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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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问道,她眉心微蹙:“陛下不是信不过臣妾么?”
既然信不过,还挑唆着赫契提前动了兵,当真有点昏君之势了,席兰薇自觉地开始在史书中的一众妖妃间,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
霍祁思量了会儿,确信道:“朕从一开始就没说信不过你。”
“但陛下说信不过小霜。”她提醒道,“且也确是……没有那么信臣妾。”
“哦……”
她是发问,他却在“哦”了一声之后再没有其他的话,凝视着棋局只提醒说:“该你了。”
她仍蹙眉看着他。
“快,你若能赢朕,待得阿恬生了,许你去看看。”他噙笑催促着,甚至自觉地开出了让她专心下棋的条件。
于是一颗黑子可算落了下来。席兰薇舒了口气,犹是对方才所问不依不饶:“陛下总不能是为楚宣杀了六个人来护臣妾而不忿、继而用此举泄愤。”
一个杀官员解闷、一个挑唆邻邦提前动兵泄愤,她身边都是什么人?
“……当然不是。”霍祁轻一哂,见她非要问个明白,也就只好同她说个明白。目光一睃眼前黑白子,他笑道,“博弈么……博个棋艺,更博人心。”
他边是说着边是一笑,手中棋子落下,又说:“自己跟自己博更难些,所以费了些时日,但碰上楚宣开杀戒实属巧合。”
他是皇帝,同时被她唤一声“夫君”,此番博弈,算是因这两重身份生了冲突而起。若仅为帝王,他便该万分小心此事,半步差池都容不得,又或者“宁可错杀”,直接取她性命以保家国平安才是对的。
他诚不可能杀她,可也委实在此事上辗转反侧了许多时日。心底所挣扎的,不过是在此事上,能不能“豪爽”一把,不仅搁下戒心全然信她,还要信她所信的人。
“朕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信小霜。”他笑而道,“但朕觉得,在你心里,朕怎么也比小霜重些吧……”
席兰薇听得一讶:这算是哪门子比较?
“那天你很紧张。”他睇视着她又道,“你分明在担心,那么护着小霜,会不会惹恼了朕。”
指的是他对她说发落了小霜,此事便终了的那日。席兰薇回思着,轻轻点头,她那天自然是忐忑万分的,心知他能说出那样的话已是对她万分宽容,但又实在无法让小霜如此丧命。
“可你就算心知担着失宠、甚至废位的风险,也还是要护她。”霍祁垂了垂眸,轻一顿后复又道,“若不是信她当真清白、不肯她受冤,你不会这么把与朕的情分豁出去护她吧?”
他这样问着,问得她一声哑笑。确是如此,莫说“若不是信她当真清白”便舍不得这么豁出去……她就是如此信小霜清白、护着小霜,心下实则也是不那么豁得出去的。
所以听他说要把她禁足时,她心中一片阴霾拢聚;在听闻他说他还会来看她时,复又云开雾散。
尔后不许他宿在漪容苑,更是带了几分不讲理的赌气的。
“所以朕觉得信你大约也不会错。”他松了口气又落了子,“若真错了,会麻烦些,但也不是收拾不了。”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事?
席兰薇心中五味杂陈,无言以对地苦笑着,也又放下一子。
“还有件事要同你打个商量。”他温声道,遂笑容敛去,正色又说,“再过几日,就没有昭容了,上三嫔的位置都空着,不怎么说得过去,你……”
席兰薇自知其意,抿着笑容缓然颔首:“当仁不让。”
☆、第100章 芈恬
听闻席兰薇解了禁;简小霜自然也长松一口气;眉梢眼底染上笑意;一壁笑着一壁道:“也好也好……就此又除个隐患,奴婢这伤也不算白受。”
席兰薇“扑哧”一笑,嗔怪一句:“犯什么傻。”从袖中取了只锦盒递给她:“陛下赏的;日后当嫁妆不错。”
那是块白玉牌,成色上佳,刻的图案也精巧。一只孔雀立于奇石之上;尾羽曳地;每一片羽毛的纹路都琢得清晰,被阳光一映;便有五光流转。
小霜打开一看果然十分喜欢,拿在手中把玩着,道了句“谢娘子”。
。
皇帝借简小霜受冤一事严查宫正司,沈宁也借此整肃了禁军都尉府。席兰薇心知如此严查之下,要牵出欣昭容……不过一两天的事,便去央霍祁缓上一缓,美其名曰:“好歹受过昭容娘娘照拂,臣妾乐得退一步,让她多当两天昭容。”
霍祁眉头微挑,显不把她这说辞当回事,淡泊而问:“真实原因呢?”
