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乡-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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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执拗的又抓住他的手,写着:为什么给她这么多?
薛未白无奈的笑笑,说:“我们不要讨论这个了,你醉了,休息休息吧。”
我摇摇头,我很清醒,这个问题可以不讨论,我继续写:三楼尽头的右间,有什么。
薛未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没等我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手一缩,猛地站了起来,背着我的身子挺得笔直。
他反应怎么这么强烈?那间房有什么古怪?
我定定得看着他的背影,想看出一些端倪来,等他回过头来,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他问我:“小薰,你是不是进去了?”
我摇头。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和颜悦色,刚才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声音是否真的存在,又或者只是我的幻听,我自己都无法肯定,我只是愣住了。
他也没有追问,眉宇间有些许凝重,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是我感受的到,我想我们之间有了猜疑,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和谐的气氛有了微妙变化,变得有些尴尬。
我干脆闭上了眼睛,他轻声说:“睡吧,我下去了,让哨子陪着你。”
我缓缓点头,听到门响,我睁开了眼睛,悄悄下床,打开门,躲在墙后探着身子去看,薛未白没有下楼,而是上了三楼,他有什么隐瞒着我呢?那间房里究竟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东西?
我缩回了房子,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门外的动静,哨子瞪着无邪的眼睛看着我,他哪里能明白人心叵测,或许单纯如狗,也是一种幸福。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沉重的脚步由远即近,他下来了,我有些紧张,赶紧跳上床,拉好被子盖住。
几乎同时,门开了,我眯缝着眼睛窥视,他只是探出头看看我,见我仍旧躺在床上,又将门关好。
脚步声往楼下去了,我的心跳得好厉害,吞了吞口水,我又打开门,光着脚,借着酒劲跑上了三楼,哨子亦步亦趋的跟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口很干,胸口发紧,可是我的脚步很快,上了三楼,我按灯的手突然停住,不能开灯,这样会把薛未白引上来。
我径直走到那间房子,站在门口,光线很暗,所有的事物都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四周静寂无声,只有我的心跳,还有我急促的呼吸,我的手在颤抖,伸了几次,碰到门把就触电一样缩了回来,我好害怕,还是回去吧,我对自己说。
一产生这个念头,强撑起来的勇气一瞬间逃了个干净,我赶紧拖着虚弱的身体往回走,可是走了不到三步,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黑黝黝的门,里面有好像有歌声,“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我心痛难捱情郎啊情郎你可知我心痛难捱”
是我熟悉的声音,神智已经被恐惧抽离身体,脑海里一片茫然,我又走了回来,站在门口,握紧双手,我搓了搓,一狠心,抓住门把一拧,门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了。
里面更加黑,突然进入,我什么也看不清楚,这里是没有人气的阴冷,只感觉到一阵阵又湿又霉的风扑面而来,是哪个女鬼的长袖在我面上轻抚么?她们是不是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眼里冒着凛凛凶光。
我在心里大喊:离开离开可是我的身体却象生了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咬了咬牙,生生压抑住喉咙里的尖叫。
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前方不远就是一个桌子,上面是凌乱的麻将牌,我仿佛又听到麻将搓洗的声音,那四个女人的大笑,还有那个小鬼的尖叫。
不要乱想不要乱想我拼命跟自己说,一边喘息着,我走了进去,带动了满地的尘土,十分呛人,这间房荒废了多久?
