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中华再起-第6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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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自以为自己是巨人,就忘乎所以,却没看到自己不过是泥做的巨人,随时都有崩塌之危险,这种人如何能成为政治家?就算他真的掌握大权,也不过独夫而已,独夫者,仇家遍地,整日坐在火药桶上,一点火星就能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老首长,休息休息吧,以后接着讲就是。”邱明看杨沪生面色越来越红润,对一个重病在身的老人而言,这可决不是什么好事情,在旁边劝解道。
杨沪生没理会邱明的关心,示意护士用沾了水的棉球润了润自己干燥的嘴唇,闭着眼睛稍微休息片刻,继续说道:“仁者,不光对国人如此,对敌人同样也要讲究一个仁字。当然不是让你当宋襄公,宋襄公那不叫仁义,那叫蠢猪式地曲解了仁义。也不是让你当东郭先生。对敌人,一定要狠,要以雷霆万钧之气势,将敌人压为齑粉。但对放下武器之敌,就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放下武器之人,就不再是敌人,你又怎么能屠杀?对敌方百姓,更是不能肆无忌惮烧杀抢掠,此乃制造敌人,你以为别人会屈服在你的屠刀下,实际上你是坐在了火山口。中国人口是多,占了世界三分之一,可毕竟还有三分之二不是中国人。如你太过分,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你,亡国灭种并不是不可想象之事。或者叫嚣让地球给中国陪葬?那就根本不是人了,简直是畜生,是禽兽之言,对此种人必须抱以绝对之戒心,决不能让这样的人窃据领导职位。那是会将中国带进地狱的!”
“领导是人,百姓是人,外国人也是人。作为人要有人性,不能有兽性。对那种反人类的极右的纳粹主义、军国主义思想,必须抱以千百倍警惕,决不能让这种思想在中国成气候。我们自从建国后,军队待遇一直不错,为了改善生存环境,从建国到现在,仗也是打了不少,老天保佑,这些仗虽然如虑薄冰,却未曾败过一仗,现在进行的战争,眼看也是有胜无败之局。这时候更要防备军队坐大,老子天下第一,哪个国家也斗不过中国,想打谁就打谁,这种思想是极为危险的,有滑向军国主义道路的可能,可军队求战欲望、国家尚武气氛,又不能一棍子打死,那是倒脏水连孩子也倒了出去,这之间的分寸如何把握,是很考验领导功底的活了。”
“除了隐、忍、仁,还要注意,当一名领导人,你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之力量,打击主要敌人,而不能将所有人都推到你的对立面,孤家寡人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矛盾存在,而无论多么复杂的矛盾,又是有差异的,这个差异就会造成一些矛盾是主要矛盾,一些矛盾是次要矛盾,不同时期,存在着不同的主要矛盾,建国前,和清朝统治者之间矛盾是主要的,其他矛盾是次要的,建国后,开始时和地主之间矛盾是主要的,其他是次要的,现在呢?同盟国与协约国之间矛盾是主要的。作为一名领导,不可能也没有精力把所有矛盾都解决了,只要抓住主要矛盾,而不是次要的,也就解决了问题的关键,你的工作就有了中心,有了重点,才有明确的主要方向和战略目标,才能推动全局的工作,这就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当然,抓主要矛盾,并不等于忽视局部的作用,更不是让你置局部情形于不顾。作为领导,在抓主要矛盾时,也要做到兼顾局部,把全局与局部统一起来。政治讲究的就是妥协,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在解决主要矛盾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除了极少数不能团结的顽固之敌,其他都要争取,要团结。树敌不能太多,打击面不能太宽。不要幻想一口吃出个胖子来。四面出击,只能四面树敌,这对一名希望获得成功的政治家而言,是大忌。”
“这个世界,不管是孔子还是秦始皇,不管是成吉思汗还是秦桧,他们原本都是寻常人,有着和别人一样的喜怒爱乐,没有谁生来就是英雄,也没有谁生来就是汉奸,至于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和平淡过一生之间差异,实在太小。人之初,性本无善恶,不过是白纸一张,看你以后如何描绘而已,放纵自己多一分,就朝恶之方向迈一步,所谓性,即为恶。反之,一切以最广大群众为出发点,考虑之,你就朝善方向前进一步,你之性即为善。领导算什么?国父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虚名而已,两眼一闭,万事不知,别人如何评价就看你以前如何做了。”
邱明听了默然不语。老首长一生领兵作战多年,在老首长指挥下,不管是八旗还是团练,也不管是“洋夷”还是土匪,俘虏足有百万之多,对那些俘虏,从未见过或者听过老首长提出屠杀一说,反之,却给予很优厚待遇,对一般士兵、下级军官愿去者去,愿留者留,对高级将领,也是只要放下武器,不杀一人。可以说做到了仁至义尽。但能说老首长是东郭先生吗?不能,老首长可是还有“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一说呢!
