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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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己拿不出什么有用的文章,金狮觉得心里有愧,便主动承担起了小报的校对、印刷、分发等工作。这日上午,正式的第一期小报终于被打在腊纸上,金狮便独自拿了去印。印刷机是手推油印机,放在话务室的里间儿。金狮走进话务室里间儿,见王诚虎正在调试电视,便打个招呼,来到印刷机前。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但一见就知道该怎么用了,因为大脑正常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推出一张小报的一面儿,拿起来看,不由大吃一惊,小报上的字都是反的,象镜子里照出来的。他意识到这是放反了,便将腊纸小心翼翼地揭起,放正了,重蘸油墨来推,期望能慢慢把腊纸背面的油墨搌掉。可连推了二十来张,小报的白边儿仍然发青。他不由叹了一口气,急得发出一身热汗。王诚虎听到金狮叹息,走过来一看,问:“放反了?”金狮点点头,又推了几张。王诚虎:“不行了,这青色儿是很难搌掉的,再推一会儿,腊纸也不行了。我以前就办过这种事。只能是再打一张了。”金狮只得放弃,愧疚到了极点。那会儿乡里的打字机是机械的,每出一张腊版都得用手一字一字地打出来,比手写的速度还慢。要打满一张八开的腊纸,熟练工不住手也得打上两三个小时。而该乡此时的打字员石板女是原东黑沙图村党支部书记的女儿,因赵山猫欠其父人情才到乡里的。这女子生得面皮还算白净,头脸还算方圆,身材还算匀称,个头还算中等,但眼呈三角,面带横肉,既贼又懒,不肯吃半点亏。来乡里后,不是干啥钻啥,只是打文件的时候才触摸一下机器,以致进乡里大半年了,还不能把字盘上的字都很快地找到。机器稍有些小毛病,便停下手来,专等别人给修得好好的才用。今日金狮自觉理亏,买了些零食给石板女,说些道歉的话,让她重打小报的第一版。初次共事,石板女也不便说什么,应允了。但她就是给自己干活,也是干一会儿歇两会儿,不论事大事小,以致到了晚上也没把半张腊纸打出来。见此金狮心里虽急,但又不便再说什么。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小报的头版腊纸才被重新打出来。金狮赶忙去印。这次印得格外小心,最后虽然印出来了,但效果很不好,字迹深的深浅的浅。副书记周文彪拿在手中看了看,摇摇头,然后说:“就这样吧,时间不等人,发吧。”金狮依言,将小报发往市里的宣传部、报社、电视台和旗里的党委、政府、组织部、宣传部、报社、电视台、广播站及本乡各村、乡直各办、驻乡各单位。
金狮一连四天没去找韩水秀,韩水秀也没来找他。这日晚上,金狮有些憋不住了,心想:“逗一逗就行了,又不是赌气。小伙子该主动些,别让姑娘家难为情。”于是敲开了韩水秀的门。韩水秀坐在办公桌的后面,面沉似水:“你来干什么?”金狮:“没什么。”韩水秀:“没什么就少来,我还有正经事要做。”金狮木蔫儿木蔫儿地站了一会儿,说:“我跟你说个正经事儿。”韩水秀:“什么正经事?”金狮:“咱们结婚吧。”韩水秀冷淡地说:“结婚!谁跟你结婚?”金狮:“眼瞅着就要过元旦了。再晚了,准备不足,年前就赶不上了。”农村的婚事大都在冬天举行,因为冬天一则人闲,二则肉食放得住,那会儿的农村是几乎没有冰箱的。却见韩水秀冷笑一下,说:“八字还没半撇儿,你倒想腊月娶媳妇。你是不是跟别人说了,咱俩已经好上了?”金狮忙说:“没说。”韩水秀把眼一瞪:“老实说,没说?”金狮低下头,说:“只跟个别人说过,那也是他们问得紧。”韩水秀便横着眉说:“陈金狮,你好狡猾,故意放出风去,说咱俩好上了,好让别人都死了心,叫我非嫁你不可。”金狮忙说:“我没这个意思。”说罢心里嘀咕:“你还要挑,还要别的男人追你!”韩水秀:“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以后不能再跟任何人说了。”金狮点头答应:“嗯。”韩水秀:“听说你把小报印反了?”金狮:“嗯。”韩水秀即横了他一眼,说:“你说你能干个啥?做啥都毛手毛脚的。对了,人家侯锁伴那么爱干净,你就不能也跟着干净些?就不怕人家嫌?”金狮笑着说:“你这么说,说明你还关心我。我正需要这么个人管着呢。”说罢有些后悔,心的话:“我这不是在鼓励她骂我么?”不出其所料,但见韩水秀更来劲儿:“还有,没事儿你少跟包大海一起鬼混。人家不受乡里管辖,无所谓。你呢?”金狮含笑望着韩水秀,似看一场自己导演的闹剧。见他这副神情,韩水秀猛醒,冷冷地说:“行了,别臭美了,谁有心思管你?我是感到惊讶才说的。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做。”金狮无言地离开。
