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过间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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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布莱尼姆宫的图片)
奈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领导。他喜欢动脑筋,想办法,点子多。我们都愿意铁心跟着他。当炸弹倾泻而下时,他像母鸡爱护小鸡那样,对我们表现出极大的关注。他把我们看作他的孩子尽管我们长得高矮胖瘦不一。
在占领区
宾厄姆拿着400英镑的年薪(不用付税,因为军情五处并未正式登记注册),在奈特身边一直工作到战争结束。1946年他作为一名情报官去了德国的汉诺威。他的任务是调查数百名值得怀疑的难民,他们在城里四处转悠,没有固定的落脚点。他对汉诺威的最初印象生动地描绘在他的日记中:
一幅灰蒙蒙的凄凉景象。宽阔的街道两旁耸立着高大的建筑,碎石破瓦堆积如山。一切都是灰濛濛的
许多大楼的窗户都已没有了玻璃,炸弹炸裂了屋墙。幸存的住宅从屋内伸出一截临时用的烟囱,以此证明里面有人居住着。
(图片城市废墟)
宾厄姆注意到,过路人都用茫然若失的目光盯着他,里面没有仇恨,也没有好奇。假如他同他们说话,他们会用一种绝无个性色彩的方式,礼貌而又诚恳地作出反应。有些男子穿着破旧的德军制服;有些女人穿着用撕下来的纳粹旗帜做成的红裙子,给人一种哀婉凄楚的感觉。商店里食品少得可怜,而棉布、缝针、梳子、剪刀等已绝迹。火柴每月配给一盒。外衣大多是用染过色的旧军毯改做而成的。煤已停止配给。至于对军政府的态度,人们表现出一种矛盾心理,既充满了怨恨,又流露出一种无动于衷的接受,因为他们认为军政府的用意可能是好的,但由于无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宾厄姆的工作非常繁忙,常常为了研究各种公文忙到凌晨3点,其中包括许多涉及俄国占领区的情况和被莫斯科当局怀疑在向英国或美国传递情报的人的命运问题。俄国人逼迫对象“开口”的方法之一,是臭名昭著的“瓦瑟尔卡策尔”法,即在冬天,每隔十分钟往受害者赤裸的身体上浇冰冷的水。这种折磨要持续2至14小时,直到身上结成一层薄薄的冰为止。开始宾厄姆认为,俄国情报机构在监视英国占领区方面已快智穷才尽了,因为在那儿没发生任何与他们有丝毫利害冲突的事。后来宾厄姆发现,俄国人并没有停止活动,于是他想会不会是他们在进行和平时期的演习活动?最后他得出结论,在俄国人的眼里“安全工作与谍报活动是生活的本质内容。”现在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一种假象。
审讯
受到宾厄姆审问的俄国人中,有一个名叫弗洛连斯基的人。他被德国人逮捕后,与其他囚犯一起接受强制劳动。当德军溃退时,他逃往捷克斯洛伐克,在那儿他生活和工作了一段时间。捷克人明确指出,不强迫俄国前战俘回国。毫无疑问,他根本不想回去,他甚至非常放心地考虑起婚事来。他是个军官,这是他后来告诉宾厄姆的。由于战争爆发,中断了他的法律学业。他在捷克警察局就是这么登记的。可不久公布了一项新法令,规定俄国战俘必须回国。这是不祥的征兆。出于求生的本能,弗洛连斯基抛弃了新生活,先逃入美国占领区,然后又躲入英国占领区。在汉诺威,他去了市政厅,如实讲了自己的情况,怀着天真的自信申办身份证,申领配给卡,并反复说明,他想在汉诺威工作和生活。然而他立刻被逮捕了。
占领区当局给宾厄姆的指示是明确的:
1941年6月22日起成为俄国武装部队一员的俄国俘虏,如果尚未正式释放,将移交给经办部门,由他们负责遣返工作。
宾厄姆问弗洛连斯基,被遣返回国的俄国战俘将得到什么待遇。他答道,他们连同自己的家属都将受到迫害,因为俄国人推行着这样一条路线:任何投降的士兵都是叛徒,将被“发配”许多年。至于那些明确表态不愿回国的人,他们的命运将会更糟。弗洛连斯基对宾厄姆说,他会遭枪杀的。听了这话,宾厄姆感到毛骨悚然。