这世界沽名钓誉之辈不少,开口闭口善待降者,缴械不杀者,或许看到自己死了几个人,马上“双目赤红,难以抑制悲痛,大呼:“和我作对者,下场将会非常悲惨!吊死他们!枪毙他们!””,于是刽子手的本性暴露无疑,活脱脱一副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狂妄自大到极点的小人嘴脸。邱明自然明白屠杀是从来不会吓倒人的,这种屠杀只能让对手放弃投降即能保障生命之幻想,起而抵抗至最后一枪一弹,宁可战死沙场,也不当了俘虏被惨杀。
不过让邱明觉得很彷徨的是:好象这个社会国民看热闹的本性没得到改变。清朝时期,那些残暴的统治者对造反、大逆者动用千刀万剐之刑,旁边还聚集着一群百姓高呼“好!”、“过瘾!”,现在呢?继承了前辈血液的百姓在茶馆里同样乐呵呵喜欢听别人述说杀俘是如何有道理,一名说书者篡改了说岳全传,让牛皋捉住金兀术,将他抽筋剥皮,把那些活捉的金兵金将一个个““这些士兵可没半点用场,昨日打死了咱家那么多兄弟,干脆将这些鞑子杀了,好给兄弟们报仇”于是数万鞑子,个个人头落地,供岳家军将士当球踢”。嗑着瓜子,喝着茶水的听众听到此处,各个鼓掌叫好,还有人加油添醋,说是要让那些“鞑子”临死前再尝尝“满清十大酷刑”,这才听得有乐子
老首长讲了一辈子的仁——比杨沪生更早的孔子、孟子,讲仁讲的更多了,而且自宋以来,好象这个仁字就与儒生脱不了关系——可收获的果实,好象和以前相比,没什么差异。面对一个不成熟的民族,老首长也只能“求仁得仁”了。
邱明突然明白杨沪生为什么就着“仁”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话,原来他很担忧未来之中国,只要老首长不死,他就能靠自己的实力,影响国家政策,不使国家走上好战道路。他若是死了,谁来驾御这个浮躁的民族?和文官统御军队一样,杨沪生说了这么多,就是不希望中国走上军国主义之路,这些话不光是告戒他邱明——实际上也没告戒的必要,邱明也七老八十了,指不定哪天入土为安,何况他受杨沪生影响极深,就是不说,他也会按照那些去做——也是告戒未来的领导人,老首长这是在立遗嘱呢!
看着杨沪生憔悴的面孔,邱明喉咙里仿佛被团棉花堵塞,就是到现在,老首长也没考虑个人问题,没有交代身后事宜,这一生,老首长活的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累!真如诸葛亮《后出师表》所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沪生的形象在邱明眼中原本就很高大,现在更是仿佛一座大山,让他只能仰视。
躺在病床上,微合着眼的杨沪生,疲倦地说道:“要交代的,大致上就这么多了”杨沪生突然睁开眼,盯着邱明叮嘱道:“对了,我以前一直说过,欧洲那边战争要懂得掌握火候,这是一场狗咬狗的战争,中国人没必要为了那些殖民者付出太大牺牲,我们没必要追求一个完美的绝对胜利,让同盟国一百年抬不起头来,这没任何意义,对西方人来说,黄种人终究是让他们忧心重重的异族,不管是同盟国还是协约国,黄祸论总是很有市场,对我们来说,保持欧洲均势是第一位的,不能让任何一方独大,统一的欧洲,是全世界的噩梦,这点你要切记。”
“记下了,只要让意大利、西班牙、奥匈帝国退出战争,我们就和德国展开停战谈判。若是英国不服,让他们和德国单挑就是。”
“这就好,”杨沪生很是欣慰点点头:“美国不是跟墨西哥玩得很开心吗?我看那个卡洛斯。黄尔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热了身的美军随时可能投入到欧洲战场,以后的战争还是让他们多出出力,我们只要维持阿拉伯半岛局势就成,欧洲,应该让白种人去操心。”
“我会利用舆论工具,放出德国和墨西哥之间阴暗的勾当,这些新闻当然是给美国听的,不过一心只想管好美洲的美国,是否会如老首长所想,加入到欧洲战线,这可拿不大住,美国那边德裔势力很强,国内总有那么一种言论,说是要加入同盟国与协约国交战。”
“不用担心,美国肯定会加入协约国的。当中国人踏上欧洲土地,美国人没有理由不着急。最后一点,关于日本,既然他已经沦落为不入流国家,以前那些进入日本的作战计划还是作废好了。我不想让后人将中国理解为流氓国家、强盗国家,这牌坊,还是要立一立的。不过要警惕日本人,从骨子里来说,这个民族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学生,同时也是最数典忘祖的学生,潜藏在谦恭面具下的,是一张充满兽性的嘴脸。这样的国家是极为危险的,我们可以不对日本作战,但我们决不允许日本建设一支进攻性的军队。其他国家都允许,惟独日本不成,如果哪天日本军队有实力走出国门,在东亚对我们构成威胁,毫不客气先下手消灭他们,解除他们的武装。决不能让日本开第一枪,那是极为危险的。”