不敢再看麻将,我四周看了一圈,眼光只是淡淡飘过,不敢专注在任何物件上,可是,我还是很不幸的看到了三个相框,和里面的三张遗照,它们并排摆放在一个长案上。
胸口犹如遭受重击,一口气透不上来,我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是满脸泪水,满身冷汗,身后响起断断续续的喘息,有气息喷在我的耳后,我缩成了一团,喉咙里发出“嗬嗬”抽噎,犹如将死之人,突然,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停在我面前,我猛抬头一看,是哨子,他一直跟着我,是我自己精神太集中,竟然忘记了他的存在。
我松一口气,颓然坐在地上,抱紧哨子的脖子,“呜呜”痛哭起来,哨子安慰的舔舔我,喉咙里温柔的呜咽着,抱着哨子休息一会儿,我的身体终于温暖了一些,于是强撑起虚脱的身子,走到三个遗像前,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我不能放弃。
三个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很美丽的女人,可是无论多么美丽的女人,变成了遗像都显得那么阴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这三个女人都在看着我,随着我的动作转动着眼珠,脸上表情错综复杂,像在思考又像满腹忧愁,她们是怎么死的,我恨我活跃的思维,一想到死字,我脑子里浮现出很多血腥场面,还有水里肿胀的浮尸,他们灰白的脸在我眼前不停晃动,那个女鬼血肉模糊的脖子,还有那个小鬼的爆裂的眼珠和舌头,不能再停留了,我紧紧的抓住哨子的长毛,身子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就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三个遗像前面都有一个小小的长方体印记,桌子上落满灰尘,而这三个印记却几乎一尘不染,所以颜色才跟四周不同,我不敢多想,深吸一口气,刚走到门口,忽然,哨子对着屋里大声吠叫,仿佛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他身体紧绷,叫声凄厉,发出狼一般的嘶吼,他一边叫,一边往后退,把我往外推,我被他吓住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猛地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绸缎一样的东西,软软的挂在门上,好不面熟,借着微弱的光线,我仔细一看,是披肩!就是那条浅紫色的披肩!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好像睡了一觉,醒来就看见薛未白坐在我面前,一边摸我的额头,一边焦虑的走来走去:“怎么这么烫周医生还没有来?”
是川叔的声音:“还没有。”
美楠也上来了:“表姐的身体真是弱。”
我想我是病了,是呀,上楼的时候没有穿鞋,一惊一吓,想不病都难,我现在好热,头痛欲裂,喉咙又痒又痛,我忍不住把胳膊伸了出来,大声的咳嗽。
薛未白走过来,把我的胳膊放进被子,说:“小薰,听话把手放进去。”
刚才哨子叫声这么大,会不会已经惊动了他,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很担心的偷瞄他一眼,他表情严肃,脸色铁青,完了,他肯定发现了。
他会怎么对我呢?我心里忐忑不安。
美楠坐在薛未白的身后,靠着他,说:“表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薛未白站了起来,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以后别喝酒了刚才我应该守着你,唉川叔,你再打个电话催催周医生。”
我眨眨眼睛,松一口气,原来他还不知道啊,吓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薛未白给我倒了一碗水,一勺一勺的喂我,他说:“幸好听到哨子叫小薰,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思绪又飘进了那间房子,还有遗像前面的三个印记,到底是什么被拿走了?突然,我想到了,说不定就是遗像前面的三个牌位,而薛未白刚才上楼就是为了将这三个牌位藏起来,她们到底是谁?薛未白为什么要隐瞒我?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内心一惊,猛地瞪大了眼睛,刚好看到薛未白俯下身子,看着我问:“你怎么样了?”
他的脸怎么突然变得扭曲狰狞,缓缓说出的这几个字怎么也透着阴谋气息?我心禁不住狂跳几下,下意识的,我用力将他一推,薛未白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么一下,后退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碗里的水撒了一身,他端着空碗,惊愕的看着我。
美楠即刻跑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碗和调羹,对着我嚷:“表姐,你发什么疯?”她一边说,一边拍着薛未白衣裤上的水珠。
薛未白拍拍美楠,说:“好了好了,谢谢你。”
美楠抬头一笑,说:“不客气不客气。”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表姐有话要说。”
“啊?”美楠诧异的瞪着眼睛,笑容凝固在脸上。
薛未白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你先出去吧。”
“哦。”美楠一拧身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我和薛未白,走到门口,还不忘瞪我一眼。
薛未白把门关上,并且反锁了,我开始紧张,缩进被窝。
他笑了笑,一贯温和的笑容,今天看起来却觉得那么高深莫测,我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双手一摊,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我不动声色,他到底要干什么?我心里没有一点底。
“或许我不该隐瞒你,”他坐到我身边,我往里缩了缩,戒备的瞪着他,大气不敢出,“三楼那间房里放着一张麻将台,四把凳子,还有三张遗像。”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他要说出来?