这个周末下午,金狮睡午觉起来,稍干了会儿事,见院子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便也收拾着回家。收拾好出得屋来,他本能地向韩水秀的办公室望了一眼,见门未锁,想进去告个辞,便上前敲了几下门。屋里传出微弱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金狮推门进屋,见韩水秀捂着肚子歪在床上不动弹,忙问:“怎么啦?”韩水秀没有了往日的冷傲,可怜地说:“不知道。睡了会儿起来,就觉得肚子疼,没精神。”金狮伸手摸了一下其额头,感到冰凉,忙扶其缓缓躺下,用被子盖好,说:“你等着,我去看许美丽在不在。如果不在,我就去村里请大夫。”说罢来找懂些医术的乡计育办助理员许美丽。许美丽正要骑自行车出去,被金狮叫住:“丽姐哪去?”许美丽:“下乡(给人)流产去。”金狮:“等等,水秀肚疼又不精神,你快给看看。”许美丽笑着说:“看把你急的!”说罢回屋取了药,随金狮来到韩水秀办公室,给韩水秀先吃了药,后扎了针。过了片刻,韩水秀脸色好转,坐了起来,没事了。见此,金狮给其撮好一天的炭,把火炉打点好,提了一壶水,又连问了许美丽几句,确信韩水秀没事了,才亲切地对韩水秀说:“你先好好养着,不行就明天再回。”又对许美丽说:“丽姐,麻烦你晚上再过来一趟,看她好得咋样。”许美丽:“行,你就放心吧。”金狮然后对韩水秀说:“那我先走了,我得回去。”韩水秀乖乖地应答:“嗯。”金狮方骑车返家。途径邮电所,他给铜狮寄去30元。在这之前,他是答应承担铜狮的生活费来着,但因一直没钱,不能践行。本周四即11月15日,乡里发工资,他一次领了8、9、10、11四个月的工资360元,才得已践行。但从此不论手头多么拮据,都坚持每月给铜狮寄去30元。闲话不提。
却说金狮进家的时候,只有陈禄和银狮在家。银狮一见到他便笑着说:“你找的就是那个韩水秀?”金狮:“嗯,你认识?”银狮:“初三跟我在一个班,能不认识?就她,在我们班的时候又瘦又小,黄毛土脸,一点儿都不起眼。甭说是你,我也不要。”金狮听了有些失望,心的话:“人娶老婆难道就是为了自己看着舒服,不想人前显胜?如今不见一个人说她好,难道我真的昏了头了?”但转念一想:“那会儿是那会儿,这会儿是这会儿。女人三年一变。中学生活艰苦,人们没钱更没心思打扮,才美不外现嘛!”此时陈禄开言:“金儿呀,人一辈子就娶一个老婆,你可不能凑合呀!”知子莫如父;陈禄清楚,金狮虽然最懂得疼父母,最听话,但反性也最大,因为这种反性他对问题的独立分析。因此陈禄对金狮说话不喜欢采取命令式,而喜欢采取洗脑式。所以他继续说:“你已是国家干部了,婚姻大事该你自己拿主意。但我得告诉你,老婆可不像什么家具,买回来发觉不好,再买。老婆这东西,一旦大车大马娶回来,生了孩子,再离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刚说至此,就见玉枝从外边回来,怒气冲天地说:“气死我了!”陈禄一皱眉,问:“怎么了?”玉枝:“我去和吉库仑看完货往回走,路过振华家门口,就见振华那个疯妈当着满大街的人冲我吼:‘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人家,想找我们大学生。你们欠下万年债,想累死我儿子?’气得我真想上去扇她两个耳刮。咱们闺女咋啦?还愁没人要?她家大学生咋啦?当皇帝了?就是当了皇帝又咋啦?就可以糟蹋人啦?与其找了皇帝受气,还不如找个平头老百姓呢。马上把金凤、振华叫回来,马上吹灯拔蜡。我可不想担这个累人前程的罪名。”金狮:“您别跟那个疯婆子一般见识,她不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受过刺激嘛?”玉枝:“什么疯婆子?得了便宜就笑,吃了亏就骂人,这是疯吗?这是精。咋不见她抓了狗屎往嘴里填?”金狮:“我姐这门婚事,她本来就不愿意。换了正常人,不愿意是不愿意的做法,绝不会那么疯吼。可她不正常,自控不了不是?”陈禄乍听玉枝之言也是火冒三丈,后听了金狮之语,勉强冷静下来,说:“她肯定是听说了咱们有多少多少饥荒,才发疯的。”金狮:“肯定是那个翟寡妇来借钱不成,怀恨在心,又忌妒不过,才故意说给振华他妈听的。”陈禄即对玉枝:“这都怪你,还气哩!”玉枝:“那个翟寡妇看上去不象那种小人呀。”金狮:“从古至今小人之所以老是害人,就是因为他们看上去不象小人,脸上也不刻‘小人’二字的。