“是,请老首长放心,对日本我们会多加注意。”
杨沪生苦笑两声:“或许你会认为我目光太短浅,有着雄厚的国力,强大的军队,我们的目光应该是世界,而不是东亚。不过日本这个国家太危险,作战计划可以停止,但却不能时刻对这个国家放松警惕。我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一了百了,可是我总是担心未来的中国,他何从何去?让人放心不下啊。”
邱明强打笑脸,埋怨道:“首长说的哪里话?您不过略患小疾,只要静静修养,早晚会康复。不要总死啊、活啊,一点也不吉利。”
杨沪生闭上眼睛,喃喃道:“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自然之道也。自己身体自己知道,我最近常听到秉誉、清萍在下面呼唤我,他们等我等的不耐烦啦,我也该下去找他们。亏欠清萍那么多,不知下去了她会不会还要埋怨我?我累了,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杨沪生声音越来越低,闭上眼睡着了,邱明站在床边,久久端详病床上的老人,满脸落寞的邱明仿佛一时间苍老了许多,好半天才转身,双眼直勾勾望着前面,很是疲倦离开了病房。
邱明连护士跟他打招呼也没注意到。
出了病房,邱明将房门随手关上,侧着头看着房门发呆。
“参谋长”、“邱主席”、“老邱”
恍惚中,邱明听到耳边好象有人低声在跟他说话,转过头才看到守侯在外面的那些老头子现在将他围了起来,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满脸焦急看着他。
“老邱啊,首长他怎么样了?”
邱明将军帽戴上,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苦苦的笑意,做个闭口的手势,低声说道:“不要打扰首长,首长他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说完邱明排开众人,向外面走去。邱明所过之处,那些老人默默退向两旁,只听得皮鞋踩在走廊上,发出沉闷的回声,灯光将邱明身影拉的很长。老人们望着邱明背影,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无助的孤独感,一种苍凉的感觉在这些曾经驰骋疆场老兵胸中淤积,让他们呼吸也觉得不顺畅了。
※※※
“少校,舰长请你过去一下。”
“我?”正在和日本“汉学家”探讨遣唐使的徐永晋指了指自己鼻子,一愣神的工夫,就反应过来,这个“少校”真的是叫他。徐永晋欠欠身,脸上挂了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有些事情要去下,您先坐,马上我就过来。”
古庄少佐站起身,十分恭敬说道:“没有关系,少校您忙。”
徐永晋很是轻松与古庄暂时到别,向舰长室走去。
自从离开军校,再次踏上征程,对徐永晋而言,一切仿佛在梦中。
怀揣少尉证明,与五十号同窗学友一起搭乘海军“沈园”号运输舰去远在地中海沿岸的拉塔基亚前进基地。
“沈园”号原来是专门跑远洋的万吨级客轮“东方腾龙”号,中国参战后为了弥补远洋投送能力不足,海军将大批远洋客轮征调,“东方腾龙”自然也逃不了被征调命运,暂时归海军使用后,这艘轮船改名为毫不起眼的“沈园”号,之所以取名沈园,那是因为海军某个给军舰取名的人士,对江南园林情有独钟,于是那些运输舰一艘艘成了“狮子林”、“拙政园”、“网师园”、“寄畅园”、“留园”、“西园”等等等等,久而久之形成制度,东方腾龙号一入海军,自然也免不了改名。幸好祖先在江南造了不少园林,不然那么多运输舰,真有无名可取的危险。
徐永晋身上是有那么丁点文人气息的。登上“沈园”号运输舰,徐永晋自然对这艘军舰名字来历产生了兴趣,一问,果不其然!和他想象的完全一样。
沈园,有点文学功底,又憧憬纯洁爱情的人们都会向往这个地方,绍兴城南禹迹寺附近的沈园,是伟大的南宋爱国诗人陆游与他的原配夫人唐氏(唐琬)邂逅相遇地方,只是他们相遇的时候,唐氏正偕夫赵士程同游园子,见到陆游,唐氏遣致酒肴,聊表对陆游的抚慰之情。想起以前俩人伉俪相得琴瑟甚和的日子,陆游见人感事,写下一篇著名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