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宫闱-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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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月无声的流泪。
皇上又问上官月:“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朕很残忍,对待安妃,太过暴戾?”
上官月已不敢答话了。只是无声的抽泣。
以往跟她亲亲我我的皇上,如今却像审犯人似的审她,且还在众妃嫔面前,上官月只觉得颜面尽失,心都碎了。
“把上官贵人看起来,她不用来给朕,或是郁妃请安了,每日,就先呆在她自己的延禧宫吧。”皇上交待。
王福全只能照着办。
上官月一路哭着回了延禧宫。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皇上给幽禁了。
李答应长出了一口气。
皇上却又将目光锁定在李答应身上:“李答应,朕刚才问你,你有没有欺骗过朕,你还没有说实话。”
李答应脸又一次煞白:“皇上…。。臣妾并没有欺骗过皇上,求皇上明鉴。”
皇上嘴角上扬,拍了拍手,很快从小巷子里跑出来一个小太监,这个小太监,回雪却不认识,也没见他到相印殿过。
李答应却一眼认了出来:“大张子——你——”
皇上道:“很好,大张子,你跟朕说说,李答应到底在跟这戏台上哪一位伶人有染?”
李答应挣扎着爬到皇上脚下:“皇上……臣妾对皇上是忠心的,臣妾并没有对不起皇上…。。”
大张子还没张口,戏台中央一个穿着暗黑色戏服的男人便“嗵”的一声,倒在地上,不醒人世,想来是吓的。
李答应满头的汗。
她扭过头去,望着晕迷不醒的那个男人,流着泪道:“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了,既然这样,又何必为难臣妾……直接杀了臣妾便可。”
皇上冷笑:“李答应,你刚才还说,没有欺骗朕,可是这个男人 ?'…'”
李答应此时却不再惧怕,刚才她心里如揣着一只兔子,可此时,明知事情败露,她倒豁出去了:“是。我是跟台上的那个男人有染,可是,皇上能怪我吗?皇上有三宫六院,每晚睡在谁那里,不睡在谁那里,都要看皇上的意思。我自当上了答应,本以为会步步高升,可是结果呢,皇上来看过我一回吗?我每夜独守空房,只能望着窗户外面的月色发呆,我也是一个女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皇上想过我的感受吗?这个戏子。虽是个下等人,是个奴才,可他到我宫里唱戏,我能接近他,我能闻他身上的味道,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他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在他那里,我才知道。我是活着的。”
皇上静静的听着,他的拳头紧握,听李答应说完这些,他端起手边的茶水,直接泼在了李答应脸上:“贱人——”
李答应苦笑起来:“对,我是贱人,但我这贱人,做的值了,守着皇上,当一辈子的妃子又有何用,不过是一个称号,如今我虽是答应,可我做了真正的女人,即便得了一个贱人的称号,我也是高兴的。对,来畅音阁听戏,我跑的很急,并不是因为我想见皇上,而是因为,我知道南府的伶人来唱戏了,我便能见他了,我是为了他,才跑这么急的。他是我的男人,皇上,你不是——”
皇上冷笑,叫上来大张子:“你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大张子伏地道:“皇上,奴才并不知道……戏台上哪一位伶人跟李答应有染……。奴才只是瞧见,有一日,从李答应宫里出去的一个人,背影好像是个男人,所以奴才才报给皇上的……奴才也没有看清。”
皇上不过是故弄玄虚,原来皇上并不知道,李答应是不是真的跟男人有染,他只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李答应没藏住。
而戏台上的那个男人,也被吓到了。
这一切,不过是做贼心虚。
李答应呵呵一笑,望着大张子,又望着皇上,最后,她站起身来,跑到畅音阁二层,将那晕倒的男人抱在怀里,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脸:“你醒醒……你醒醒……我们终于可以不用藏着掖着了,你快醒醒,好好看看我——”
戏台上的伶人吓的如筛糠,他们很怕皇上一发怒,连他们都给杀了。
台下的妃嫔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答应刚才还说着想皇上。直往皇上身上扑。
可如今,当着皇上的面,她竟然将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皇上交待小太监:“用水把那奸夫泼醒。”
小太监接了旨,拎了满满两桶水,浇湿了男人,也浇湿了李答应。
李答应披头散发,也顾不得拢鬓边的头发,只是紧紧搂着那男人:“别害怕,就算我们死了,也是一对鸳鸯,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死有什么可怕。”
男人转醒了,见李答应搂着他,吓的半死,又看看台下的皇上,一把推开了李答应:“不要碰我。”一面又给皇上磕头:“皇上饶了奴才吧,奴才错了……。都是李答应她……非得说喜欢奴才,拦着奴才,不让奴才走……其实,奴才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奴才是被逼的。”
李答应又一次瘫坐在地上:“你说的,要跟我双宿双飞。”
男人瞪着李答应:“贱人——你会害死我的。”
皇上骂李答应为贱人,李答应欣然接受。
面前的男人,李答应一直护着的男人,也骂李答应是贱人,李答应心如死灰。
皇上拍手直笑:“很好。”一面又对那个男人道:“你很想活命,是不是?”