宾厄姆一度怀疑弗洛连斯基是否为了留在西方,甚至想结婚,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当然这种解释不是没有可能。当宾厄姆告诉他,他的任务就是把他送回俄国时,弗洛连斯基顶撞了一句:“如果你把我送回去,他们会枪毙我的。既然这样,赫尔少校,你为什么不现在开枪打死我呢?”在未向自己的上司汇报,也未曾得到任何人授权的情况下,宾厄姆给了弗洛连斯基一个新的身份证和所需的德国证件。随后这人就在一幅破败景象的大街上消失了。
(图片前苏联劳改营)
另一个接受宾厄姆讯问的是个乌克兰人,名叫诺沃西利斯基。他身材魁梧,穿一身黑衣服,光秃秃的大脑袋上扣着一顶贝雷帽。他非常焦虑不安,声称自己是在一个DP因战争、饥荒、政治等原因被迫流落异国的人。营地被逮捕的。DP营的高级行政官员们指控他是俄国间谍,因为他们认为,他是和俄国负责遣返工作的官员一块儿到达那里的。诺沃西利斯基显然被这一指控激怒了,他说他被克格勃的前身内务人民委员会囚禁过,他的妻子和一个孩子还在梅尔贝克的DP营地。他告诉宾厄姆,他是一位音乐家,想用手风琴赚钱买食品养家糊口。虽然疑点很多,但宾厄姆还是决定放了他。于是这个人也在街上消失了。留下宾厄姆独自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心肠太软,太容易上当受骗,不适宜干目前这项工作?他的同情心连同观察事物的客观性,后来成了他的小说的重要特征。
突击搜查
宾厄姆经常带着枪参与对DP营地的突击搜查行动。这些营地里分别居住着乌克兰人、匈牙利人、波兰人、比利时人、捷克人、保加利亚人和其他外国流亡者。棚屋里的地板和床都是木头的。有些棚屋里只住男人,有些只提供给已婚夫妻,床用帘子隔开。
突击搜查者常常乘坐卡车和吉普车在深夜11点30分左右出发,午夜时分到达营地附近;然后熄灭车灯,将车停在距离环形栅栏200码的地方。然后,英国军队、情报官员和德国刑事警察同时开进营地。每栋棚屋有两名士兵把守在门口,以防止任何人逃离(那儿总共居住着两千多人)。随后情报官员、士兵和德国警察核对屋内人的身分,搜查他们的行李。他们的目的是搜捕危及安全的嫌疑犯,以期发现潜伏的特务。
这些突击行动给宾厄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在日记中描述了其中的一次。宾厄姆的搜查小组一进屋,便命令所有的人立即起床。受到惊动的人们困惑不解地坐了起来。他们穿着短裤衬衣,有些男人戴着睡帽。这种时候容易看出破绽。桌子上搁着吃剩的饭菜,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只箱子,里面放着一些个人物品——几双鞋,一堆难以形容的破旧衣服,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在用作营地警察局的棚屋内,穿着制服,佩带着标有“营警”臂章的乌克兰人——头儿佩带标有“警察局长”字样的特殊臂章——都站着,个个愁眉苦脸。两名情报官员则在一旁等候着。终于嫌疑犯被带进来了,通常是一个一个地由两名士兵持着上了刺刀的枪押进门的。
红头发嫌疑犯
那天夜里捕获了两名来自柏林的少女,她们没带身份证;一名妇女,她说丈夫被送进了医院,两人的证件都在他那;一名法国男子,他的证件没办妥;一名穿着长统靴的德国青年,圆脸红发,傲气十足,他说他的证件遗失了。对最后一位的审讯,宾厄姆作了记录,并一句不落地记下了针锋相对的对话:
“你从哪儿来?”
“哈雷。”
“俄国占领区?”
“对。”
“你的证件呢?”
“我丢失了。”
“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前天。”
“你是怎么进入汉诺威的?”
“越过边境。”
“目的?”
“想在诺德海姆找一份工作。”
“昨天你在哪儿过的夜?”
“在汉诺威。”
“哪儿?”
“在克莱弗尔德区。”
“哪儿?”
“我不知道那条街名。”
“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诺德海姆有活儿干?”
“我在报上读到的。”
“哪份报纸?”
“《汉诺威新闻报》。”
“怎么弄到的?”
“在哈雷时有人给我送来的。”
“谁送的?”
