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命天子-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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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旭被热情的请到里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跑堂的小儿颠颠的过来点菜,那笑容堆的有些满,职业习惯,虽然假,却总是笑起来看着舒服。有了上次的教训,即使不是在包间,简旭还是没有敢只点一碟花生米,怕又被冷待,人没精神的时候,吵架都懒,所以不想惹事,他要了一荤一素,一壶酒。
小二记下了简旭点的菜,转身想去厨房安排,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客官,今个怎么出来吃了。”
简旭没多想,答:“想喝点酒而已。”
小二又道:“依旧是女儿红?我今日可备足了几大坛,或是来点烈的,我见客官面上挂满心事,来点烈的通通气。”
什么依旧是女儿红,像了解我似的,简旭笑这小二,买卖人迎来送往惯了,台词有些雷同,忽然觉得这小二话里有别的意思,心里一颤,吸口气思索一下,问道:“你见我喝过女儿红吗?”
小二说道:“您昨天不是要喝吗,店里都已经卖没了,可您非得要,说妹妹喝不得烈酒,为此我还去别的酒楼借了一壶呢,然后送到您房间的,您还赏了我一两银子。”
简旭忽地站起,“我住在哪个房间?”
小二被他的这一举动搞的懵,挠头说道:“客官你连自己住哪个房间都忘了?也是,才来的都这样,鼎丰楼布局有些曲折,你住在后院右第一间房。”
简旭谢过小二,看看自己周身,没有什么信物,突然灵机一动,对小二道:“麻烦你小哥,把我的酒菜端到我房里去,可以吗?我突然想回房间吃。”
因为有过之前的打赏,小二乐得效劳,说道:“可以可以,做好了我就去送,是不是要和妹妹一起吃。”他眉眼堆笑,只是那笑意味深长。
简旭无心搭理他,安排好一切,又急忙走出酒楼,来到斜对面的一家茶寮,这个地点刚好能看到鼎鑫楼的大门,进出的人他一目了然,然后要了一壶清茶,慢慢的等候。
简旭的菜做好,小二端着托盘就往后院而去,迎面碰上了一个小女子,她正是朱可道。
“你哥哥点的菜,吩咐我做好了端到房里,刚好看到你,我前面实在是太忙,烦劳姑娘帮忙端去。”小二嘴里说着话,眼睛盯着朱可道的脸,那目光像春天的猫,蹭的朱可道脸痒,急忙接过托盘,“好啊,酒钱付过了吗?”
小二摇摇头,“不急,反正你们住在这里。”
朱可道端着食盘来到右边第一间房,敲敲门,吱的一声,门开了,里边走出来的是太子。
“可道,这是?”
朱可道看着太子,“不是你点的吗,小二让我端来的。”
太子一脸的茫然,还以为是朱可道去安排的,如今她却说是自己点的,脑袋飞转动,没有去前面点菜啊,原本打算请可道出去吃的,好不容易哄得她转怒为喜,想再搞点浪漫的东西,去街上走走,多沟通交流,然后买些姑娘喜欢的小物件,再哄她个笑逐颜开。这不请自来的酒菜,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的仇家,耍了这样一个伎俩,酒菜里说不定下了毒,又一想这招太肤浅,所以估计不是仇家所为。第二种可能就是,简旭知道自己的落脚之地,然后有事找自己,又怕被朱可道看见,是以用这种方式来通知自己,这个简旭,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从来都不会明明白白的说话,曲径通幽,拐了若干个弯,若是换了稍微笨点的人,还真就被他难住了。太子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简旭岂是傻蛋,正因为简旭不笨,才知道我不笨。
朱可道见太子笑,不解,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手中的饭菜,究竟是你点的不是,只顾在那里傻笑。
太子猛然醒悟,道:“我忘记了,大概是我点的吧。”然后伸手去接那托盘,一个不注意,没接好,两个人换手的时候,托盘哐啷掉在地上,碗碎酒洒,乱了一地。
朱可道哎呀一声惊呼,有些懊丧的看着糟蹋了的酒菜,又不解的看了看太子,“你有些心不在焉,有心事吗?”
