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 作者:青丘-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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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尾声
又是一年的冬至,我手里拿着昨天的报纸和一杯速溶咖啡赶上了去博物馆的车子。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捏掉了纸杯子,扔进了公交车的垃圾桶里。六子那小子一直说我需要多掌握业务知识,说我知道的东西,一我们没东西卖,二没二百五敢来买。于是非要我多注意宋明时代的古器。说道这茬事上还得从那年白翌离开的时候说起,我一个人回到了学校,但是发现自己的习惯和心态全都变了。这让我更能理解白翌当年的心境。这几年过来,我一直在回想白翌所说的那些话,我发现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恨过他,倒是一直都惦记着他的好比方说他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当我回到空空如也的公寓,一开始真的非常的孤单和害怕,几次都想要打电话去找白翌,但每一次都无人接听,最后居然是查无此号。这让我的心咯嘣的凉到了底。后来我家人来找我,六子说漏了嘴,把我去阿尼玛卿的事情告诉了我老妈,她二话不说就扭着我的耳朵,要我回上海,说我在外地早晚把命给玩完。我原本想要等白翌回来的计划也泡汤了,我把房子空关了起来,又写了一封给白翌的信交给我们的邻居。随后就跟着六子回到了上海。
这个时侯六子逮到机会,就提议一起干古董,我说我一没本钱,而没能力的。你怎么就找上我了?他满不在乎的说就我现在拥有的见识,光用嘴皮子就可以把人给唬上天。我家人一听说我有这门道,举起双手双脚的同意。于是靠着六子从河伯殿带来的那些东西,他挑了些中等的货色卖给了一个收藏西周玉器的一个老行家。卖了一笔好价格,然后赚取了第一桶金,在福佑路上找了一家店铺,当起了小老板。至于那些真的好货,他是决计不会那么快出手的。于是他继续暗地里干着他黑掌柜的活。而我除了偶尔给人看看风水,就是聊聊术数方面的知识,至少我都替十几个大老板选了别墅豪宅,有几个我给他们选在了千岛湖,一栋就两千万,这真是让人心理扭曲的事实。然后我基本就是一个看店的伙计,有的时候也找隔壁卖红木家具的老张下下棋,斗斗蟋蟀什么的。业务都是六子在跑,其他的时间便是漫无目的的看白翌留下来的那些书籍,从中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抓了把头发,把这次的展览单子看了一下,这个时侯我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喂了一声,传来了六子的笑声,我问道:“什么事?”
“兄弟你出门啦?你还记得张老板么?”
“记的,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找我替他选房子的。”
六子干咳了几声说:“那个,他要你帮他的二奶也选一个,要能够镇得住正房的风水”
我还没等他说完,就对着电话吼道:“你小子让他去吃屎,帮他选了一个旺财的还不够?他二奶,三奶的窝都要我来替他找?你不知道那老家伙有多难搞,还TMD特别的抠门。是不是再过几年就轮到替他选墓地了?那就最好不过了,你告诉那山羊胡子!他快死了来找我,我替他选阴宅,其他的免谈!”
六子在那头急忙的叫道:“哎哎哎别挂,我还”
但是已经晚了,我咔的一声关掉了手机,心里把六子骂了一遍,那个死山羊胡子根本就是个老色鬼,男女通吃,当初我替他去选房子,不知道趁机摸了我多少次屁股,我忍无可忍直接爆扁了那个老不死的,差一点就把我告到法院去。
我呼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态,毕竟现在是生意人,做事要稳住。我心里那么默默的提醒着自己。到了人民广场我下了车,直接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博物馆大门口,然后买了票。这次的展出的是宋代玉器,和一些宋代字画之类的东西。我买了门票,熟练的照着票子后面的平面图一个展区一个展区的看了过去,基本就是那些东西,没有什么新的货色。我哈了一口气,准备再逛一会,算是完成任务后回去继续找老张下象棋。
然后来到了青铜馆的展区,这里的东西有些还是有看头的,特别是铭文,里面有很多都透入了当时占卜和天文的记载,很有意思。我干脆在这里好好的消磨时间。拿着笔记本东抄一些,西抄一些。突然我看到了一直商代的云雷纹铜鬲。这个东西的特点是在它的三足上都有三个不同的文字,我仔细一看居然发现有一个字很类似冯夷人的启字。看到这个我就来了劲道,恨不得脑袋转到这层玻璃里面,几乎鼻子就贴在了玻璃上看东西。我越看越觉得这个东西不是商代的,至少是夏代的。很可能和冯夷人有关系,我抓着后脖子,但是这里又不允许照想。也许可以买下来不过想想就算把我们的小铺子连同六子拆开来论斤卖也买不起这国宝的一只脚。不对其实我要的就是它的脚啊。实在不行,也可以让我更加仔细的看看,反正门道还是好打通的。我越想越离谱,脸也贴的玻璃越近。