“……”席兰薇一默,坦言道,“阿恬大约快生了,臣妾暂不想烦心别的事。。”
芈恬确是快生了,并非“大约”。上一世,那孩子生在八月十一,中秋之前,也就还有两天了。
霍祁算了一算,也确是快了。芈恬是正经的外命妇、和皇家沾亲,沈宁又是朝中重臣,长子出世自会众人皆贺,宫中嫔妃也会备礼送去。但若此时宫中出了件大事、人人都心惊胆战的,可就不一定了……
还是不要给他们添这个堵为好。
。
八月十一天还未亮,芈恬“准时”地开始腹痛。消息传进宫来,霍祁差了御医去,看一看在案边静坐研墨的席兰薇,一笑:“很冷静么……”
还以为她会担心芈恬。
“会母子平安的。”席兰薇呢喃着,在霍祁听来是自言自语的祈愿,实则她是万分确信“会母子平安的”。
。
最终也确是平安的。
皇帝为此特意召了沈宁进宫,问了一问孩子如何,又问叫什么名字。
“沈彬。”沈宁回着话,不远处的席兰薇动着口型同时念叨着,果真又是碰上无误。低眉一笑,重生以来这种“再逢旧事”的感觉最是有趣。
“我的礼就先不给了。”席兰薇笑吟吟对沈宁说,“待得阿恬调养好了进宫来,我当面给她。”
沈宁自不计较,笑应了不说,更先行道了谢。霍祁淡瞥席兰薇一眼,起身行过去一拍沈宁肩头:“早先听令夫人和兰薇私底下定亲。”
“……”沈宁一阵无话。
霍祁又道:“她们说,若阿恬生个儿子、兰薇生个女儿,就把这女儿嫁到沈府去。”他说着蹙了蹙眉头,面色阴沉,“都没跟朕商量,就把帝姬嫁出去了。”
说得很是在意,好像已经有这么个帝姬存在了似的。满是要找沈宁算账的口吻,沈宁闷了一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所以这儿子你得好好教他。”皇帝郑重道,“若不然,兰薇就算生好几个女儿,也一个都不许进沈府。”
“……”沈宁一噎,立即应道,“诺!”
。
不看也知现下沈府必定门庭若市。单是宫里,各宫嫔妃就都备了厚礼差人送去。席兰薇估量着好歹等孩子过了满月、让二人把该收的贺礼都收足了,再掀起宫中的事。
——然后等到百日,事情应该已经平息了。
一边打着如意算盘一边暗忖自己怎的忽而有了奸商的主意,手里抚着小猫,低眼看看它,不满道:“喵,别睡了。”
“喵——”小猫不理会她的话,翻了个身,又熟睡过去。
“喵,得给小鹿取个名字。”席兰薇挠着它道,“自打改叫你‘喵’,它就可不高兴了。”
似乎是有点嫉妒,对他们爱答不理。
小猫自然还是照睡它的,才不管给好友起名字的事。
霍祁近几日愈加忙碌,虽则还是日日都来漪容苑,但总是很晚。是以在他来前,席兰薇就搂着小猫睡,等他来时再怒气冲冲地把猫扔到地上去。
今日又是如此。席兰薇沐浴后换了寝衣,上了榻,将小猫圈在臂弯里,小猫下巴枕着她的小臂,很快入睡。
“嗖”地一下,丝绸般柔软的皮毛快速地拂过脸颊。朦胧间,席兰薇知道这该是小猫又被霍祁抱起来丢下去了。
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有人上榻。
蹙了蹙眉头,清醒下神思,疲惫地睁开了眼。望一望房中,除却一值夜的小宫女外再无旁人。
席兰薇坐起身,招手叫她过来,问她:“喵呢?”
“刚刚跑出去了。”那宫女一福身,轻轻应道。
本想着若它突然想出去玩便随它的意,席兰薇便要重新躺回去。安静中,却听院中隐有响动,似是宫人低语,语中带着几分焦急,又刻意地压低了声,好像不想惊动她。
吩咐宫女取来件大氅披上,席兰薇踏出房门往前院去。院中确有几个宫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秋白清和也在。
面色一沉,她抱起蹲在门边歪头听着的小猫,走近几步,问道:“说什么呢?”
几人微惊,立即转过身,屈膝一福:“婕妤娘子。”
“说来听听。”席兰薇神色微凝显有不快,看看他们,最后目光停在清和身上,“你说。”
“娘子……”清和踌躇着,贝齿一下下地咬着下唇,却是始终没说出话来。
席兰薇一凛,催促一声:“快说。”声音分明厉了两声。
“方才……”清和仍犹豫着,偷眼看向秋白,秋白却也分明心虚似的,扭头避开,不打算替她说。
清和被逼得没办法,一咬牙,如实道:“方才……陛下差了御医去沈府。说是……说是沈夫人不太好……”
什么?!