太子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你等等,我去买些酱牛肉,听说黄老大的酱牛肉是一绝,买回来下酒,给你换换口味。”
朱可道见太子为她而去买酱牛肉,心里都是甜蜜,哪里还去想这太子刚刚是别有用心,本来就是一个纯朴的村姑,抿着嘴笑,点点头,找东西收拾碗盘的碎片。
太子有意打翻托盘,是因为心里疑虑,这件事不明朗,是简旭最好,反之就麻烦了,总之,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他出了鼎鑫楼,往周围看看,没有现可疑之人,包括简旭,又沿着附近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现,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或是小二弄错了也未尝不可。说好了去买酱牛肉,便往城西奔去。
他的这些举动都被简旭看在眼里,心里暗叫“果然是你”,之所以没有贸然出来见面,也怕有埋伏,包括被朱可道看见。他尾随太子走了一段,至一处行人稀少的小街,太子已买好了酱牛肉,拎着油纸包,并没有原路返回去鼎鑫楼,而是又往西郊走去,约有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空旷之地,他然后就站在那里不动。
后边跟着的简旭,拿眼睛往四处溜,目力所及之处不见有人,才向太子奔来。
太子回头一笑:“你跟了我这半天,是不是又累又饿,我请你吃酱牛肉。”一副老朋友的架势。
简旭“啪”的挥手把太子手中的酱牛肉打飞,太子身子往前一窜,飞跃过去,又把油纸包抓到手里,然后收了笑容,剑眉微蹙,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是何意?”
简旭已经是怒目而视,用手指着太子说道:“我想了好久,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何要杀余主簿,我甚至都骂我自己胡思乱想,可是麻六看见的人就是你,我也曾想过是高驰或是他派去的人,可是他们能骗过旁人骗不过麻六,我们是多年的兄弟,是不是我,单从走路的姿势就能分辨得出,而只有你我,才是如同一人,怕是亲爹娘都分辨不出。我又想或是麻六睡眼朦胧没有看仔细,错把别人当我,可我从来没有听说那高驰会易容术。我又想或许是他请来的高人,若真是,那人必定熟悉我到非常细微的地方,我来到青鱼时日尚短,又极少外出,谁会这么熟悉我;我又想或许是以前认识我的人,可是,可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高驰的人谁会这样熟悉我,不会是偷偷的跟踪一天两天就能如此惟妙惟肖的学我。所以,到最后,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那就只有你,是你杀了余主簿,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可是我感觉到是你,就像我和麻六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和你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相通。”
这一段话说完,太子把蹙起的眉头慢慢展开,用手紧了紧包着牛肉的纸绳,慢慢朝简旭走,很慢很慢,一步一步,简旭的心咚咚狂跳,他多想太子能够大声呵斥自己,然后来一段反驳的话,可是,太子张口说出的话,竟然让简旭从头冷到脚。
第五十九章对垒
太子看了看简旭,又想了想,舔了舔嘴唇,想说,停了停,然后狠了狠心,才说道:“是我,是我杀了余主簿。”语气有些沉重。
简旭脑袋嗡的一声,腿一软,身子摇晃一下,强忍着站住,这虽然是意料之中,他却十分渴望能够生意料之外的事情,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太子,道:“麻烦你,给我一个理由,并且是我相信又能接受的理由。”
太子直接说道:“他非死不可。”
“你这叫什么理由。”简旭破口大骂,一拳奔他的头打去,太子一偏脑袋,躲了过去,简旭继续用脚踹,疯似的吼叫:“他儿子已经死了,他还有个老娘,还有个未过门就守寡的儿媳妇,你这个草菅人命的混蛋,天下是你的就可以随便杀人,早知这样我帮你作甚,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我欠你的也该还清了。”他气的边打边骂,太子只躲不还手,到后来干脆不躲了,任简旭打。
简旭此时有些歇斯底里,眼睛狠瞪着,咬着牙,状如饕餮猛兽,打的累了,累的气喘吁吁,停下手,又喊:“你怎么不还手,你不是武功很高吗,你把我也打死得了,不就是因为他做了些中饱私囊的事情吗,即使他有罪,那也要审要判,你是刽子手啊,说杀就杀。”
太子一直不言语,等简旭打够了,骂够了,在那里喘粗气的时候,他才说道:“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简旭弯着腰,手扶在大腿上,累的不行,也不抬头,说道:“我、我听着呢。”
太子走过来,抬起手想拍拍简旭的肩膀,想略略抚平一下他的躁动,却又把手停在半空,深沉且又平静的说道:“去年夏天,青鱼几条河流水位突涨,是因为河道堵塞,没有及时修理,朝廷放了款项,用来疏通河渠,可是,被余主簿一伙人私吞了,秋水泛滥,淹了岸边很多即将成熟的庄稼,农民没法去深水里收拾,即使收了,也是未成熟,一年的期望化为泡影,一年的生计从哪里出,到了冬天,到处是行乞者。今年春天,城外一户佃农的耕牛被一个地主恶霸杀了吃肉,佃农告到县衙,余主簿收了恶霸的银子,把此事化了,佃农一家人穷苦不堪,唯有租用别人的耕牛来种田,还去各种费用,已经没有粮食度日,也再买不起耕牛,最后老爹去一个石矿找活干,被滚下的山石砸死了。今年夏天,鼎鑫楼的少东家看上了街边卖唱的一个小姑娘,强行抢去侮辱之后又赶出家门,那女子投河自尽,她爹爹告到官府,余主簿从中帮忙,撺掇知县收了鼎鑫楼的银子,把此事压下,那老人家见无处说理,也自缢身亡,还有”
“你别说了!”简旭大吼一声,直直的看着太子,没有任何语言再来质问,这余主簿干过坏事他想得到,跟高驰在一起的人,决计干不出好事,可是,却没想到有这些揪心的事情,其罪可诛,桩桩件件被太子查的清楚,而自己却还为他叫冤,可是一想到老太君,想到那个冤死的余青峰,不知这余主簿是该怜悯还是该憎恨,心里是五味杂陈。
“他和高驰干的坏事我还没有说呢。”太子道。
简旭此时思绪混乱,乱如一团麻,把心缠了一圈又一圈,一道又一道,有些窒息,嘴上却哪里肯服,“即使他有天大的罪,那也有审他查他的人,也不该你去杀,我想,你杀他也绝不是因为这些事情。”
太子忽然现简旭的胳膊上殷红一片,又见简旭那只胳膊不敢伸直,料到他是受伤了,关心的问他:“你受伤了?何时?因何事情?”