自从我活着离开了阿尼玛卿,我就变得有些激进,甚至暴躁,这些都是我过去不会有的个性,有的时候连我妈都说我现在说话做事透着一股过去没有的傲气,我把它当表扬,收了下来。直接被她的铁砂掌给爆头了。之后就知道再傲再狂,在你老娘的面前你只是一个屁。
我想到干脆偷偷的用手机拍下来,手刚摸进包袋,就听到身后有人低说道:“喂,别冲动,这是国家的。”
我只顾着看上面的文字,大脑都没思考就回答道:“我呸,那是我家的。”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啊,和过去喊我吃蛋炒饭的是一个口气啊。我猛的回过了头,发现在我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失踪了两年的白翌,他穿着一套白色的毛衣,手里挂着米色的夹克。只是他不戴眼镜了,其他几乎没怎么变化。他看到我傻傻的看着他。走了上来用手在我眼前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摇头说:“傻了?完了,我媳妇成傻子了,我下半辈子完了。”
我依然没有反应过来,我低声问道:“你回来了?白翌?”
他上来摸了摸我的头发,点了点头说:“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突然间我感觉这样的对话非常的熟悉,好像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黄河的岸头,也有过那样的对话。
“你回来了,庚辰 ?”
“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第098章 番外—被子(一)
又快要过年了,今年上海的冬天感觉特别的冷,一礼拜里下了三四场雨夹雪,走在路上不到五分钟就觉得一阵阴寒和湿冷。而且路上都是泥泞和薄冰,滑的要命。就这日子我奶奶的关节炎最容易犯,但是她这个人又是倔脾气就是不肯用电热毯,宁可每天晚上烧一个热水袋来取暖。我觉得这样不行,老人家一个冬天下来,这腿就算是完了。
所以我今天特地早早的关门,准备上商场给她弄一套好点的蚕丝被。等明天双休日就给她老人家送去。我和六子打了声招呼,他看着报价单挥了挥手说:“你先走吧,我再对对单子,总觉得哪里不放心。”
我叹了一口气,最近生意的确不太好,怎么说呢,这段时间是这行的淡季,家家都扎着脖子过日子,所以难得来了一个单子,六子这几天可谓是卯足了劲的做买卖。而说到这点,其实我干这行也快两年了,对这里面的门道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这行其实就讲究一个“稀”字,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而且还得有眼界,不能局限在现在炒火了的东西上,还得注意着那些个街边角落的,有时候冷门的东西反而更加的有潜力,而且它们的优势在于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去囤积。卖东西不能卖空了,得留几件当底子,以防万一,就算遇到危机的时候也还有周转的余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太担心,实在不行就别做这单子,保稳要紧。他哎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门外说:“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大门关上,现在没人来,我再琢磨会儿就回去了,替我向阿姨问好。”我嗯了一声就往外走。出了屋门,一股冷风就往我脖子根里钻。有人把冬天的太阳形容成长大的姑娘,留不住。感觉这天像是要砸下来一样的昏暗。我关上了大门,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弄堂,边走边想去哪里买被子的事。等我从弄堂里拐出来时,发现远处有一个人影向我这边缓缓的走来,直到走到我面前我才借着昏暗的路灯看清楚,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拎着一袋子水果的白翌。我楞了一下,跑过去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反倒是他傻了一下,开口说:“你小子还问?你妈不是要我去你家吃饭?我正好课上完了,干脆接你一起回去。对了,你爸妈爱吃水果么?”。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说:“哎呀,我把这事忘了,要不你先陪我去买被子?我准备明天让我妈捎给我奶奶。”
他叹了一口气说:“那走吧,先打个电话回去,你准备去哪里买?”。
我摸了摸脑袋,看了看周围,这里都是卖小商品的,没有什么大型的商场。除非再往前走到南京路,不过估计这一来一回饭是看不上了。他搓了搓手瞥了我一眼说:“干脆先去吃饭,然后我再陪你出去买被子。”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一来一回的我又得大半夜的回家,天气预报说了今天夜里又是雨夹雪,我有毛病还往外走。”
他嘴唇微微的拉出了一个弧度,笑着说:“你今晚可以住我那里,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家门口就有一个大卖场,而且你还没去过吧?”
