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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官商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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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来,愿出23万元成总接他的货。他不说卖,也不说不卖,只说:“那个黄先生想出24万接,只是钱还没到手,要我等他十天。这样吧,若是十天后他还弄不到钱,就卖给你。”支走刘侉子,他对玉枝说:“我现在要马上去河北、上海看行情。去了若见跟咱们这儿的差不多,就会打电话回来叫你卖给刘侉子。所以我走三天后,你每天中午12点去邮电所等一下我的电话。”说罢即去。去了六天,打电话回来:“你立马抬高点价钱再收,能收多少收多少,越多越好。”玉枝领命急忙去收。待把手中剩下的十万元支完,便又抬高一点价钱去赊。由于人们相信陈禄的偿还能力及为人,因此又让玉枝赊回5万元的来。陈禄回来,当即将前后收下的共35万元的货全装上车,直发河北,(txtsk…txtsk)结果净赚了10万多元。随后商贩们大肆收购,结果因差价陡缩,所赚甚微。

八八年春,新的羊绒产下来,商贩们都压低了价收。可绒主们惦记着去冬的热价,不怎么愿意出手。见此陈禄稍抬了一下价钱进行收购,结果用20万元收下相当于去年25万元的货。收下后因市场行情起不来,便在那儿搁着。到秋天,各厂家把原料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流动资金也回来了,便给提了点价。按这个价,商贩们只能赚20%,因此不怎么愿意出手。陈禄则想,20就20,总比不收的强,于是发货。待他把货发至河北,不意江苏、青海新建两家梳绒厂,也开始进货,羊绒价钱回升至去冬水平。陈禄见状,打电话让玉枝稍抬价格迅速收购。玉枝便连买带赊,又收足30多万元的。待众商贩收购时,绒主们的要价也涨了,赚头又小了下来。这样至春节前,陈禄的存折上便又添进20万元,其中自家的牛羊收入5万元。

第七回 金凤有幸结良缘 陈禄无奈折老本

八九年春节刚过没几天,陈祥从东面回来,告诉陈禄、陈祯:“妈看不见了。”陈禄一听陷入沉思:“20年来,我一则家里太忙,二则心里有气,很少去看望母亲。即便去了,也不给她好脸色看。如今想起来,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呀!没有她,我能长到14岁?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母亲和父亲一样,对自己又是疼爱又是严加管教,为自己日后的为人处世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自己虽然12岁失学,14岁开始挑起家庭重担,但毕竟还有过一个美好的童年。”想至此,他悲怆地问:“知道是啥原因不?”陈祥:“好象是白内障。”陈禄:“能治吗?”陈祥:“据说能刮,刮了就能看见。”

