鉴定意见书,再一看署名,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敢情这位鉴定家不是别人,是钱大江! 
  “真是他妈的棒槌一个!”他把那张鉴定意见书“嚓嚓”撕成了碎片。
  让冯爷没想到的是几天以后,皮特陈又让他心里吃了一个苍蝇。

  第十九章

  这几年,皮特陈看好国内书画市场持续走高的行情,在北京注册了个文化公司,雇了几个人,专门做海外内转的书画生意,行话叫“回流”。皮特陈接连从海外 倒过了几批中国近现代画家的画儿,拿到拍卖市场,赚了不少银子。他在北京的东三环买了两套公寓,又在郊区买了一栋别墅,养了一个“小蜜”,可谓春风得意, 一直没跟冯爷在一起坐一坐,聊聊天。
  这天,他打电话约冯爷,在京城有名儿的粤菜馆吃了顿海鲜。吃过饭,把冯爷请到他的别墅看画儿。
  皮特陈的别墅坐落在昌平,这是一个高档社区,三层小楼,顶层有露台,门前有草坪花坛,面积有八九百平米。他来北京一般住在城里,只是偶尔到别墅这边让“小蜜”陪他住两天。
  皮特陈的“小蜜”叫白云,云南人,二十五六岁,长得小巧玲珑,皮肤白嫩,眉眼并不好看,但一白遮三丑,再加上她脸上总带着笑意,有一股子喜兴劲儿,也挺招人喜欢。皮特陈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她当个玩意儿纳为“小蜜”。
  白云岁数不大,但十五岁便入了“道”,破了身子,在云南就是歌厅小姐,来北京后又在歌厅“坐台”。皮特陈天生是个“色胚子”,七十二岁的人了,不喝不赌,单好这一口儿,他是在歌厅跟白云勾搭上的。
  冯爷最恨吃喝嫖赌之徒,死活看不上皮特陈的这种臭毛病。第一次见皮特陈带着白云,皮特陈跟他自诩:“冯先生,我是好色之徒,我从小就喜欢画儿,画嘛,五颜六色。当然,我还喜欢女人,女人也是色嘛。你看这位白小姐像不像一幅画儿呀?” 
  冯爷真想上去抽这“好色之徒”俩大嘴巴,心里骂道:你都什么岁数了,还好色之徒呢?再说你他妈忘了自己得过胃癌,胃都切了五分之三,还好色昵?他知道皮特陈在香港有太太,在美国也有外室,现在北京又纳了这么一个坐台小姐,得了空还要到歌厅去泡妞儿,打野食。

真他妈的作孽呢!他的那双“阴阳眼”左右翻动了两下,那只小眼朝白云射出一道寒光,撇了撇嘴说:“一幅画儿?她要是一幅画儿,我会立马儿把它撕喽!” 
  白云听了这句话,又被冯爷的“阴阳眼”电了一下,身上不由得一哆嗦,撒着娇嚷道:“哎哟,这位先生的眼睛好吓人呦!”说完捂着脸转身走了。
  白云心里肯定腻歪冯爷,但是皮特陈带他到这儿来了,而且对冯爷非常客气,她当然不敢慢待这位爷。
  “啊,冯先生,很难得啦,到我这寒舍来很赏光的啦,白小姐快给冯先生泡茶,要顶好的铁观音,我要让冯先生品品我的功夫茶。”皮特陈对白云吩咐道。
  “知道了,陈先生。”白云小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朝他飞了个媚眼,嫣然一笑道。她转过身,像白云一样飘走了。
  冯爷没有正眼看白云小姐。一进客厅,便扫视着墙上挂着的画儿。蓦然,他的“阴阳眼”黯淡下来。敢情他在这儿看见了那幅吴昌硕的《富贵清高图》,这幅画 儿绝对是赝品。两年前,秦飞找他掌过眼,他当时就让秦飞给撕喽,秦飞在他面前答应得挺好,压在柜子底,再不往外拿。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没在手里捂着,急急忙 忙出了手,不然怎么会在这儿挂着。
  沉了一会儿,白云小姐像白云似的又飘过来,把茶具摆好,“请吧,陈先生。”她娇滴滴地说。
  皮特陈洗壶涮壶,折腾半天。泡上茶,又是“童子闻香”,又是“韩信点兵”,又是“关公巡城”地在冯爷面前,演绎了一遍功夫茶的茶道,冯爷这才端起杯,喝上茶。
  “跟你喝茶可真够累的。”冯爷嘿然笑道。
  “这叫功夫茶,文化!冯先生,茶文化懂吗?”皮特陈一本正经地说。
  “有这功夫,我还找地儿听会儿戏呢。工夫都花在喝茶上,活得冤不冤呀?摆谱儿?北京人可没有这么摆的,官窑细瓷盖碗,茉莉花熏过的明前青,端起来喝,一口是一口,这叫谱儿。这种功夫茶,也就是你们南方人喝。”冯爷咧嘴讪笑道。
  “好茶不怕细品嘛!品茶需要静心。”皮特陈啜了一口茶,咂摸了一下茶的滋味,笑道。
  “好茶需要细品,好画儿更得细品,你说对不对?” 
  “当然,当然。品画,冯先生最有发言权。”皮特陈恭维道。
  冯爷站起来,走到那幅吴昌硕的画儿前,干不嗞咧地笑了笑道:“我有发言权吗?你要是听我的,就把这幅画儿给烧喽!” 
  “什么?烧这幅画儿?”皮特陈怔了一下,但马上脸上堆笑道,“冯先生真会开玩笑,这幅可是吴昌硕的精品,是我从拍卖会上拍到手的。” 
  “底价是多少?”冯爷问道。
  “五十万,最后举牌举到六十五万。我把它收了。”皮特陈笑道。
  “你看着挺值是吧?”冯爷翻了一下“阴阳眼”,不冷不热地问道。
  “是呀,你知道‘海派’画家里,我比较喜欢吴昌硕的东西,尤其是他的大写意。这两年香港和上海的拍卖市场,吴昌硕和任伯年,包括‘三吴一冯’ 39 的画看涨,不瞒冯先生,这幅画已经被一个朋友看上了,他出价一百万,我没舍得卖。” 
  “出价一百万?”冯爷咧了咧嘴。
  “是的,这幅画再过两年,能卖到二百万左右,你信不信?” 
  冯爷突然笑起来:“这么说你从我身上发了大财。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你从我手里买去的那两幅吴昌硕吧?” 
  “怎么不记得,那两幅画我可是一直没舍得出手呀。” 
  冯爷沉了一下,说道:“得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吴昌硕,我也就别给你添堵了。” 
  “冯先生刚才说,让我烧了它是什么意思?”皮特陈问道。
  “这幅吴昌硕的画儿肯定有人做过鉴定。” 
  “是呀,现在的拍卖行都有专家鉴定意见书。” 
  “鉴定这幅画的专家是钱大江教授。” 
  “对呀,您认识他?” 
  “岂止认识?”冯爷冷笑了一声,但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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