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情-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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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知银狮有难言之隐,不便当场追问,便马上打出招牌卖货,结果货被登时抢购一空,获利达100%。其间陈禄得空将银狮叫至一边,问:“到底是咋回事?”银狮愤愤地说:“咋就没货?货可多哩。我们去了那里,货价已经涨了,比咱们预想的还高五成。对这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我记得您说过:‘种子这类东西,人们只要想种,再贵也要买。’因此我说:‘涨这点算啥?收。’哪知道锦狮不敢收。我就给他讲这其中的道理。谁知他不但不听,还反过来说我:‘你又经见过个啥?’我没办法,就说:‘你不收也行,把钱拿过来我收,回去还你。’您说他说啥,‘你若赔了,拿什么还我?你们家饥荒那么多,我能把你打成钱?’气得我呀,真想揍他一顿。最后我没办法,只好就拿咱们的钱收了两麻袋。谁知这小子见我收了两麻袋,也跟着收了两麻袋。我让他再收些,他又不肯。我只好星夜兼程赶回来。我大哥带出款来了没有?”陈禄点点头:“带出来了。”银狮:“又贷出多少来?”陈禄:“一万三。”银狮:“一万三!好,我马上就走。”此时陈祯也从锦狮嘴里弄清楚了咋回事,便连推带骂地将锦狮带过来,说:“你们俩马上再走,务必给我把钱花尽。”就这样,银狮和锦狮又带着三万多元奔赴后山。
他们走后不久,金狮回来打探消息,得知事情原委,惊问父亲:“你们没给他们定个回来的期限?”陈禄:“没有。”金狮一拍腿,说声:“不好!”陈禄惊问:“咋的啦?”金狮:“你们叫他们务必把钱花尽,如果他们半个月也花不光呢?”陈禄:“这个我也想过,可又觉得没必要。因为他们说货多的是,三万块钱用咋花呢?再说,银狮走得那么急,应该知道时间的紧迫。”闻听此言,金狮觉得不无道理,便稍放宽心。又过了一个礼拜,金狮见银狮仍未回来,急得如火烧眉毛,跟父亲说:“能不能派个人去把他们召回来?”陈禄唉声叹气地说:“他们收这个东西行踪不定,上哪找去?咱们这儿落后他妈的,家里连电话也没有。不然他们会给家里打电话的。”他也已经看到了形势的不妙,那些有钱的主儿开始整车整车地往回拉货,货价开始下跌。金狮:“咱们这儿落后,山后更落后。就是咱们家现在有电话,他们也没法从那头往回打。”陈禄:“他们可以去邮局打嘛!”金狮:“那又如何?你消息灵通了,别人也灵通了,买卖同样不好做。关键看人吧。”说到这儿心的话:“关键是做父亲的容易过高地估计做儿子的能力。”
半个月后,银狮和锦狮带了一卡车的货回来。陈禄问银狮:“为啥走这么久?”银狮:“收的人多了,东西就紧了,贵了。为了搞些便宜的,我们就跑了些偏僻地方,所以”陈禄一拍腿:“我还是过高地估计了你!已经看见收的人多了,还不快点收?收不上不能回?”银狮:“你不是说务必把钱花完吗?”陈禄:“花完是为挣钱还是为赔钱呢?”银狮语塞。陈禄问:“收价是多少?”银狮:“又涨了五成。”陈禄:“嘿!那儿涨五成,这儿跌五成,赔了!”陈祯一听,惊得不轻,问:“那咋办?”陈禄:“咋办?快办,降价甩卖。”陈祯:“还降!”陈禄:“不降的话,一下死在这里,喂牛不吃,烧火没焰,将血本无归。”众人闻听不敢怠慢,慌忙打出招牌,以低于别人两成的价钱甩卖。卖完一算账,加上上回的盈利,每家还各赔三千。这也是陈禄英明,出手及时。其他那些大主儿,大部分货没有卖出,一压就是几年,从此一蹶不振。
就在销货当中,金狮从乡政府回来,见事已至此,也不再责怪谁,反过来安慰父亲:“开始这一仗虽然败了,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只要肯动脑筋,赚钱的机会多的是,不必把这三五万的饥荒太放在心上。”陈禄无奈地点点头,问:“这些货出完以后,这资金干什么?”金狮:“眼下也没个干的,就先都打了高利贷吧!啥时候用再啥时候借。大大地打上这么一回债,相信再借这么两个也不难。”陈禄:“那,小麦就不收了?”金狮:“我又细思谋过这个事儿。收小麦属于囤积居奇,战线长,利润却不一定大,是那些有大量闲钱的人的买卖。而咱们一来钱不多,二来还有五分的高利贷,不适合做这种事。”