我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确实从白翌来上海之后,我因为实在太忙了,都没时间去他那里转转。但是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我警惕的瞪了他一眼,戒备的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别想做其他事。你你给我注意点。”
他摸着下巴指了指对面的车站说:“我可什么都没想做啊,呵,车子来了,先上车吧。”
说完就拉着我往马路对面跑,上了公交我才感觉稍微的暖和了些,车子上都是那些下班的人。我们两个往后车厢挤,并排的站着。一上车,我就习惯性的带上了耳机。我打了一个哈欠,看着那行动如蜗牛一般的车龙,心想这车子有的好磨叽了。
车子开的很慢,主要这里是老城区,车子又多又杂。车厢里虽然暖和,但是却充斥着各种古怪的味道。让人觉得非常的烦闷。
此时车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白翌被人潮向我这里挤了几下。我侧头看了看他,往后挪了几步,给他腾出个站的地方。我看着窗外的景色,灰色的窗玻璃上反照出了我自己的样子,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的眼睛依然没有正常,我心里知道这双鬼眼会陪伴我一生。这是一种烙印。也让我牢记住自己是怎么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些苦涩,但是又想着至少我现在还活着,就有一种说不清有道不明的感叹。我啧啧的摇了摇头,身边的白翌侧头看着我说:“你一个人玩什么变脸游戏啊?”
我拿下耳机对他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罢了。”他怔了一下,本来闭着的嘴巴微微的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笑着说没事。
车子终于到站了。我赶紧拉着他挤下车。他皱着眉头说:“上海的公交真是恐怖,你倒是很习惯啊。”我无奈的笑着说:“那不是练出来的绝活么。呵呵,不说了,快点回去,我妈可惦记你了。”
等到了家,我老爸正在厨房切菜,他见我们回来就喊我妈拿拖鞋,我妈一看见白翌,马上拿了一双拖鞋让他换,进了屋就给他倒了杯热茶,还开了空调。白翌把水果放下,微微的笑着说谢谢。我妈最喜欢这样的人,不自来熟,也不见外。完全是完全就像白翌自己说的,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开心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吃了饭,我还记着要趁商店关门前去买被子,我一说是给奶奶买的,我妈敲了一下我脑袋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记性?刚入冬的时候你就嚷着要给你奶奶买被子,不是买过了么?怎么又买啊?”
我捂着脑袋,只有一脸的赔笑,突然想到的确是买过了,只不过我没亲自去。我老爸买完后直接就送过去了,所以印象不大。我安心了,对着白翌说:“那我明天再去你家吧。”
他的表情有些失望,倒是我妈接着说:“你奶奶是不缺被子,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特别的怕冷,耐不住寒。你还是去给自己再买一条吧。而且人家白翌刚刚搬过来,东西肯定还堆在那里,你这个做兄弟的就不去搭把手?真是的”
我最怕我妈唠叨,而且再让她絮叨下去我妈这个热心肠说不定就要拽着我跑去白翌家帮忙了。于是我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套上外套就拉着白翌逃了出去。
一走出去才发现晚上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似得,这样的风,又让我想到了那座雪山,因为上次在阿尼玛卿山里我的皮肤被冻伤了,所以我的御寒能力比平常人要差很多,大冬天特别难过,耳朵已经出现了冻疮的迹象。但是我又不能当着我妈的面说这些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她的儿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安踪了。
又一阵冷风吹过,刮得四周的树枝沙沙作响。月亮时不时的从层层的雨雾中探出一角亮光,但是那光没有丝毫的温度,寒凉的好似冰水一样。我冻得连忙低头,耳朵被吹的生疼,只有咬牙顶住那股冷风。白翌解下自己的围巾,给我围上说:“这天气怪吓人的,你不会去弄条围巾么?”说完靠上来替我揉了揉冻得通红的耳朵。
我忙着搓手嘀咕道:“你看我妈那样子,我一慌就落在家里了。别说了快走吧,上了车就暖和了。”说完就拉着他加快了脚步,顶着风往车站赶。
到了商店门口,发现那里果然已经关门了。我摊了摊手说:“没事,既然奶奶那里有了,我迟两天买也无所谓。”
白翌摸着头发呼了一口气说:“这天怪冷的,你熬不住,先回去吧。明天双休日我陪你再来。”
傻站在门口吹冷风也不是个办法,我哎了一声说:“先回去,冻死我了。”
他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