“我叔叔。”
“《汉诺威新闻报》上没登诺德海姆的招工广告。”
“不,它们登了。”
已有丰富审讯经验的宾厄姆,凭直觉知道这个德国小伙子给他的答复中有明显反常的地方。他不能确切地说出漏洞在哪里——他依赖于他已开始相信的一种直觉。也许是这位小伙子回答得太圆滑了,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盘问;或许是他回答得太沉着冷静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宾厄姆都是要拘留他的,这一点毫无疑问。那夜需要进一步审问的嫌疑犯一共有七人。四名从事黑市交易的人被移交给德国警察。第二天凌晨,嫌疑犯在武装警卫人员的押送下乘卡车离去了。红头发的德国青年坐在车尾,当卡车在拐角处放慢速度时,他突然纵身跳出车外,在公路上翻了一个筋斗后便消失了。警卫人员朝他开了三枪,但他逃脱了。宾厄姆明白他的预感是准确的,但他并不怎么担忧——这小伙子很可能只是一个三流的苏联特务。
代号为“B”的奥地利人
与宾厄姆共事的一些陷入困境的情报官员中,有一个代号为“B”的奥地利人,他是这场大混战的受害者。1942年6月,当托布鲁克市快要沦陷时,他面临抉择:要么他自己逃跑,要么把这个机会让给一个已经上了德国人“黑名单”的捷克情报官。结果他选择了后者,尽管他的未婚妻在奥地利正等着他,以后又有几次表现出他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由于意大利人断绝水源,与他关押在一起的俘虏,快要渴死了,是他挡住了一支开赴前线的德国部队,让德军从自己的水壶里倒出了水让大家喝,而当时他不仅已筋疲力尽而且身患重病。还有“B”在战俘营里,充当英国人与德国人之间的联络官——因为他能讲一口流利的德语,并帮助组织越狱。当战败国宣布投降时,“B”和一名军士又被派往不伦瑞克的监狱,去解放那儿的政治犯。宾厄姆在日记中这样描写“B”:
“他慢慢地咧开嘴笑了起来,笑使得他那双棕色眼睛在镜片后面闪闪发光。他笑得那么舒心,配上永远翘在脑后的几撮头发,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刚孵出的画眉鸟”。但是当他回到维也纳,发现他的未婚妻在他被俘期间已另嫁他人时,他的笑容一定消失了。
英国人的弱点
1948年宾厄姆回到英国。马克斯韦尔·奈特请他回到原来的部门,于是他在反颠覆部又工作了二十年。他从未失去仁慈心,按照一个社会工作者的道德标准,善待他手下的特工人员;他仍然相信传统的手段,尽管军情五处越来越依赖于窃听器和电子设备,但宾厄姆不为所动。他曾经对他的妻子玛德琳说过这样一段话:“没有什么东西能胜过一名特工。窃听器无法告诉你谁同谁在睡觉,谁妒忌自己的上司,谁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厌倦,以及谁在喝酒。”
(图片窃听器)
1952年宾厄姆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小说《我的名字叫迈克尔·西布利》。接着他写了一些更为冷酷、可信、写实手法的间谍惊险小说,譬如《第6号谋杀计划》(1958),《奈特手下不光彩的特工》(1960),《双重间谍》(1966)和《犹大》(1976)。在《双重间谍》一书的序言里他谈到:
当前在对我们情报机构的认识上存在着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情报机构雇佣的是一帮杀气腾腾、能量极大,两面三刀的玩世不恭者;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公民们养活的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软弱无能的流浪汉。可以认为这两种极端的思潮源于推断模糊、愚昧无知,可能还要加上政治或气质上的一厢情愿。
宾厄姆自己对军情五处的看法和小说中反映的一样,认为它是一个本质上根植于绝对忠诚的高效率服务机构。他认为情报收集是一项单调乏味极需耐心的工作,而俄国人首先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要把一名特务安插在一个恰当的位置上得花二十年的话,俄国人是不会介意的。宾厄姆觉得他们对祖国的热爱就是他们的强大所在;而与之相对应的是,缺乏爱国主义精神是英国的一大弱点。作为作家,他自己的原则是对存在着各种弱点的人性表示理解。他始终认为世界上最容易做的事就是背叛。一个信任自己丈夫的妻子有时极易遭到背叛,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一个情报官员。宾厄姆常常对他妻子说,俄国的叛逃者比西方多,但他们从不公开这些事件!宾厄姆永远也无法接受的是,约翰·勒卡雷小说中出现的双重标准和不断显现的背叛倾向。从《冷战谍魂》约翰·勒卡雷的成名作。问世以来,他就积极开展反对丑化英国情报机构的活动。但是,随着伯吉斯和麦克莱恩的变节,以及后来菲尔比的叛逃,英国情报机构的形象无可挽回地受到了损害。
第07章马尔科姆·莫格里奇
马尔科姆·莫格里奇
作家级别★★★★
最著名的作品《三套公寓》《莫斯科的冬天》《画宫》《地狱之路》
以间谍生涯为素材的作品《蹉跎岁月录》
最重要的间谍活动成功地劫获了一艘德国潜艇。
精彩旁白莫格里奇1903年出生于一个极普通的市民家庭。他17岁考入剑桥大学,在赛尔温分院攻读自然科学荣誉学位。曾在埃及的一所英国学校当过教师。二战爆发后,他为军情六处工作,后被派往德国,负责监视德国潜艇的动向。他曾险些遭到敌国间谍的暗杀,曾成功地劫获一艘德国潜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