男人一直磕头,直到头上出血:“奴才求皇上……。饶了奴才的命吧。”
皇上指着李答应道:“你若杀了她,朕或许可以饶了你。”
岑梨澜暗暗握紧了回雪的手。
一开始她觉得李答应可恨,可如今,却对她恨不起来了。
能跑到戏台上,当着皇上的面,紧紧搂着所谓奸夫的,在这宫里,她是第一个。
男人却十分决绝,他将头上的辫子缠在脖子里,咬着自己的发梢,伸手拔下李答应发间的簪子,紧紧的握在手里,说话间就要朝李答应的心口刺去。
李答应眼里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她被男人逼的步步后退。
眼瞧着已走到戏台边缘,她已没有退路了。
皇上像看一出精彩的戏一样。拍手直笑。
男人一步一步朝着李答应靠近。
李答应转身,朝着涂了人血的廊柱跑去,倏地,她一头撞在廊柱上,她的步伐摇曳,渐渐站不稳。眼前也开始模糊,男子依然没有放过她。
李答应纵身一跃,从高高的畅音阁上跳了下来,她的脸着了地,头上鲜血汩汩直流。
她甚至没有呻吟一声。
就这样死了。
在来畅音阁听戏之前,回雪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所谓的李答应。
甚至。记不清她住在哪个宫殿里。
但随着她的纵身一跃,她头上鲜血汩汩流淌的画面。让回雪记了一辈子。
皇上却笑了。
他一直拍手,手掌通红。
妃嫔们一直站在那。
以往,她们听戏,或是听包公铡美,或是听白奶奶醉酒,可今儿这一场。不知算不算戏。
如果不算,皇上为何会那么兴高采烈。
“刚才李答应说,要跟你双宿双飞。朕,成全你们。”皇上在王福全耳朵边交待了几句,早有几个太监冲上戏台,架住那个男人,将悬在畅音阁二层的大红绸花系在他身上,一面又将绸花上的长绳套在他脖子里。
男人大喊:“皇上饶了我吧,都是她引诱我的,我是被逼的。”
太监们却已抬了李答应的尸体到台上,用绸花另一端的绳子在李答应脖子上打了个结儿,然后将李答应的尸体从一根横梁上穿了过去。
李答应的身体慢慢下坠。
男人的身体却慢慢的上升。
渐渐的,两个人的身子,隔着一根横梁,慢慢的凑到了一处。
男人耷拉着胳膊,舌头也吐子出来。
他跟李答应的尸体,紧紧的贴着。
像肉铺子里悬挂的猪肉。
时不时的,摇晃一下。
皇上接着拍手:“这样,便双宿双飞了,很好。”
李答应的血,一点一滴的落在戏台上。
畅音阁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让人作呕。
皇上却捡了一粒葡萄吃了,吃了以后,又吐出葡萄皮来,一转身,一扬手,便把葡萄皮扔到了安妃的人头上:“她缺一张脸皮,朕就送她一张皮。”
回雪心里慢慢发冷。今日的皇上,多像一位暴君。
她虽没见识过暴君,但脑海里想到那个商纣王,他做的,不过是切了人的脚,挖了人的心肝,抛开孕妇的肚子,拿出里面的孩子。
而如今的皇上,面对着这些死尸,竟然吃的下,竟然还笑着。
虽然,或许,这死的人里,有的人,罪有应得。
可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让人发指。
恐怕谁也没有心情再听什么戏了。
来畅音阁时,心里的那一点希翼,被这满园子的血冲刷的一点不剩。
“都别站着了,坐下听戏吧。”皇上交待。
妃嫔们只得跟在回雪身后。
回雪坐在后排中央,面前便是安妃的头颅。岑梨澜坐在回雪右侧,其他妃嫔,依次坐着。
离这么近,回雪甚至能闻到安妃发间的桂花油香气。
岑梨澜心里突突直跳,小几上摆着茶果,可谁也没有去动,岑梨澜紧紧的握着回雪的手,甚至,不忍去看那颗人头。
“可以开戏了。”皇上吩咐了一声。
王福全拍了拍手。戏台上的伶人像又活了过来似的。
乐师们坐回到角落里,开始奏乐了,奏的是欢快的调子,让人听了心里很舒畅。
戏台中央,伶人们涂着花脸,神情喜悦,伴着欢乐的调子,迈着欢快的步子。
李答应及那男人的尸体,就悬在他们头顶。
李答应的血,一直不停的往下滴,偶尔滴到正在唱戏的伶人脸上,他们并不敢抹去,而是面含李答应的鲜血,强挤出笑脸来。
皇上似乎觉得这戏很好。
一直在拍手。
时不时的,还吃上几粒葡萄。
他身后的妃嫔,依然是鸦鹊无声。
戏台上唱的什么,她们一点也没听进去,她们一直盯着安妃的人头。还有李答应身上滴下来的血。
两个多时辰的戏,终于唱完了,众人均松了一口气。
皇上却还坐在那没有动,似乎是在回味。
皇上不走,妃嫔们便不敢走。
往日听完戏,妃嫔们跟飞蛾扑火似的。硬是抢着往皇上身边涌。
可这一次,个个正襟危坐,谁也不敢往皇上身边去。
跟宠幸比起来,或许,她们更想活命。
“岑妃——”皇上叫岑梨澜。
众妃嫔皆同情的看着岑梨澜。
岑梨澜也没想到皇上会叫自己,一时间脑海里飞速想着。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下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
可自己整日在照看五阿哥跟六阿哥,其它时间。就是在相印殿与回雪在一起。
好像自己并没有多大的错处。
可心里又惶惶不安。
这畅音阁的血腥气,让她心里没有底。
回雪也只得握紧了她的手。
皇上又叫了一声:“岑妃——”
岑梨澜只得压着狂跳的心应了一声:“臣……臣妾在……。”
岑梨澜跪倒在皇上面前。
皇上笑笑,又咳嗽了一声:“你很害怕?”