陈禄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用不用留一部分?种地的化肥、种子还没买一点呢。”金狮:“都打了吧,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化肥、种子一类从我们农科站赊。”陈禄:“全赊?”金狮点点头:“全赊。”陈禄:“能赊出来吗?”金狮:“能。我以前不知道,原来本站职工赊个三五千(元)的东西根本不算多。”陈禄:“那就行,咱们有两千块的就够了。”金狮:“既赊就多赊点,用不了的卖了,也能周转一下。”陈禄:“这也是个办法。”说罢派银狮开车跟金狮去茂林岱乡农科站,足足赊了五千块钱的化肥、种子等物资。原来从本站赊东西,无须跟站长打招呼,只需给售货员打张条子就行了。金狮也是后来才摸清了这一点。当然,金狮这一次赊得太多,售货员有些担忧。但一想到金狮是正式工,一年光工资就挣好几千,又当了场长,也就赊给了。
正所谓走到什么路上说什么话,人到穷时说短话。自背重债以来,一贯要强的陈禄为了支应扛不过去的债主,就渐渐地在众亲友名下或多或少地欠了钱。这日上午金狮从乡里回到家,正赶上母亲的大侄媳妇来要钱。陈禄曾因一时着急,打发玉枝跟其大侄子借了500块钱。因此今天该媳妇来说:“我们不像你们,种地才是副业,买卖做得无量大。我们一年四季全靠种地活,可到现在连一粒化肥、种子也没买呢。墙倒众人推,人穷连500块钱都贷不出来”此时陈禄已经把剩余的贷款和多余的化肥、种子都打了高利贷,根本无力还此媳妇的钱。但这笔钱又不能不还,该媳妇平日就常因为一些钱长米短的事跟婆婆和男人闹腾,因此今日如若拿不上钱,指不定回去又会出什么妖蛾子。如若出点事,那罪名不全是陈禄的?陈禄无奈,只好拿留作自用的化肥还她。
3月底,金狮进入全面的养鸡准备阶段。为此郝建东为他配备了一名副场长和两名饲养员。副场长叫白佳智,与金狮同岁,刚从一所初中中专的兽医班毕业,身材瘦小,嘴扁牙碎。饲养员一名叫田大牛,较金狮小两岁,高中毕业,中等身材,壮实憨厚,原跟韩百兴学徒。韩百兴滚蛋后,郝建东见其壮实勤快,便给金狮雇了进来。一名叫丁小虎,较金狮小六岁,初中毕业,中等身材,机灵勤快,是原乡里一名临时工的二儿。去年其父因病回了家,乡里让其顶班进农科站开车。后郝建东见其机灵勤快,便分给了金狮。除人员外,金狮还得到了资金上的保障。郝建东跟站里的有关人员打了招呼:“金狮办场过程中需要拿多少钱,就拿给多少,不得稍有怠慢。否则误了事,有我没你,有你没我。”金狮于是带了人提了款,投入到了购置饮水器、食料槽、安装电线、灯管、清理乱石、杂草等等的准备工作中。
在与三名员工的接触中,金狮有三种表现值得一叙。因为这三种表现体现了他的一种心态或理念,而这些心态或理念一直贯穿到他的卸任。表现之一:初次接触,田大牛和丁小虎都呼他“陈场长”。他微笑着摆摆手,说:“别叫我场长,叫小陈就行了。如今全乡上下包括十岁的娃娃都叫我‘小陈’,单你们叫我场长,是不是不自然不入流?”表现之二:他给每位员工定做了一套上白下绿的工作服,员工们开始不怎么穿。他便一本正经地说:“这工作服,你们出去可以不穿,在场内却必须穿,而且不论何时何地。你们觉得有时候用不着,但这不是用着用不着的问题。我要的是整齐、规范、井然有序。没有这种井然有序,这个场子终究闹不好。那军队平时的转弯立正要那么整齐,在实战中也用不上,为什么还那么强调?为的就是在全军树立一种严肃、规范的精神。没有这种精神,就做不到军令如山倒。”自此,员工们只要在场内,就不再着其它服装。表现之三:他自感自己的体格较其他每个员工都强壮,因而不论干什么,都拣最苦最重的做。如拉车运土,他就驾辕;高处架线,他就爬杆儿。见此一些乡干部说:“你是场长,还干这个?”他就说:“一娘生九子,并摆五犋犁,左右看一看,谁也替不下谁。总共三四个人,我要不做,人手就不够了。”
这日,金狮正在场内忙乎,就见二姑舅的媳妇找了来,并递上一张纸条:“金儿:设法付二泉媳妇500块,父陈禄。”读罢此条,金狮眼前浮现出那天大姑舅媳妇去要钱的情景,于是掏出500元打发二姑舅媳妇上路。过了几天,其大两姨的媳妇又找到鸡场,对他说:“你爹去年不是赊了我们一千多块钱的黄芪?嫂子实在是紧困得不行,种地没肥,娃娃们上学没钱。你能不能多少给我解决一些,省得我大老远找你爹要?”金狮心的话:“去了也没有,还得推到这儿来。”想到这儿掏出500元,说:“拿了这些,再要就是冬天的事了啊。”对方点头拿钱而去。此后还有几次类似的事,不必一一细说。金狮从农科站提款需先打借条,待购物回来郝建东批了收据,才能撤条。而今经过这么几次挪用,有些借条也就只能先那么搁着。