简旭看看胳膊,刚才一通乱打,疯似的,忘了伤处,见太子问自己,没好气的说道:“我哪次受伤不是因为你,落仙镇的山上,为了不让江小郎抓去当人质,我滚下上去,把腿摔断,若不是有那棵天赐的树接着,怕是早过了奈何桥。被老独抓了那次,也是因为他把我当做是你,然后我又撞昏了,被半山寺的僧人们救起,若不是慧通碰巧经过,我躺在那荒山野岭,不冻死也被野兽吃了。这次,为了调查余青峰的案子,又被飞了一镖,幸好是在胳膊上,若是致命处,不过那倒也省心,以后也不用扮你了。那些不停的追杀劫持,数不胜数,这么久我从未对你抱怨过,我想我能来到这个世界,与你有着莫大的渊源,所以尽心帮助你。其次,也是为了国泰民安,说这话似乎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想我一直都是一个扔在人群里很难被现的小人物,突然的就背负起这样的使命,就像你说你有使命一样,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所以我无怨无悔。”说到这儿,他突然用手一指:“可是,我不能接受你杀死余主簿,虽然他坏,但我也很难接受你是凶手,杀来杀去,你与那高驰、刁球有何分别。”
太子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别对我说你是多么的英雄。”简旭喝道:“做再大事也无非是为了天下苍生,即使是为了自己,那也是在不违背天理道义之下,我并非英雄,但我知道那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话或许不甚贴切,我的意思是,总会有方法解决事情,不是一定要杀人。”
太子无奈的叹口气,凭口才,他说不过简旭,再继续辩解,只会惹来简旭的又一顿训斥,他此时有些激动,避开尖锐与锋芒,等他平息一下怒气再说不迟。
简旭见太子不吱声了,忽然想起自己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究竟为何要杀余主簿?你给我个交代,哪怕你骗我也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这一句让太子突然有些感动,简旭这样生气,无非是把自己当朋友,一个要好的朋友,一个他十分在意的朋友,他不想自己有错,那仿佛是他简旭自己的耻辱。太子想对了一半,太子在简旭眼里,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的哥们,是一个自己心甘情愿为其两肋插刀的朋友。另一半是,若这太子为了他私有的那个朝廷,为了他将来的皇位稳固,才做出他那些所谓的正义之事,那自己,无非就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这才是简旭的屈辱。
太子道:“余主簿的死,是因为高驰不能死,是暂时不能死。”
简旭眼睛瞪起,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你脑袋进水了怎么,余主簿能死,高驰不能死,这是哪家子的理论。”
太子依旧沉着,并不争吵,只是平静的说道:“我之所以说高驰不能死,是因为你杀了一个高驰,李皇后就会培养出另外一个来,最重要的是,高驰来往密切的人何止余主簿一个,他是极小的一个人物,更多更大的人物我们都还不知道,还有,你曾说过在张庄张员外家里看到一个密室,我想那一定是高驰藏宝的地方,据你描述,那里的珍宝让人咋舌,究竟他有多少个这样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高驰不过一个太监,他要那么多财宝作甚,简单的说是为了荣华富贵,让人未免有些难以相信,那些财宝若是供养一个骁勇师,吃一年都绰绰有余,这里面不简单,究竟高驰背后有没有更大的人物,我都要知道,所以,高驰不能死,若我不杀了余主簿,他到公堂慷慨陈词,列出高驰的一一罪行,虽然也不一定能将高驰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