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读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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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老天赐予我的礼物,是的,我的爱人,我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当那天下午你第一次站到我的面前,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我的天,我太笨了。
今天是美妙的一天。可是,当我现在一个人躺在这里静静回味的时候,竟想不起我是怎么把我的头埋在你的怀里,你又何时开始亲吻我的嘴唇。亲爱的,现在的你,是不是也在和我一样睡不着,也在静静地回味呢?
当你进入我的时候,我几乎忍不住要叫喊。是的,我的身体就像一片荒芜已久的土地,在一把春犁的耕耘下,豁然觉醒。我多么渴望你年轻的身体,当它赤裸着在我身上跃动的时候,我感觉到我年轻了十几岁,和你一样,有着无比敏感的触觉。你的手,你的唇,它们经过的地方仿佛在燃烧一般。那一刻,我相信我是美丽的。
我忍不住想再见到你,明天还来看我好么,亲爱的涵。
1999年4月1日,晴。
终于能上班了,虽然脚还是有点疼,可是能看见你,亲爱的涵,我还是很高兴。
奇怪的是你有点躲着我。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值班,我问你为什么,你支支吾吾的,可是当我抚摸你的身体的时候,你的眼神又变得炽热。
你真有力。
1999年5月22日,阴。
其实我心里清楚,你并不爱我,或者说,只是爱我的身体。
可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
我们今天吵架了,是的,第一次吵架。我很伤心,可是晚上我还是没有拒绝你的要求。你在我身上气喘吁吁的耸动的时候,我几乎忘了一切不开心的事情。
我不再要求你爱我,毕竟,我比你大16岁。
1999年6月28日,晴。
怎么办,我发现我怀孕了。
已经一个月没来月经了,今早我用试纸测了一下,阳性。我吓坏了,又偷偷地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还是一样。
要不要告诉他?
1999年7月2日,阴。
决定还是告诉他。
本来想晚上告诉他的,可是他兴致很高的样子,考基地班的事情大概没有问题了,不忍心搞坏他的心情。
于是决定写一封信给他,趁他睡觉的时候塞进他书包里。呵呵,还记得他给我塞的那张纸条呢。
孙姨,谢谢你。
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1999年7月6日,阴。
为什么?
几天过去了,涵还是没有反应。是没看到那封信还是觉得难以面对?
明天就要放暑假了,我不敢问他,可是又要1个多月不能联系。
我该怎么办?
1999年8月22日,晴。
我要独自去面对,我不要我的男人为我担忧。
可是,真的很疼。
1999年8月29日,晴。
我闯祸了。
涵没看到那封信,不知道那封信到哪里去了。
我的天,如果被别人看到,我们就都完了。
我是个蠢女人,为什么要把信放在书包里呢?
真想扇自己的耳光。
1999年9月3日,阴。
我的心情跟今天的天气一样。
涵好久不肯理我了。晚上值班的时候,他宁可站在走廊里,也不愿意靠近我。
我自作自受,我知道。
1999年9月16日,小雨。
祸不单行。
下午小凡来学校找我,我要她管那些学生叫叔叔。那个叫周军的小子居然指着涵要小凡叫爸爸。我当时吓坏了,涵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比墙还要白。
傍晚的时候传来了另一个坏消息,涵没有进基地班。一定有人看到了那封信!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1999年9月26日,晴。
出大事了。
三楼死了人,351寝室的周军。警察在到处调查。早上的时候,涵偷偷来找我,央求我对警察说昨晚他一直在值班室和我聊天。他说他昨晚在二楼的水房看书,当时没有人看见,他怕警察怀疑他。我看他吓成那个样子,就答应了。涵,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你呢?
1999年10月28日,大雨。
真可怕,又死人了。听说死的是个女研究生,就是法学院的,很漂亮。晚上我向涵打听情况,他的表情很可怕。难道他也吓坏了?
1999年11月6日,晴。
涵昨晚和我在值班室过了一夜。好温馨,他很久没对我这么温柔了。
1999年12月2日,大雪。
涵受伤了。11点多的时候,他在外面敲门。我急忙给他打开,看着他捂着肋骨的位置。我忙问他怎么了,他说跑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就匆匆的上楼了。
好担心。
1999年12月3日,大雪。
这个学校太可怕了,又死了两个学生。我很害怕。
可是,昨晚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1999年12月17日,晴。
学校里在风传一张叫什么死亡借书卡的东西。我很好奇的问涵,他居然说他也在那上面。我吓坏了,他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他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在为他求菩萨保佑。
1999年12月23日,晴。
俱乐部的宋姐说,涵在排演一部话剧,说涵演得挺不错的。我心里听了美滋滋的。
晚上我问他,他说演男主角,我说到时候我去看你演出。他拒绝了。我不高兴。
2000年1月1日,晴。
涵出事了。
昨天晚上,有人在剧场里打昏了涵,还装成他的样子砍死了一个女孩。
太可怕了,好在我的涵没事。真是万幸,菩萨果真是灵的。
菩萨啊菩萨,只要你保佑我的涵平平安安,折我的寿我都不在乎。
尾声
方木申请了病休半年。
开学后第二个月的某个下午,阳光很好。方木接到了老大的电话。
“二舍已经被扒掉了。”
“是么,为什么?”
“不知道。”
“”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来?”
“过段时间吧,我也不清楚。”
“只剩下我们四个了。”
“”
“我们都挺想你的,有时间回来看看吧。”
“好。”
挂断电话,方木拿起拐杖,要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学校。
二舍已经变成了一堆断墙碎瓦,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建筑机械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忙碌着。很多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拄着双拐,面色苍白的男孩。
方木挑了一块石头坐下,眯起眼睛看着这个曾经发生了太多事情的宿舍楼。
有人在走廊里大声地骂着脏话。
有人趁其他人洗脸的时候,在对方裆里猛抓一把。
有人在楼道里很响亮地跳上跳下。
也有人,被杀死在这座楼里。
一切都被埋葬了,好的坏的,悲的喜的,都消失在这一堆瓦砾之下。
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方木费力的挪过去,蹲下身子,翻开一大块水泥。
那是一把被熏得乌黑的大号军刀,刀柄上的有些地方已经融化了。
方木认出这就是吴涵那晚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
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
方木把刀捡起来,揣进自己怀里。
他拄起双拐,离开了工地,慢慢走到了人工湖旁边。
这条叫静湖的校园人工湖已经解冻,湖面上飘荡着轻纱般的蒸汽。偶尔会看到湖底有小鱼游上来,掀起几朵水花就不见了。
方木在湖边坐下,看着微微泛绿的湖水,身边是急着去上课或者下课归来的学生。他们大声谈笑着,脚步匆匆,偶尔有人留意到湖边这个奇怪的男孩,也只是随意的一瞥。
方木感到有点疲惫。他抬起头,向远处望去,湖的对岸,是一排柳树,已经微微泛着绿意,清风拂过,树枝轻柔的摇摆起来,远远望去,仿佛一个人在招手。
方木的眼睛渐渐迷离,他竭力想看清对面究竟有什么。一大团水雾从湖中升起,在空中扩展、旋转、消散,对面摇摆的手也愈加模糊,最后竟分不清究竟在眼前,还是在遥远的彼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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