“那三个人,都是我的妹妹,三年前,有一次,她们三个驾车出游,发生车祸结果”薛未白的声音开始颤抖,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他转过身去,双手覆面,长吸一口气。
从来没有见到他这么伤心,我的心不由得软了。
他平息了一下,继续说:“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们,十年前,父亲也去世了,只剩下我们四个人,我们兄妹感情非常好,特别是父亲去世以后我很爱她们,噩耗传来的时候,我有多痛苦,你知道么我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那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最清楚,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我陷入了深深的同情中,心如针扎般的痛,我无从安慰,只是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脊。
“没有告诉你,是担心你会害怕,而且,我也不想再次揭开这个伤疤,每次不小心碰到,我都痛的发抖。”他的声音已经渐渐平静,可是这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让我一阵阵心酸。
他回过头,将我的手再次塞进被子里,我看到他的眼圈是通红的,可是却在微笑,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俯下头,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额头上一滴温热的液体,是他的眼泪,他轻轻抹去了,说:“过去的我不想再去伤感,现在我们在一起,我是那么的爱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我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重重的点头,坐起来扑进他的怀里,用力抱紧他,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灰色衬衫上印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圆点。
对不起,对不起,我心里不停的说,我不该怀疑你,我知道你对我好,千般呵护疼爱,是我不对,其实在我心里,你也是最亲的亲人。
他听不到,可是他能感受到么?我忽然间哭得很伤心,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并且伴随着剧烈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小薰乖啊哭了就不好看了。”他一边轻拍我,一边让我躺下,扯了纸巾,为我擦眼泪和鼻涕。
爸爸每每感动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要喊他爸爸,我究竟爱的是他,还是眷恋他身上父亲的影子呢?
想着这个问题,我又禁不住想起那条紫披肩,那个叫紫苏的女子又是谁?那个小孩子呢?是否就是薛未白的妻儿?
我准备一次问清楚,很不巧,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川叔的声音:“少爷,医生来了。”
“终于来了!”薛未白赶紧站起,大步走过去开门,忽然又跑了回来,紧张的问我,“我的样子还好吧?”
我点点头,心里想,这个周医生肯定是个女的,不然他怎么这么在乎,想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眼圈还红么?”哦,原来他怕别人看出他刚才哭过,我忍不住笑了,引得我又是一阵咳嗽。
他拍拍我,飞快的去开了门。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直直的看着他,我突然无法呼吸。
“凌医生,怎么是你来了?这里不太好找吧。”薛未白呵呵笑着,接过凌志云的手提箱。
凌大哥?是的,我没有看错,这不是做梦,三年了,我从没想到还可以再见到他。
凌志云缓缓行进,说:“周医生参加研讨会去了是不太好找,让您久等了。”
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美楠冲了进来,大喊一声:“天哪,真的是你!”
凌志云一愣,转过身看到美楠,手里的外套掉在地上,他呐呐的说:“美楠?你怎么在这里?”
美楠兴冲冲的扑进凌志云的怀里,他的身体一震,直直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推开美楠,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美楠神秘的笑:“你猜猜看。”
薛未白问:“你们认识么?”
“当然认识,我们”美楠话未说完,却被凌志云打断了:“薛先生,我们先看看尊夫人吧。”
我忽然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可是能躲到哪里?我只能乖乖的躺着。
凌志云看到我的那一刻,表情非常古怪,仿佛我躺在这里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违背常理的怪事,可是,我的确就躺在这里,躺在V市大富豪薛未白的豪宅的大床上。
而他只是错愕了一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低着头,对我说:“薛太太,哪里不舒服?”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疼,他为什么要叫我“薛太太”,我们就这么生疏?
薛未白说:“是这样,她晚餐喝了一点酒,不知怎么就昏倒在地上,当时我们没有能及时发现,估计是受了寒。”
“知道了。”凌志云低低的说,“来,量一下体温。”
一个凉凉的东西塞到嘴边,我微微张开嘴,把体温计含了进去,眼睛又酸又痛,我知道,只要轻颤眼皮,就会有眼泪流出来,所以,我一动不动。
那个时候,只要有个小病,我都会去隔壁找凌大哥,他都会先摸摸我的额头,皱着眉头,心疼的问:“丫头,哪里不舒服了?”
什么时候,丫头已经变成了薛太太,熟悉亲切的人也变成了冷冰冰的陌生人?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表姐干嘛哭啊?”美楠的声音总是让我痛苦,“看到凌大哥,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薛未白问:“哦凌医生认识我的妻子?”
凌志云淡淡的说:“是,以前的邻居,只是很久没有见了。”
他在说话间,翻了翻我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张严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