离进鸡留下五天了,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金狮要试着控制育雏室的温度,正式点着了火炕的灶子。却见灶子还是不吸,室内温度好歹起不来。纳闷儿中,他仔细观察灶子的结构,就发现燎盘坐得偏高,炭火高于烟道。为此他大骂汪聪明:“日你祖祖的,平时看上去精急伶俐的,搞了多少年工程,连你妈的烟往上走都不懂。本来是燎盘坐高了,还硬说是炕里的湿闷气顶着。脑子不知净往哪用呢。”骂完,他和丁小虎又和了点泥,将灶子略加改造了一下,重新生着火。就见灶子吸得呼呼响,室内温度很快升至40度。
4月18日上午,金狮将育雏室的温度调试好,等着和郝建东一道去旗养鸡场挑选雏鸡。等至小响午时分,却见郝建东直接领着运鸡的车来到,而且只带回500多只雏鸡。金狮惊问:“咋才这些?!”郝建东:“等我去了,就只剩下500多只了,下一批得再过半个月才能出来。我想,差个十天半月也无所谓,就先把这500只带回来了。”金狮皱皱眉说:“日龄不同,免疫的时间、饲养的方法也不一致,会加大饲养和管理难度。而咱们的人手和设施本来就十分有限。”郝建东点点头,感到很为难。金狮见状,笑了笑说:“没事儿,接回来就先养着,养到半月头上卖了,再接那一千。这样咱们正好可以先练练手。”郝建东一听转忧为喜。
鸡场养小鸡不同于农户的小打小闹,对温湿度尤其是温度要求很严。温度高了,小鸡会被蒸坏;低了,会扎堆。而且小鸡一旦受到惊吓,会惊慌失措地拥挤成一堆,压死不少。为此在小鸡进场的头一周里,金狮与另几名员工轮流休息,昼夜观察,大气不敢出。这日,金狮刚从育雏室回至办公室,就见乡里的一伙女人走进场子来。他早在大门口刷写了“谢绝参观”的标语,可这些女人们觉得那是给外人看的。金狮赶忙跑至院中挡住这伙女人,问:“姐妹们有何贵干?”女人们笑着说:“看一看。”金狮摆摆手,说:“不行。”女人们:“为啥?”金狮:“小鸡容易受惊,会拥挤成一堆,压死一半。”女人们:“那多会儿才能进来?”金狮:“等小鸡长大,从育雏室转到鸡舍。不过那也得先进行消毒。”女人们:“怎么消?”金狮:“先脚下踩了白灰,再让紫外线灯照射十分钟。”女人们:“那多麻烦。”金狮:“所以请姐妹们尽量少来。改日我请客,表示歉意。”如此总算把这伙女人送出大门。过了几日,金狮正在院中忙乎,一抬头,就见一位不修边幅、留着圈脸胡的中年汉子双手插在裤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金狮问:“大哥找谁?”汉子:“噢,随便看看。”说着经过金狮,向里走去。金狮:“哎大哥,这儿不让外人进来。”汉子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呢,不能进来?”说着探头看了鸡舍,又要去看育雏室。金狮慌忙上前去揪其后衣领。不料因用力过猛,将对方揪了个趔趄。对方把眼一瞪:“哎,小子,还挺横的啊!”说罢冲金狮胸脯就是一拳。他这一拳一出不要紧,但见金狮眉发皆张,青筋暴露,张开巴掌,一往无前、劈头盖脸地掴了上去。对方本能地伸胳膊来挡,却如嫩柳架铁耙,无济于事,只好边躲边退,一路退出鸡场来。此时正好有一名乡干部来后院撒尿,金狮即喊:“春哥,快去通知派出所,就说有人硬闯鸡场,快把小鸡都吓死了。”该乡干部一看那汉子,不敢得罪,便笑着对金狮说:“因为啥还把人送进去?”说罢又对那汉子:“还不快走,等派出所的来扣你呀?”汉子闻听,一溜烟儿跑了。至此,即使乡领导也不轻易跨进鸡场的门。
这日下午,金狮在场长室睡了一觉起来,往窗外一望,就见三个穿着随便、相貌也平常的人正站在院子中央四处观望。金狮一下就火了,心的话:“咋这么多不讲规矩的?”想到这儿穿鞋出屋,来至三人面前,强作镇静地问:“你们有啥事吗?”就见中间那位岁数偏大的不答反问:“这就是乡鸡场?”金狮不耐烦但还算客气地答:“嗯。”老者又问:“现在有多少鸡?”金狮机械地答:“500。”答完心想:“听这口气,像是上头哪个科局的副局长。副局长也不能这样呀!”此时那位岁数偏小的似乎看出了金狮的不快,便指指老者说:“这是咱们旗里的范书记。”旗里有几个范书记?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的旗委一把手范爱农。他刚刚从旗长的位置上转过来。在这之前,金狮从乡里见过好多旗里的头头,包括原旗委书记,却没见过如今已是旗委书记的原旗长范爱农。如今他一听是范爱农,忙转怒为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