于是隔了一天,陈禄来到母亲身边。他见母亲当年修长结实的身躯如今已萎缩成一把,不由又生出几分伤悲:“妈,我来了。”“是禄儿么?”老太太听到陈禄说话,噌地坐起来,伸出干枯的手去捞探。陈禄赶忙把手伸过去接着。摸着陈禄粗壮有力的手,老太太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后去摸身边的烟盒和打火机。陈禄赶忙帮她点上。自从陈福死后,老太太就开始抽烟了。如今她咂吧了几口烟,说:“妈没事,除了眼睛看不见,其他都挺好,一顿还能吃十个饺子。祥儿你出去,我有话跟你二哥说。”说罢待陈祥出去,才说:“禄儿,你还怪妈么?”不善于在亲人面前撒谎的陈禄犹豫了一下,才说:“不怪了。”老太太摇摇头,说:“回答得慢就说明还怪,你以为妈糊涂了?”陈禄:“不,真的不怪了。您已经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至于其他的,我们本就不该管。”“不,你听我说。”老太太打住陈禄的话,顿了顿,说:“有些话我藏了二十年了,只到今天才想说出来。我当年后走,并非真的因为忍受不了孤寡。我当时都61岁的人了,已经守寡十一年了,难道还离不开老汉?我若不走,就会受人欺负。你是啥人我不清楚?你能忍得了自己受辱,却忍不了我受辱。我若被欺负得多了,你早晚会办出你二叔的事来。人家剃了我一个头,你就剃人家两个头。人家若煽我一巴掌,你还不把人家的脑袋给摘下来?”陈禄恍然大悟,不禁哭出声来:“他们不是不敢欺负你了么?”老太太:“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从公社到大队,有多少不知死活的愣头青?”陈禄:“那你说出来,我去一味地忍嘛。”老太太:“让你一味地去忍不如让你去杀人。你性如烈火,教你长期忍下去不但会把你活活气死,还会毁了你一世的英名。”陈禄追悔莫及:“那,那个疯狂的年代结束以后,你为啥不早点告诉我原因?那样我也可以早点理解您嘛。”老太太:“早点告诉你,人们会以为我是为了贪图你的富贵才这么说的。现在不同了,我是个快入土的人了,不需要什么富贵了,人们不会怀疑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只有先生存,而后才有发展。像你大哥‘出师未捷身先死’,只能叫老娘常常泪满襟。我这眼就是哭你大哥哭坏的。你若再有个闪失,我还能活吗?我带祥儿一起走,也是为了给他摘掉那顶黑帽子,好让他没遮没拦地求个前程。他也的确学得不错。可柳老汉虽是贫下中农,却没一点门面,也没法保送他上大学。我原以为你们这辈子就算完了,谁知形势变了,你们还可以通过发展经济一展抱负。听说你在咱们那儿搞得红红火火,妈打心里高兴。更为可喜的是我的大孙子考上了大学,光宗耀祖了,你爹在地下也安心了。妈心硬寿长,什么都看上了。若当初就随你爹去了,还能看上?所以我要告诫你们,不论遇到多大的打击,都要顽强地活下去。金儿那次来了,我就嘱咐他,以后若当了干部,不要欺负人,凡事都要留有余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咱们那儿的那些心短的干部不都遭到报应了吗?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陈禄已泪流满面:“妈,我带你去看病,我要让你重见光明。”老太太:“不用了,我都看了80年了,也看够了。”陈禄:“不!我要让你再看二十年。”说罢不由分说地打点了一下,把母亲抱上来时即雇好的小轿车,来到自治区首府最好的一家医院。在他的要求下,医院给老太太做了全面的检查,检查后又进行了专家会诊。会诊结束,一位权威大夫将陈禄叫至一边儿说:“陈禄啊,你的一片孝心我们可以理解,刮除白内障的手术也不算难做,但我们不赞成给你母亲做这个手术。”陈禄惊异地问:“为什么?”大夫:“怎么说呢?这么跟你说吧,若把人比作手电筒,那么眼睛就是前面的玻璃。当手电筒里面儿的电能所剩不多的时候,光擦掉玻璃上的灰尘是没什么意义的。老人家双目失明,是因为视神经和眼球上的毛细血管萎缩,眼球用得少,进而蒙上了灰尘。”陈禄:“你是说,我妈快油尽灯干了?”大夫:“可以这么说。所以说,与其让她遭这份儿罪,不如让她平静地度过余下的时光。”陈禄无奈地将母亲送回去,陪她住了几天,临走执意放下1万元。而当时当地全年人均纯收入才有500元。为此玉枝随便问了问:“你给她那么多钱,就不怕她拿了给人?”陈禄:“那我不管。我只管尽我的心。至于她给不给人,那是她的事。只要她高兴,她爱给谁给谁。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高兴’二字?”后人有诗赞陈母:

轻财重义品不凡,能给小叔分半产;

做事尽是长久计,不图子孙一时欢;

心硬程度世少见,想下咋干就咋干;

城府之深尤可叹,有话能藏二十年。

陈禄探母回家不久,新疆、内蒙、东北的很多地区特别是牧区突降大雪,很多羊只被冻饿而死。而就在此时,全国最大的一家绒毛加工厂鄂尔多斯羊绒衫厂建成投产,开始收购原料。闻听此讯的其他厂家和大小商贩迅速开始抢购羊绒,绒价十天内从20元涨至30元。置身其中,玉枝问陈禄:“咱们收不收?”陈禄:“咋不收?收得够迟得了。错过太阳,不能再错过月亮。”玉枝:“价钱已经这么高了!”“嗨!天天见涨的东西才能赚钱。”陈禄的眼里放射着睿智的光芒,“今天收下明天就跌了,你还能赚钱?”说罢和玉枝如巨龙出海,以端山拿岳之势抢购羊绒。天天见涨的价钱对陈禄的胃口起不到一点的抑制作用。绒价涨至60元,玉枝不无所思地说:“要不别收了,咱们现在卖了就大赚了。”“嗨!人家赚下一个亿还不觉得多,你赚下这么点儿就觉得多了!”陈禄之语气吞山河,“世上的亿万富翁是咋产生的?就是在这种物价暴涨暴跌中产生的。你以为是一年十万一年十万地挣下的?我被压制了三十年,如今我要用几年的功夫追回这三十年的损失。”绒价涨至80元,玉枝问:“还收吗?”陈禄惊异地问:“咋不收了?”玉枝:“它总有个极限吧?物极必返,跌开了咋办?”“问题是你知道这个极限是多少?如果是150呢?你现在卖了不就亏了?”陈禄摆出一副富有韬略的样子,“跌开也不怕。行情衰跌总有个过程,不可能一下子从100跌到10块。所以等它从100跌到95再出手也不迟。咱们又不都是100收的。”绒价涨至90元,陈禄的60多万元资金就所剩不多了。玉枝问“收完这几万不收了吧?”陈禄:“收。”玉枝:“钱从哪来?”陈禄:“贷嘛!别人能贷咱们不能贷?”改革开放以来,陈禄还没有向银信部门贷过款,因为他自己的资金还一直闲着。现在正值春耕时节,政府要求银信部门保障春耕生产。因此当玉枝去找银信部门告贷时,银信部门尽管给足了她面子,才贷给5万元。陈禄掂了掂这5万,说:“这么点儿能干个啥?”玉枝:“看来只能这么多了。人家上头有限制。”陈禄:“那是说呢。你给他们的领导加上一分利息试试。”这一招果然灵验,玉枝又贷回15万元。至此,银信部门的领导可就实在不敢再贷给了,否则就要冒被纪律追究的危险。玉枝问陈禄:“收完这20万还收不?”陈禄:“倒想收哩,拿什么收?”