岑梨澜是很害怕。她只得点点头。
皇上伸出手来,拉了岑梨澜起来:“朕叫你,不是因为你犯了什么错。”
回雪松了一口气。
皇上将岑梨澜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这倒让岑梨澜不习惯。只是强挤出笑脸来应付着。
“岑妃,朕是想说,你给朕开的方子。是有效的。朕得谢谢你。”
岑梨澜默默松了一口气,原来皇上叫自己,是为了方子的事,便赶紧磕头道:“臣妾所知,也不过是皮毛,皇上吉人天相,臣妾不敢邀功。”
皇上拉了岑梨澜的另一只手:“你如此想,便是最好,不骄不躁,是好的。”
岑梨澜只得道:“谢皇上夸奖。”
皇上又叫王福全:“把安妃的人头——”
岑梨澜手心里冒出了汗。
皇上笑笑:“岑妃,又吓到你了?”
岑梨澜只得摇摇头:“是臣妾衣裳穿的,有点多了,所以燥热。”
皇上又叮咛王福全道:“把安妃的人头,送到延禧宫上官贵人那里,让她天天对着安妃的人头,好好的给朕反思。”
王福全没想到皇上会出这样的主意。
他本以为,皇上让割下来安妃的人头,不过是给众妃嫔一个警告。
警告过后,便会叫人把安妃的人头给埋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让把安妃的人头送到延禧宫里去。
血淋淋的人头,他一个老太监看了都害怕,何况上官月那样一个弱女子。
可王福全不敢不从,只得哈腰道:“奴才这就去办。”
眼瞧着王福全用茶托端走了安妃的人头,皇上也舒了一口气:“这宫里,最听话的奴才,就是王福全了,朕让他做什么,他从来不问为什么,而且,从来不会背叛朕。”
岑梨澜的手心全湿了。
“岑妃,朕——晚上到你那里去。”皇上留下这句话,便由小太监伺候着,坐着辇车走了。
如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皇上的辇车看不见了。
妃嫔们才跟活了过来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些胆子小的,甚至伏在小几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还有的,望着台上李答应的尸体,吓的六神无主,脸都僵硬了。
倒也有胆子大些的,给回雪告了别,走到岑梨澜身边,也不忘福上一福:“恭喜岑妃娘娘了,皇上今儿晚上要岑妃娘娘侍寝呢。”
侍寝这事,本来是妃嫔们所盼望的。
岑梨澜从来没有盼望过侍寝。
何况是这种时候。
皇上双手沾满了鲜血。岑梨澜想像不到,要如何去伺候他的身体。
此时一句“恭喜岑妃娘娘”,对岑妃来说,就像是莫大的讽刺。
她甚至记不清,是如何跌跌撞撞跟着回雪回到相印殿的。
锁儿等在相印殿里,已经给两人泡好了红枣茶。
红枣在茶水里煮的久了。茶水都变成暗红色。
每人茶碗里都漂浮着一粒红枣,红枣上下起伏,像是一颗心。
王方哈着腰道:“主子,这是锁儿侧福晋费了两个多时辰才熬煮好的,主子尝一尝香不香。”
回雪打开茶碗,看到茶的颜色。又看看那鲜红的枣子,本不想喝,见锁儿在望着自己,又不好让她伤心,便浅浅的尝了一口:“刚才在畅音阁,喝了许多茶水。如今还是涨的。”
这不过是个借口,在畅音阁里。回雪甚至连茶碗也没有碰一下。
岑梨澜靠在榻上,失神的望着明晃晃的窗户。
回雪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