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不妨事的情况下,你应把任何人先当小人防范。何况君子有时候也是小人?”陈禄:“咱家以前的那个照壁上刻着这么几行字:‘人生在世自折磨,何在人间说奈何?雪中送炭君子少,锦上添花小人多。’人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就算君子了,哪还能指望人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所以对君子也要防范三分。”玉枝:“那你们说,这翟寡妇怎么整治?”陈禄低头考虑,金狮却说:“算了吧。你跟她明着来,她又没犯法;暗着来,你又陪伴不起她。小人厉害就厉害在不做正事,有的是闲功夫。再说,她已经那样了,值得你跟她计较吗?小人若真能发展起来,还有谁愿意做君子?”玉枝:“便宜了她!哎,那疯婆子那么糟蹋咱们,怎么办?”陈禄:“那也没办法。你整治疯婆子吧,有振华;整治振华吧,振华本人又没错。”玉枝:“最起码得把这事告诉金凤,让她跟振华说说吧?”金狮:“万万不可。你把这事告诉我姐有什么好?让她跟振华未等结婚,先闹矛盾?就算她能隐忍不发,她能抹掉心灵上的那层阴影?”陈禄叹口气:“为儿女下地狱,算了吧。”玉枝平静下来,忽又对金狮说:“哎,那你的事呢?就非娶韩水秀不可?”几人的目光又齐投向金狮。金狮:“哪天我把她带回来,你们都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看了后若都说不好,我就不找了。我是谁?我连皇帝的老婆都看不上眼,而今看中的却连你们的眼都过不了?”众人点头。谈话间,院子里的两名村妇先后进屋要工钱,一个说孩子病了没钱看,一个说儿子订婚就差二百元。陈禄现在手头上没一分钱,借来的钱早都收了黄芪。见此金狮只好把剩下的工资都拿出来,刚够支付这两人,自己的生活费只能去乡里借着花了。
星期一晚饭后,金狮来到韩水秀办公室,韩水秀仍冷若冰霜。金狮无聊地坐了一会儿,说:“啥时候你能跟我回家走一趟?”韩水秀横了金狮一眼:“干什么,接受审查?”“这!”金狮被问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韩水秀便接着说:“你是不是凡事都得问你妈,自己做不了主?”金狮一听忙说:“做得了主,咱们明天就去办手续。”韩水秀轻视了金狮一眼:“办什么手续?咱们合伙经营什么?”金狮:“合伙经营一个家庭呗!”说着往韩水秀身边凑。韩水秀把眼一瞪:“你要干什么?”金狮难为情地说:“想亲你两口。”韩水秀烦态十足:“烦不烦?先给我撮回些炭来。”金狮便拿了簸箕和铁锤,出去“嘣嘣嘣”地捣了半天,给韩水秀撮回高高的一簸箕炭来。韩水秀:“哎呀!你撮那么多干吗?搞得满地都是。撮出一半儿去。”金狮依言又撮出一半儿炭,然后小心地洗了手,来亲韩水秀。韩水秀半推半就地让亲了一下,就死活不让了。金狮无言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冷静下来,回想这前前后后的事。他刚才亲韩水秀的那一下,索然无味。
到了冬天,乡政府除了准备选举、抓计划生育,就是办些可多可少的学习班,因此比较消停。然而不论忙闲,赵山猫都要求乡干部们按时上下班。为此他和其他领导们做出表率,星期一至星期五基本不回家,吃住在乡里。这么一来,便有许多离家远的乡干部也常住在乡里。却说这天晚饭后,赵山猫闲得难受,就到各办公室走串。每到一个办公室,就嚷嚷着说:“谁会唱曲儿?给咱们唱一个。”这时有那跟赵山猫相处多年的便说:“想听曲儿你找那女的,我们这些带蛋的唱出来有球啥听头?”赵山猫:“这乡政府大院儿哪有女的?”有人便说:“那老邵、美丽、晓燕、板女、水秀、霞霞、青青、二红、三丑不是女的,是男的?”赵山猫:“我是说会唱曲儿的女的。”有人说:“那韩水秀科班儿出生,能不会唱吗?”赵山猫摆摆手,说:“娃娃们脸嫩,不要取笑。”有人就说:“不还有老邵吗?”赵山猫:“我一个人咋好意思?要去都去。”于是呼啦吵,都涌向妇联办公室。邵金娥晚上很少在乡里住,今日因下午开党委会开得晚了,才没回。她见众人涌进来要自己唱曲儿,笑着说:“这么多人,都打算站着听呀?”赵山猫:“都到晓波那个屋,我给你们沏茶。”于是又都呼啦吵跑到党委办来。党委办有70来平米,开党委会、来人接待一般都在这儿,椅子、沙发足够坐20来人。众人涌进党委办坐下,赵山猫让邢晓波倒好茶,邵金娥扭捏了一会儿,便展开歌喉唱起来,先唱《化蝶》,后唱《渴望》主题歌,再唱“送君送到小村外”。邵金娥唱得的确不错,虽是四十二三的人啦,音色甜润,曲调婉转。唱罢三首,人们还想听,邵金娥说:“你们光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