待陈禄把这20万元支完,当地绒价也就涨至100元。这时,一位貌似厚道的人找到陈禄说:“我现在有两千多斤好绒,想按80块钱(每斤)卖一半,不知你能不能吃下?”陈禄纳闷:“为什么这么便宜?”对方明白陈禄的心思,便说:“这些绒是从我的羊身上积累下的,本来还不想卖。可我的儿子要换肾,急着用钱。”陈禄想:“就是急着用钱,也没必要这么贱嘛!”对方:“现在的绒价虽在100(元)开外,但商贩们的钱差不多都用完了。除了你,谁能再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陈禄觉得有理,便说:“那我看一下货。”说罢随对方行程50余里,来到一个建筑比较阔绰的人家。一进这家大门,就见一个大院子的偏角果然关着200来只上好的绒种山羊。再进屋,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果然浮肿得厉害。随后看货,就见其货果然好,按现价足能卖到120元(每斤)。陈禄从绒堆的各个部位取了样品至院子里看了又看,搓了又搓,未看出什么不对,便想:“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有诈,这处院子还不能抵补?”于是说:“三天内等我的回话。”说罢急忙回来和玉枝拆借高利贷。由于人们相信他的偿还能力及为人,所以让他两天即筹到10万元3至5分的高利贷。第三天,他领着一位验货高手去接货。高手仔细验罢货,也说没问题。陈禄便付了款,带货而回。

此时正如那位说的,绒价虽然居高不下,但厂家和商贩们的资金都用光了,商贩们手中的货又不肯轻意出手,所以羊绒有行没市。等了一段时间,玉枝说:“要不,咱们先把那些最后收回来的好绒卖了,打些高利(贷)和贷款。”陈禄点点头,便带了那一千多斤“好绒”来到厂家,愿(每斤)卖100块钱。厂家一听好绒才卖一百,愿意接收,于是验货。验罢货,没好气地说:“小巫婆还想哄真神仙!”陈禄惊问:“怎么啦?”厂家:“你这绒是经过化学处理的,已经一分不值。”陈禄慌忙携货去那个人家找那人,却见人去房空。他向邻居打听,邻居说:“房东早在半年前就搬到城里去了。”陈禄:“那,一个月前住的那些人是谁?”邻居:“租房的。”陈禄:“可他的口音怎么跟你们的一模一样?”邻居:“他本来就是我们村的嘛,不然能租到这处院子?”陈禄:“他还有个得肾炎的儿子?”邻居:“不错,他儿子若不换肾,就要死了。”陈禄:“那他人现在哪去了?”邻居:“嗨!他这个人常年在外做买卖,一个月前回来住了几天就又不知哪去了。”陈禄干气没办法,最后想:“十万八万的,也没啥,算我救了人了。”此时羊绒仍是有行没市,陈禄又不愿大幅降价处理,只得耐心等待,以期厂家流动资金回轮一些后抬价接收。谁知这一等就是一年。一年后的结果如何暂且不提,先要说的是陈禄在这观望中又迎来一件高兴事。

金狮上大学后,金凤还想补习高中,陈禄却不让她补了。金凤一听不让她再补,就哭了:“不上几天中专,我不甘心呀!”陈禄:“凤儿呀,再补上几年就算考上,念出来多大了?对于女孩子来说,婚姻比功名更为重要。如果因为求取功名,荒废了青春,耽误了婚姻,合算吗?何况你这考的是中专,也谈不上什么功名。”金凤:“我捞不上一张文凭,找不下一份工作,能有好的婚姻吗?”陈禄:“能。好汉养千口。有志气的男人不在乎你的地位和收入,而在乎你的容貌和为人。当年有位有门面的女人要找我,我没找,却找了戴着高帽子的你妈。为什么?因为你妈比她年轻漂亮。”金凤:“我今年才20,又不急着结婚,不上学干啥呢?再说,好男人可能不在乎女人的收入,却不会不在乎女人的文化。因为没文化代表着落后,有谁愿意接近落后呢?”陈禄:“现在不是有降分录取的自费中专吗?我让你今年秋天就去念。”金凤乐了,原来父亲绕来绕去,还是要圆她上中专的梦。她所上的这所中专录取分数线虽比正式中专仅仅低了20分,年学费却高达3000元,且不包分配。为此金凤不敢像正式中专生们那样吃喝玩乐,而是整日价专心苦读,以求凭扎实的成绩找份儿工作。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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