席兰薇愕住,觉得五雷轰顶一般。
再加思索,她仍是无比确信,上一世时没有这一出。彼时她虽然远在越辽,但也听说芈恬母子平安,之后又安安稳稳地坐了月子,没有出任何岔子。
“她怎么了!”席兰薇急问,直惊得清和面色一白,“她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清和本也心急,又被她这般逼问,险些哭出来,连连摇头说,“奴婢不知道……只听说沈夫人产后一直虚着,后来……后来好像吃了什么东西……”
心中本就惊得一片空白,又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急得手上一推,直向门外奔去。
去宣室殿。霍祁差了御医去,他必定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席兰薇只有这么一个心思格外明朗,平日里维持得甚好的仪态皆顾不得,一路跑着,沿途碰上的宫人都存着惊诧匆忙行礼避让。耳闻秋白清和在身后急唤“天凉了,娘子添件衣服”也顾不得——又似乎并非顾不得,而是根本听不进去这话、脚下停不住一般。
芈恬她……
从来没想过她会出事,上一世经历过的那些年,让她万分确信芈恬会平安的。不仅生这个孩子平安,下一个孩子也平安。
。
终于到了宣室殿,长阶很高,她步子凌乱,几次踩了裙摆险些跌下去,长阶之上、候在殿门口的宫人看得心惊,生怕她摔出个好歹,劝又劝不住、拦还不好拦,只好入殿去禀皇帝。
霍祁在片刻后疾步而出,低眼看去心中一紧,一语不发地快步行下去,在长阶一半的位置扶稳了她。出语时难免有责怪,声音冷冷:“怎的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陛下……阿恬……”席兰薇抬起头,纵使被他半搂在怀里也慌张难平。扶在他胳膊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使了力,哽咽着又道,“阿恬她……”
霍祁一沉,搂着她的双臂添了两分力,静了一瞬,才道:“别急,进殿去说。”
他觉出她的颤抖,一壁携着她的手往上走,一壁先行宽慰了一句:“应无大碍,你别太担忧。”
便觉得她的手一送,气息似乎也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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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恬产后身子格外虚些,太医一直给调养着。”霍祁缓缓说着,和席兰薇一样眉头紧蹙,“欣昭容送了个缎枕去,那枕头……”他默了一默,“里面添了些东西,引得阿恬出了血。”
席兰薇听得窒息,指甲紧掐着手心,心中止不住地诅咒起欣昭容来。
霍祁握了一握她的手,又说:“所幸并不严重……听闻阿恬有敏症,很快就起了疹子,故而发现得及时。”
福大命大。
席兰薇陡松了一口气,大是感叹了一番这四个字。转而细一思量,隐隐觉出些许不对,顺着细想下去,犹豫着问道:“那里面有……麝香?”
“是。”霍祁点点头,看她仍是一副心惊不止的样子,复又安慰道,“并没有那么严重,差御医去,只是谨慎起见。方才已有人来回了话,说是无大碍了。明日,朕自会差人去查欣昭容……”
他说着哄着,席兰薇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得含糊。心中的忐忑不安逐渐淡去,继而便很想发笑,又不得不强忍着。
这芈恬……
刚生完孩子还不好生养身子,亏得他们还为她考虑着、将诸事推后,她自己倒忍无可忍地要来帮他们了。
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第101章 昭容
纵说是无大碍;御医还是一直忙碌到翌日清晨才回宫。确信芈恬无事,席兰薇舒了口气;羽睫覆下,她的笑容森寒如霜:“有劳大人。那缎枕,大人可验过了?”
御医一拱手,示意随在身后的宦官将那缎枕呈上;禀出其中所含的药材;除却麝香还有五六种;俱是产后忌用之药。
欣昭容在御医告退一刻后到了漪容苑,自是知道了始末;一路喊着冤。
席兰薇瞧一瞧她;笑意淡去,仍是端坐在皇帝身侧,只颔首道了一声:“昭容娘娘安。”
虽是问安之语,此时听来倒更有点宣战的意味。
欣昭容没有理会她,稳稳地一叩首,语中却颤意不止地禀道:“陛下,臣妾决不曾害过沈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臣妾害她一个外命妇做什么?”
“虽是‘往日无冤’,但昭容娘娘敢说‘近日无仇’么?”席兰薇话语幽幽,稍一停顿,似笑非笑地又道,“臣妾怎么听说,娘娘的弟弟前些日子被暗杀在长阳街头时,娘娘曾大骂沈大人来着,连带着连彼时尚未出世的孩子也骂了进去?”
欣昭容面色一慌,与皇帝目光一触,当即解释道:“臣妾那时……突闻噩耗,心中悲恸,一时气急未做多想罢了,而后也知与沈大人无关,绝无记恨沈大人的意思……”
席兰薇听着她的解释,和颜悦色。实则只是乐得如此跟她废话罢了,就由着她解释去,把想为自己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
只要那缎枕是她送的,此事她便洗不清了。就如她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